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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宴、别意行觞 文 /

    次日,由于被排在夜间当值,甄生便安心地睡了个大懒觉,幸好她的住处并未随调令而迁换,这着实让她松了口气。洗漱停当,在膳房随意吃了点东西,甄生漫步出府,向城东叶家行去。

    石玉奴性子温柔娴静,叶家也是和善人家,虽只短短一日,却已相处得和乐融融。甄生赶到叶家时,石玉奴正帮着叶叔蹲在地上侍弄院子里的花草,甄生也不客套,在院外响亮地唤了一声“叶叔”,径直从敞开的院门走了进去。

    叶叔缓缓站起身来,拱了拱手,笑道:“恩……甄爷,您来了,快请屋里坐。”

    甄生淡笑着回了一礼,说道:“不忙。上次来就看到叶叔家花开得格外好,正好仔细瞧瞧。”

    叶叔闻言微微自得地笑了笑,院中这些花草,有几株还是名种佳品,都是他的心血所在,需得常常调整对着阳光的方向,细心打理方能开得好。琴棋书画诗酒花,乃是千古文人不变的风雅,自他病倒之后,家境渐渐衰颓,却依旧日日不忘照料这些花草,只要能下得床去,定要亲自打理。如今听人夸赞他这些宝贝,自然极是受用,脸上笑得乐呵呵的。

    甄生对花草之道半点不通,心中猜测有几株应该是兰花,但看不出什么品种,只觉那花朵大而娇美,色泽绚烂,甚是美丽。又见叶叔伺弄得极是谨慎仔细,有几株甚至定要用掌心捧水来撒在叶上,便料想是他珍爱之物。她来到宋朝已有数月,对古人之于生活情趣的讲究渐渐习以为常,这种讲究仅从叶叔家徒四壁之时,仍有茶待客便可窥见一斑。甄生就这些花草又闲聊了几句,将叶叔哄得极是开心,这才同石玉奴到她房内告知裴少庄主之事去了。

    想到自己现下是男子身份,宋人男女之防甚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易惹是非闲语,是以甄生并不掩门,且选了门口向光处站着,直言道:“石姑娘,此案包大人已经宣判了。甄某也不瞒你,裴少庄主性命无碍……”她说到此处,顿了顿,见石玉奴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续道,“然而包大人铁面无私,虽免了他的死罪,却也不能赦他。”

    石玉奴关切地道:“那包大人是如何判的?他……他现下如何?”

    甄生叹道:“裴少庄主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他自然认为自己无罪。眼下包大人判了流刑,他又怎会甘心。”

    石玉奴听到判的是流刑,于性命无碍,也未遭责打,稍稍放心了些,又道:“几年的流刑?”

    甄生苦笑摇头道:“不一定,若少庄主肯去积极奔走疏通,凭裴家庄的声望,相信减到一两年绝无问题,可他眼下却是负气消极……只因包大人判了十年。”

    “十年——”石玉奴失声惊呼,目中泪意浮现,急道:“包大人已经判了,那该如何是好……”

    甄生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适才先报喜、后报忧,斟酌了许久的安抚说辞都是白说了。见她那模样可怜,只好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我不是已经说了,只要让少庄主疏通了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再求上告,定能得到轻判,展大人已经去找裴家庄柳总管商量此事了。”

    石玉奴一介弱女见识有限,对朝中之事全然不通,但见甄生神情坚定颇有把握,又听闻展大人在勤力奔走,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只是仍免不了一番牵挂。甄生温言宽慰了许久,料想她已不会做出什么冲动冒失之举,这才出门同叶叔、叶婶打了招呼,告辞离去。

    走出巷口,甄生抬眼看见日头偏西,估摸着大约是申酉之间,却离当值尚早,回府也无事可做,便在旧曹门街找了家茶楼,叫上一壶便宜清茶,另配两盘精致茶点,听茶楼中讲话本的长者说起故事来。

    待点心差不多吃完,甄生对这话本故事却早已听得不耐烦了,小说在明清时期才达到鼎盛,此时不过雏形而已,内容极是简单粗糙,听了开头便已猜出结尾,实是味同嚼蜡。

    回到府中,甄生自去当职,走到牢房深处,见裴慕文尚在牢内,正低头沉思,不知想些什么。她料想应无人滋事,便回牢门口桌边坐下,靠着椅子神游起来。

    牢中光线昏暗,昼夜难分,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人用力推开,甄生还未看清来人,已听某个熟悉的大嗓门嚷道:“来,一块儿进来!”

    连忙站起身,甄生见张龙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正招呼着把守大门的两名衙役一并走了进来,他看到甄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甄生,你也在,正好我今日请大家吃酒,你帮我把人都叫齐,一块儿过来!”

    甄生偏着头若有所思地望向张龙,却见他若有若无地避了开去,将食盒放到桌上,盒内四样小菜、两壶烈酒一一摆放开来。甄生灵动的双眸转了几转,也不多问,转身把那些牢中守卫的差役都唤了过来。

    对这些看守大牢的底层差役而言,校尉大人请客实是莫大的殊荣,故而那些人虽知当值期间不应擅离职守,却终是忍不住欢欢喜喜地聚了过来,且有甄生带头,将来纵使上面责难,他们亦不会首当其冲。

    “都坐都坐!”张龙招呼着,将酒杯分别置于众人面前,亲自一一斟满。那些衙役见状忙恭让地欠身,连称不敢,甄生则只是颔首为礼,她与张龙颇为相熟,是以并不多让。

    倒好酒,张龙举杯道:“你们看守大牢都辛苦了,平常太忙难得一聚,这一杯我代王朝、马汉、赵虎敬各位,来,干!”

    “张大人言重,不敢不敢……”众人谦让着纷纷饮了。张龙环顾一番,顿了顿,又向甄生道:“甄生,咱们交情匪浅,我再敬你一杯!”

    甄生微一思索,浅笑道:“张大人说交情却原是要灌我酒,大家给我评评理,这岂非不公?”

    众衙役哗然,其中一个好出头的笑道:“甄爷也是豪爽之人,张大人敬的酒您就喝了吧!”此言一出,又有数人纷纷起哄,甄生推辞不掉,只好双手捧杯,将酒饮下。

    张龙看她饮尽,叫了声好,转而又向众人劝菜劝酒,甄生扬袖擦了擦嘴,见众人吃喝得十分热闹,只静静地坐在一旁。

    张龙又劝了几次酒,过了一会儿,众人纷纷不支,醉得东倒西歪。张龙见状,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从墙角上摘下钥匙,向裴慕文关押之处跑去。

    此刻裴慕文正站在牢内等他,张龙唤了声“少主”,便低头拿钥匙开门,谁知钥匙竟插不进锁孔,正待另换一把再试时,忽听甄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张大人的酒真是后劲十足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张龙猛然回头,但见身着深蓝色下等差服的甄生正负手立于数步之遥处,无波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张龙骇然道:“甄生,你……”

    甄生默然不语,她从张龙一进门就已察觉不妥,他决不会无缘无故来这大牢中请酒。想起张龙自幼在裴家庄长大,母亲又是裴慕文的娘,其中缘故自不必说。是以刚才张龙敬的酒她都趁众人不注意倒在了角落里,只有张龙特意敬来又看着她喝下的那杯,是趁抹嘴之际极快地吐在了衣袖内侧,她的差服颜色颇深,加上牢内光线昏暗,一时倒也看不出来。

    甄生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劝道:“张大人,回去吧,今日之事甄生不会对外宣扬,那些兄弟醒来也只道是自己喝多了。”

    张龙一时无语,定在原地,现如今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牢内的裴慕文冷声怒道:“是你!”寒冰般的目光中已带上了隐隐杀气。

    甄生顿觉被他盯得脊背发寒,垂下眼帘,尽量用平淡地语气道:“少庄主为何要越狱?”

    裴慕文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张龙看了看对峙中的二人,握着手中大串的钥匙疑惑地问道:“甄生,这钥匙……”

    甄生点头道:“不错,这钥匙适才被我趁乱换过了位置,张大人若耐心地将牢中所有钥匙都试一遍自可开门,只是你若如此,并非帮他而是害他。”

    张龙看着手上一大串的铜匙,皱眉道:“此话怎讲?”

    甄生道:“以裴家庄交游广阔,朝中相熟之人想必不少,若是上告,改为轻判并非难事。然如今若越狱而出,岂不当真前途尽毁?这逃狱之罪,想来张大人也是知道轻重的。”

    张龙闻言,心中一震,侧头看了看裴慕文脸色,见他依旧沉默寡言,似是不屑与眼前之人多说,便代为解释道,“少庄主有急事要办,必须离开。”

    顽固!甄生暗暗摇头,只得耐心劝道:“展大人日前已去找柳总管商议上告之事,也许再等几天便会有结果,裴少庄主若有急事,何不托人去办?便是卑职也愿略尽绵力。”

    裴慕文仍不理她,面上神色颇不以为然。甄生将目光转向张龙,张龙有些为难地道:“石姑娘失踪,遍寻不着,少庄主担心她会有所不测。”

    原来如此,甄生闻言,心中大石微微落地,带着一丝玩味地笑容问道:“你们如何得知石姑娘失踪?”

    张龙叹道:“是日前马雄告知少庄主的,石姑娘没有去少庄主为她安排的地方,少庄主心中焦急,这才……”

    出去了就能找着石玉奴么?真是个笨人!甄生心中暗暗腹诽,张龙,他要你帮他越狱,却不会为你想想,你事后要如何向大人交待,莫非真要以死谢罪么?

    “你让是不让?”在甄生腹诽的当儿,裴慕文已沉着脸开了口,甄生看他样子仿佛欲怒的雄狮,危险而可怕。这话虽是疑问句,却是一副不容忤逆的架势。甄生隐隐觉得,她若是说出不让,只怕立时便会毙命于他掌下,当然,前提是她遁走的速度及不上他的掌风快。

    只是到了如此情境,甄生也没有心情故意为难他,老实道:“那日石姑娘离开府衙之后,展大人担心她一介弱女孤身上路会不安全,自己又有公职分身乏术,便托我一路前往护送。”她心中向着展昭,下意识地把所有好处都推到了他身上。

    裴慕锡到这里,难掩心中急切,疾声追问道:“那她人呢?”

    甄生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位纵是求人亦如同迫供的裴少庄主,却不敢隐瞒他,道:“石姑娘此刻并无危险,因她不愿去你安排的地方,我便将她暂时安置在城东一位朋友家中,今日午后还曾见过,把你的情况告诉了她。”

    “此言当真?”裴慕锡得石玉奴无事,口气终于缓和下来,他心情一放松,煞气便敛了许多。他转念一想,又道,“她为何不愿去我安排之处?”

    甄生的思绪在脑中飞快地转了转,觉得这缘由应当让裴慕文知晓,便道:“石姑娘曾说,她答应过裴老夫人,再不会回裴家庄,再不会做不分轻重,不明事理的人。我想,这其中的缘由,裴少庄主必然更清楚。”

    裴慕文闻言神色一变,沉默半晌,突然紧咬着牙关,用力朝牢门的栏栅上击出一拳。的声音把甄生吓了一跳,幸好木栏栅很结实,并未损坏,现在谁都看得出,裴慕文虽未言语,但内心却对此事十分气恼。

    的确,裴慕文确在心中自责,他悔不该听信母亲之言,认为她们那日当真相谈甚欢。难怪那之后玉奴就提出要回石家替亡夫祭扫,她是想借此离开他,却为何要骗他……裴慕文心中一阵气苦,转念又想玉奴还不知在母亲那里受了多少委屈,却一声不吭独自咽泪,心下更是悔痛交织。

    甄生和张龙二人站立一旁,却不敢出言宽慰他,更是不敢惊扰他。裴慕文便在自己的思绪中挣扎着慢慢平复,良久,轻叹道:“我想见她。”

    这一次,不再是命令,清冷的语气带着三分沮丧,三分求肯。甄生见如此高傲的人为情黯然神伤、心痛纠结,忍不住揽下此事道:“好,我尽力劝她来。只是此处,还请裴少庄主不要为难我。”

    裴慕文淡淡颔首:“好,三日之内,只要我能见到她,绝不离开此地。”

    甄生这下彻底放下心来,点点头:“我信得过裴少庄主的承诺,却不知张大人如何打算?”

    张龙神色一黯,却毫不迟疑地道:“自然是如实向大人禀报。”

    甄生没料想他竟如此回答,顿时一怔,阻道:“张大人,既然此处并无意外,何不当做无事发生?”

    张龙伸手截住她的话,他心甘情愿为裴慕文卖命,却不愿在他面前提半句自己的难处,拉了甄生向少庄主告辞后,一直走回到大牢入口处方道:“甄生,你愿为张龙担当,我心中很感激,但我私放人犯本就是错,若再欺瞒大人,就更是错上加错。”

    “可是——”甄生担心地道:“大人执法甚严,万一怪罪下来……”

    张龙目光坚定,毅然道:“无论大人如何责罚,我都甘心领受。”顿了顿,不想婆婆妈妈地在此事上纠缠,转而指了指倒在桌上、地上的牢中差役,对甄生道:“这些人中的只是迷药,泼水便解,甄生,还请你代劳了。”

    甄生正待点头,张龙忽然大力拍了下她的肩膀,咧嘴笑道:“你这臭小子果然厉害,我刻意防你,却还是……”

    甄生摸着头讪笑道:“是我的不是了,下次张大人敬酒,我绝对不逃。”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下了!你忙,我先走了!”张龙豪爽地笑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而去。

    甄生目送着他魁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中暗赞,这向来粗心鲁莽的张龙,真是个有担当、讲气义的好男儿!却不知这一去,包大人会如何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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