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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论兴废 借史警痴迷 盼佳期 秋波空望断(2) 文 / 萧竹老人

    长华压住火气,平静的道:“皇上和郦保和数载君臣,对他极为熟稔。忠孝王陈情上本之时,曾把孟题有诗句的自绘真容请皇上验证,皇上才据此准了本章,是也不是?”

    成宗点头应是道:“这有什么不妥呢?”

    “这说明皇上准本是一秉至公,原无不妥之处。只是当金殿对质之时,皇上为何不列举事实,盘诘郦相,反百般袒护,由他怎说怎信,赖个干净。既未盘查验证,怎能肯定郦保和定是男子,忠孝王定是冒认师尊为妻呢?此其一也。

    “记得当年先后刘燕珠在世之时,她胞弟刘奎璧一封家书,求赐少华原聘孟为妻。皇上不但立刻准了,还恐孟氏不服,特派钦使万里奔驰,到昆明代帝主婚,限时限刻完婚。如今少华上本陈情,求皇上成全射柳良缘,和他自己早已聘定的妻室完姻,陛下不但连番推阻威吓,还把个冒名女子硬塞与他,限定月内迎娶,急得他一病不起,命在旦夕!皇上,同样的皇亲国舅,为什么要两般对待?这是臣妾不明白的第二件事。

    “第三,臣妾蒙恩,备位中宫,谨守内宫法规,从不干政。但少华陈情认妻,是臣妾家事,而郦相又有大恩于臣妾,他是否孟,于我也密切相关,于情于理,皇上都该把这件事告知臣妾罢。几个月来,皇上瞒着臣妾,一毫风声不露,直到臣妾知道消息,调审了权昌等几个奴才,皇上便绝足不到昭阳院,故意冷落避不相见,这又是什么缘故?”

    一连三问,都问在筋节处。成宗情屈理亏,一时无言答对,恼羞成怒下,索性大发雷霆:“好个昭阳之主!你竟敢犯颜顶撞,当面诋毁朕!咱们大元朝还从未有过敢犯君威的皇后!你一再任性胡说,叫人难忍。你当日未在金殿,怎知我不曾盘诘?官有一问,还该容民一诉么。就情理而言,女子生而愿有家,郦保和若是女子,他要不要考虑自己终身归宿?休说孟与忠孝王文定在先,就是没有婚姻之约,以令弟的人品、才华、权位,哪一件不是上上之选?哪一个女子会看他不上?何以郦保和当殿翻脸,不但怒斥门生,对孟先生夫妻也不留半点情面。难道他会连爹娘都不顾了么?他招赘梁府,几年来和梁琴瑟和谐,伉俪情深,满朝文武谁不知晓?这也是女子能办到的么?郦相为人刚明果决,铁面无私,朕对他都忌惮三分,敬犹恐不及,还能冒冒失失去脱人家靴子,查验是否三寸金莲?惹翻了他,当殿问朕一个轻侮台阁大臣,叫朕如何下台!

    “你说我一样皇亲国舅,两般对待,何其荒谬可笑。当年朕初登皇位,人心未附,刘捷有迎立之功,刘奎光坐镇雁门关,战功卓著,他一家又竖戚,朕对他们自是倚为腹心,言听计从。岂知刘奎璧在昆明骄狂恣纵,顾氏溺爱纵容,写来家信,说射柳卜婚,两家公子同样都中三箭,是少华依仗父亲现任总督权势,硬夺锦袍,霸占婚事。相隔万里,朕怎知其中有诈。为怜孟氏才貌双全,不幸错配叛逆之子,误了终身,这才额外施恩,下旨赐婚。恐人讥其背盟另嫁,才差钦使主婚,周全颜面。后来你姐弟上表陈情,朕查明真相,立即拘捕刘捷满门,绳之以法,何曾有半分偏袒。燕玉皇姨上京救亲,国丈金殿求情,御妻要朕成全少华婚事。朕为此大费心机,特调保和学士主持复议,要他周全此事,才得以从刀口下赦回刘捷夫妻。此后又为少华国舅分封三宫,出皇榜访寻孟,处处优容照应。论起来孟丽君潜逃抗旨,孟士元不报,都是欺君之罪啊!御妻仍有不足么?你平心静气想想,当年刘奎璧求配的是孟,朕自可周全;如今忠孝王求赐的却是他恩师保和学士,朕也能下这道旨意么?”

    长华气鼓鼓的道:“就便保和丞相是男子,不能赐婚,那昆明女子,孟夫人已明明认出是假冒裙钗,已驳得她理屈词穷,皇上为什么要强赐成婚,不容申爽逼少华依限迎亲呢?”

    成宗浓眉一扬:“咳,你不曾见过那女子,也没有见过真容,当日又未身历其境,怎知详细。那女子容貌既和真容一样,又熟知孟府家事,应对无差,且能当殿认出父兄,不是孟是谁?孟夫人久病昏聩,歪缠不清,朕只得快刀斩乱麻,钦赐成亲了结此事。那项隆老儿要回昆明,不能久留在京,不限期行么?”

    长华抗声道:“忠孝王上本陈情,孟夫人金殿认女,毕竟不是空来风,皇上却还要苦留他天香馆联床夜话,不避瓜李之嫌,不是意图窃玉偷香又是什么?”

    成宗哑然失笑:“倒亏你还记得加上‘意图’二字。我且问你,知否天子之贵,富有四海;天子之权,出口成敕;天子之威,何求不得!李世民、李隆基都是大唐英主,一个占了弟媳为妻;一个宠的贵妃杨玉环还是他嫡亲儿媳妇哩!后人评史,但颂贞观之治和开元天宝盛唐之治,却没有谁去斤斤计较他的生活小节。而稗官野史还传为风流韵事哩!郦保和若果是女子,朕又爱上了他,明诏娶他入宫便是,谁敢抗命!还用得着去窃去偷么?你把朕看作什么样人去了!”

    长华心中一凛:“啊呀,不好!他若真个放下脸来,明诏封妃,倒是拿他没法。这事确实硬顶不得,还须想个妥善法儿对付才是。”

    耳听成宗又道:“朕继位以来,励精图治,不好声色。除刘后病死,续娶御妻外,并未另纳佳丽,如今对一个大臣略亲近些,娘娘便来呷干醋,若我果然好色,遍选天下美女进宫供奉,谁能禁我?娘娘只怕也喝不尽那许多缸酽醋罢。

    “朕身为山河之主,日理万机,哪有闲情学老婆舌头。忠孝王之事已作处理,自不须巴巴儿说与皇后卖功讨好,这就是有意隐瞒么?这几日因郦相告病,去了这个能员,政事堆积,调摆不开,朕埋头案牍,无暇进宫,不过三几日未到昭阳院看视娘娘,你便说朕‘避不相见’。难道要我抛开国事来陪伴你?你有事可以命人代奏或差宫人请驾呀,朕不是着人问候娘娘,告知朕的去处么?

    “我那几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呢?你把人家调了去就不曾放回,是打杀了么?你可不能放纵你那将军性儿,任意胡为,有伤朕的掖庭雅化哪!”

    这席话半真半假,说来倒也理直气壮。太后唯恐两人伤了和气,忙调解道:“好啦,好啦,话既说明,就搁开了罢。还是商议如何救小皇亲要紧。郦相既然告假,就待他假满后再验证也使得的。”

    “自然是用来给胞弟完婚办喜事哪。若我输了,芝田对郦相彻底断了念头,再没有痴心妄想,还不老老实实遵旨成亲么?这笔银子正用得着呗。”

    成宗被她言语挤兑住了,只得问道:“你待怎样来辨识男女呢?”

    “自然是脱靴验证,立刻便可分明啦。孟夫人不是说她女儿是三寸金莲么?”

    成宗:“我早就说过,人家是堂堂首辅,岂能任由戏侮。这事虽算不得触犯纲纪,却是侮慢国家重臣,朕也万难答允。还是别赌这东道罢。”

    长华笑道:“皇上几时变得这般胆小了?还没上赌场儿哩,就怯阵了么?请放心,咱们已有妙计光明正大脱他靴子,还不会叫他挑眼发作。”

    “嗬,真有这本事?朕却不信,能把你那妙计先说来听听么?”

    长华站起来,傍向太后,拉着她袖子道:“母后,你老人家把那法儿说给皇上听罢。”

    太后从成宗言语中已听出儿子实是不愿查验郦相,但此事牵涉不小,不但牵连皇后和国丈一家,还涉及到好些汉臣。皇后又是待产之人,若不依着她些儿,她一怒之下,折腾起来,累及龙胎,那还了得!郦保和若真是孟,也只能赐婚忠孝王。皇帝要有非分之想,将会使帝、后分颜,功臣世胄寒心,臣下离心离德,决非社稷之福。权利弊,还是依着皇后主意,试他一试的好。听皇后要自己说出主意,便笑着把画观音,赐御酒,乘醉脱靴的主意说出来:“他醉卧小憩,脱靴顺理成章,他能生气发作么?”

    成宗一听,头里轰地一声,百忙中仍驳道:“不成,那玉红春乃是番酒,若性烈伤人,岂不害了朕的保和学士!这法儿不妥,不妥!”

    长华笑道:“皇上忘了,兴庆宫贵妃温玉蝉连喝两杯,醉倒一日一夜,醒来后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么?郦保和是男子,难道身体比女人还娇弱?咱们后宫妃嫔谁没喝过,也没见有一人中毒受伤呀。皇上该不是心虚怯场,不敢赌罢?其实赌注只区区十万两银子,就输了也不打紧,何况赢面极大,输的该是我呢。”

    成宗被她言语逼住,悔不得口,只得笑道:“你别激我,朕可明白你转的什么念头。赌便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会怯场,却不是笑话。不过御书房堆积着满案文书,朕委实不得闲空,你也该让我走了罢。”

    长华一把拉住他袍袖:“郦保和哪一天销假啊?”

    成宗屈指计算:“他是初五告的假,改六月十五日销假。”

    长华怨道:“芝田吉期是六月十三,要等他销假上朝,才依计验证,忠孝王早就没救啦!”

    成宗变色道:“依你要怎么办?臣下也是人哪,人家生了病告假养息,难道你要朕着人把他从病榻上拉起来,抬进宫中喝你的玉红春不成!”

    长华笑道:“臣妻焉敢放肆。我只有个变通的法儿,要求皇上开恩,把芝田成亲的期限宽限一个月。那咱们才有时间从容布置,试验郦相。那个昆明女子九便真是孟,她几年都等过去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个月罢。请皇上下了宽限手诏,再回御书房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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