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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信方知情重 文 /

    “当,当,当,当……”

    明月已向西沉,清脆的打更声在清冷的街上回荡着,四更天了,除了些许风月之地,民宅的灯火早已熄灭,正是千家万户好梦正酣之时。而此刻的开封府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笼罩着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阴郁气息。

    包拯端坐书案前,神色是少有的凝重,下首,一袭黑衣的甄生跪在正中,展昭和王朝、马汉分站两旁,肃容而立。公孙策站在书案旁,微弯了身子,正凝视着桌上铺展开的一幅锦卷。

    布兵图上朱红的官印,昭示着朝中要员实为细作碟证,这本该是件值得庆贺之事,可此际却无一人欢欣展颜。王朝、马汉二人正细细诉说着在高侍郎府邸书房外听来的言语,而整件事的主角,甄生,则目无表情地盯着地面出神,仿佛在听着别人的故事。

    “……后来那黑衣人跃出府外,属下二人欲追上前将其擒拿,但她身法十分了得,交手二十余招,皆无法近身。此人在打斗间掉落了这副卷轴,为属下二人夺得,她意图夺回无望,方迅捷远遁。”王朝平静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忍不住侧头望向甄生,披散的长发,单薄的身形,正是那黑衣人无疑,只是万万料想不到,那通敌的辽间竟是府中朝夕相对,一同出生入死的甄生,而甄生竟然是个女子,一时之间,心中五味陈杂。

    包拯听他们说完,沉吟半晌,转问道:“甄生,王朝、马汉二人所言,是否属实?”

    甄生惨然而笑道:“属实。”她答得疲倦,一种内心深处透出的倦意,让她不想多言。真希望这是一场梦,让她不用处在如此境地。

    包拯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想申诉?”

    甄生缓缓抬头,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伤痛,直视着包拯道:“眼中所见,未必是真。”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那些蒙冤之人心中所受的苦,有言难诉,真相无人信。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微微摇了摇头,压下心底浓重的失落,脸色苍白地道:“但这不是真相的全部。”

    包拯容色肃然,喝问道:“你对今夜之事有何辩解?那高侍郎怎会把如此重要的布兵图交给你?”

    甄生心烦意乱之下,一时不知从何辩起,胸口仿佛有物堵住,张了张口,半晌只道:“我不是耶律重光的人。”

    包拯不置可否,又道:“那你乔装入府,是何缘故?”

    甄生道:“属下久仰大人青天之名,那日巧遇展大人,便想看看自己是否也能为大人做点什么,与其江湖飘泊,实不如入府为百姓出些力。奈何世俗礼教,难容女子作为,我纵有此心,亦难有机缘,这才不得不改作男装。”

    包拯微一思量,沉吟道:“自你入府以来,容色举止,全无半分女子仪态,府中上下也从来无人识破,若只是一时兴起,岂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这……”甄生苦笑了下,宋朝女子从骨子里渗出的典雅婉约,甄生自问就算穿上女装也学不来那份气质,穿越之事又不能提,只好道:“属下自幼从未被以女子妇德来教养约束,举止率性惯了,许是因此,大人才未察知。”

    此话确也是实,就算包拯洞察再敏锐,也不会见过千年后的女子模样,那种爽朗与自立,放在宋朝几乎可被说成是离经叛道了。

    “你那师傅怎会如此行事?”包拯继续追问。

    甄生被问得无法再实话实说,只好借刚入府时的那番言语,把自己真当作黄药师的弟子,继续杜撰道:“师父常年隐居孤岛,生平最厌世俗礼法……”

    包拯缓缓点了点头,不再问话,沉默的气息笼罩在书房里,针落可闻。众人大气不敢出,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似有弦在绷紧,渐拉渐满,沉寂,却仍如千均重担,分分秒秒挑战着最后的底限。

    甄生低着头,眼角看到前方那人的红色衣摆,心中又是一揪。

    良久,包拯转过头,望向公孙策道:“先生怎么看?”

    “大人……”公孙策皱了皱眉,额上的皱纹清晰可见,那张淡定从容的脸上有些犹疑,他看了垂首的甄生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半晌无语。

    想不到连一向睿智的公孙先生也无法下定论,包拯想起甄生那清澈如水的目光,才华横溢的见解,不禁暗道了声可惜,原是前途无量的翩翩少年,却原来是个女红妆……

    “大人,”一直默不作声的展昭开口打断了包拯的思绪,他一掀衣襟,在甄生身旁跪下,双手抱拳,神色坚定地道,“甄生入府之事,乃属下不察之过,展昭难辞其咎,愿同受大人责罚。但属下相信,以甄生的行事为人,断不会做出替辽为间之举,必是以此言语从高侍郎处诱讨证物……”

    “你……”展昭话音未落,甄生轻呼一声,猛然抬头,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展昭不用侧头,也能感知背后的甄生正用惊诧的目光看向自己,那只是一种心头的感应,却比武功的洞察更加笃定。他心下不禁暗暗摇头,这个痴人,不听他说句相信,她便不知为自己辩解了吗,往日的伶牙俐齿全到了何处?

    包拯目光灼灼地在展昭身上转了几转,沉吟道:“展护卫,你之前可曾看破她女扮男装?”

    展昭微微垂头道:“不曾。”

    “既然不曾,你又有何把握不会再看错一次?”包拯的声音浑厚洪亮,缓缓地,却字字敲在人心上。

    展昭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沉默半晌,笃定地道:“妆容易改,心性难移,属下愿为其担保,甄生断无亲辽叛汉之心。”

    “大人!”一个微微轻颤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甄生一改之前的消沉,恢复了几分神采和镇定,朗声道,“大人向有青天之誉,识人之明,无人能出其右,若治我易容入府之罪,我服。但若大人仅凭我今夜那些诱骗高侍郎的言语就将我定罪,我断不能心服。”

    她理了理思路,又道:“我尚有三条要诉。第一,今夜是圣上三日之期的最后时限,我若为间,明知大人派了王朝、马汉去监视高侍郎,又岂会选在这个时候露出行藏?第二,我的功夫对付王朝、马汉也尚有余,若真要去抢回这图,岂会藏拙不发,这一点,展大人想必很清楚。其三,高侍郎之所以会把布兵图交给我,是我用计之故,原也确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手。”她细细地将与高侍郎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甄生平日里仿足古人的谦称礼数,然而此刻心中一急,便顾不上那许多,恢复了以“我”自称的习惯,幸而包拯也并未在意,抬眼问向展昭:“展护卫,她所言可当真?不得隐瞒!”

    展昭神正眸清,抱拳禀道:“确是如此,方才属下与甄生交手,她指上功夫确实不凡,若是全力施为,王朝、马汉恐非其敌。然据方才王朝所言,甄当时只是一昧躲避,并未出手伤人,她若是真正的辽间,行事定不会如此。”

    包拯“哦”了一声,缓缓点头,良久方道:“甄生,你入府以来,居功至伟,言谨行洁,忠肝义胆,本府信你。此番你居首功,两厢功过相抵,过往之事本府不再追究。只是你身为女子投身公门,终究有违礼法,本府一生守法,断不能因一己之私有所偏废,你且出府去吧。”

    甄生垂下头,心中万分不舍。但她明白包大人不加追究,已是难得的法外容情。可这茫茫大宋,出府后她又该到哪里去呢,更何况……

    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那俊雅的面容上流露着欲言又止的为难,他已经尽力了,他之前虽未言“信”字,可是却用行为表达了对她的信任,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想到日后再也看不到那红衣英挺的身影,甄生心中便涌起强烈的酸涩与不舍……不舍离开,不想离开啊!只是一切,终是再也回不去了……

    但甄生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无声地望了望身旁那如雪松般笔挺的身姿,她淡淡地保持容色不变,认真地道:“多谢大人。”然后便恭恭敬敬地起身施了一礼,似往日一般应命离去。

    推开紧闭的房门,一缕明亮的光线射了过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浅白色的月轮依然可见,夺目的红日却已高高升起。古人云,欲掩火烛之明,以布蒙之,实乃下策,其上策,当置于日月之旁,则火烛之明,岂焉能与日月争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和光同尘的韬晦之道,甄生终究还是学得浅了……

    “圣旨到……”

    一个尖细而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甄生刚走出书房,便见府门守卫的差役引着一队禁军向这边迎面行来,为首的公公面白无须,身穿宫服,手里握着把银色的拂尘。

    甄生心中一紧,莫非是三日期限已到,圣上来下旨催问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开封府已经没她的事了,高侍郎通敌证物已经拿到,大人自会应对。她暗暗叹了口气,正打算避过他们。

    谁知那领路的差役倒极为眼尖,远远便瞧见了她,见她要走,大声喊道:“甄巡检留步!”

    甄生只得顿住脚步,转过身,走近后,为首的公公看了她一眼,温和地道:“这位就是甄巡检吧,请随咱家一道进去接旨。”

    甄生心中讶然,这公公来开封府宣旨,为何要叫自己进去,往日并没这规矩啊?只是见他已然向书房而去,也不便多问,只好跟着走了回去。

    进了屋,包拯等人已恭立在旁,见了那宦官,拱了拱手道:“陈公公。”

    那宦官微一躬身,继续用尖细的声音道:“包大人,咱家奉命来传圣上口谕,太后凤体违和,听闻开封府巡检甄生精通医术,宣其速速入宫,与太医共商应对之法。”

    此旨一出,屋内众人尽数愕然,太后凤体抱恙,岂有传外臣入宫医治的道理,况且甄生又并非当世名医,此举着实令人费解。

    甄生亦是一头雾水,想起自己刚被解职,这样入宫不太好吧?

    包拯见她皱眉不应,一旁的陈公公还等着她接旨,遂示意道:“甄生,既是圣上急召,你便接旨入宫吧。”这话也是提醒她,圣命不可轻亵,当速速接旨,不可愣神。

    甄生会意,忙躬身行礼,压低了声音道:“是,卑职遵命。”顿了顿,又道:“还请陈公公稍待片刻,卑职整装后便来。”

    那陈公公样貌甚是可亲,宽容地道:“入宫面圣,仪容确实不可轻慢。甄巡检,还请尽速,勿令圣上久候。”

    甄生应了一声,匆匆回房中换了身衣服,并将头发重新束好,带着疑惑的心情,随那陈公公入宫去了。

    经此一夜波折,众人俱感身疲,遂各自散去略作休息。书房内,只剩包拯与公孙策尚在忙碌。

    理完案卷,公孙策搁下手中的笔,推开窗子望了望窗外奠色,提醒道:“大人,该准备早朝了。”

    包拯瞥了公孙策一眼,沉声道:“先生早知甄生乃是女子?”

    公孙策微怔,随即讪然笑道:“大人果然目光如炬!不瞒大人,学生确实知晓。”

    包拯面色一沉,轻喝道:“既然得知?何不告诉本府!”

    公孙策肃然躬身,道:“大人恕罪。学生不加点破,实是想暗中察探甄生改装入府,究竟意欲何为?本想若有异动,再向大人禀报不迟。”顿了顿,缓缓回忆道:“月前的一个晚上,她伏案初醒时,衣领不若平时高掩,学生发现她并无喉结,这才察知。”

    包拯容色稍缓,道:“看来甄生人缘不浅!竟让你二人都对她百般维护。”顿了顿,他话题一转,沉吟道:“如此说来,公孙先生允其调守狱中,也是因此之故了?”

    公孙策颔首道:“确有静观之心,但亦是感其言辞恳切,不忍推拒。更何况她已有末九品的官职,一旦为圣上察知,便是欺君之罪,反不如离卸此职,如此纵使将来获罪,亦不致危及性命。”

    包拯叹道:“先生也算煞费苦心,可惜甄生如此才情,却是个女子。”片刻的感慨后,包拯微微一笑,“今日之事,先生以为如何?”

    公孙策看了包拯一眼道:“只怕与大人相若,尚存三分轻疑。”

    “哦?”

    “依甄生平素为人,此番为间之事,确不足信。然其乔装入府,这两案并发,实难令人不生疑心。”

    包拯点头道:“不错。”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红日,笑道:“若论识人之深,先生与本府今次却是不如展护卫了。”

    公孙策闻言但笑不语。包拯见了,扬眉道:“公孙先生有不同见解?”

    公孙策微微摇头,轻捋着长须道:“若论与甄生的交情,学生或许不如展护卫。但是,大人不觉得,凭展护卫的阅历,竟对深交之人日久未察,这是何道理?”

    包拯讶然转身,深觉此言有理。然以展护卫的为人,一经知晓断不会隐瞒自己,如此倒是有些蹊跷了。

    公孙策见包拯面露沉思,狡黠一笑道:“情之一物,迷人心智,展护卫只怕也未能免俗……”

    包拯恍然而悟,道:“先生是说……”

    话到一半,二人已是心知肚明,不由相对朗笑,之前因辽间而带来的阴霾,也因此云散天青。

    天气渐暖,岸边柳絮轻舞,碧绿的春水在朝阳的折射下闪着鳞鳞波光。甄生穿过护城河上汉白玉铺就的圆形拱桥,望着桥后气势雍容的宫殿,心情并未因美景而放松,反而渐渐紧张起来。

    书中常言宫门似海,这华美的朱门背后不知藏有多少宫闱隐秘。甄生轻叹,不知有多少青春少女在这里红颜老去,又有多少聪慧佳人在这里机关算尽,甚至赔了性命……这宫里住的都是当今天下最尊贵权势的人物,她不禁暗暗提醒自己,第一次进皇宫,可千万要谨言慎行,切莫露了马脚。

    随着陈公公同宣佑门右侧的小偏门入内,甄生忍不住抬眼望去,这便是宋代的皇宫啊!恢宏的“大庆殿”高高屹于全城正中,金顶红漆,形制古朴,连绵的宫殿典雅庄严,雕梁画栋的殿宇楼台,错落有序地分布着。白玉为阶,琉璃作瓦,红绡挂帐,细节之处无不彰显精致的贵气。再一看,连翘角飞檐上的装饰竟也栩栩如生,灵动非凡,好一派皇家气象!

    见来往的宫人皆低头快步而行,无人交头接耳,为这样的气氛所染,甄生不敢再胡乱张望,只跟着陈公公继续前行。过了龙亭,再跨过拱辰门,直入禁中后,宫娥又渐渐多了起来。原先的宽道到了这里,已化作碎石小径,婉延着通向幽处。小径一侧,荷塘水榭交相掩映,美不胜收;另一侧林木森幽,行走之时,可挡烈日,可谓匠心独具,意趣盎然。

    穿过这处园林,陈公公将她带到延福宫的一处侧殿,殿内已早有数名宫娥相候。陈公公浮尘一摆,谦恭的面上微微一笑道:“请甄巡检在此稍候,圣上散了早朝便至。”

    甄生恭敬地施了一礼:“是,有劳公公。”

    陈公公带着那一队禁卫退了开去,甄生刚一落座,便有宫娥奉茶上前。她接过轻抿一口,但觉味道苦涩微咸,心知必是“上等好茶”,便将杯盏放在一边,观赏起四壁悬挂的字画来。

    不知过了多久,茶水早已换了数盏,壁上的字画也看了几遍,仁宗却仍迟迟未至。甄生等得实在无聊,遂向身旁侍立的宫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宫娥温婉地欠了欠身,柔声道:“回大人,现下辰时三刻。”

    辰时三刻?甄生不由皱眉,往日这个时候大人早已散朝回府,不想今日却这般久,莫非是因为高侍郎那案子的缘故?顿了顿,甄生又道:“听闻太后凤体违和,圣上宣我前来,可有留下什么交代?”

    那宫娥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圣上并未交代任何事。”

    “哦……”甄生半信半疑地应了一声,心知从这小宫女身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压下心头隐隐的不安,重新看起壁上的画来。

    “皇上驾到……”

    门外终于响起了等待许久的通传,甄生赶忙走回殿中站定,一颗心却不由快跳了几下,一种莫名的不安总在心中绕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皇上究竟为何要召自己入宫,答案终于快要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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