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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逼莫道无情 文 /

    还是那个房间,外面依旧是持枪严守、团团包围的精锐士兵,包拯等人的心情却更加沉重。圣上现下境况不明,展昭又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实是多事之秋。

    众人将昏迷的展昭置于榻上,公孙策稳住心神,不慌不忙地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盒,为其宽衣施针。众人不敢惊扰,只能站立一旁静静地看着,随着时间分秒地流逝,心头越发纠紧。

    公孙策忙了许久,额上已渗出细密的薄汗,当最后一枚银针被拔除,展昭终于悠悠醒转。公孙策用衣袖抹了抹汗,满面疲态,起身向包拯道:“学生已将毒封住,但若无解药,迟早还会再度发作。”

    包拯稍稍放下心来,走到榻边说道:“展护卫,你且安心的静养。”

    展昭撑起身子,虚弱地道:“不,大人,圣上尚未脱离险境。虽有甄生随侍在旁,但他亦身中剧毒,只能支持七日,如今……已是第四日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突围而去。”

    公孙策将衣物给展昭披上,叹气道:“一旦突围,我和大人都会成为累赘。”

    包拯在屋内来回踱步沉思,果断地下令道:“那石国柱一心诱降,暂时不会对本府下手。展护卫,你且自行突围,前去接应圣上!”

    展昭不放心包拯,忧虑之色浮于面上,系好衣带后站起身道:“大人……”

    包拯打断他的话,态度不容拒绝:“展护卫,你一定要想办法突围出去,就算本府有何不测,你也务必要保护圣上返回京城!”

    谁都听得出包拯话中的决绝意味,展昭心痛如绞,急道:“大人!属下……属下不能舍大人而去……”

    包拯面色微愠,喝道:“展昭!你敢不听令!”

    “大人。”展昭默默垂首跪下,他二人相交多年,大人对他亦师亦友,还从未有过如此疾言厉色。

    包拯眼中闪过一抹痛惜,将他轻轻扶起,放缓语气劝道:“展护卫,你的担子比我们重,这天下的安危现在就全在你的肩上了!”

    展昭无言地望着包拯,良久,终忍耐住心中翻腾的情绪,低声道:“属下遵命。”袖中手指暗攥,决心如铁,纵死千钧。顿了顿,转身走到四大校尉身前,叮嘱道:“你们要好好保护大人。”

    “是!”四人齐声应了,声音中透着誓死的决心。王朝目光坚定地道:“展大人放心,只要我们兄弟有一口气在,决不让人大人损伤半分!”

    展昭点点头不再多言,走到窗格前警惕地打量着着屋外正欲换防的守卫,寻找突破之机。

    “展护卫!”包拯突然轻唤。

    展昭闻声回过头,包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嘴唇动了两下似有无数话想说,却只缓缓吐出几个字:“一路小心……”

    天高云淡的秋季,山林中草木清新,草叶间的露珠晶莹透亮,树叶开始泛红,到处五彩斑斓,美不胜收。山中小径铺满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沙沙有声,甚是松软。在庙内无惊无险地又住了几日,甄生陪伴着仁宗闲听翠鸟啼鸣,坐看雾升云起,若非时刻提防着追兵搜至,日子也算过得惬意。

    寺外不远处有道浅溪,水质清澈甘甜,甄生用寺内残皿取了些水置于寺中篝火之上待沸,深秋天寒,这几日若非生了这堆篝火,她和仁宗早已冻出病来。

    今天已是第五天了,距七日毒发只剩两日,展昭能赶得回来吗?这个问题甄生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待其归来。

    唯恐吃食放得久了会变质,甄生不敢再让仁宗入口,这日清早,便提出再次入城采买。

    仁宗的身子经过这几日休养,内伤已好了大半,思及她日前回来的样子,不忍让她再次单独冒险,坚持同去。甄生不知如今城中情况,想着多个人商量总是好的,再说让仁宗单独留在这里,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她可担当不起,便应了同行。

    二人在益州城外南方的小山包远远眺望,如今这城防似乎更严了,此刻日头高悬,进城买卖送货之人甚众,由于盘查仔细,人们进城的速度极慢,以致在城门处排起了一条长队,那守军却是不疾不徐细细盘问着进城的每个人,连货物都要彻底搜过一遍才肯放人。

    甄生见状不禁微微皱眉,侧头望着身边的仁宗,轻声问道:“城防甚严,该如何进城?”

    仁宗状似无意地挨近她,笑道:“别急,绕到偏门试着向出城的商人购买些吃食。”

    好主意!甄生拍拍额头,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反正身边这位有的是钱,出高价总能买到吃的,她心中烦恼顿消,笑道:“还是圣上英明,咱们绕到东门看看。”

    当日和展昭寻访那长河落日的地点时,她曾到过东门,那里周围环山,因无官道经过,故而清静许多。甄生同仁宗沿小路向东,出了守军视线正欲横穿官道转北,忽见远处一队官兵向他二人的方向跑来。

    甄生心中一紧,同仁宗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二人默契地快跑几步转向小路。甄生回头望了一眼,见那队官兵竟是分成了两路,其中一路朝他二人的方向直奔而来,忙拉住仁宗,运起轻功带着他向前飞驰。

    山间小道曲折弯绕,追兵不一会儿就被甩得不见踪影,二人体质皆虚,又因紧张而不停地喘粗气,模样甚为狼狈。甄生停下脚步,在仁宗胸口抚了两下为他顺气。左侧便是益州城东门,遥望可见守城官兵虽比南门少了几成,但盘查依旧严密,除了硬闯,别无他法。

    “先去那边林子里躲躲,待那路官兵走过再细想不迟。”似乎感应到她心中所虑,仁宗沉稳地开口。

    甄生点点头,二人正欲向东南方的树林退去,孰料追兵突现,成合围之势向东门逼近,竟成了个进退无路、瓮中捉鳖之局。甄生慌乱地抓了一把碎石握在手中,但面对上百人的合围,这点力量不过是螳臂挡车,天,难道自己的性命今日便要交待在此?为了这个皇帝值吗?忍不住偷偷朝仁宗瞧去,但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汹涌而至的队伍,面色无波,看不出心中所想。

    甄生无心欣赏他面不改色的帝王风仪,绝望地看向身后城门,那里的守卫最是薄弱,如今只有硬拼一途了。她轻轻扯了扯仁宗的袖口,低声道:“皇上,强行入城吧。”

    不料仁宗竟向她微微摇头道:“再等等,看清些。”

    甄生一愣,他还等什么?等队伍冲过来,到时可就想溜也溜不了了。合围的官兵越行越近,她焦急无奈地望着这固执的帝王,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却不留神撞在一棵树上。

    甄生回头一看,那袭再熟悉不过的红衣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望着那标枪般挺拔的英姿,甄生的心神一松,忧惧顿消。展昭,他终于回来了!自己总算幸不辱命,得以交还这副重担,下意识地向他靠了靠,找回那种展昭给人特有的安全感,这担子实是让人不堪重负啊!

    展昭向她微微点头,柔声道:“甄生勿惊,看装束是御林军,应该是八王爷到了。”

    甄生闻言眼睛一亮,救星终于来了啊!不由向仁宗抱怨道:“皇上,刚才你怎么不说清楚,可吓死我了。”

    展昭见她对圣上惮度如此随便,毫无礼敬,轻声喝道:“甄生,御前不可失仪!”

    甄生悄悄地吐了吐舌,忙低头做出一副听话认错的乖巧模样,心道,我几日对皇帝这样说话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展昭摇头轻笑,一掀衣摆,向仁宗单膝下跪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微臣迟归,请圣上责罚。”

    “展护卫请起。”仁宗见到展昭心头一宽,但他深谙帝王心术,面上只浮起淡淡浅笑。他顿了顿又向甄生答道:“适才离得太远,朕未看清他们领上有无黄巾。”仁宗与甄生目力不及展昭,说话间那队官兵又近了些,这才看清楚。

    那领队之人显然也已见到仁宗三人,脚下微微一滞,旋即神情激动地快步上前,率众人跪下后毕恭毕敬地道:“卑职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卑职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仁宗认出他是常在御前当值的侍卫叶远之,遂沉声问道:“八王爷人在何处?”言语间居高临下的君王气度巍然天生。

    叶远之回话道:“启禀皇上,八王爷派我们兵分四路封锁各处城门要道,先行探寻圣上行踪,王爷随后就到。”

    仁宗微一抬手道:“都平身吧。”

    众人声势浩荡地齐声谢恩,身后的城门守将们望着这番惊变,纷纷交头接耳,神色惊惶不安。展昭见状忙道:“皇上,包大人尚在城中,若不尽速将城门守军拿下,恐生变数。”

    仁宗点点头,肃然道:“准了,速依展护卫之言行事。”

    叶远之立即应诺,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门夺下。甄生看得暗暗咂舌,这些御林军装备精良,行动统一,虽然比不上现代特种部队,但也是支素质极高的精锐之师,这样的军队不去抵抗辽国西夏,却窝在皇宫守护一人,实在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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