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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桃花亭下逢故人 文 / 間安

    一夜大雨磅礡,一夜無話。第二天晌午,大雨依舊淋灕不止,被酒色淘空了的浪蕩少年,仍舊往南城深巷中的那間小院里而來,身旁依然亦步亦趨地跟著那個陰冷少年。

    兩人剛剛走到院門前,便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洞開的院門和未關的屋門,俱都被風搖曳得呼呼啦啦,四下里除了轟鳴的風雨,再沒有絲毫其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的詭異沉悶。

    浪蕩少年長眉微微一動,停下的腳步又堅定不移地走了下去,緩緩踱進堂屋,看到身首異處的河沙幫幫主胖頭,也只是眉峰緊緊蹙動了一下,看不出更多的情緒變化。

    陰冷少年仔細觀察了一會胖頭的脖頸上平整如鏡的切口,又將胖頭全身上下整體觀察了片刻,探腰起身,遙遙望向雨水淋灕奠井,眼中滿是凝重沉思之色。

    浪蕩少年等了一會,見陰冷少年低下頭來,漫不經心地問道︰“是那小子所為?”

    陰冷少年緩緩搖了,說道︰“不是他,他壓根沒有修為,殺不了胖頭。殺死胖子的是一個高手。”

    “高手?”浪蕩少年眉頭一掀,嘴角掠起一絲狂笑,寒聲說道︰“能有多縛”

    陰冷少年早就習慣了浪蕩少年的狂傲,仍舊漫不經心地說道︰“胖子被殺時,手都只能抬起三分之一,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而且是一劍斷首,殺人者的修為只怕比你我都脯或許已然晉升大陽初照之境!”

    浪蕩少年聞言長眉一擰,神色凝重地沉吟了一會,兀自不能肯定地探問道︰“會不會是周家的人?”

    陰冷少年堅定地搖了,說道︰“周子清自己的修為都困在苦海,已有多年不能自拔,而周家的其他人盡皆草莽,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一等一的高手。”

    浪蕩少年神色微微一動,皺眉思索了片刻,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頭頂奠井,毫不在意地問道︰“你說會不會是……?”

    陰冷少年冷毅的雙眸與浪蕩少年輕輕踫觸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浪蕩少年得到陰冷少年的肯定,虛白的臉上猛地騰起一抹潮紅,呈現出一抹前所未見的興奮之色,哈哈大笑著轉身而去︰“賺陪我去醉香樓痛飲幾杯。”

    陰冷少年微微蹙了蹙眉,這醉香樓是豐州城的勾欄,雖有不願,但卻也沒有反對,默默地跟了上去,心底不禁暗道︰“神仙掐架,小鬼遭殃,沒想到那小子橫插一腳之後還能全身而退,實在是運氣好得不行,命不該絕啊!”

    豐州城最為富饒的客棧福寧客棧,天字一號的大房中,蕭半如百無聊奈地撥弄著身前的茶杯,茶水已然喝去了大半,只剩下一丁點浮動著碎末的殘湯。

    吱呀一聲輕響,房門被人推開,葉長門緩緩踱進屋內,隨手輕輕一帶,房門關閉如初。

    蕭半如抬手翻開一個倒扣在茶盤上的茶杯,給葉長門斟了一杯茶,淡然問道︰“怎麼樣?”

    葉長門有些意外地看了蕭半如一眼,這擱在從前,大可絕不會親手給他這樣一個侯府劍士斟茶,若不是窗外雨聲嘩啦,沒準就要認定太陽今日個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意外歸意外,他還是很恭謹地回答道︰“事情已經弄清楚了,讓河沙幫找洛三公子麻煩的是侯庭芳的兒子侯立杰,跟他在一起的還有帝都付家的少爺付秋聲。他們之所以要對洛三公子不利,全因為他樂善好施,為了杜絕豐州城再出現一個像周大善人那樣的,準備拿他開刀,殺一儆百。”

    蕭半如秀眉微微一挑,臉上掠過一絲怒意,沉聲說道︰“他們自己不開倉放糧,竟還不允許別人接濟一二,這是要將數萬難民往死路上逼呢!不過,洛三兒也是自不量力得可惡,就憑他手里頭的那點錢財,扔到難民堆里,連個泡都不會冒一下,他倒自覺得意,足足過了把大善人的癮。”

    蕭半如話到一半又轉而恨恨數落了洛長安一番,爾後默默地撥弄著茶杯,不再言語。

    葉長門看著蕭半如凝眉不語的情態,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口說道︰“這兩日有不少外人進城了!”

    “嗯。”

    洛長安听到那人主動跟自己打招呼,而且聲音听起來略微有點耳熟,微蹙著劍眉抬頭望去,看到那張帶著矜持微笑的冷峻面容,神色不覺微微一頓,呵呵一笑,說道︰“原來是百煉堂的……哦,真巧!”

    洛長安話說了一半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只好訕訕轉過話頭,道了聲真巧。其實,那黃衣人他確實認識,正是那在百煉樓有過兩面之緣的冷峻少年,在那品劍大會之上,手捧天宇皇帝的聖旨和斬龍碧血二劍,帶走了洛長宗和樸柳等人一去不返的少年。

    冷峻少年臉上也浮過一道不太自然的微笑,微微拱了拱手,淡然說道︰“在下公冶玄。”

    洛長安听到冷峻少年自報家門,神色猛然一震,雙眼詫異而好奇地盯了公冶玄足足好幾個呼吸的時間,方才恭謹地執手還禮︰“在下洛長安,久仰公子大名,失敬失敬。”

    公冶玄見洛長安如此恭謹,不知道為什麼,冷峻的臉上閃過一道不太自然的神色,緩緩轉身一如剛才那般,遙遙望進炎羅河上的風雨煙波之中,眉峰微聚,似有什麼心事一般。

    洛長安雖然不解公冶玄為何突然沉默了下來,不過鑒于前兩次見面時公冶玄的冷峻,也沒有大驚小怪。他微微上前兩步,站在離公冶玄五步開外的地方,同樣舉目望向濁浪洶涌的炎羅河。

    四下里風急雨驟,砸狄花亭的茅草屋頂 里啪啦的響,依靠在一角亭柱上的大黑傘下,淺淺的一灘水漬蜿蜒流淌,悄無聲息滑落石基之下,匯入波流壯闊的河流之中。河邊亭下的兩人矗立如山,靜默如石。

    良久,沉默著的公冶玄忽然開口說道︰“上個月斬龍碧血二劍橫空出世之後,北方戰事連連告捷,軍威大振,民心備受鼓舞,估摸著再有個一年半載,北方局勢可定。到時候論功行賞,洛三公子也可與有榮焉。”

    公冶玄的話雖然沒有點透,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洛長宗定然已經得了斬龍碧血二劍中的一劍,而且已經奔赴北方戰場之中,如若不然,他一個游手好閑的人,憑什麼與有榮焉,還不是因為他是洛長宗的弟弟麼!不過,這份殊榮,洛長安並不稀罕,也不在意,當下只是微微挑動了一下眉頭,默然不語。

    公冶玄見洛長安不接話,也不介意,沉吟了片刻,接著說道︰“北方的戰事容易處理,可南方的局面卻很是棘手,單單就今年炎羅河沿岸所遭受的洪澇之災這一項,就讓朝中群臣寢食難安了。”

    經由公冶玄這麼一點,洛長安素日來想不明白的地方豁然而通,總算領略到了其中一絲玄機。公冶玄說得好听,什麼朝中重臣為了汛情寢食難安,只怕這寢食難安不是因為汛情,而是因為勾心斗角所致!

    豐州城城主侯庭芳霸著糧倉不開,為何?又是誰給他這個膽量?難道不怕激起民變?朝廷為什麼沒有嚴旨勒令豐州城開倉放糧?也未見從別處撥發賑災銀兩?天宇皇帝和問鼎侯暗中較勁,誰都按兵不動,博弈不歇,只可憐數萬萬難民日漸消瘦,日漸消亡。

    公冶玄是天宇皇帝的人,他突然出現在豐州城外,難道不也是天宇皇帝的一步棋麼?

    洛長安想通了那些神仙掐架的勾當,頓覺有些無聊,更有些無奈,依舊沉默著不願開口。

    公冶玄見洛長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始終不接自己的話頭,冷峻的雙眉終于忍不住微微皺了起來,靜默了許久,忽而滿含憤怒地苛責了一聲︰“有些人就是太過喜歡興風作浪,扣著數百萬石的糧草不發,眼睜睜地看著難民一天天餓死,簡直是草菅人命,天理難容。”

    洛長安知道公冶玄這些話意有所指,但話中的怒意可不僅僅是沖著侯庭芳去的,很明顯也有對他始終沉默的不滿。他微微皺縮著眉頭沉吟起來,不管公冶玄的意圖如何,也不管天宇皇帝的手段如何,至少他們是站在保民的立場之上的,說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

    出于情感上對那些難民的同情,出于道義上對萬眾生命的憐憫,洛長安沉吟良久之後,心中計議已定,沉沉嘆息了一聲,皺眉憂道︰“近來幾日,豐州城里的難民越來越多,而布施接濟的人卻越來越少,死的人倍增,尸體也得不到妥善掩埋,隱隱有了引發瘟疫之兆。倘若這個時候朝廷還不能采取強有力的措施,派糧賑災,疏散百姓,只怕不日就會激起民變。”

    听到民變二字,公冶玄的眉頭猛地皺縮成團,冷峻的臉上騰起一股勃然之色,雙手緊握成拳,發出一串 里啪啦的脆響,即使在大風雨中,亦是清晰響亮。緊接著,他又長長深吸了一口氣,霍然轉身面向洛長安,雙眼間神光湛湛,寒聲問道︰“公子可有良部”

    洛長安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正準備將適才心底計議到的對策坦言相告,卻發現公冶玄的臉色陡然變化了一下,那雙冷峻的雙眼也越過他的肩頭,遙遙望了出去。

    洛長安心中一動,連忙錯開一步轉身,舉目望去,只見一道瘦長的身影往桃花亭下急掠而來,起落之間足有十丈有余,短短盞茶的工夫就到了近前,卻是百煉堂里負責拍賣的那個中年儒士黎貫青。

    黎貫青周身浸濕,眉頭糾結,神色十分凝重,乍然看到洛長安站在公冶玄身旁,臉色不由猛地一僵,急于脫口而出的話也生生收了回去。

    公冶玄自然將黎貫青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眉頭微微一挑,若有若無地斜顧了洛長安一眼,淡然說道︰“這里沒有外人,有什麼話盡管直言。”

    黎貫青神色復雜地看了洛長安一眼,隨即臉色一正,沉聲說道︰“周子清被人殺了,周府門前的粥棚和藥棚都撤得一干二淨,等在那里的難民聚而不散,局面已經漸漸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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