心力交瘁 文 / 萌面侠
三天时限转眼就过去了一天，这日回去正好陆峥不在，陆昭昭特意迁走了紫云，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书房。平常这个地方下人不会靠近，因为陆峥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得擅自进他的书房，饶是上回被叫来了一次，陆昭昭对这个地方依旧不熟悉。
轻推开房门，她迅速地钻了进去再反身将门阖上。因临近黄昏屋子显得略微昏沉，氤氲着层层橘光，透过窗棂洒在前面的桌案上。陆昭昭走上前去，上面摆着许多文案书卷，一沓沓凌乱地摆放着，她拢了拢眉间，小声嘀咕：“这叫人怎么找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拿起一张纸看了看，上面写的是近来边关的战况，似乎不似陆煦要的东西。扫了一眼桌面都找不到，她绕到后面拉开抽屉翻了翻，见最底下叠放着一张牛皮纸，上面的图案很是熟悉，她拿起来看了看，眉头紧蹙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忽然脑子里闪过一抹思绪，她眸子大睁正要想起，忽然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昭昭，你在做什么！”
陆昭昭一惊，两手一松东西就要掉下来，被她反应及时接住藏在身后。转回身对上陆峥严肃的面庞，将牛皮纸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里，再缓缓推进去，面上装作镇定的模样，“爹，您回来啦。”
陆峥不理会她的笑眯眯，走到跟前来看了看她身后，声音不怒而威，“后面藏了什么？是谁让你来我书房的？”
所幸在那之前她已经将东西放了回去，她将手摊到身前，无辜道：“没有什么呀，我是这几天觉得无趣，才想到爹的书房来找些书看。就见爹桌上的东西很有意思，才被吸引过来的。”
“是吗？”陆峥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再看桌上的东西没有动过的痕迹，不知为何起了兴致道：“你觉得意思？”
“……就，哪里都很有意思啊。”陆昭昭略显心虚，方才只想着随便糊弄过去，却不想陆峥会如此发问。她垂眸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脑子里还有刚看过的印象，似乎有兵法一类的东西，是以信口道：“女儿觉得打仗一事，兵法固然重要，但却是十分需要技巧的。”
陆峥来了兴致：“说说看需要什么技巧。”
“……”陆昭昭急得手心都是细密的汗，她在脑海里迅速了一遍先前看过的书，忽生一计，“要不这样，爹我把知道的东西写在纸上，您若是觉得可行，就让我看看您的行军战略好吗？”
陆峥的脸色陡然沉下，“你看那个做什么？”
陆昭昭一笑，模样真诚，“好奇呀，我想多学些这方面的东西。”
“姑娘家不需要懂这方面。”陆峥面色不缓，依旧严峻，“我听说你从小无心学习，怎么突然就懂了兵法？”
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陆昭昭自然备好了一套说辞：“爹您上次出征没回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看这方面的书，早已悟出了自己的心得。”
陆峥常年在外，早就冷硬到了骨子里，这会儿即便觉得欣慰，也只是淡淡地颔首：“等你真的写出来再说。”
“好！”陆昭昭懂得进退，从书架上随意挑了两本书为自己刚才的话圆谎，“那爹我先走了。”
陆峥点点头，低沉地嗯了一声。
从书房出来后，陆昭昭长出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两本书，《国策》和《通史》。她抬头忘了望天，忽然觉得已经人生如此的艰难。
用过了晚饭，陆昭昭躺在浴桶里一脸惆怅地翻着手里的书。这时候的书没有注释，上面也不是她熟悉的历史，大段大段的生僻字她不懂意思，看到头来头昏脑涨，索性将书盖在脸上昏昏欲睡。
迷糊中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紫云来添热水，她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好紫云，让我再泡一会儿，我现在心力很有些交瘁。”
“交瘁什么？”回应她的竟然是一道突兀的男声。
陆昭昭心头一震，蓦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陆煦复杂诡谲的面庞。他两手撑在浴桶边沿，将陆昭昭困在中间，眉梢微挑，“躲这么远干什么？”
自见到陆煦的那一刻，陆昭昭便往后紧紧地缩在浴桶一角，书被她拿着挡在身前，目光警惕，“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陆煦往前倾了倾身，两人面对面几乎鼻尖相抵，他的眸子深邃泛着薄光，“你不要忘了，这里原本也是我家。”
“……”陆昭昭几乎没听进去他说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睫上下扇动，几乎能触到自己的眼睑。她微微抿唇，不着痕迹地又往后仰了仰头，提醒道：“三天时间还没到。”
陆煦一笑，“我自然知道。”只觉得他眸子里的微光闪了闪，缓缓流转，在热水的薄雾中氤氤氲氲。“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我真怀疑自己的小妹换了一个人。”
饶是陆昭昭内心无比莫名，却也只能被他拖着赚自己在后面步履杂乱地跟着。只觉得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稀稀拉拉的几个还都跟他们走同样的方向。
一直穿过永和长街，坚固厚重的城墙映入眼帘，望着城墙上林立的一排排士兵，陆昭昭被戟反射的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一个劲儿地掐他的手心，“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梁子衡拧眉，许是被掐疼了，“你跟我上去就是了。”
这回陆昭昭说什么也不答应，“我不，万一你把我推下去了怎么办！”
先不说这么高的城墙，光那屹然而立的士兵一人一都能将她捅成筛子了！
梁子衡拽了拽她，“胡说八道什么？我要害你方法多得是！”
陆昭昭一听更不愿意了，“那你让我上去是干什么！”
她又不是瞎，怎么会看不到上面明晃晃的那一抹黄，此等重要的场面，她吃饱了撑的要凑这热闹？
最后实在是懒得同她，梁子衡强行将她带到了城墙脚下。陆昭昭也怕闹出更大的动静惹人注目，所以也不再挣扎，只是抿着一张唇看起来很不情愿。
阶梯旁的侍卫见他们到来，对着陆昭昭身旁的人恭恭敬敬行礼：“小王爷。”
“……”陆昭昭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梁子衡点了点头，颇有模样地说：“皇上那边怎么样？”
此人答：“皇上与陆将军已经到了瞭望台，还有一干大臣在身爆想必不会注意到我们这里。”
他点点头：“那就上去吧。”
说着就往上赚迈了几步发现陆昭昭仍楞在原地，不由得问道：“怎么不上来？”见她没反应，嘴角一挑笑道：“小昭，不会到了这时候你还想退缩吧？”
“……”陆昭昭回神，柳眉一竖，“滚蛋！我是在思考人生！”
陆昭昭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小子一副缺心眼的样子，到底是要给自己看什么东西？
没时间让她想起来，在梁子衡第四回催促后，陆昭昭才慢吞吞地走上了城墙。
这一上来才知道近看与远看的差距，巍峨的城墙上士兵一个个严正以待，若不是有梁子衡在身旁，自己这会儿恐怕连渣渣都不剩了。
她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见皇上那一撮人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并且里三层外三层地，根本连皇上的一根毛也看不到。
她这才松一口气，就听梁子衡说：“这个地方不仅不会让皇上注意到我们，还能清楚地看到城墙外的事情。”
陆昭昭听罢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梁子衡就不说话了。
城墙上所有人似乎都在等一人归来，每个人都望着远方翘首以盼。
陆昭昭不知道在等谁，问梁子衡也不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终于有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待走得近了，才能看清原来是一支军队，约莫一两百人的样子。最前面有一人，隔得太远看不清模样，但能明显地感觉到梁子衡不淡定了，沸腾了。
“九叔……终于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