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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生死澳门 文 / 卫君

    过了没多久,叶虹对我说,她的一个表哥叫做王猛的也想来深海打工,让我安排一下进工厂。于是我又去找董友良,还是安置王猛进了叶虹这间工厂,不过由于男孩儿比较难安排,多等了一个礼拜才进去。

    之后又是一个女同学也来找叶虹安排工作,唉,没办法,继续麻烦董友良吧,不过叶虹的工厂暂时没有空缺,只好安排到了另外一个厂子。

    叶虹的功课却是举步维艰,即便我买了好多学习英语用的DVD,陪着她学习,可是往往她看了一会儿书,就兴味索然,只喊头晕,于是只好作罢。

    于是她剩下的时间只是玩。她喜欢玩,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是守在电脑旁,做饭也没有兴趣,也不打扫卫生,我是爱干净的人,只好我来搞卫生啦。由于不想洗衣服,我于是又买了一台洗衣机,这下省事儿了。

    我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做“懒猫”,她也不在意,我想,现在的小姑娘是否都是这样?想想我在她这个年纪,正在拼了命学习,准备高考,唉。

    有时候何小霞会来找她玩,叶虹于是就在镜子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逛街,买些小东西,但是却从来不和我一块儿去,即便是我去了,也不会在外面表现得和我很亲热,拉拉手都不会。每每看到别人在大街上勾肩搭背的,我就很郁闷,难道我是个丑八怪吗?

    有一天,我回来,叶虹在床上又睡着了,机器没关,我看了看她的QQ,我的天,居然有300多个好友,聊天也不能当饭吃啊,其中还有有几个小伙儿的头像在闪啊闪的,我一家伙将他们全部关掉。

    可是怎样同叶虹讲呢?想了半天,我觉得还是不要直接同她讲。我于是同她讲一些大道理,讲文凭的好处,跟她分析一下以后的职业生涯规划,但,似乎效果也不明显,有一次我同她讲多了,她跟我说:“虽然我说不过你,可是我心底里面不服气。”呵呵,不服气,为什么不服气啊?她又说不上来。

    过了一个礼拜叶虹上晚班,时间是从下午4点到晚上12点,往往我都是等她下班回来了,我才睡觉。可是今天时间都过了12点半了,还是没见她回来,从工厂到住的地方骑车快的话,5分钟就到了。打电话又打不通,我不禁担心起来,难道是有什么意外发生吗?深海这地方晚上又停乱的,又联想到前一段看她的QQ,有几个不知道哪儿的男人经常同她聊天,难道是……?

    不行,我越想越不对,于是赶忙下楼去,骑上车子就去工厂,到了那儿,问保安,人家说12点全部工人都准时都下班了。

    我心里急的不行,骑上车子左右寻找,先是他们的集体宿舍,接着是附近的玩的地方,却始终不见人影儿,就在我垂头丧气的往回赶时,却发现就在我们宿舍的一个不远处的一个小摊挡上,叶虹、何小霞还有三个小伙儿,正在一块儿吃烧烤。

    一股怨气蹭的窜上头来,我过去冲叶虹吼了一声:“这么晚了,也不给个电话。”

    叶虹一惊,看清是我,瞪大了眼睛道:“我手机没电了。”

    我吼了一句后,又看到她没什么危险,担心也就去了大半,于是不理她,掉转头就往回赶,旁边何小霞拿了一个烤鸡腿上来说:“你也吃一点儿吧。”

    我没好气地说:“不要。”先回了宿舍。

    回来后,我余怒未消,等叶虹回来后,就告诉她下次下班了一定要给我个消息。

    叶虹嘟着嘴道:“不要你这么管我。”

    我说:“真烦。”

    唉,真烦,我突然意识到面对这么一个小姑娘,一个小妹妹,我应该怎样去改变她的世界观?我并不了解她的成长背景,仿佛除了玩,除了吸引男人的目光,她并没有其它生活的重心。前面的路怎样走,在她心目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似乎她也不会去多想,还是她觉得想了也没用?她目前的环境都是我创造的,那她怎样适应我和适应这个世界?

    问题似乎没有我原来想象得那么简单。

    #

    生意也变得渐渐难做了起来,华强北远望数码城被扫荡了一次,我前脚买了两部手机出门,工商人员就后脚进去了。U盘虽然不愁卖,可是吃不到旧货,也只有干瞪眼赚不道钱的份儿。

    但我还是依旧挺开心,不管怎么说,每天回去,屋里面不再是我孤单的一个人,有一个小妹妹,即便她爱玩儿,不懂得照顾他人,但我相信她心里面还是有我的,还是能给我带来莫大的快乐。生活哪能没有烦恼?赚再多钱还不是期望能有个安逸、开心的环境?

    叶虹的那个表哥王猛做了一个多月就回去了,说是派出所有事儿找他,并要他保证半年不出门,唉,年轻人啊。

    叶虹领了几个月工资后,就向家里寄了一千多块钱,我本来想问一问,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除了她和何小霞出去买些小东西她自己出钱外,剩下的钱都是我出的,本来想把经济全部拢到一块儿来,却不知如何操作,她剩下的钱又不用作其他事情,不寄回家里用来做什么?等着结婚用吗?

    晚上回家,发现叶虹呆呆地坐在床上,我一惊,忙问她有什么事情,叶虹拿着指头在衣服上绕来绕去,扭捏着说:“哥哥,我的好朋友好几天没来了。”

    好朋友?随即我明白了是什么事情,不对啊,防护措施一项都做得不错啊,难道出差错了?

    我马上问:“几天没来了?”

    “3、4天了吧。”

    我安慰她说:“应该没事儿的,再看看吧。”

    第二天,我一见到叶虹,就问她来了没有,叶虹摇摇头,我心里一沉,说实话,我也是一点儿准备没有。

    晚上,我靠在床头用笔记本算账,叶虹冲完凉后,不再去上网,过来躺在床上,靠在我的肩头。她一向从不和我主动亲热的,今天看来是大变样啊。我正在想着,却见她狠狠地在我胸口拍了一巴掌,嗔道:“都是你。”

    我心里面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喜的是不管怎样,他都是我和叶虹的爱情结晶。

    于是我安慰叶虹道:“不用怕,真的是有的话,我就回家同你结婚,然后把孩子生下来。”

    叶虹颤动着嘴唇看着我道:“哥哥,我怕~~。”

    唉,毕竟还是我的小妹妹,不过没有办法,我只好不断的安慰她。

    又过了一天,叶虹的那个还是没有来,为了保险起见,我去药店里买了怀孕测试纸和一种怀孕的测试变色玻璃管,拿回来给叶虹去测试了之后,两个的结果却都显示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她的那个还没来?我开始怀疑是否药店里卖给我的东西是否是假的。

    再过了两天,就在叶虹上网的时候,我再问她,说是已经来了,原来是虚惊一场。我吐了口气,却又感到莫名的失落。

    这件事情还有一个明显的后遗症,就是叶虹自此变得很害怕和我亲热,无论我怎样解释说我们都采取了安全措施,但是她就是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怀孕吗?

    何小霞过来对叶虹说,她准备去参加一个自学考试培训班。我赶忙问她价钱多少,培训情况如何,何小霞说无论什么培训班,差不多都是一个学年一千多块,周六周日去上课,老师不但上文化课,还会教一些考试的技巧和考试范围等。我赶忙说好,说让叶虹和你一块儿去报名学习。回头看叶虹,却见她愁眉苦脸,一幅不想去的样子。

    果然,何小霞一走,叶虹就说她不想去学,我说:“人家何小霞都有信心去学习,你怎么不去?”

    叶虹道:“我就是不想学这些东西,再说人家何小霞都上到高三了,我高一都没上完。”

    哎哟,我的妹妹哟,你怎么这样没志气啊,即便是人家上到了高三,但我们也有比她有利的条件啊,我们有可以上网的电脑查资料,有一个可以为你一心一意辅导的家庭老师,不用操心考试的费用……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坚持给叶虹报了名,算是给她一种鞭策吧。

    结果却还是失望,除了赶鸭子上架地去了两次后,叶虹就再也不愿去了,有一次她那个女同学在周末来看她,我忍不住又劝她第二天去上课,大约是觉得在同学面前很没面子吧,她把书本往地上一扔,说我回宿舍了,说完,一个人就走了,我和她的女同学面面相觑,最后只好一块儿又去劝她回来。

    唉,好累哟,是我错了还是叶虹错了?

    我想叶虹也很累,有时候她跟我讲上晚班太辛苦,我也挺心痛的。于是我去找董友良,看看能否调整一个轻松一点儿的岗位,董友良听了情况后,却说爱莫能助,文员以上的职位他就搭不上话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让我的妹妹既能认识到学习的乐趣,或者又有个什么途径,让她能发挥自己的天赋,能够主动地、乐此不疲地投身进去?画画吗?

    很多时候,我只怪自己本事太小,没有开一个大公司可以给叶虹安排一个清闲的职位,或者能因材施教的搞一个大学,或者干脆改变这个应试教育制度。

    妹妹只是被动地在适应这个社会,随遇而安,她还只是个小妹妹……她有错吗?

    我又想,我本来就喜欢人家天真、恬淡、善良的天性,现在要改变人家,要她一定来适应这个社会,那她会不会因此而变得势利、虚伪、不择手段?

    一段时间,叶虹老在我面前唠叨说她大姐让她去韶关,我问她爸爸的意思呢?叶虹说爸爸听姐姐的,看来她大姐在家里面的地位蛮重要的。我说,那也好,不过国庆节快到了,到时候大家都有时间,就一块儿去。

    可是不行,过了几天,叶虹说大姐的儿子过生日,她爸爸和大姐让她这个礼拜一定过去,我问叶虹具体是哪一天过生日,说是这个礼拜天。

    我说那准备一下这两天我们一块儿过去吧,叶虹却说不要我去,这怎么行?

    我高声说道:“路途这么遥远,你又晕车,哪个人贩子一不小心把我妹妹卖到了非洲,我去找谁要去?”

    叶虹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不愿意,但不再反驳,我想,是否她还没有做好让家人见我的准备?不过她爸爸、阿姨都见过我啦,还担心什么?

    我算了一下时间,礼拜五我要给客户送手机,顺便收款,下午才有空,可是叶虹这个礼拜五要上晚班。于是我让她去询问是否能请假,结果是不可以请。那没办法,只好礼拜六出发了,我问了一下火车班次,有一趟中午出发的,下午应该就到韶关了。在韶关呆到礼拜天的晚上或下午再回来,然后叶虹第二天去上班,本来许茂林那儿礼拜五会出一批货,我答应济南那个老乡发货1K给他,现在只好推到下礼拜一了。

    商量好了之后,我要了叶虹大姐的号码打过去,叶虹的大姐名字叫做叶雪,电话通了,听声音有点儿略带嘶哑,但是讲话很快,不时笑一下,应该是个很爽快的人。

    叶雪道:“没问题啊,你们过来吧,到了韶关车站我们派车去接你,礼拜天晚上我再派车将你们送到车站。”哇,档次不低啊,还有专车接送。

    于是和叶虹商量带一些什么礼物去韶关。听叶虹讲韶关还有小姑(就是在电话里骂过我那个)、小姑父,一个叫做王力的表哥(就是来深海打工的那个王猛的哥哥),她的姐夫还是不在韶关。礼拜四下午一下班,我就同叶虹到附近的万佳百货买礼物,想着叶虹爸爸既喝酒又抽烟,于是买了2瓶一级精装泰山特曲、4条阿诗玛香烟,预备两条烟给叶虹爸爸,另两条给叶虹姑父,然后给那个小家伙买了一辆遥控玩具车,一架小小的电子琴,叶虹则另外去给她阿姨、还有那个小家伙买了一些衣服。

    我当时有个潜意识的想法,认为这只不过是普通的探亲,又不是正式去叶虹家里认亲,所以也就没有想到带多重的礼物过去,大约买礼物花了7八百块钱吧。

    周六中午,我和叶虹准时踏上了去韶关的火车,天气蛮晴朗的,可是叶虹从打的到火车站时就开始晕车,路上就不停的吐啊吐啊的,出发前我还准备了好多晕车药,可是全不管用,最后只剩下了吐清水,我心痛地不停拍她的背,想想她也很不容易。

    大约到了晚上4点多钟,我和叶虹就到了韶关车站。我有点儿饿了,于是在车站买了些东西吃,叶虹脸色苍白,还是什么也吃不下,我想着她大姐答应过派车来,应该很快到家就好了。

    打通了叶虹大姐的电话,说我们到了韶关车站,她大姐却说这会儿她很忙,不能来接我们了,并且说韶关车站的地址不对,他们是在韶关市下面的仁化县,要我们自己打车过去。

    晕死!

    我也不知道仁化县有多远,看着叶虹难受的样子,于是和她一块儿到车站门口的马路上拦的士,谁知道拦了几辆车,人家一听我们是到仁化的,都是关上车窗就走。好不容易有一个的士停下来开了价,300块,我还价200,那的士司机说:“天马上就黑啦,5、60公里的山路,我还要空车回来,最少250块啦。”

    靠,还有5、60公里的山路?我放走了这辆的士,准备再叫一辆,想,只要能杀到200块钱,就出发。

    这时身后一个男人说:“到仁化,去隔壁的汽车站坐车啦,这个时候还有车呢,一个多小时就到啦。”

    我扭头一看,是个摩托车拉客的黑瘦汉子。我赶忙向他道谢,他说他愿意5块钱拉我们去汽车站,我想了一下就答应了。路程其实很近,很快就到了一个写着“站南汽车站”的地方,站内果然有到仁化的汽车。一个女售票员问我们到哪儿,我说仁化,那女的就道:“15块钱一位。”

    我又问:“过多久开车?”

    “10分钟吧。”

    说是十分钟,可是还是等了半个多小时,车上几乎坐满了人才开车。

    天已经渐渐黑了,汽车在山路上盘旋而驰,不时有人半途下车,过了一会儿,司机打开了车灯,差不多又过了两个小时才到仁化县城。

    再给叶虹大姐打电话,结果告知我们这里还不是目的地,还要打车去一个叫做和景的酒店,Faintagain!幸好,的士司机都知道这个位置,经过一段曲折的山坡路之后,一座灯火通明的酒店建筑就是和景酒店了。

    酒店前一大群人正等着我们,老远就给我们招手,里面赫然有叶虹的爸爸和阿姨,看来在这儿做事的人还不少啊。一个矮矮胖胖的穿着很暴露的黑衣服的姑娘手中抱着一个胖嘟嘟的2岁左右的男孩儿,难道这就是叶虹的大姐?

    #

    一行人帮我们拿着行李,拥簇着上了三楼的一个房间,我原来以为来这个酒店只是来吃饭,没想到开了一个房间,不过我也没问为什么开房。

    人渐渐散去,叶虹阿姨关上了房门。我数了一下屋里面的人,叶虹爸爸、阿姨,她小姑妈,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瘦瘦的男人应该是她小姑父了,那个男孩儿换成了一个穿淡蓝色上面起白色花朵的连衣裙的女人在抱。

    我端详了一下那女人,就明白这才是叶虹的大姐,只见她身材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级,身材很高,大约有170公分以上,烫一头大波浪的棕褐色卷发,皮肤白皙、容貌俏丽、明眸善睐,看起来和叶虹很是相像,称得上一个绝对标致的可人儿。只是皮肤比叶虹略显粗糙,下巴则有些尖,看起来带一些苦相。叶虹进门来就兴致很高地围着她说话,并不停的逗那个男孩儿玩,看得出他们关系很好。

    我问叶虹爸爸来韶关后都忙些啥,生活可好,叶虹爸爸说:“日子过得还可以,除了看我的孙子,我就和叶虹姑父都买了一辆摩托车,一有空我们就上街拉客赚钱。”

    又说了一会儿话,我也去逗那个小男孩儿玩,那小家伙嘟嘟囔囔地说不清楚话,叫叔叔叫成了“糊糊”,不过长得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脖子上套了一个围脖,说话的时候,口水就不停的流下来。

    叶虹大姐看我注视着小家伙的围脖,赶忙道:“我儿子很结实的,就是喜欢流口水,不过我正在给他治,应该很快就好了。”顿了一顿,又问我,“你们还没吃饭吧?”

    我说:“我在车站吃了一些,叶虹由于晕车,基本上没有吃东西。”

    于是叶虹大姐说要带我们去楼下的餐厅吃饭。

    出了门,叶虹在走廊上一把搂住她大姐的脖子,十分亲昵地拥簇着朝前走,我在屁股后面跟着。

    一楼拐角的地方有一个酒吧样式的餐厅,里边空荡荡的,我们选择了一个距离门口不远的桌子,叶虹大姐——就是叶雪,坐里面,我和叶虹则背朝着餐厅门坐。叶雪拿了菜单递给我,问:“胖子你看吃点儿什么?”呵呵,胖子是叶虹家人对我的专称啊。

    进来的时候,我留意到这个餐厅应该有点儿类似中西结合的快餐厅,联想到叶虹下午晕车,就说:“先来个皮蛋瘦肉粥吧。”

    由于不是很饿,我就问叶虹:“我够了,你看你要吃什么?”

    叶虹看了看菜单,道:“我都不明白这些是什么菜,哥哥,你帮我点吧。”

    我看了看,萝卜牛腩煲仔饭应该比较过肚子和耐饥,于是就要了一份。叶雪问:“够了吗?”

    我说:“够了。”于是叶雪就吩咐服务员上菜。

    叶虹看到菜单上有奶茶什么的,于是又加要了一杯草莓味道的珍珠奶茶。

    先上了奶茶,叶虹于是就老实不客气地独自享用起来。

    叶雪问我:“路上还好吧?”

    我说:“还好啦,很久没有出门了,心情很不错。就是叶虹晕车,吃药也不管用。”

    “她啊,自小就是这个样子。”

    我问:“韶关风景不错啊,丹霞山,号称是中国的红石公园,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看到这儿好就来这儿啦,全国很多大城市我都去过啦,像北京、上海、广州。对了,你在北京有认识做律师的朋友吗?”

    我想了一下,想起我有一个在北京工作的同学曾告诉我说他老婆是搞这一行的,于是马上拨打他的电话,电话通了,可是没人接。

    我含着歉意笑了一下,道:“没人接电话,不过放心了,我应该能帮你联系到一个做律师的朋友的,回头告诉你。”

    “没关系,你回头告诉叶虹就行了。”

    皮蛋瘦肉粥先上来,于是我让叶虹都吃了,她却说她吃不完,于是又拿了一个碗,她只要了小半碗,剩下的都给了我。

    我看到叶雪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很漂亮,于是拿起来看了一下,是天时达的TS898,双屏显示,样式时髦,当时的行货价格应该是1500~1700之间,我说:“不错,很漂亮。”确实很漂亮,至少比我用的手机高档,当时我用两款手机,motoT720,阿尔卡特OT525,都是地道的过时返修机。

    叶雪撇着嘴道:“切,上个月我一款MotoE390丢了,才买了这款来充数,我经常换手机的。”

    我用汤匙喝着粥,随口问道:“大姐,你在韶关做什么工作啊?”过去听叶虹讲的样子,叶雪应该比我还小着一两岁,不过既然跟叶虹一块儿过来,叫声大姐叶是对的,直接叫名字多伤感请啊。

    叶雪瞪着她那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注视着我,用她那略带沙哑的说:“我在这个酒店做鸡。”

    #

    Mygod!一瞬间,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不过应该不会听错。

    怪不得我每次问叶虹她大姐在做什么,叶虹总是说不知道,让我有些怀疑她大姐的职业;怪不得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酒店里面开房间;怪不得她老公老是不在她身边……

    但我从来没有料到她就那么直接地在一个餐厅里面就这样当面就告诉了我,仿佛在告诉我一杯珍珠奶茶的价钱,而我却没有一点儿的心理准备……

    后来我无数次在脑海中回忆这个场景,就在那个颇为安静的餐厅门口不远的一张铺着天蓝色方格子桌布的台子上,叶虹在我身边乖乖地喝汤,身后不远的地方的吧台里还有一位服务小姐,偶尔有酒店住客拉着行李说着话从餐厅门口经过,那个留着时髦的大波浪棕褐色卷发、白皙动人的、看上去气质高雅的叶雪就那么直截了当地说了那句话。

    我记得当时我应该是看了叶雪一眼,然后就装做无所谓地喝汤,也没有去看身边的叶虹。我想,即便是我在深海市遇到的小姐,询问她什么时候做这一行,她们大多也会扭扭捏捏地前遮后掩,但叶雪……她是无所谓羞愧,还是习以为常,还是觉得我是自己人,早晚都要知道,不如直接告诉我痛快些?

    不过当时我马上就冷静了下来,我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就叉开了话题,问叶雪:“大姐去过深海没有?”说完,我偷眼看了一下叶虹,只见她脸色微红,低着头,不停地喝粥。

    后来我也想过是否我当时太过冷静了,对这件事情表现的有点儿满不在乎,我甚至想叶雪应该是很在乎我的感受的,可是我又能怎样说呢?我能说“做鸡有什么出息”、或者询问“最近做鸡的行情如何”、或者关心她“做鸡辛不辛苦”?

    叶雪答道:“去过,深海没意思,不去了。”不知怎的,这句话我听到耳朵里面就变成了深海鸡市场行情不好,不好赚钱的意思。

    煲仔饭来了,叶虹拿起筷子,把很多肉和饭都拨拉在我碗里。其实,我一直不清楚叶虹有没有把我两个的关系如实地讲给她家里人,不过这个举动是蛮亲热的,她在深海的家里,我两个单独在一块的时候也很少如此,难道她是故意表现给她大姐看的?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生怕一不小心伤了叶雪的自尊心,只好不着边际地胡乱吹牛。叶雪掏出了香烟,抽出了一根,便抽便谈,我看了一下她的烟,是红色的红塔山,就知道她烟瘾不小,果然,吃完了饭,我又递给叶雪一根烟,她接上就抽。

    抽了一口,她看了看我的香烟牌子,道:“嗯,‘恭贺新禧’烟很有味道的,我过去也很喜欢抽。”

    呵呵,原来是烟友,这时候,我对叶虹大姐的惊讶和距离消除了不少。记得叶虹曾无意中跟我唠叨,说她大姐的那个小孩儿小时候生了很重的病,叶雪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走上妓女之路的?如果是这样,她老公原谅她吗?她儿子长大会原谅她吗?

    唉,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一不偷、二不抢,总比做强盗抢吧,我没道理去鄙视人家,我在心里面对自己这样强调着。

    但如果我是她老公的话,面临这种情况我会原谅她吗?

    我看了一下叶虹,只见她吃完了饭,脸色红润多了,正聚精会神地听她姐姐讲话。

    叶雪道:“我14岁就去深海打工了,在那儿呆了好几年,深海好玩的地方我基本上都去过了。”

    原来如此,估计那时候叶虹妈妈刚去世不久,怪不得叶虹说她大姐对家庭贡献大。

    吃完饭后,回到酒店房间内,发现那个小男孩儿正在玩我给他买的电动遥控汽车。原来不知道是谁已经把装礼物的包都拆开了,我赶忙上去分发礼物。然后看到那个小家伙并不知道怎么玩遥控汽车,我于是赶忙上去教他。

    叶虹爸爸问:“这个电动汽车多少钱啊?”

    我记得好像是65块钱吧,不过我宁愿多说一点儿,就道:“大概70块钱吧。”

    叶虹妈妈拎着一件童装问:“这件多少钱?”

    这件事叶虹买的,我买的单,我印象中是70块钱,不过我还是说成了八十块钱。唉,我还是有小小的虚荣心。

    然后叶虹的阿姨和小姑妈就在那儿评论哪件衣服买得贵了,哪一件颜色有点儿不对头了,叶虹的爸爸也不时地说:“嘿,在我们老家,这个才30块钱。”只有叶虹的小姑父只是默默的抽烟,并不搭话。

    过了一会儿,叶虹的小姑父和小姑妈先走了,再过一会儿,叶虹的阿姨也走了。房间里叶虹爸爸、大姐两父女相对靠在床头上,都在抽我放在床头的那包“恭贺新禧”烟,叶虹爸爸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叶虹和那个小男孩儿在她大姐床上的那边床头,正在挑选叶虹在深海带来的糖果。

    我坐在椅子上想,今晚怎么睡呢?

    正想着,叶虹爸爸对我道:“胖子,来,把这个床垫抬下来。”看来,我们有一个人要睡床垫了,可是即便我们四个大人都睡在这儿,那叶虹的阿姨呢?他们在外面还有房子住吗?

    我问叶雪:“我们今晚就睡这儿吗?”

    叶雪道:“对啊。”

    于是我去冲凉,并招呼叶虹也去冲凉,接着是叶雪,叶虹爸爸最后也去简单地洗了下,并没有换衣服,就躺在了床上。

    我自告奋勇地去睡那张床垫,叶虹爸爸一个人一张床,叶雪、叶虹和那个小家伙在一张床上,幸好那床很宽,并不显得拥挤。

    小家伙闹了两下就睡着了,我也有点儿困,正想合眼。突然有手机响了,是叶雪的,听起来是个男人的声音,房间里面除了电视声音其他人都很安静,听得到那人讲的是普通话,那么应该不是叶虹姐夫了。

    只听叶雪在劝那个男人:“你喝多了酒,就回去睡觉吧,老是站在店门口不好,容易着凉,今天我妹妹来了,我要陪她,实在过不去了。”

    只听那男人在不停地讲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真够啰嗦的。我侧过了身,一声不吭,叶虹爸爸和叶虹也没有声音,只有电视在哗哗地响着。

    可是没过5分钟,电话又来了,听声音还是那个人的,啰里巴嗦的问叶雪在哪儿,说要过来接她,叶雪只好又解释了一大通。

    好不容易挂断了电话,我想可以清静了吧,嘿嘿,还没等我躺正身子,电话又来了。

    靠,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鸟人,怪不得有次叶虹告诉我,说她要给她大姐打电话讲什么事儿,电话号码却变成空号了,说她又换电话号码了,看来不换号码真是够麻烦的,可是叶雪直接关机或者不接不就完了嘛。

    但叶雪一直没有关机,就那么打进一个电话,解释一番,再打进,一直闹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我自然是没睡着,一直侧着身背对这他们。叶虹爸爸也在不停地换台看电视,显然没睡着。叶虹呢?也一直也没有动静。

    妹妹一直睡觉都很乖的,不闹床不踢被子,只是偶尔会做恶梦。有一次,她跟我住在一块儿还不久的时候,妹妹晚上发噩梦,却是梦见我本来就有老婆了,我老婆提刀要杀她,刀子就要砍到她的时候,一惊就醒了,我连忙让妹妹枕着我的胳膊,安慰她,轻拍她的脊背,过了一会儿她就又睡着了。

    但此刻,我相信她这会儿肯定没睡着。

    过了一段比较长的时间,不再来电话了,叶虹爸爸就同叶雪用家乡话叽里咕噜地讲了一通,大约是问她怎么一回事儿。

    又过了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

    第二天早晨醒来,发现只有我和那个小家伙还躺在床上,环视四周,只见叶虹同她姐姐正在外面窗户外的阳台上玩耍。

    我起来去洗漱,回来,发现小家伙也醒了,正在那儿闹呢,叶虹和她大姐赶忙回来招呼。

    外面有人敲门,我打开一看,原来是叶虹爸爸和小姑父。来了就说要一块儿走,于是叶雪开始收拾,打开衣柜,哇,里面慢慢的都是她的衣服。

    叶雪到酒店前台交待了几句,然后一块儿出来,叶虹爸爸和小姑父都是开着摩托车来的,叶雪抱着小家伙坐她爸爸的那辆,我和叶虹坐她小姑父的那辆。

    沿途都是些蛮干净的、有些坡度的、宽度不大的路,空气很好,光线也很好,有很多老头儿就坐在街旁的民居门口慢悠悠地喝茶。

    摩托车穿了几条巷子后,在一座里面有着两层小楼的院子前停了下来。进去,叶虹阿姨和小姑妈已经在里面了,原来他们住在这儿。

    院子不大,但是很干净,排水措施良好,楼下有两个房间,一间锁着门,一间放了几辆摩托车,楼上有两间房,房子里面空空的,只有床和几张塑料凳子。外面是个客厅,客厅里一边放着一个案板,上面放了很多已经切好的蔬菜,另一边放了一张床,床上睡着一个25、6岁的个儿不高的年轻人,眼睛和叶虹一样的大,看来他就是叶虹的表哥王力了。

    昨天晚上我曾听叶雪打电话时说有一个店,难道就是这儿吗?这里能做什么?

    叶虹阿姨去炒菜,那个男孩儿就跟我玩。玩了一会儿,小家伙就跟我混熟了,拉着我的手下楼指着摩托车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叶虹的小姑妈也跟着下来了,她告诉我,原来小家伙是想让我骑着摩托车带他去兜风,呵呵,我不由得莞尔,这小家伙,我还不会骑这种带离合的摩托车呢。上楼后,看到一个大澡盆里面养了一条鱼,于是带他去抓鱼,把小家伙开心的尖声高叫。

    呵呵,我喜欢小孩儿。

    吃完午饭,叶雪说,下午我们再去开一间大一点儿的房。

    大房其实就是那家酒店后面的建成小别墅样式里面的一个大房间,下午,我们全部都去了。叶虹爸爸和叶虹小姑父看到窗户边上有一幅象棋,就过去下棋了,叶虹阿姨抱着那小男孩儿看电视,叶虹躺在床上睡觉。桌子上摆了两幅扑克牌,叶雪于是招呼我过去玩。我问:“玩什么?”

    “拖拉机,你会吗?”

    “会啊。”

    “来钱的啊。”呵呵,打拖拉机也能来钱吗?我从未试过,过去我们都是帖纸条啥的。

    “只打5、10、K,过了这局就算玩了,一局5块钱。然后再找新对家。”原来如此。

    于是四个人就坐在地上玩,抽扑克牌的单双决定对家。我和叶雪对家,王力对叶虹小姑妈。

    我的拖拉机应该打得不错,因为我记忆力好,很少出错牌,坐庄的话基本上不会失手。叶虹小姑妈打牌也可以,王力出牌就臭了,被我抓住机会,一口气就打过了。

    打过之后,又要抽对家。

    几个回合下来,我就赢了好几十块钱,叶雪和叶虹小姑妈基本上没输,王力就只有给我贡献了,开始他还是每盘给钱,给了几圈后就开始欠账了,呵呵,这小子,第一次见面就耍赖。

    外面有人敲门,打开门,是一对小年轻,女的就是昨天抱过那个小男孩的那姑娘,不过她今天的衣服更短,连身体的二分之一都不到。男的一头焦黄的头发,黑背心,手臂上刺了一条长龙,显得痞气十足。

    接着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八个人,三对男女,两个一块儿来的姑娘,有些拎着礼物,有些空手而来,叽叽喳喳地说的全是家乡话。那些姑娘都没有叶雪漂亮,身上的打扮只会让我想起深海发廊的100块一次的小姐。她们为什么全都这样打扮?我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我把牌给了旁边的一个观战的小伙儿,让他替我打,王力说:“下次给钱哟。”

    我点点头,站起来,坐到了叶虹的旁边。

    坐到床上的时候,我留意起一件事情:王力的脚没地方伸,就直接蹬在叶雪的大腿上,叶虹小姑妈也似没看见似的,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叶雪做鸡是公开的,如果王力给钱去嫖娼,叶雪答应吗?既然不认识的、老的、丑的、变态的给钱就可以上,那王力呢?还有,我呢?

    这个问题我现在都没有答案,因为我没有条件去验证。

    我后来知道叶雪做鸡的事情在他们村子不是秘密,因为他们村子里很多人做鸡都不是秘密,老公可以带老婆出来做鸡、妈妈可以也带女儿出来做鸡……女人的身体仿佛只是赚钱的工具,男人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女人身体带来的钞票,大家评判你地位的高低也只是你是否能赚到钱,是否你比别人更会花钱……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

    #

    叶雪起身吩咐服务员又拿了两幅扑克,并抬进来了一幅麻将桌,一群人雀跃欢呼,男男女女都立马投入战斗。

    他们打的麻将很奇怪,每个人面前都叠起了三层,我从未见过这种打法。

    打扑克牌的每个人手中拿着三张牌,每次都垫底一块钱,然后不看牌或者看了牌,再加高筹码,应该是四川的“砸金花”赌钱法。

    那个小男孩儿看到一群人都在玩,就也跑进来凑热闹,捣乱。由于地上人腿太多,一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在我的脚边,我赶忙把她扶起。

    叶虹小姑妈就在旁边,说:“来,给叔叔磕个头。”

    说完,起身拎住小家伙给我磕了一个头,我想起在家乡,初次见面,小孩儿是要给红包的,况且又是他生日,赶忙起身给小家伙封了100块钱。叶虹小姑妈说:“再来。”

    哇,不是吧?

    幸好叶雪说算了算了,把小家伙拉了过去。

    叶虹给闹腾醒了,软绵绵地说:“哥哥,我口渴。”我赶忙给她端了一杯水。

    叶虹喝了口水,说有点儿不舒服,我看她脸色潮红,一摸她额头,坏了,发烧了。这可怎么办?

    本来计划过完生日后就回深海的,这下麻烦了。

    我去洗手间拿了一个毛巾,润湿了拿出来,看叶虹小姑妈正跪在床上,在叶虹的额头上用力揉搓,她爸爸也过来用手在叶虹额头量了一下。

    我把毛巾放在叶虹额头,嘱咐她好好睡一下,然后问她爸爸:“阿叔,这附近哪儿有医院啊?”

    “医院我不知道,不过不远处有家药店。”

    于是决定去药店买一点儿药,叶虹爸爸说他带我去。

    出门后,叶虹爸爸问我:“胖子你在这儿多住两天吧。”

    我带着歉意说:“可能不行哟,我那边答应人家礼拜一一定要交货的,再说叶虹也没有请假。”

    叶虹爸爸脸有不悦,道:“叶虹都生病了,怎么走?”

    我一时无言,想了一下道:“等叶虹好点儿再说吧。”

    又走了一会儿,叶虹爸爸道:“胖子,你在深海看哪个地方不错,帮我开家饭店,我和叶虹她妈在家里都没什么事情,饭店里面的事情我们也熟。”

    我一愣,当时我身上的钞票也就两万多块钱,和朱静闹翻后,生意就没有以前好了,要压货,U盘也占了一点儿资金,由于和叶虹谈恋爱,开销也大了一些,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钞票存下来,哪里还有钱开饭店啊,只好胡乱敷衍道:“我们附近松坪山那儿的铺子价钱不贵,位置也不错,我回去看看,有好消息了就马上通知你。”

    买了药,急忙赶回来,叶虹却不愿吃,我只好劝她好歹吃一点儿。

    大约到了晚上六七点钟,我们才出去吃晚饭,也算是给小家伙开生日Party了。

    吃饭的地方也就是一个不太的装修一般的酒楼,十几号人拥挤在一个房间内,喝的是珠江啤酒。我先给叶虹爸爸、叶虹小姑父干了一杯,然后装模做样地和小寿星干了一杯。

    接下来就是那帮小年轻轮流和我喝酒,我酒量不行,幸好他们都更差,一圈下来,大约喝了十几杯啤酒,肚子也高高隆起。

    有一个脸喝得红红的家伙,拿了半杯啤酒,要给我碰杯,但是一定要我喝满杯,靠,这是什么道理?我也不好发作,只好一气干完,然后说要去厕所。出来后,我想起一件事,然后把叶虹叫了出来。

    我把她拉到楼梯拐角,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由于喝多了酒,也搞不太清楚她还烧不烧,不过叶虹说她好多了。

    我于是跟她慢慢解释说:“妹妹,你看,我已经答应了客户明天交货,那个客户拿这批货是用来送礼的,如果交货晚了,客户不要,我们就要压货,损失很大。你也没有跟工厂请假,随便旷工不好,小家伙的生日也过了,有机会我们下次再来了,我白天问了,这里晚上有12点半到广州的汽车,到广州后就有很多到深海的汽车火车,如果你不是很难受,我们晚上赶回去好不好?”

    叶虹点点头表示同意,我大喜过望,如果是在家里,我一定好好的亲她一下。

    回来后我心情很好,倒满了酒要跟人干杯,那个刚才要跟我斗酒的家伙已经倒下了,所以只好自己干了。

    吃完了蛋糕就回酒店了,继续是麻将、砸金花,陆陆续续有几个女的都走了,只剩下那个穿黑衣服的女的和叶雪坐在床上说话,不知说到了什么,叶雪流出了眼泪。

    我把叶虹爸爸叫到门口,跟他解释说最好还是回家,并说没什么事情,我和叶虹国庆再过来了,叶虹爸爸听完,摇摇头,道:“那好吧。”

    我大喜过望,回到房间准备跟叶雪讲一讲,但是看她还在那里伤心,只好作罢,我想叶虹爸爸应该会跟她讲的吧。

    这时,小家伙在床上哭起来了,于是叶虹阿姨让我替她打麻将,她要去哄小家伙。我想无所谓,入乡随俗嘛,于是就去打麻将。

    除了叶虹小姑父,其他不打麻将的男人就都坐在地上“砸金花”。

    这种麻将我从来没有打过,果然不怎么会胡牌,不过点炮也就是五块钱,所以前后我也就输了几十块钱,看看时间到了11点多。我起身给大伙儿说明要走,同时去叫床上躺着的叶虹。

    叶虹阿姨惊讶道:“要走吗?很晚啦,明天吧。”

    不是吧,她也不知道?刚才叶虹爸爸没跟她讲吗?由于我听不懂他们家乡的土话,所以也不知道叶虹把把究竟有没有给别人讲,于是又解释了一大通要回去的理由,这时叶雪在床上突然道:“要不你先回去吧,让叶虹在这儿呆几天再走,她来一趟也不容易。”

    这怎么行?到时候谁送她?她工厂那边请几天假?能不能批准?你叶雪在我们来之前本来答应得好好的让我们礼拜天回去,怎么这时又变卦?弄得我多被动啊,还不说她欺骗我说在韶关派车接送我们来回。这哪像个自己人的做法啊?

    关键是,我还有一个没法讲给任何人的理由,这个地方是什么环境啊,卖淫、赌博、无所事事,我能放心将我心爱的妹妹独自放在这儿吗?

    于是我只好又解释一边要回去的理由,并说:“叶虹辛苦了,明天我帮他请假,关键是我明天白天一定要到家”

    叶雪说:“不行了,12点半的汽车坐不到了。”

    我一看时间,可不是,说了这半天话,已经12点一刻了,靠,我怒气上冲,大声道:“没关系,就是打的,也能回去,不就是一千多块钱吗?”

    叶雪听后脸色一沉,不再说话,我想,我这句话应该伤到了她……

    这时,叶虹小姑父说:“我知道车站应该还有一趟晚上2点才发的到广州的汽车。”

    众人一阵沉默,最后叶虹爸爸说:“如果坚持要回就回吧。”

    自始至终叶虹妹妹没有说一句话。

    #

    于是我拿起行李,和叶虹一块儿出门,屋里面的人都出门来送,我看了一下,里面没有叶雪。我回头瞥了一下屋里,发现她还是表情冷冷地坐在床上。叶虹小姑父拿了摩托车钥匙送我们去车站,叶虹爸爸跟着下了楼梯,我说:“阿叔,你回去吧,路上我会小心的。”

    叶虹爸爸停住了脚步,道:“好,别忘了开饭店的事情啊。”

    车站里面是一辆卧铺大巴车,车上已经躺了好几个人,有的人带着很大的包裹,看样子,都是些生意人,赶早到广州去办事,以便当天就能打个来回。

    叶虹小姑父把我俩送上车,又跑下去买了两罐虹牛、两罐可乐,一些点心。我赶忙表示非常感谢,感觉叶虹小姑父实在是个很不错的人。

    车开了,叶虹躺在铺上也是不停地呕吐,没办法,只好起来不停地锤她的背,弄得我两个一夜都没睡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广州,车子却停在广州西站,我想坐火车回家,这样可能没那么颠簸。于是拉着叶虹的手,穿过车站广场去打车。

    广场上有一点儿风,吹起了叶虹的秀发,不时拂过她苍白、俊秀的脸庞,妹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短衫,黑色运动裤,脚上穿的是来韶关之前才给她买的白色运动鞋,显得特别青春靓丽。我就拉着她的小手骄傲地穿过一辆辆汽车、一堆堆人群,那一刻,我想到了世事的艰难、男人的责任。我想,等我有钱了,我就自己买辆吉普车,带着妹妹慢慢地开,她晕车了我们就停下来,好好地游玩一番。

    车站里面还很黑,到处都亮着灯光,坐上火车后,妹妹跟我说:“哥哥,我要爬在你腿上睡觉。”

    我有点儿受宠若惊,赶忙道:“好、好,你爬着睡吧。”

    妹妹爬在我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火车开动了,窗外的车站灯光被拉得老长。我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突然觉得,她比我活得更辛苦。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权利,在那个环境下长大成人,或许,她改变命运的希望,就全部寄托在我身上了,除此之外,她那柔弱的肩膀又能做出什么徒劳的挣扎呢?唉,我可怜的妹妹哟。

    终于回到了家,妹妹一骨碌趟到了床上就不愿起来了,我把药放在床头,让她吃了,又下楼去打了一点儿早餐,但妹妹却说她什么都不想吃,只想睡觉。

    我替她盖好毛巾被,道:“那你睡觉吧,等一下我去工厂帮你请假,然后就要去发货了。”

    出门后,感觉头有点儿晕晕的,可能是太累了吧。

    一直忙到了下午五点多才回家,叶虹已经起来了,气色显然好了很多。

    我躺在床上,明明很困了,可是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心底里面并没有今天的顺利交货沾沾自喜,而是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我问叶虹:“大姐不会真地生气了吧?”

    叶虹正在玩电脑,并没有答话,我自言自语地说:“我也不是故意要惹她生气,她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第二天,我赶忙联系上我北京那同学,跟他说明了情况,我同学说:“没关系啦,既然是自己人,我一定尽力帮忙。”

    接着我连忙给叶雪打电话,电话那头叶雪冷冷地说:“不用了,我已经联系别人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一阵发呆,靠,怎么这样呢?也不知道怎样跟她再解释。

    过了两天,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叶虹正在跟一个年轻女的视频聊天,我问,这是谁?

    叶虹看我往摄像头跟前凑,赶忙把我推开,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这是你二姐。”叶虹抿着嘴傻傻地笑,我说:“为什么不让二姐看看帅哥啊?”

    叶虹道:“我每次跟她讲都是跑来你这儿上网的,她不知道我两个天天在一块儿。”

    原来如此。

    我觉得二姐也没有我家妹妹长得好看。我悄悄往前凑了凑要看她们都在聊什么内容,叶虹连忙用手去挡。我还是大概看到了她二姐起的网名叫“暗夜精灵”,里面有几句都是说什么“莫得”,应该是长沙的土话,看字面估计是“没有”、“不行”的意思吧。我看到似乎还有一句“胖子不老实”,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吗?可是我两个都没见过面啊?

    我躺在床上闷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叶虹:“二姐是不是说我不老实啊?”

    叶虹道:“哪能呢?她又不认识你。”

    “我刚才看到她在电脑屏幕上说‘胖子不老实’,不就是说我的吗?”

    “不是她说你。”

    “哪谁说的啊?”

    叶虹绷紧了嘴巴。

    我看她不吭声,于是又问了一遍,叶虹回过头来瞪着眼道:“谁让你那么笨蛋把价格标签放在礼品袋子里面?”

    “什么价格标签,什么礼品袋子?”我一时还没闹明白。

    “就是我们去韶关拿的礼品,你把商场打的价格单都放在袋子里。”

    什么……?如果在商场买东西,我一般会把价格单放在袋子里面,免得门口保安盘查时没有凭证,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啊?

    “你把给叶麟买的遥控玩具车多说了5块钱,给他买的童装多说了10块钱。”

    是吗?记得当时叶虹的爸爸问我价钱,我哪里会记得了那么多啊,那件衣服还是叶虹买的,应该是我记不准价格,根据印象就多报了一点儿,小小的虚荣心啊,也不是我故意欺骗他们啊?

    还有,他们当着客人的面拆礼物,看到价格了还来故意问我,这不是有心诓我吗?

    不管怎么说,我自信我是用心想把事情做好,用心对待我的妹妹,尽力希望大家能接受我,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和谐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对叶虹格外的好,只是希望她能够感动,能够多在她家人面前替我说说好话。再说,很快就是国庆了,我想到时候我和叶虹再去弥补一下关系吧。

    另外我也不停地给叶虹讲道理,希望妹妹能比平常能坚强一些,为我们未来的幸福共同努力。

    九月中旬的时候,叶虹说他表哥要来深海找工作。

    “哪个表哥?王猛吗?派出所不找他麻烦了?”

    “不是,是王力。”

    “王力啊,他不是在韶关吗?”

    “姐姐都不在韶关了,爸爸他们也都回去了。”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不在韶关了?他们不是在那儿有挺好的业务吗?

    可是我也没办法问叶虹详细的情况,总不能问她叶雪是被公安抓了起来,还是为了保持对嫖客的新鲜感而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

    #

    可是他表哥来了就要安排,我只好再去求董友良,看是否能安排和叶虹在一块儿上班。董友良似乎也有点儿头大,说人家工厂现在基本上不招收男工啊,末了,说他再找找看吧,有消息了就通知我。

    我想许茂林那儿我基本上隔天就要去一趟,他那儿暂时应该不需要人,不过我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电话里许茂林给我解释:“老弟啊,咱们自己人,也不说二话,你看那几个老乡,跟了我这么久了,让谁马上走呢?再说她们都是女的,你来个小伙子,还要另外找地方给他住,这一两天肯定搞不定。”

    可是王力后天就要来了,董友良依旧没有消息,怎么办?我只好去求求陈哥,看他有没有办法。

    看我坐在他柜台前不走,陈哥只好拿起电话本,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终于告诉我说沙井的一个工厂招工,他一个朋友在那儿,让下个礼拜一去那儿直接上班。

    王力来了,我招待他吃肉喝酒。王力平常的话语很少,接连两天就闷在屋里面看电视、上网。

    礼拜一,我找了一辆黑车,说好价钱,拉着王力的行李去沙井。

    沙井那儿满是荒芜的土地和新建的厂房,靠,深海市政府不是天天嚷着没有土地盖房吗?如果搞好交通,这儿不是大把的空地?

    王力要进的那个工厂周围也是一片荒芜,不远处有几座新盖的厂房,一阵风吹来,搅得漫天都是黄沙。

    在厂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陈哥介绍的那个人才把王力领进工厂。我看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突然怀疑王力能在这儿做多久,这儿的工资也不高,低薪350块,加班费2块钱一个小时,管住宿,吃饭每月要扣150块钱。王力在韶关做什么我不清楚,但他没有去开摩托车拉客,也没有听说他在哪儿上班,我想,他在那儿最可能的工作就是拉皮条。

    拉皮条应该没有进工厂做打工仔辛苦吧?

    果然,第三天,王力就打电话给叶虹嚷嚷说那个工厂的加班时间太长、伙食太差,要辞职不干了。靠,这可怎么办?

    叶虹想了想说,她认识工厂里的一个测试主管,也是湖南人,他那个部门可能需要男工,不过叶虹说她跟人家也不是很熟,只是挂面认识。幸好叶虹的一个工友和这位主管蛮熟的,估计能够约到人,叶虹建议让我请请这个人的客,或许能行。

    那好吧,于是约了人出来吃饭,我又封了一个500块钱的红包,那人收下后,答应这两天帮忙。

    于是让王力再忍耐两天,大约过了3、4天,终于把他搞进了叶虹的厂子。

    帮助王力又买了些生活用品,安顿下来。我想,这个工厂活儿不重,工资高些,王力如果要求不太高,应该能适应下来。

    晚上吃完饭,王力就过来我们这儿看电视、上网,他话语依旧很少,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王力又问我:“胖子,你看能不能找个司机的活儿?我有B驾照。”

    靠,不是吧?唉,我又不认识什么司机,和货运公司的人也不熟。看来这次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于是很快王力就辞职回家了。

    这还没完,很快,叶虹的小姑妈又打电话让帮忙找工作,我想起我跟陈哥经常去吃饭的那个小肥羊的老板目前已经混得挺熟了,于是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介绍份工作。对方倒是答应地挺爽快的,600块钱一月,做厨房打杂、端盘子的工作,管吃住。我跟叶虹小姑妈讲了后,她却嫌工资低,餐馆工作太累,不来了。

    叶虹似乎越来越不开心,终于国庆放假了,由于叶虹家人都回了长沙,叶虹又不愿这时回去,于是就不再回去探亲了。本来我计划带她一块儿去南澳玩一下的,可是她怕晕车,就不去了,只好白天上网,晚上和何小霞一块儿去新一佳附近的衣服档买买衣服,吃点儿小吃。

    何小霞的功课进展地蛮顺利的,可是当着叶虹的面儿,我也不好意思再提及这档子事情。

    到了10月6号晚上,我想闷了好几天,就这样过了国庆也很没有意思,就约上何小霞一块儿去唱卡拉OK。

    地点就选在村子附近的一间档次不高的卡拉OK,3个人300多块钱的消费也就足够了。

    叶虹终于有了点儿兴致,和何小霞就在那儿你一首我一首的唱,说实话,妹妹的歌喉真棒,可惜,她没有一个有钱的能给她做娱乐包装的爸爸,我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

    一直唱到差不多12点才回去,冲凉上床,我一把抱住了妹妹,我的下面涨得厉害。自从那次怀孕事件后,妹妹基本上都不会和我再亲热了。

    果然,妹妹又嘟嘟囔囊地说:“哥哥,我困了,我要睡觉。”

    我说:“明天又不用上班,我们玩一会儿吧。”

    “不行,会怀孕的。”

    “没事的,我们有安全措施啊,如果那么容易怀孕,计划生育早失败了。”

    可是不论怎样说,妹妹就是死死地拽住睡衣腰带不放,折腾了半天,我说:“人家夫妻都照你这么弄法,都早离婚了,你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做老婆的。”

    妹妹嘟着嘴道:“我不是你老婆。”

    “这样啊,那你如果是我老婆呢?”

    “那当然不是这样子啦。”

    得,居然这么说!我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闷闷翻身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起身下床,翻出了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买的一些A片,开了电脑,就在那儿边看边打飞机,弄了半天,终于弄出了一些存货。回头看看妹妹,翻身朝里面睡着,全无动静,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睡着了。

    一个礼拜天的下午,妹妹在门口的长凳上逗着我们的小灰兔玩,突然叫道:“哥哥,我们的兔子长大了。”

    我一看,似乎是长大了一些。

    妹妹说:“长大了不少呢?刚才我用你的鞋子给它量了一下,它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才有一半鞋子那么大,现在比一个鞋子还长一点儿呢。”

    呵呵,天天守着这个小家伙,看不出它究竟长了多少,还是妹妹这个办法好。

    这时,妹妹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就满面笑容地接了电话,

    看到她接电话,我就去上网了。等我上了老半天网后,叶虹还在打电话,于是继续玩,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打完电话了,我说:“妹妹,过来看网页啊,这个笑话好好玩。”

    扭头一看,妹妹垂着头,脸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我一惊,赶忙问她怎么了?

    叶虹道:“我太难受了,我不要再谈恋爱了,我要回家!”

    #

    what?一时间我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我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句气话。

    于是我连忙劝她:“过年的时候,我再和你一块回去,爸爸那儿,我去说,等我今年生意好了,我过了年就在松坪山帮爸爸找一间饭店。”

    妹妹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我沉思良久,道:“据说很多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老公就知足了。”

    妹妹打断我的话道:“我知道你疼我!”

    “那你干吗一定要回去?”

    “爸爸打电话要我回去的。”

    “爸爸哪儿可以慢慢解释啊。那你回去还回不回来?”

    “不回来。”

    不是吧?就这样分手?我越想越气,大声道:“怪不得你这么多天都不让我碰你,我估计你早就想回去了吧,我看你根本都不珍惜我们的感情。”

    叶虹的脸愈加苍白,也大声说:“是的,我不喜欢你,我要回家。”

    靠,原来如此,怪不得天天就在那儿聊QQ,怪不得除了去韶关外,从来不和我牵手,怪不得有时候手机上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短信……

    叶虹接着道:“我回去了,你也不用再多花钱。”

    “原来你在考虑我花钱多少啊?不就是因为我钱少,你爸爸才不愿意这件事情嘛。”说完,我瞪着眼看着叶虹。

    叶虹脸一红,道:“反正我也不欠你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谁欠谁的?

    我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我“砰”地关上了房门,走了出来。

    走廊上没有一丝风,下午的太阳光从对面墙壁的瓷砖上反射过来,明晃晃地照地我心头一片混乱。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原来是一条短信,朱静的。短信上写道:“时间的消磨并不能减轻我对你的思念,无数个漫长的夜晚,你知不知道一颗孤寂的心无时无刻地正在等待着你回来?”

    嘿嘿,我的嘴角浮起了一阵冷笑,见鬼去吧,女人,不都是这个鸟样儿,为了钱,就可以抛弃自己的一切,没有钱,投入再多的感情还不是白搭?

    于是我马上回了一条:“你为了money抛弃你的一块儿到深海打拼的男友的时候,怎么不提‘你孤寂的心’了?”

    发完短信,我突然觉得我是否太过火了?朱静从始至终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追求男人那是人家的权利,你可以不接受,但没必要伤害人家啊?

    可是短信已经出去了,追也追不会来,我等着朱静再回短信的时候,再跟她解释,可是始终没有短信回来,最后想想算了,叶虹说得对,感情上,谁会对不起谁啊?即便是对不起了又能怎么样?

    我在外面又站了好久,最后决定我自己想办法找到叶虹家里的电话,给她爸爸、姐姐们解释解释,看看是否能挽回一些机会。

    晚上睡觉时,我假装老早就睡着了,等到叶虹也睡下后,我轻轻地从枕边拿过了她的手机,而后我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小心地翻看电话薄上的号码,还好,除了叶虹家里的号码,她大姐、二姐,包括小姑妈的电话号码都有。

    第二天,叶虹先上班去了,我先拨通了叶虹家里的电话号码,电话通了,里面是一个老年女人的声音,呜哩哇啦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开始我以为打错了,后来想起来叶虹曾说她有个奶奶在老家,这个应该是她奶奶吧?由于听不懂她说什么,我只好挂断了电话,等晚点儿再打。

    叶虹大姐的号码拨过去的提示音是对方欠费,靠。

    于是拨打她二姐的电话,电话通了,听声音是个年轻女人,应该是她二姐吧,听叶虹说她二姐叫做叶雨。

    我说:“叶雨,你好啊,我是卫君。”

    “卫君~~?哦,你好啊。”看来,她知道我。

    简单的寒暄后,我想,怎么跟叶雨讲呢?前一段偶尔听叶虹唠叨,说她二姐和二姐夫曾经也得不到家里的认同,她二姐夫就是他们隔壁村子里的,在长沙一家工厂做事时认识的,她爸爸对对方并不满意,她们两个人好像也都没有什么固定职业,烤鸭店开了一下就关门了,不过准备年底要结婚啦,看叶虹坚决的样子,我怀疑她二姐是否是由于怀孕了,才将住了她爸爸的军。但我想既然她也是这个情况,大家应该同病相怜吧,她应该理解我。

    所以我就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叶虹前两天说要回家,你清楚吗?”

    “清楚啊。”

    “是这样的,我跟叶虹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努力,我两个基本上也没吵过嘴,我对她好,她对我也不错,我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家帮帮忙就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压力那么大、那么难做,非要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然后叶雨道:“你既然对她这么好,为什么不给她安排一份更好的工作却让她在车间干活?”

    晕,我想不到叶雨居然讲出这种话来。唉,不过我也没什么办法,我本事太小,叶虹又不愿学习,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祈祷我早日发财,开一家自己的公司了。

    不过最后我还是敷衍叶雨说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叶虹调整一份更好的工作。

    去华强办事后,我接着给叶虹家里打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叶虹爸爸。听到他的声音后,我不由得一阵心慌,人家要求自己女儿回家,我怎么给他求情啊,还是捡好的说吧,于是无外乎还是讲些我和叶虹感情不错,我会对她女儿好之类的,末了我又说松坪山的铺子现在还没有空缺,一般年底会有人褪铺子,等过了年我抓紧时间去寻找。

    无奈叶虹爸爸这次似乎再也不吃我这一套了,很干脆的道:“你让她先回来吧,剩下的事情回头我们再说。”

    唉,无可奈何花落去……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我只有去尽量说服叶虹,给她信心,让她觉得只要我两个在一起是幸福的,咬咬牙,就会挺过去。

    我又去找了董友良,让他无论如何帮我找一个文员之类的工作,董友良皱着眉头问:“靠,为谁下这么大劲儿?为了小情人吗?”

    我道:“别瞎说,为了老婆呗。”

    终于董友良帮我说好了南头一家企业的文员,不过要请客送礼,这也没什么啊,就让董友良帮我安排。

    一切搞定之后,我欢天喜地地跑回家告诉叶虹,谁知叶虹地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只听她道:“文员有什么好啊,我们单位的那些文员,天天被一个台湾经理骂猪脑子,薪水比我现在也高不了多少,还经常加班。”

    晕倒,我的妹妹,那你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啊?奇怪,你既然不喜欢文员,那你二姐干吗说给你安排的工作不好?难道是王力回家的时候说你的工作太辛苦吗?

    不管怎么劝说,叶虹还是坚决地辞职了。我的心也随之暗淡下来,当你面对希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无法挽回,眼睁睁地看着它从你手中慢慢流失的时候,你的痛或许不只写在你脸上,而会渗透到你的骨髓里。

    叶虹辞职后,并没有催着我马上给她买车票回家,而是天天在家里玩,上网玩游戏、聊QQ,偶尔和何小霞一块儿出去逛逛街,我也小心地不再去过问她到底和谁在聊天,出门都是和谁在玩。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叶虹依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家,我不由得想,难道她改变主意了?不管怎样,她能留下来就好,即便是一天都不和我讲话,我看见妹妹,心里面也是快乐的,因此一忙完自己的事情,我就回来陪她。

    11月22号,礼拜一,天阴沉沉的,一大早,我兰州同学打电话通知我给他发100个U盘,我兴冲冲地赶到徐茂林那儿去安排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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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路上,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一个朋友介绍的,问我有没有桑达V630、motoV500的手机卖,我说有,并报价给了他。过了一会儿,那人回复说,对我的motoV500很感兴趣,让我带样机过去给他看,我问他在哪儿,那人说他在梅林关口潜龙花园那儿,我说那去华强见面了,那人说他没时间,非要我送手机到潜龙花园,我听的心烦,就关了手机。为了安全起见,除非是熟人,我一般都会约个我熟悉的方便的地点见面,如果对方没有诚意,连跑一趟路的时间都没有,那也就算了。

    谁知过了一会儿,那人打电话同意去华强见面,于是就在陈哥的柜台附近,我拿了两部motoV500给他。对方40岁左右,有点瘦,皮肤很白,脸颊上有一丝红潮隐隐显现,似乎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带了一副银边眼镜,看上去还蛮斯文,他自称姓苏。讨价还价,最后以1100块每部成交,每部赚了150块钱。

    第二天,我去徐茂林那儿看生产进度,发现已经做好了20几套U盘,我于是提出来发货给了兰州同学。刚发完货,昨天那个姓苏的打电话过来说再要10部motoV500,不过他要求价钱要做到1000块以内,保修期要求做到半年以上,这怎么可能?这种机器是香港过来的返修机和工程机,保修到半年以上,每台机最少再扣除30块的利润。商讨了半天,最后约定,这10台价格做到1050块每台,保修三个月,不过对方如果提货累计达到50台以上,以后每台机按照1030的价格成交,并多配一块电池给对方。

    成交过程没有什么问题,对方验过货后,很爽快地就付了货款。

    爽!1000块毛利先到手再说。

    只过了一天,对方就又要求一次性提50台机,并且后天就交货,真的吗?凭借我自己的经验,很少会碰到客户吃货这么猛的,总要有个消化过程吧,再说,我过去500块以下的手机最大的交易量也不过50台,这台机器的进货价将近1000块钱,50台就是5万块钱,我身上也就2万来块钱,我一下子去哪里找这么多现金?

    于是我说一次最多交货二十台,剩下的等拿到了货款,我再重新买货明天交给他。那人听了表示不同意,说这批货是出给国外客户的,最好一次交付,好出货。

    怎么办?平常做手机,很多时候每部有个50块钱的利润就不错了,和朱静闹翻后,最近手机生意淡了好多,常常平均一天连一部机器都卖不出去,放弃这单生意实在是没有道理。

    于是我提出要付定金。对方说我和你又不熟,付了定金你不干了怎么办?于是我把陈哥抬了出来,说有柜台在华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最后在陈哥的柜台前付了二千块的定金,对方提出要求交货地点要选在潜龙花园附近,于是就选在梅林附近的横岭新村的一家快餐店内,那家店是董友良一个亲戚开的,我过去和董友良一块儿去布吉送货,在那儿吃过饭。

    提取这50台货就需要5万块现金。

    当时我身上还有2万多块钱现金,其它的我大约还有2万多块钱的U盘欠款,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是不能考虑了。许茂林那儿还压着1万多块钱,手机存货也值1万多块钱,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

    可是剩下的现金怎么办?

    我把问题抛给了陈哥,请他帮帮忙。陈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兄弟啊,我做买卖可是基本上不借钱的哟。”

    我笑着说:“也有例外的时候啊,放心,明天晚上就还给你,有利息的。”

    最后陈哥答应帮忙帮我想办法解决2万块钱,我答应事成后额外给陈哥800块的利息。

    还差一万,于是我去找许茂林。靠,结果许茂林说没那么多现金,那怎么办?

    我坐在客厅里不停的抽烟,要徐茂林一定想个办法,磨了一个多小时后,徐茂林答应说去外面帮我借1万块钱回来。

    OK,现金问题解决。

    为了安全起见,我又打电话给董友良,让他明天给我一块儿去交易,毕竟好几万块钱现金,两个人,一块儿到他亲戚的店子里,应该问题不大吧,董友良说明天还有别的事情,我好说歹说让他跟我一块儿去。

    11月26号上午十点,我就等在通天地的门口,先打电话约董友良,然后等供货的潮州佬一来,马上就随他去蔡屋围的仓库里面提了货,我用一个提包把所有的手机统统装在里面,董友良帮我把外包装和其他配件等用两个大黑塑料袋装好提上,一块儿坐上了302路大巴车。

    车里人并不多,我和董友良坐在座位上说说笑笑,交流着做生意的一些经验,都感叹着生意难做,钞票越来越不好挣。

    车子过了彩管厂那一站,一个头发有点儿灰白的40岁左右的男人大声叫到要下车,可司机说已经离开了站台,中间不能停,等下一站了。那男子情绪激动,大声斥责司机没有及时报站,最后竟破口大骂起来。司机开始并没吭声,等那男人开始不断问候他母亲时,终于忍无可忍,“呼”地把车子停在路边,跟那头发花白的鸟人就动起手来,司机师傅看上去比较健壮,一拳打破了那个那鸟人的鼻子,血流了出来。这下麻烦了,那鸟人躺在车上,不断打滚,弄得衬衫上都是鼻血,最后又打了110电话报警。

    靠,这车是没法坐了,于是我和董友良一块儿下车,想等下一辆302来坐。董友良看了看说,这里两边站台都不靠,大巴是不会停在这儿的,不如打的算了,想想路程不是很远了,于是就叫了一辆的士。

    这时,姓苏的那客户打过来电话问事情办得怎样了,我回答说正在的士上,二十多分钟应该就到了。

    梅林关很快就到了,关口堵了约7、8辆车。我跟董友良说:“靠,今天什么天气啊,怎么出关也要排队?”

    出关的关口像往常一样并没有人把守,出了关,广场上停了一大片车,一个武警招手示意让我们的车子开往路边,沿着一条挂着分割彩带的路朝前走。怎么了?我问董友良:“哥们儿,市里这两天有人抢劫了吗?”

    董友良显然有点儿紧张,坐在车座后排上只顾着朝窗外看,没有理会我的说话。

    那个武警站到了一边,去拦另一辆车,一个穿浅蓝色衬衫、胸口带着一块儿工作牌的、胖胖的、有着一双细长眼睛的中年男人过来打开车门,往我们的车里面看了看,问董友良:“你这塑料袋里是什么?”

    我扭头看着董友良,只见他喉结上下缓慢滑动,艰难地说:“是送给客户的包装材料。”

    “这里面呢?”那人指着我放在后坐上的提包问。

    “这个啊,是……”董友良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

    “也是给客户的货物。”我赶忙抢着回答。

    “请你们下车来检查一下。”那个男人把车门完全拉开,同时给不远处的一个武警打了个手势,那个武警立即靠了过来。

    我跟董友良对望了一眼,彼此看到了一双无奈的眼睛。我安慰自己,没关系,这应该是查抢劫犯的吧,我们这些走点儿私货的小虾米,应该问题不大。

    包被打开了,那中年男人拿了几个手机在手里看了两下,然后问我们:“发票呢?”

    我嚅嗫道:“忘记带了。”

    “那送货单呢?”

    “……”

    “你这手机没有入网标志、没有发票,属于三无手机,统统没收。”

    什么?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子懵了,呆在那儿。就在武警把东西拎走,那中年男人也转身要离去的时候,我才回过身来,赶忙一把抓住中年男人的胳膊,结结巴巴地道:“大哥,能不能手下留点儿情?我们也不容易,只要不没收,一切都好说。”

    那人一把甩开了我,道:“少来这一套,”然后转身欲走。

    我赶忙又追上说:“大哥,能不能开个收据?”靠,不开个收据我找谁去要手机啊?

    那中年男人转过身,用一双细细地眼睛上上下下看了我一遍,看得我心中直发毛,只听他道:“想要收据可以,你跟我一块儿过去了,只要你不怕坐牢。年纪轻轻的,怎么是个白痴?”

    什么?要坐牢吗?我一下子呆在那儿,那中年男人又用眼睛描了我两下,笑了笑,扬长而去。

    #

    董友良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老弟,算了吧。”

    我还是没回过神来,好大一会儿,我脑中只是想着:我的5万块没有了。

    董友良拉着我上了的士,过了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董友良帮我付了车费,然后拉着我站在路边,递给我一根烟。

    我一下子蹲了下来,5万块没有了!如果我用这5万块来给叶虹爸爸开快餐店,如果我用这5万块和叶虹出去玩,如果用这五万块吃喝或者去买东西……但现在没有了!

    董友良叶蹲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背,把我的香烟点上,我浓浓地抽了一口,问他:“哥们儿,你说这手机还能要回来吗?”

    董友良抽了口烟,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吧?去年10月份,就我经常拿货那个黄老板,2000部港行V690手机,刚刚下船到深海,就被没收了,几百万哟,最后听说也没要回来。”

    几百万我不管,人家有的是钱嘛,问题是我没有钱,5万块就要了我的命。靠,为什么单单是我啊?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姓苏的客户怎么也没有电话过来了?时间也早过去了半个小时了,难道……?

    我想了想,拿过董友良的电话,拨打那个姓苏的号码,电话中提示对方已关机。

    为什么?他是知道了消息躲起来了,还是本来就是故意陷害我的?如果要陷害人,干吗偏偏就是我啊?我并不认识他啊?

    我就蹲在那儿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儿,董友良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后,就告诉我说他有事情要回华强,于是去站台那儿去等302,这狗日的302!如果我们不下车,还在公交车上,会不会不被发现呢?我想起当时我们坐的士的时候,那个姓苏的来电话,我曾告诉他我们坐在的士上,如果我说我坐在302大巴上,武警会不会上来查呢?如果会查,那究竟是谁要来陷害我呢?我和谁有仇啊?

    难道是……朱静?

    突然觉得很像,那姓苏的鸟人原来并不认识我,后来虽然他很老练地跟我谈生意,不过要货明显还是太急了,还有他怎么知道我在梅林被扣了?被扣后就马上关机?海关即便查验走私,怎么会盯上我这个小虾米?

    问题是朱静她为什么报复我?仅仅为了那个短信?朱静会这么狠吗?她不这么狠会跟着她现在的老公?

    唉……

    可是过了没几天,华强北也被大扫荡了一次,一时间远望和通天地一片萧条。我于是开始怀疑我最初的判断了,难道真是我不好彩而与朱静无关?

    不管怎么说直接的结果是我损失了5万块钱。那天回家后,叶虹依旧在上网,我坐在门口的长凳上,静静地看着她上网,就那么呆坐了好大一会儿。突然觉得她离开我也是对的,像我这种生活飘浮不定,随便一个穿制服的就可以要了我身家性命的人,她跟着我能有前途吗?能幸福吗?

    如果你不能给心爱的人带来幸福,就祝福她吧。

    想到这儿,我苦笑了一下,问妹妹晚上吃什么快餐,我下楼去买。

    走到楼下,我给陈哥也打了个电话,大致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并说可能迟个1个月才还他的钱,陈哥一直待我不薄,我一个人倒霉就行了,难道也要人家跟着我倒霉?陈哥显然已经从董友良那儿知道了事情经过,安慰了我两句,别的也没说什么。

    至于许茂林,算了,如果生意实在做不成,就散伙。

    接下来两天,我一方面赶紧处理手头的挤压手机,不亏本就卖,一方面赶忙催促U盘客户还我货款。

    人要是该倒霉,喝凉水也打牙。手机着急着卖的时候,卖个本钱都没人要;U盘那儿除了我兰州同学给了4000多块钱,其他的要么说资金紧张,要么就是说等下批货来了一块儿结,下批货在哪儿呢?我去许茂林那儿提剩下的60台U盘给兰州同学,本来我还有3000多块钱本钱在许茂林那儿,出门的时候,许茂林老婆阴阳怪气地说了声:“卫君啊,记得下星期把货款要回来啊,不然就没钱生产了啊。”气得我差点折回去马上要跟他们算清楚,许茂林马上在背后训斥他老婆,想想算了,谁想跟又没钱又倒霉的人打交道啊!

    12月7号,叶虹跟我说,她表哥王力要来深海。王力来深海做什么?来重新找工作?

    “是爸爸叫他来的。”叶虹一句话说的我心里一阵发苦,我原来想应该是叶虹提出回家,我亲自送她的,或者她不回家,就在这儿玩,她家里不催她回去,等过年了我再去弥补一下关系,谁知……不过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王力是来找工作的。

    王力下午到深海,晚上我请他去餐馆吃饭。回来后,我问王力要不要去外面开间房睡,王力看到门口有一张长凳,就说睡凳子上吧。

    我也没敢问他来深海是否是接叶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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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第二天王力就催我买票,说他要跟叶虹一块儿回家。

    我面无表情,说好吧。

    于是我就下去买票,临出门时,叶虹交待说买张座位就行了。

    就在万佳百货的附近有一个售票处,进去一问,当天晚上的座位票就有,K518次,晚上6点多出发,第二天早晨就到长沙了。第二天也是只有座位,后天的就有卧铺。

    打电话通知叶虹,王力抢过电话,说能买到今天的最好。

    不过我还是买了第二天的票。

    出门的时候,沿着人行道走,不知怎的,我一脚踩进了一个没盖盖子的下水道口里,小腿迎面骨碰上了水泥块,弄的鲜血直流。

    我坐在路边,等伤口不再流血了才回家,我并不想让叶虹看见腿上的伤口。

    回家后,我坐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说什么话,三个人就在那儿闷坐着,我于是出门去华强给陈哥先还一部分钱。

    晚上还是出去吃饭,吃完,王力说他去楼下不远处的网吧去上网,我和叶虹于是先回去。

    叶虹回去就先收拾东西,我坐在床上上网。看着叶虹把她的衣服、毛巾、梳洗的一套,还有我平常买给她的发卡啊、蝴蝶结啊等小玩意儿都装在箱子里,然后拿一个大盒子,比划了一下还在地上静静地吃胡萝卜的兔子,说要把它也带回家。那只躺在床上坐不稳的狗狗可能太大了,她并没有把它打在包裹里,那些自学考试的书本也没有一本放进去。

    我身上没有力气,就躺了下来。那只坐不稳的狗狗用无辜的眼神一直看着我,我把它翻了个个儿,让它头朝里,我也转了个身,看到了床头那个梳着两条小辨的、正在睡觉的磁娃娃小妹妹,那是农历7月7叶虹买给我的,说是我喜欢梳辫子的小妹妹,她就跑了老远买了回来,我在里面投下了第一枚硬币,现在已经差不多满了。小灰兔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两腿后蹲,坐在床头的地下瞪着两只漆黑的眼睛愣头愣脑地看着我,它总是在我躺在床上上网的时候这样看着我,有时候我会赏给它一个桔子吃,不知为什么,它最喜欢吃桔子,连桔子皮都不放过……长沙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在遥远的异乡有没有一个温暖的窝给它?

    叶虹坐在桌前背朝着我上网,我突然觉得应该对她讲点儿祝福的话,不管怎么说,大家不远千里来到这遥远陌生的城市,相识相知一场不容易,我也不应该怪她,毕竟一段时间我是她的全部希望,她还是个小妹妹……一个男人,在一个城市打拼几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咱只有承认自己失败了。

    我还是嘱咐她几句吧。

    我说:“妹妹,你过来我给你说几句话。”

    叶虹“嗯”了一声,走过来,坐在床边。

    我说:“妹妹,你回去要……”突然,我感到喉咙发紧,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模糊起来,我赶忙扭转头,抓住枕头捂住了脸,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很快侵满了我的脸,润湿了枕头,顺着我的肩旁,流到了床上。

    不知几何时,不曾有过这样的伤心!我想自己应该是个很坚强的人,独自来到这个城市,总是想自己能够微笑着面对人生,相信生活中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除了那个养育我长大的老奶奶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曾感到莫名的孤单,感觉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人能如此关心我、安慰我了,曾不由自主地洒下热泪;谁知道在这个秋风吹起的城市里,我用尽自己的心血经营了许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还是要在不曾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出租屋里,每晚一个人寂寞地度过。

    这条路难道就永远没有个尽头?或许在我自己的内心深处,也不清楚自己曾压制了多少的伤心和委屈。总是对自己说要坚强一点儿,不要让自己丧失了信心,每天能够有饱满的精神去面对未来,但这时,我只能感叹自己的渺小,只能够祝福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异乡过得更好!难道幸福离我就如此的遥远?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是这样的安排?

    我的心就像被穿了一个洞,永远也不能愈合……

    心中的伤痛难以抑制,泪水似乎没有尽头……我攥紧自己的拳头,竭力使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就那么斜躺着,用枕头紧紧盖着我的脸。过了一会儿,叶虹猛地掀开我的枕头,眼前一片光亮,我赶忙拉过枕头,重新蒙住了脸,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泪流满面、脆弱的样子,既然是离别了,泪水又能起什么用,难道能拉回一颗离去的心吗?

    叶虹在地上顿了顿脚,却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开了门,出去了。

    我想她是去找他表哥去了。

    我起身,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对准自己的脑袋猛浇,无声的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感觉胸口的烦闷消失了许多,唉,不曾想要用泪水来显示自己的脆弱。

    我重新躺到床上,却没有心思再上网了,就那么脸朝墙躺着。

    过了几分钟,门开了,我看了看,叶虹一个人回来了,我问:“王力呢?”

    叶虹怯生生地说:“还在下面。”

    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叶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依旧去上网。

    王力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和叶虹说了两句家乡话,躺在长凳上睡了。我也有点儿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看见叶虹还在上网,我说:“睡觉吧,明天要赶路。”叶虹应了一声,于是洗漱睡觉。

    第二天,王力先起来,接着是叶虹,最后才是我。

    我想长沙应该温度比较低了,叶虹跟着我的时候,都是买些夏天的衣裳,于是提议去帮她买两件衣裳。于是我们三个人一块儿去附近的衣服档转了转,买了几件厚一点儿的衣服。

    中午吃完了饭之后,我去了一趟许茂林那儿去催一个小单,下午三点左右我就赶回来了,又帮着他们收拾了一下东西。叶虹把小灰兔装在盒子里,盒子上面开了几个眼儿。兔兔很乖,没有闹,也没有叫,安静地趴在盒子里面。

    4点多一点的时候,我们打了一辆的士出发去火车站。

    坐上的士没多久,叶虹就在那儿晕啊晕啊的,她坐在前排,我本来想去拍拍她的后背,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现在她应该不能算作我的女朋友了吧,咱又何必多此一举?

    到了火车站,找到排队的地方,我让叶虹和王力坐下来,然后我跑到窗口买了一张站台票,又买了一些水和水果拿回来。等了一会儿,跟着他们一块儿进了车站,上了火车。

    车厢里面的座位都坐满了,不过还好,过道上没什么人,我给叶虹和王力买的是两个靠窗的座位,王力一上车就跑到两节车厢交接的地方去抽烟了,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跟叶虹最后再说说知心话。

    可是说什么呢?旁边坐满了人,声音很嘈杂。我只是不断地嘱咐她回家好好休息,多用心学习,前进的道路要用心思考,显得有点儿语无伦次。

    叶虹只是不断地点头。

    广播中说要快开车了,王力也走了回来,我站了起来,对王力说:“路上小心啊,那个蓝色包的外面我放了几个空塑料袋子,叶虹晕车了就给她一个。”说完,我就下车了。

    我站在站台后面,远远看到叶虹趴在了座位前面的台子上,自始至终没有抬过头。站台上有一丝凉风,我已经在衣服外面套了一件薄夹克,还是有些冷。人群渐渐散去,火车开动了,我看到叶虹起了一下身,往窗外扫了一眼,但是又马上爬下了。

    火车速度越来越快,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夜幕里不见了,只剩下两道铁轨反射着冷冷的灯光伸向远方。

    站台上的人都走光了。从站台往火车道上的天空看,天很高,没有月光,一颗小星星在很远的地方孤独地眨着眼睛。

    我心里空荡荡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就靠在站台的柱子上抽烟。远远过来一对情侣,很亲昵地依偎在一起走,到我前面的站台上站住,热烈的拥抱、接吻,彼此搂地紧紧的,大约也是来送别的吧,不过人家即便暂时分开了,心还是在一起的,我和叶虹呢?

    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是叶虹的,写道:“哥哥,我走了……你多保重!”我的鼻子又有点儿酸了,妹妹,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呢?我不清楚,妹妹她自己不善于用言语表达感情,那她自己到底心里面说得清楚吗?

    到家了,打开房门,才想起里面并没有人。我没有开灯,摸黑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了一会儿,空气中还弥漫着叶虹的味道,但是人已经不在了……

    #

    我给叶虹爸爸打了个电话,告诉叶虹和王力已经坐上回长沙的火车了,明天早上到站。叶虹爸爸在电话那头惊呼道:“你也一块儿赶过来了?”

    我心里面一阵厌恶,我有那么无聊吗?不过我还回答他:“没有啦,只是他们两个回去,我还在深海。”

    打完电话,我开了电脑,玩拖拉机游戏,我随便出牌,输了赢了也无所谓,不知不觉中已经很困了,想起明天还要发货催账,于是简单地洗了一下手脚,躺到床上,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小一点儿,躺到床上去听。躺了半天,脑子乱乱的,很难睡着,我起身来,想下去买两瓶啤酒来喝,这样或许睡得快些。走到门口,却又想“借酒浇愁愁更愁”,今天的问题还是不要留到明天去解决吧。于是拿了一本英文小说出来,边看小说边看电视,过了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外面要过来的U盘欠款还是不够还陈哥的账,我把我的笔记本也卖了来凑数,反正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用电脑了。又处理些手机,总算把陈哥的账还上了,我按照原先讲的话给了陈哥八百块利息,可他说什么也不要,只听陈哥粗着脖子道:“兄弟,这个时候我要再拿你这几百块利息,就真的没脸见你了。”唉,陈哥真是好样的。

    回家算算我的财产,除了身上还有2千多块钱,家里那台电脑,还剩下十几台五百多块钱的手机,其它也真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事已至此,想得多也没用,不开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去想它,这样自己才不会老是走神。

    再呆在西丽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又浪费钱,于是我把房子退掉了,又搬回岗夏那一间房去住。

    又跑了两天业务,生意也不大好,剩下的手机都是些过时的、有点儿毛病的存货,除了亏本,也没办法卖出去。由于没有资金在许茂林那儿,稍微大一点儿的U盘单我也没办法接了。

    心里面一直空荡荡的,往往从华强转了一圈后,就回家呆坐着,也不想打电话给朋友。有时候突然会想,难道自己的命运就是一辈子做个老老实实的任人宰割的打工仔?我要不要再回工厂里面打工去?如果这一年多我不出来自己折腾,应该还能存上个1、2万块钱吧,给叶虹爸爸开个餐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有一天,一个有个叫做方春鹏的同事打电话让我送一部motoT720过去,他住在白石洲东一坊,我看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六点了,于是答应他晚饭后送过去。大约8点钟,我出发去白石洲,天上下起了毛毛雨,还起了一点儿风,又阴又冷。

    感到方春鹏那儿,发现他们还正在吃晚饭,方春鹏是梅州客家人,瘦瘦的、中分头,喜欢开玩笑,他爸爸妈妈姐姐等一家子人都在深海,全家人围着桌子正在吃火锅。看到我过来,马上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来一块儿吃饭,我说我已经吃过了。方春鹏爸爸是个干瘦的老头儿,听说我是他儿子同事,过来拉着我一定要到桌上喝一杯,我也感到身上有点儿冷,于是禁不住对方的热情邀请就坐到了餐桌旁。

    喝的是一种颜色黄黄的、甜甜的米酒,方春鹏爸爸说这酒是他们老家自己酿制的,上次他回老家特意带过来的。这酒喝起来挺顺口,喝下去也没什么特别感觉,于是就多喝了两杯。

    方春鹏爸爸的手机响了,手机是一部老式的诺基亚5510。方春鹏爸爸听了两句,就连声说好,然后又用家乡话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站起身来,嘱咐了方春鹏两声,又让我慢慢吃着,就出去了。

    我又喝了两杯米酒,渐渐感到面皮有些发烧,头也有点儿晕,知道这米酒开始喝着没感觉,其实后劲挺大的。于是连连摆手,说不能再喝了。

    等方春鹏吃完饭,说了会儿闲话后,我把手机交给他。方春鹏拿着手机玩了两下,看没什么问题,就去屁股后面拿出钱包来准备掏钱给我,却掏了个—钱包里面没钱。方春鹏脸色微现尴尬,道:“卫君,不好意思,下午和我爸爸一块儿去买家具,钱都放在他身上了。”

    我想方春鹏是我过去同事,又在白石洲长期住,应该没什么事儿,于是赶忙说:“没事儿,过两天再给吧。”

    方春鹏扬起脑袋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我刚好也要出去找我爸爸,顺路,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于是我和方春鹏一块儿下楼,沿着马路走到一个大门前,方春鹏跟那个门卫打了声招呼,带我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大停车场,我看到停车场的院墙外面应该就是世界之窗了。方春鹏刚进停车场就停了下来,递给我一根烟,点上,然后问我:“卫君,你赌钱吗?手气怎样?”

    我有点儿奇怪,却回答道:“不怎么赌。手气还行吧,打扑克牌很少输。”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在韶关打“拖拉机”的情景。

    方春鹏沉吟了一下,说:“卫君,是这样的,我爸爸在这个停车场是看大门的。”我点点头,方春鹏接着道:“前一段有个很久不见的老乡找上门,问我爸爸是否在下面停车场看门,我爸爸说是。然后他又问停车场里面的平房是谁的,我爸爸说是他平常在住。于是那老乡就和我爸爸商量能不能在那间平房里摆一张赌台,一晚上500块钱,开赌的时间是从晚上九点钟到第二天凌晨五点,赌台都是他们直接用车子拉来拉去,只需要我爸爸提供茶水服务。”

    我又点点头,问:“对方是什么来头?都是什么人来赌啊?”

    方春鹏道:“这个我也不清楚,那个老乡我们过去很久都没有联系他了,那些来赌的人都是通过手机联系,然后自己开车来或者是打的士来,半个钟头内基本上就全部赶到了,到了凌晨5点的时间准时收档,几分钟内就撤的干干净净。开始我爸爸有点儿犹豫,后来那个老乡说有好几人拿着家伙把守呢。刚才我们进来的门口就有一个人。”

    我抬头扫了大门口一眼,却没发现方春鹏说的那个人在哪儿。

    只听方春鹏接着道:“另外我老乡说派出所那边也打点过了,于是我爸爸就答应了下来。他们前后来了三次,这是第四次了,有一次间隔一个多月,有一次半个月,这次又是一个多月了。第一次我和我爸爸在旁边招呼,第二次和第三次我忍不住也押了几把,都是输,你要是运气好的话,我们搭伙儿,赌上几把,赢钱很快的,我看他们赢钱厉害的,一两个小时就赢了十多万。”

    #

    原来如此,我过去听说四川人大多喜欢打麻将,广东人许多更是只要能赌,什么都来。于是我问:“怎么个赌法啊?”

    “‘百家乐’,简单得很。”

    “‘百家乐’?”

    方春鹏奇道:“你不知道吗?其实就是……哎,算了,等一下你进去就知道了,你只管押庄家还是押闲家,就好比赌大小,一赔一,简单得很。”

    “就是说只有大小两种押法?”

    “对,还有一种平手的,是一赔八,不过你不要押了,基本上没得中,你只管押庄、闲就行。等下我们一人出500块钱,你的手机400块,你只需要再出100块就是总数一千,我们一把下一百块,如果运气不好,也就是10把的光景,输玩也就算了。”说完,轻轻拍了一下嘴巴,道,“我这臭嘴,还没上台就说输,今晚一定赢!”

    我过去是没怎么赌过钱的,打麻将我嫌浪费时间,不过晚上回去也没事干,开开眼界也不错,不过这钱?唉,现在差不多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横竖是个死,不就是500块吗?

    于是我答应了他。方春鹏带着我走到了停车场里的一栋平房前,突然门口闪过两条黑影,问:“谁啊?”

    我端详了一下这两个人,都是平头,身材健壮,穿一袭黑衫,由于天黑,看不清面孔。

    方春鹏答道:“我是老方的儿子,这个是我表弟。”

    一个黑衫大汉用手中一个长长的黑电筒照了一下方春鹏的脸,又照了照他的浑身上下,接着照了照我,转身在门上敲了两下,停了一会儿,又敲了一下,又停了一会儿,接连敲了三下,门开了一条缝,光亮从里面透了出来。

    一个人探出头来,那黑衫大汉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那人就着灯光看了我们一下,并没吭声就关了房门,过了一会儿,门重新开了,黑衫大汉道:“进去吧。”

    屋里面乌烟瘴气,挤满了人。房间大概有20来个平方吧,窗帘是厚厚的红布,屋里的光线基本透不出去。门口站了两个和门外一样打扮的壮汉,每个人手中也提了一个长长的黑手电筒,我怀疑这个手电筒应该能做电警棍来用。壮汉们都用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了我们一下,就把目光转到了里面。

    靠门的地方摆了两张沙发,一个30来岁的目光阴沉的黑瘦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方春鹏爸爸提了一把电热水壶正忙着给围成一圈的人倒茶。

    大约有2、30个人围成一个大圈,我想那里面应该是赌台吧。方春鹏走上前去,把他爸爸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爸爸就用眼睛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过最终还是掏出了钱。

    方春鹏带我从人群的一角挤了进去,眼前出现了足有5个普通办公桌大小的一个蒙着墨绿色绒布的赌台,绒布上画了几个文字和区域,文字上写有“庄”、“闲”、“和”三个黄色的汉字,用白线分成几个长方形、扇形的区域里面都填着一些不大于20的阿拉伯数字。

    一个穿着马甲、打着蝴蝶结的白净年轻人站在赌台的里面,用一个塑料铲子,从旁边一个黑盒子里面拿牌出来分发,黑盒子估计就是洗牌、发牌机了,年轻人的前面摆着一个筐,里面分了五个格,每个格里放着一叠塑料小圆片,共红、黑、白、黄、蓝五种,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筹码了。

    年轻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穿衬衫的三十来岁的人,背着手看年轻人收发牌,方春鹏挤过去对他道:“大佬,拿拾个100块的筹码。”

    那人转过头,冷冷地看了方春鹏一眼,并没有说话,转身打开后面的一个硬质手提箱,从里面数了10个白颜色的塑料片递给了方春鹏,然后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在上面记了一些东西。

    我小声问方春鹏:“现在不用给钱吗?”

    方春鹏说:“是啊,走的时候一块儿结算。”

    “那我要了很多筹码,全部输光了没钱还怎么办?”

    “好像不会吧,还没有人敢不还钱,听说他们老板很厉害的,除非你不想要命了。”

    方春鹏把筹码全部给了我,道:“给你,你下注吧,只选‘庄’和‘闲’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下注,旁边的一群人就开始在那些写着数字的小格子里放筹码,庄、闲两个区域都有,筹码五颜六色,有的是很厚的一叠。有个人拿着一叠筹码在庄闲两个区域晃来晃去,迟迟不肯落注,旁边就有人叫道:“有三有四嘛,肯定是庄了,”那人的手又哆嗦了两下,就押了庄。

    没人下注后,穿马甲的小伙儿,双手翻开,在台子上凌空画了个半圆,然后熟练地从发牌机里按顺序发出了四张牌,庄家和闲家的区域各两张,发完后双手放在台子上就不动了。

    一个人说:“这把我押的多,我来看。”然后爬在桌子上,很小心地掀开牌的一角,艰难地看了一眼,然后搓了搓手,把上面那张牌也小心掀起一角,一点一点地看,周围许多人也屏住呼吸,歪着头来看。突然那人一声欢呼,满面笑容,把两张牌翻开拍在桌子上,是一张红心2和黑桃6。接着那个马甲小伙儿也很快把他面前的两张牌用塑料铲子掀开,却是一张草花Q和一张草花4。

    周围马上有人一阵欢呼,也夹杂着一片哀叹,那个最后押注的家伙更是连连摇头。

    我问方春鹏:“是不是闲家赢了?怎么个比法?”

    方春鹏点点头道:“是闲家赢了,闲家八点,庄家四点,大于十的牌都算做零点。”

    原来如此,看来这赌法十分简单,不就是碰运气吗?

    只见那马甲小伙儿把放在庄家那里的筹码一网打尽,然后按顺序清点闲家区域的筹码,并赔付一定筹码过去,我注意到赔过去的筹码和桌面上的筹码不尽相同,就问方春鹏,方春鹏说那是由于庄家要“抽水”,赔筹码的时候直接就扣除了水钱,水钱是每把百分之五。

    方春鹏说完从桌子边上拿了一张纸,又问马甲小伙儿旁边那个人要了一只铅笔,趴在桌子上在纸上画了一个蓝色的圈。我注意到他用的是一种一头蓝一头红的铅笔,那张纸上画了好多小方格,同时旁边很多人也在用同样的方法划圈。估计是他在统计牌的走势,果然方春鹏说这叫做“写路”,就是统计牌局每一局的结果,并希望从中找到规律,红色的圈代表庄赢,蓝色的代表闲赢,打叉就是和局。

    靠,这能准吗?

    方春鹏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下注,我想刚才是闲赢,就扔了一个筹码在闲家的区域里。开牌出来,却是庄赢。第二把我想应该实闲了吧,只见闲家看了两张牌后,又要了一张翻开的第三张牌7,庄家却没有要,打开来,闲家是个9、5、7,庄家是3、4,结果依旧是庄家赢了。问方春鹏为什么可以要第三张牌,方春鹏说闲家开始点子太小,不超过5,所以可以再要牌。

    第三把还是庄,第四把呢?

    我拿着筹码也有点儿犹豫,方春鹏在旁边说:“有三有四,肯定还是庄。”

    什么有三有四,想了一下才明白他应该说的是“有三就应该有四”,就是说第四把应该和前三把的结果是一样的。草,哪有这个道理啊?概率不是这么计算的。方春鹏在旁边继续小声说:“庄、庄、庄。”

    我心里一阵烦,靠,这如果都输了不还要怪我不是?

    屋里面空气不好,加上我刚才喝的米酒的酒劲儿刚刚冲上来,本想把五百块钱还给他的,后来一个狠,就把剩下的钱全部都仍在闲家区域,闲家区域投注的也就没几个。

    方春鹏一阵惊呼,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来。

    我不去看方春鹏,只见发了牌后,依然有一个人爬下去看,看到第二张,哈哈一笑,直接打开牌,却是一张J、一张9,这应该是九点吧?马甲小伙儿直接把牌翻出来,却是两张2,庄家也没有要第三张牌,直接就赔筹码过来了,看来是胜得有惊无险。我问方春鹏庄家为什么不要第三张牌,方春鹏乐呵呵地说:“8点、9点是天牌,任何一方拿到天牌,就可以直接打开定胜负了。”

    原来如此,又玩了几把,大致上就明白是怎么玩牌了。

    #

    我看了看手上的筹码,已经有18个白色的了,于是选择一次押两个,开了几把,有输有赢,大致上维持在18个的样子。我渐渐感觉到,这玩意儿纯粹是靠运气。由于赌客可以随便选择庄闲两家下注,所以赌台上的庄家的那幅扑克牌也算不上代表着赌场老板一方,应该比押大小公平些,起码赌场老板不好作弊。因为庄家的牌赢了不一定赚钱,同理,庄家的牌输了也不一定就输钱,庄家想做常胜将军,除非每手都要提前判断庄闲两家那一方押的钱多,并提前做手脚,这个难度太高了,所以我想庄家赚钱应该主要靠抽水了。

    就是说如果我先赢了一把,以后再按照同样的筹码下20把,把把不输不赢,5%乘于20,那么先前赢的这把赌资就还给老板了。既然每把输赢的概率平均起来都是50%,少押两把应该损失更小。想到这儿,我数了10个筹码出来,放在左手,右手拿了四个筹码,放在了庄家区域,方春鹏在旁边嘟哝道:“放四个太多了吧?”我正想回头问他放几个合适,却听他马上接着道:“你决定、你决定了,你手气好。”

    结果依然是我赢了,嘿嘿,看来我的赌运真的不错啊。于是依旧是一把押四个,过了一会儿,一把押六个,依然是我赢了。这一下再赢钱回来后,马甲小伙儿就给了我一个黑色的筹码和一个白的、几个蓝的,方春鹏说黑色的是一千块一个的。

    呵呵,黑色的筹码好,我喜欢。这时酒精已经不再不停地冲向大脑了,我的腿虽然依然有点儿发软,身上有点儿热,头脑越来越兴奋,却没有刚才的眩晕了。等到又赢了一个黑色的筹码,我就把一个黑色筹码丢了下去。方春鹏两眼直顶台面,用手指着扑克牌,嘴里不停的道:“闲、闲、闲。”牌开了,却是庄赢。

    方春鹏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我摇了摇头,想了想,这次却拿了5个投了下去,结果又是输,再来,还是输。

    靠,怎么回事儿,我正要再拿5个,方春鹏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我退出来一下。我跟着他出来后,只听他道:“咱是不是一次少押点儿?毕竟已经赢了不少了。”

    我数了数手中的筹码,总共3200多块钱,除去本钱,一个人也就赢了1100块钱而已。于是我问他:“你说押多少?”

    方春鹏嚅嗫道:“还是一把100吧,再输500块我们就别玩了。”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

    方春鹏真是个臭嘴巴,接着上来后,真的是连输5把100块,靠,搞的我也没信心了。于是和他一块儿出来,分了筹码,然后问怎么换钱,方春鹏说等一下有人带我们到外面院子里的一辆车上去换钱,不是吧,还要这么复杂?

    我有点儿口渴,看了一下时间,11点多一点儿,于是我在旁边的一张木凳子上坐了下来,方春鹏爸爸过来给我倒了一杯黑黑的铁观音茶。我看到围在赌台边的那些人都是赌兴正浓,没有人退场,除了我,甚至也没有人坐在场边休息。

    抽完了一根烟后,我问方春鹏是否现在一块儿回家,方春鹏却道他还要和他爸爸再一块儿招呼一会儿,如果我想走就随时可以去换筹码,想在旁边看也可以,但是不要坐赌台边的凳子,坐凳子就要下注。

    我看看赌台周围的凳子早就没有了,只有站着,站着我也要下注嘛,反正是赢来的钱,老在旁边站着多没意思?

    于是我凑上去,把赢的1100块筹码全部仍在了上面,赌庄家赢,哈哈,真赢了。再来!第二把2100,又赢了!第三把还是全部,mygod!我还是赢了!

    我的心咚咚直跳,感到太阳穴上的血管也突突地涨得利害,算算现在已经赢了8000多块了,还要全部投下去吗?想了一想,从中间拿出两个1000块的筹码,准备作为我今天晚上的战利品,剩下的全部仍了下去,开牌,菩萨保佑,还是我赢啦……

    周围有一点儿小骚动,我这才注意到,旁边除了一个四十来岁、黑黑的胖子押的筹码比我大外,台面上就是我最大了,不过他输了,而我是赢家。看到别人都朝我咋着嘴,方春鹏也跑过来在我耳边惊呼,我本来还在后悔上把多余拿出了两个1000块的筹码,准备这把一口气押上一万块筹码,别人一喊叫,我反而犹豫了起来,最后只仍了个1000块的筹码在上面,开牌,却输了。再仍1000块,还是输,我叹了口气,数了数手中的筹码,还有12000多块,于是只留下了10个1000块的筹码,剩下的全部扔下去,开牌,输!

    摇摇头,抽身出来,决定收手了。方春鹏屁颠屁颠地跟在我的后面,问我:“卫君,厉害!刚才我看你一把就赢了6千,到底赢了多少啊?”

    我晃了晃手中的筹码,道:“不多不少,一万,走吧,我们出去宵夜去。”

    于是出去换筹码,原来装钞票的车就停在世界之窗的院墙底下,估计是为了方便转移钞票、万一有人来查的话方便跳墙吧。

    拿到了钱,我感到顿时放松了许多,心情甚好,搂着方春鹏的脖子一块儿出去宵夜。白石洲这儿也没什么餐馆,不远处有一间“木屋烧烤”,我和方春鹏进去就要了些啤酒,再加些羊肉串、牛板筋、烤生蚝什么的烧烤下酒,吃完结账,才花了100多块钱。方春鹏笑嘻嘻地道:“卫君啊,刚才紧张了半天,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家伙的意思,道:“好啊,你带路,我请客。”

    方春鹏带着我出门向右走,路的尽头拐角处,赫然有两间闪着粉红灯光的发廊。方春鹏进了里面那一间,房间里面几个年轻姑娘正围着拿着打麻将,旁边一张长凳上还闲坐着几个姑娘,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撩人。屋里面还有一个瘦老太婆,一个四十来岁的胖男人,不知道是什么角色。

    #

    方春鹏刚刚走到麻将桌旁边,一个姑娘眼尖,认出了他,高声叫道:“胡老板来啦,在哪儿忙着发财啊?这么久不来看人家了?”靠,什么胡老板,方老板吧?

    方春鹏嘿嘿淫笑着,走过去捏捏那姑娘的脸蛋。那女的一甩手,“啪”地在方春鹏身上打了一巴掌,嗔道:“就会欺负人家,我这会儿手正背,你发财了也不支援一下。”

    方春鹏指着我笑道:“发财的老板在那儿呢,你等下对他温柔点儿,他肯定会支援你啦。”

    那姑娘看了我一下,向我笑笑,却不说话,回头又给了方春鹏一巴掌,腻着嗓子说:“讨厌~~~”

    一个身量苗条的高个儿姑娘问道:“老板要哪个小妹啊?随便挑。”

    嘿嘿,这个应该是老板娘了,只见老板娘肤色白皙,眼窝深陷,颧骨有点儿高,小鼻头,厚嘴唇,鸭梨形脸,应该是岭南姑娘了,看上去有点儿像香港的那个“百变天后”。方春鹏转头对我笑道:“兄弟,随便挑吧,这些都是。”

    都是?靠,包括那个老太婆和老板娘吗?

    方春鹏选了一个20来岁短发的胸部波涛汹涌的家伙,嘿,据说很多广东男人评判姑娘们的货色好坏,关键部分就是女人的这两个东西。

    旁边的那个进来就和方春鹏说话的黄头发姑娘马上当众撒泼,怪方春鹏不照顾她了,方春鹏马上带着一脸坏笑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道:“下次吧,下次一定找你。”

    方春鹏又扭头问我:“哥们儿看上哪个了?”我又审视了一遍这一堆堆的白生生的肉,说实话,这些都只能远看,近距离欣赏就会让你大倒胃口,当然,偶尔也会有让你怦然心动的。今天看来是没找到感觉了,唉,130蚊还想在这儿找到港姐吗?

    我用手一直“百变天后”老板娘,说:“就是她了。”

    老板娘面色微变,道:“抱歉,老板,我一般不做这个的,再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这么多小妹你都看不上一个?”

    方春鹏也在旁边说:“是啊,随便再挑一个吧。”

    靠,这事儿也能随便?我们既花钱、又花时间、又花气力,当然要找个满意的啦,我于是眼睛看着店外,不置可否。

    老板娘看方春鹏也愣在那儿,就走过来小声对我道:“老板,我只会口活儿,不做的。”

    我拿眼睛瞟了她一下,心想,这个区别大吗?于是道:“可以啊。”

    老板娘摇了摇头,过去跟那个老太婆用家乡话交待了几句,就跟我们一块儿上楼了。

    楼上有几间用木板隔起的小木板房,我正要往里进,方春鹏却拉住了我,只见老板娘和另一个姑娘从一个侧门走了出去,原来发廊外面还有一个门,进去后,里面别有洞天,粉红色的灯光下,排着几个不隔音的木板房。

    方春鹏带着我出门向右走,路的尽头拐角处,赫然有两间闪着粉红灯光的发廊,方春鹏进了里面那一间,房间里面几个年轻姑娘正围着拿着打麻将,旁边一张长凳上还闲坐着几个姑娘,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妖艳撩人,屋里面还有一个瘦老太婆,一个四十来岁的胖男人,不知道是什么角色。

    方春鹏刚刚走到麻将桌旁边,一个姑娘眼尖,认出了他,高声叫道:“胡老板来了,在哪儿忙着发财,不来看人家了?”靠,什么胡老板,方老板吧?

    方春鹏嘿嘿淫笑着,走过去捏捏那姑娘的脸蛋。那女的一甩手,“啪”地打了方春鹏一巴掌,嗔道:“就会欺负人家,我这会儿手正背,你发财了也不支援一下。”

    方春鹏笑道:“发财的老板在那儿呢,你对他好点儿,肯定会支援你啦。”

    那姑娘看了我一下,向我笑笑,却不说话,回头又给了方春鹏一巴掌,腻着嗓子说:“讨厌~~~”

    一个瘦瘦的高个儿姑娘问道:“老板要哪个啊?随便挑。”

    嘿嘿,这个应该是老板娘了,老板娘肤色白皙,眼窝深陷,小鼻头,厚嘴唇,银杏眼,典型的岭南姑娘长像,齐耳的短发在微微上翘,显得脖子很秀气,看上去有点儿像香港的那个“百变天后”。方春鹏转头对我笑道:“兄弟,随便挑吧,这些都是。”

    都是?操,包括那个老太婆和老板娘吗?

    方春鹏选了一个20来岁短发的胸部波涛汹涌的家伙,嘿,广东男人很多评判好坏就是只盯着女人的这两个东西。

    旁边的那个进来就和方春鹏说话的黄头发姑娘马上当众撒泼,怪方春鹏不照顾她了,方春鹏马上带着一脸坏笑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道:“下次吧,下次一定找你。”

    方春鹏又扭头问我:“哥们儿看上哪个了?都是130包单。”我又审视了一遍这一堆堆的白生生的肉,说实话,这些都只能远看,近距离欣赏就会让你大倒胃口,当然,偶尔也会有让你怦然心动的,今天看来是没找到感觉了,唉,130蚊还想找到港姐吗?

    我用手一直“百变天后”老板娘,说:“就是她了。”

    老板娘面色微变,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这么多姑娘你都看不上一个?”

    方春鹏也在旁边说:“是啊,随便再挑一个吧。”

    靠,这事儿也能随便?我们既花钱、又花时间、又花气力,当然要找个满意的啦,我于是眼睛看着店外,不置可否。

    老板娘看方春鹏也愣在那儿,就走过来对我说:“老板,我只会口活儿,不做的。”

    我拿眼睛瞟了她一下,心想,草,这个区别大吗?于是说:“可以啊。”

    老板娘摇了摇头,过去跟那个老太婆用家乡话交待了几句,就跟我们一块儿上楼。

    #

    楼上有几间用木板隔起的小木板房,我正要往里进,方春鹏却拉住了我,只见老板娘和另一个姑娘从一个侧门走了出去,原来发廊外面还有一个门。进去后,里面别有洞天,粉红色的灯光下,排着几个不隔音的木板房。

    一阵女人的快乐高亢的呻吟声清晰的传入耳中,看来里面已经有人在冲锋陷阵了,看到窗户都在肆无忌惮地打开着,不由得感慨深海的自由和开放。

    方春鹏进来就搂着那个姑娘迫不及待地进了里面的那间房,我和老板娘只好进了最外面的那间房。

    我点了一根烟靠在床上,老板娘关了房门,抿嘴一笑,问:“老板是第一次来这里玩啊?”

    我说:“是啊,你在这儿做多久了啊?”其实我一直怀疑她到底是看店的、还是真的是老板娘?因为纵横深海这么多发廊,还真的没有找过老板娘做过,老板娘一般都是既老又丑,多看一眼都会影响我上楼干活的冲动,哪里见过这么个娇滴滴的亲自上阵的老板娘?

    “接手才两个月,前一段生意不好,老板有空多来捧捧场啊。”看来真的是老板娘哟,失敬失敬。嘿嘿,今天真是wonderful的一天啊,我想,可能是接手的时间不长,还需要多吸引客源,所以老板娘才亲自出手的吧?

    我笑道:“姑娘也不少啊?怎么生意不好呢?”

    “啊,有几个是刚刚过来的,还不太懂事。”老板娘便脱衣服边说。

    老板娘有一双坚挺上翘的小小的乳房,身材光滑板挺。她脱完了自己的衣服,就动手过来脱我的衣服,脱光后,用手指轻轻的从我的脖颈向身体下方滑下,然后略带羞涩的一笑,吐着热气去轻轻的亲我的耳垂,然后是胸部,轻柔地吮吸、啮咬,接着向下、再向下……

    老板娘埋头苦干了一会儿,抬头问我:“怎么样啊?老板,舒服吗?”

    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晃了晃,感到确实不错,老板娘的工夫一流!我想起来还没请教老板娘的名字,就询问她,老板娘吐出嘴巴里的东西道:“叫我阿萍吧。”呵呵,又是一个阿萍。

    “你是广东还是广西的啊?”

    “广西玉林的,你怎么知道我是广东广西的啊?”

    呵呵,这不写在脸上吗?不过我还是笑着回答:“我会算命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我一直想了解的问题,于是接着问到,“阿萍啊,你这么好的口活儿不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吧?”

    “当然不是啦,有师傅教的。”

    “哪里的师傅教的?”我突然大感兴趣,抬起头问。

    阿萍老板娘坐起来,用手慢慢地在我的下面揉搓,道:“香港啦,我前两年在香港做过,那里有师傅专门培训的。”

    原来如此,还是香港好啊,够专业!

    我问:“你怎么去的香港?”

    “用单程证啊,原来办证很贵的,要好几千块,现在不用这么多钱了。”

    “去那边做很赚钱吗?”

    “也不是很赚钱啦,原来在桑拿、夜总会,出钟做一次有800到1000块钱收,不过要抽成一半给妈咪,客源也不是稳定。后来我们就去庙街站街,做一次300块,运气好的话,一天也能赚个1、2千块的。”

    “妈咪是香港的吗?”

    “香港的也有,不过更多是大陆过去的,就是他们帮我们办证带过去的。”

    “那现在怎么不去了?”

    “有一段时间很难办证了,再说去那边也查得紧,抓到了要坐牢的,就回来自己开店了……我要是能在长高一点儿就要了,就可以去澳门赚钱,做一年就够了。”

    “身高不够就不能去澳门?”

    “是啊,最少身高要1米68,我们一块去的一个姐妹身高有1米7,后来去了澳门,一年就赚了60多万呢。”

    原来如此啊……

    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阿萍老板娘看我不再说话,就又埋头下去……

    隔壁传来了咚咚的撞击声,似乎是按摩床撞在木板上的声音,看来方春鹏这小子力气不小啊。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一点儿,阿萍老板娘抬头道:“看来你很厉害啊,是不是喝酒了?”

    我点点头,说:“刚才喝了一点儿啤酒。”

    阿萍老板娘脸色微红,抬头微笑道:“喝了酒的男人都特别厉害。”

    “是吗?你坐我进一点儿,我摸着你,就很快了。”

    阿萍老板娘于是翻转身子,靠近我的胸口做了下来。

    我把手放在阿萍老板娘的胸部反复的揉捏,一阵阵的燥热袭上身来,突然,我一翻身,把阿萍老板娘压在身下。

    阿萍老板娘拼命地推我,道:“不行,真得不行。”

    我嬉皮笑脸地说:“为什么不行,你下面干干净净的。”

    阿萍老板娘喘着粗气道:“不是,我真得不做的。”

    我不再理她,用手去压住阿萍老板娘的两只手,身体下面用力朝前使劲,阿萍老板娘在下面不停地挣扎,却也没有呼喊。

    女人反抗起来力气真是大,我忙得满头大汗,也没有入门。想了想,把阿萍老板娘的两只手并到一块儿,然后用我的一只手压住,腾出另一只手来下面帮助,阿萍老板娘拼命晃动身体,不想让我进入,我甭住身体不动,下面用里朝前顶,果然不一会儿,阿萍老板娘“啊”的一声,身体软了下来……

    良久……我抬起身,笑了一下,道:“阿萍,不好意思,刚才诱惑太大了,我把持不住。”

    阿萍老板娘低着头,用纸巾揩干净身体,接着马上穿衣服,一句话也没说。

    我感到一阵歉意,就去拍了拍阿萍老板娘的脊背,却不知怎样说话安慰她。

    出门前,我掏出400块钱递给阿萍老板娘,说:“不用找了。”

    阿萍老板娘接过钱,用哀怨、又带着点儿怒火的眼睛瞟了瞟我,道:“我记住你了,你好厉害啊,我从香港回来就没有接过客人,今天一次全被你搞定了。”

    方春鹏已经在下面等着我了,出门告别,独自回家。躺到床上后,我把今天赢的钞票拿出来又数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想,还是赌博来钱快啊。

    尽管心里面有一丝丝的不安,担心自己会陷入赌博的泥潭,但过了几天,我还是忍不住给方春鹏打了个电话,方春鹏却说不知道那帮开赌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再来,他只有等人家联系上门了才能再来联系我。我不由得后悔当初应该问问开赌的人怎么联系了,不过依我的身家,他们会让我随便参加吗?

    最后我只好叮嘱方春鹏只要那些人来,就马上通知我。

    #

    我又去华强转悠了几天,生意也不大好。一时间我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赚钱方法。其实,哪有一嘴吃个胖子的道理?但我当时满脑子想得就是如何通过赌博等手段快速致富。

    一个小姑娘在女人世界门口发传单,也塞给了我一份。我本想马上丢进垃圾桶,却听那姑娘在嚷着“港澳三日游、星马泰七日游大减价啦”,我不由得心中一动,看看手中的传单,只见上面写的是如何组团去香港、星马泰旅游的信息。于是凑过去问那个小姑娘怎么去,那小姑娘问我:“你有港澳通行证吗?”我摇摇头,她接着问:“你是深海户口吗?”我还是摇头,小姑娘于是说:“你打传单上的这个电话吧,具体的情况他会告诉你的。”

    一个女的接的电话,除了问我有没有港澳通行证、深海户口外、还问我有没有在深海哪个单位上班、有没有自己的公司或者商铺、有没有办理暂住证、有没有连续交社会保险半年以上等等,当然,这些我统统没有。当我回答都没有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去澳门的希望是没有了,果然,那个女的接着说,像我这种情况,基本上是没有办法办理港澳通行证的。

    什么是基本上?难道还有其它情况吗?我马上问那个女的,那女的问我去港澳做什么?我沉吟了一下,老实回答说想去澳门赌钱,那女的听完,让我稍等一下,然后电话中一片静音,大约是她需要和其他人商量吧。过了一会儿,她回话说,他们可以带为办理外地的半年多次往返通行证,不过价钱要3500块。

    3500?靠,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中国人的地盘,干吗还有掏这么多钱去办个什么“良民证”啊,我说考虑考虑,于是就挂了电话。

    没什么其它事情,我就回去了。回去了照样没什么事情,坐了一会儿,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面钻了进来,感觉有些冷,于是去衣柜里翻衣服出来穿,却在箱子发现了妹妹的一条黑裤子和一顶帽子。黑裤子有点儿破了,记得当时我又给她买了一条,因此这条就扔在箱底了,帽子是在塘朗村的小商品市场上买的,可能是妹妹忘记拿走了吧。唉,物是人非……

    窗外深秋的寒风正在肆虐,妹妹,你在长沙冷吗?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过我?

    我在窗户边上矗立了一会儿,想起妹妹在深海的时候,天气热,也没有给她买过厚衣服,于是匆匆忙忙又赶到华强,买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寄给了叶虹。

    我发了一条短信给叶虹,说我给她买了一件衣服,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发完了,我惴惴不安地等,由于叶虹并没有告诉我她是否换了手机号码,所以不知道她是否能收到消息。

    万幸,妹妹很快就回了消息:“谢谢哥哥!你买的我都喜欢,你打家里的电话吧,就我一个人在家。”

    我于是马上打了电话过去,通了,是妹妹的声音:“哥哥,你在深海还好吗?”

    我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西丽的那个小出租屋,那个可爱的、长着小虎牙的、爱吃棒棒糖的小妹妹还在等着我回家……

    只听妹妹道:“哥哥,你不开心吗?”

    我黯然道:“嗯,我不开心,你回去了我就不开心……你不出去玩啊?”

    “快过年了,二姐说过了年再给我在长沙找工作,所以我就天天在家玩。”

    “爸爸和阿姨呢?”

    “阿姨去买菜了,爸爸去买码。”

    “买码?是什么东东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买香港六合彩的一个数字吧。”我明白了,就是内地私下流行的那种1赔40的买香港六合彩特码的地下赌博。

    “兔兔呢?”

    “兔兔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不见的?”

    “叶麟老是打它,后来有一天它跑出去了,不见了。”我心里一阵隐隐作痛,兔兔一直都是我们喂养大的,它跑出去了,自己怎么独立生存呢?要么是被狗吃了,要么是被人吃了,要么就是饿死了,谁会收留一个傻头傻脑不懂得讨人欢心的兔子?

    “妹妹,过一段时间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

    “过年了我去看你好不好?”

    “不好。”

    我一阵沉默,如果叶虹不努力,我去了长沙又有什么意义呢?过了一会儿,又问她:“大姐和姐夫呢?”

    “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

    “妹妹,你还有钱花吗?”

    “我没钱。”

    “你的钱呢?”

    “我的钱都被爸爸拿去买码了。”

    唉,那她也没办法,没办法,她没得选择。于是我告诉她等一下我再给她汇点儿钱过去,让她等一下用原来在西丽打工的工资卡去银行取钱。

    汇多少呢?想了想,最后还是汇了2000块过去,妹妹在家,如果没人给她钱用,应该日子很难过的。

    接下来的几天,叶虹有空就发信息给我,不过好多却是有关猜脑筋急转弯的,像什么“小偷最怕哪三个字母?”、“一位高僧与屠夫同时去世,为什么屠夫比高僧先升天?”、“为什么母鸡都是短腿的?”等等,我明白这些都是他爸爸赌码用的,于是上网查了答案再发消息回去,看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些脑筋急转弯和香港的机器选择的特码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有一百万,可以很轻松地在深海开一间饭店给他们父女做,他们就不会再去赌码了吧?我想。

    可是钞票呢?钞票从哪儿来呢?如果我过了两年、三年或者更多年还赚不到足够的钱,叶虹会不会早就跟了别人呢?凭什么让人家一直等我?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澳门赌一把。

    #

    我给那个旅行社打电话,表示可以考虑掏钱办证,问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儿价钱?电话另一头说得很坚决:“我们这是已经是最低价钱了,你不做就算了。”

    那怎么办?只好办啦。我去照了几张蓝底的相片,到了旅行社交了500块押金,然后被告知,大约半个多月后就可以拿到通行证了。

    我算了算身上所剩的钞票,大约还有1万1千多块,不过由于还要给旅行社再交3000块,所以我能够带到澳门的钞票也就是8000多块钱了。

    没办法,只好再向客户那儿追讨一些欠款了,济南那边还欠着大约4000多块钱,我同学那儿还有2000多块欠款。我不断打电话让济南那边尽早归还欠款,打了一个礼拜的电话,终于要回了1000多块钱,

    过了一个礼拜,旅行社打电话告诉我证件已经办好了,不过等我交了钱拿到证件后发现证件里面虽然是我的照片,但我的名字却变成了“李建勋”,出生地和签发地点都是江西,证件前面贴着一张纸,说是自2005年2月22号前第一次进入香港后半年内有效。我拿着证件问那旅行社的人:“我没有江西的身份证也可以去澳门吗?”

    一个带着窄窄的黑框眼睛的女人把目光从镜框上面翻过来些斜在我身上,撇着嘴道:“去港澳要什么身份证?通行证就是身份证,我告诉你,如果你走私被抓住,就会查你的身份证,你就等着坐牢吧,不过到时候和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原来如此,不要身份证就好,老子我总觉得俺的身份证就象是一个三等公民的身份一样,在深海都很少羞于拿出,在兴旺发达的资本主义市场,更是不敢见人了。

    2005年1月4号,星期二,多云,没有风,上午10点钟,我从蛇口坐船到珠海,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珠海九州港。穿过马路,看到公交站牌上写着有第4路公交车去拱北口岸,等了一会儿,就坐上了。来之前听人说,珠海环境很不错,坐上公交车后,发现空气确实很清新,道路很干净,路上也没什么车。差不多到了拱北了,路上行人才多了起来,不过走路的节奏也是慢悠悠的,全不像深海赛格广场的小年轻的走路步伐,似乎随时随地都要准备去打仗。

    到了拱北海关,时间也快12点了。我看到海关的对面是长途汽车站,旁边人来人往,似乎很热闹,穿过广场过去一瞧,果然,那边有很多饭店,还是在这里解决肚皮问题吧,据说澳门那边的快餐价格要贵过这边好几倍。

    吃完饭,进了海关大厅去排队。那天我穿了一件白色圆领衬衫、牛仔裤、运动鞋,背上挎了一个小旅游包,预备一旦赢了大钱,就在澳门购置一点儿值钱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回来。

    先是国内的海关人员检验,一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表情严肃地盯着我看了我一会儿,就给我盖了章。我松了口气,正要往里进,却见那个男人站起身把我的通行证给了后面的一个三四十岁的马脸女人,那女人向我招招手,让我站在一个写有“检疫区”的地方,然后就进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难道我的通行证有问题吗?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如果查出来有问题会怎么办?会坐牢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那个女人出来了,拿着证件问我:“去澳门做什么?”

    做什么?不能说是赌钱吧,于是我说:“我来珠海探亲,顺便去澳门玩一下。”

    “嗯,带了多少钱去那边赌博啊?”

    我一听,马上把钱包拿出来,给她检查了一下,又打开肩上的空挎包给她看了看,那女的点了一下头,把证件换了给我。

    我问:“可以了吗?”

    “可以了。”

    靠,幸好我为了安全起见,把大部分的钞票放在我牛仔裤里面缝的一个暗兜里。

    里面还有一个检验口,是澳门方面的,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态度和蔼地看了看我的证件,就让我进去了。

    过了关,已经一点钟了。当我出来关口时,眼前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似的广场,我伸了个懒腰,想,澳门,我终于来啦!广场边上有两辆的士停在那儿,我想我不认识路,粤语也讲的不太灵光,是否打个的士比较方便点儿?不过听说香港澳门的的士都很贵,要不要坐呢?来之前,我想去两个地方,葡京酒店、金沙酒店,葡京是大名鼎鼎的老赌场了,而我出发前在google上搜索“澳门、赌博”等相关网页时,大多数赌友讲的却是“金沙”如何如何,看来金沙是后起之秀了。

    犹豫间,两辆的士都被人叫走了,我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公交车站,这可怎么办?往前看,不远处人来人往,很热闹,应该就是市区了。听说澳门很小,总共才20多平方公里,葡京酒店应该不会建在穷山僻壤之间吧?我找一个公交车站,应该有站点就到那儿,即便没有,我问路人,或者走一段了再打的士,总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于是兴冲冲地朝前走,就在一个窄窄的写着“关闸马路”的街道入口,我看到一个标着“两兑店”的小小店面,下面另有繁体汉字写道可以兑换人民币业务,于是就进去用蹩脚的白话说兑换一千块人民币,一个卷发、脸蛋小小的姑娘用蹩脚的普通话问我:“都要澳币,还是都要港币?”

    靠,干吗不说白话啊,我听得懂啊?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澳门赌场里面都是用什么货币,先都换一点儿,不够了再回来换,于是用国语说:“换500港币、500澳币吧。”

    穿过一条有很多小摩托车的街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巴士站牌,我赶了过去,发现站牌上的站点名十分奇怪,什么“庙”、“阁”的很多,不过赫然也有两辆公交车写着葡京酒店这一站。

    站台旁边有一个大肚子的垃圾桶,上面有一个铁盘子可以抽烟,于是我就边抽烟边等车,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眼白突出,目光迷离,看样子是一个智障人士,过了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和一个小姑娘也来登车。

    大约5、6分钟后,3路公交车来了,这辆车到葡京,于是赶紧上去,上去后,才想起除了三块钱澳门硬币外,都是100块的澳币啦,赶忙问司机到葡京多少钱,司机师傅用白话回答:“两过(块)半。”

    还好,我把三块钱硬币全部投了进去。

    公交车的速度不是很快,不一会儿就停靠一个站点,我有点担心起来,想好了白话,去问公交师傅还有几个站到葡京,回答是8个,那只好耐心地等啦。

    澳门的空气很好,街道两旁都是些不高的老房子,没有电影里面香港那种街道就似在谷底的压抑感觉。有一些明显看上去是欧洲风格的房子、当然大部分还是类似于广州老区的那种广东人盖的平房,其中很多平房看上去已相当破旧了,只怕已经经历了一两百年的风雨了吧。房子前面一般都有柱子撑起的一大片屋檐,里面是店铺,店铺上大多都是些繁体字的“老孙凉茶铺”、“世济良医”等等,也有少些用外文写的、装修稍微时髦一点儿的、后缀名字是公司的建筑。

    车子走了半天,并没有见到什么高楼大厦,相比较国内,随便一个内地城市的宽宽的大马路两旁的到处都是的、高高耸立的、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实在不明白澳门人民那人均1万8千的美刀的生产总值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

    道路弯弯曲曲,路面大多是水泥路,不过我注意到旁边也有很多石板路、鹅卵石路,路边稀稀拉拉的行人也是慢吞吞地在走。很多路口都没有红绿灯,大家到路口就减速慢行,谁先到谁先过,遇到老太太穿马路就老老实实地在那儿等。公交车上不时有一些老婆婆、老爷爷带着小孩儿上来,还有一些长着一头弯曲黑发的外国小孩儿和中国小孩儿穿着校服一块儿上车,相互间叽叽喳喳地讲着白话,间或掏出手机打电话。有一个站台边上有一个大庙,庙前有一棵大大的榕树,很多人就在榕树下坐着聊天,上香。

    要不是公交不时用外文、广东话、普通话报站的话,我很是怀疑我是否就在澳门,澳门的生活多悠闲啊。像蚂蚁一样多的年轻人天天在深海紧绷着神经拼命赚钱,却也没见我们的口袋鼓起来,为什么?

    终于到了葡京酒店,下了车,四周看看,就看到那个所谓的著名的鸟笼赌场了。

    赌场前面就是一个十字路口,赌场周围似乎没有停车场,一边有一个铁栏杆,排了不少人正在等的士,另一边下面有好多柜圆机。我注意到柜圆机上面除了国际上流行的“VISA”、“MASTER”标志外,还有我们深海取钞票的“银联”标志,唉,早知道就不用带这么多现金过来了,把钱存到卡里面,到这儿取多方便啊。

    路口还停着几辆人力三轮车,靠,澳门市政府也不注意市容,在这么有名的地方还允许这么落后的东西出现。三轮车前有几个年轻人晃来晃去,见我转过身来,纷纷用就用国语问我:“先生,要不要借现金啊?”

    我想这就是网上说的“叠码仔”了,不过我既不是国嫁干部,也不是企业老板,哪有这个实力借钱?于是摇摇头,转身注意大门口的人员进出情况。

    只见门口的人群川流不息,有老人、年轻人、外国人,有单身、两个人、当然也有一群人。而出了大门的人的脸色,却是有喜有忧、不一而足。一时间,我有点儿踌躇,想是否我应当悬崖勒马,只当是在澳门旅游了一圈就回去?

    但似乎我说服不了自己,于是就进去了。

    进门首先要安检,估计是怕赌徒输急了操家伙拼命?

    进了门,哇,迎面一个大大的圆形的大厅,就像一座欧洲中世纪的城堡,面积和半个足球场差不多。里面地毯是暗红色的,巨大的天花板是暗褐色的,天花板上没有很明朗的灯光。四周有很多提着警棍的保安,让人感到望而生畏。大厅四周是一圈带栏杆的圆形的高台,高台之间是一片凹陷的空场,台子上和中间的空场都摆满了赌台,人头攒动,场面蔚为壮观,我一生之中,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大的赌场。

    赌场里面可以抽烟,于是我也点上一根烟,边走边看。大部门的赌桌边都围满了人,很奇怪,赌桌前要么围得满满的,要么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赌棍们也怕落单。

    很多老年人,老头子和老太太都有;很多讲白话的,有一些明显是一家子全部出来赌,围着一个台子在那里拼命地叫:“大、大、大……”

    “大”就是押大小啦,这么古老的赌博方式原来只是在香港的电视剧里面看过。就是一个盘子、盘子上有红布,上面扣了一个圆钟,一个坐庄的(网上讲这个人叫做“荷官”,有男有女,不过,男的少,女的多,女的大部分都还年轻漂亮),等大家下完注后,也是双手划了一个半圆,表示大家都下完注了,然后按动旁边的一个按钮,“滴呤呤”一阵铃响后,圆钟里面一阵呼隆,再掀开,里面三粒骰子已然赤裸裸地四脚朝天,于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赌场里面似乎我能想到的、见到过的赌博方法基本上都有,什么“二十一点”、“百家乐”、“轮盘赌”、“牌九”、“富贵三公”、“老虎机”……等等,不过没有见到人打麻将,可能是太过容易作弊或者“抽水”太慢了?

    讲白话的很多,不过也有讲国语的,讲国语的大多是些三、四十岁的人,男女都有,很多人都抽着“中华”牌香烟。由于其它的赌术我要么不会,要么不善长,于是决定换一点儿筹码先玩一会儿老虎机,听说运气好了,老虎机可以一次就赢个几百万的,然后再去玩个“百家乐”。

    一楼没有发现老虎机,于是四周转了转,发现大厅边上有楼梯,可以上楼。

    到了二楼,在左手边,老远就听到老虎机发出的那些单调的音乐声,和呼啦啦的硬币声。走近了,果然两排一溜儿很多老虎机。楼梯口就有一个吧台,应该是换硬币的。于是走过去讲换两百块钱硬币,那吧台小姐用国语问:“先生你玩哪一种机器?”

    有分别吗?不过我也没问她有什么分别,随便指了一下门口的几台机器。

    那小姐到:“请付两百港币。”

    澳币不行吗?我估计可能不同的机器用的钱还不一样。

    那小姐数了100个硬币倒在一个塑料筐子里给我,我拿起一个一看,都是2块钱面值的香港硬币。

    门口的几台机器都是一样的,有好几台已经有人站住了,有个人不知道中了多少钱,正“呼隆呼隆”地从机器里面退硬币。

    我选了一台机器,坐在机器前面的凳子上。机器的面板上用繁体字和英文写着如何玩和如何中奖的说明,我也懒得看。深吸一口气,心理默念了一边菩萨保佑,就投了一个硬币下去,“叮咚”一声,机器前面的数码管上翻出了一个数字“4”来,原来1块钱2分,于是我想每把押五个,只要能中个1000分,我就退钱。

    #

    投了5个硬币下去,看了看面板的按钮,把十分全押上,按下“start”按钮,机器里面的图画就不停地旋转起来了,停下之后,只听一声叹息声后,就没有动静了,数码管上的数字就变成了零。我又押了5把,同样都是一下子被吃掉了,唉,赌什么也不是这个吃法啊,看来“老虎”机真是名不虚传。

    于是换了一台机器来押,没过两把,机器就发出了柔美的音乐,同时机器上面的灯也闪了起来,我心头一阵狂喜,再去看数字,却变成了400,哈哈,我这不是赢了差不多一百块吗?

    于是接着押,却一直不再赢了,看看数字很快已经变成了八十,我不禁一阵恼火,把剩下的钱币全部投了进去,然后一把押二十分,预计中一个800分就走人。

    可是事与愿违,除了中间中了一个80分外,和几个40分外,再也没有大分出现,不一会儿,老虎机上数码管的数字又变成了零。

    我起了身,有点儿心又不甘,环顾了四周一下,却发现大家机器上的分值大部分都只剩下了可怜的几十分,我想了一下,决定不再玩这个了,到楼下去玩“百家乐”去。

    走到楼梯口,往二楼大厅里面看,依旧是摆了很多赌桌,闹哄哄的,和一楼差不多,回头看到了三楼的楼梯,不由得心中一动,来之前看网页说,三楼以上很多都是贵宾房,没有几百万的筹码都是不让去的。当时我就很感兴趣,想想电视上周润发演的那气定神闲、挥洒自如、谈笑间几亿钞票就轻松落入袋中的赌神形象,不知道是否就是在这幢大楼上的VIP房中实现的?

    不管我有没有几百万钞票,我都决定上楼看一看,如果有人问我了,我就说几百万钞票放在家里,下次再来赌过,呵呵。

    三楼上面就安静了许多,到了楼梯口,赫然发现旁边坐着一个保安,正向我这边看,我不理他,挺了挺胸膛,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呵呵,他居然没吭声。三楼和一、二楼不大一样,分成了几个小厅,上面写着什么“凤凰厅”、“帝国厅”、“金殿汇”等等,不过玩法比较少,大部分都是“百家乐”、“二十一点”、“押大小”,台子边基本上都是老男人,挺安静的。

    “百家乐”的桌子边,也有几个老头拿着那些“写路”的纸在做记录,几个坐着的年轻一点儿的倒是不停地在押注。站着的人不是没把都押注,大多是看了一会儿,感觉有把握了,一次就下好多筹码,我估计这里的规矩也是坐下来的话就必须每把都要下住了。

    我注意到旁边墙上有一张纸上写着“本厅押注最少5千港币”,乖乖,老子的钞票最多也只够放一个筹码下去。

    走廊里面还有几扇关得紧紧的门,门上也写着“鸿运汇”等名字,发哥如果来比赛,应该会到这里边去吧?不过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推开门见识见识,万一保镖抓住我,怎么解释实在是心里没底。

    看了一会儿,就上四楼,四楼同样有保安,不过我既然不理他,他似乎也没有理我。四楼的景色和三楼基本一样,刚到楼上,就听到有人在用国语大声地喊:“五万”,我心头一震,赶忙凑过去看热闹,有个“百家乐”赌桌旁,一个四十来岁的白白胖胖的穿西装的男人,正咬着牙把一叠红色的筹码重重地砸在台面上,这男人抽的正是“中华”牌香烟,看样子是大陆人。周围有几个更老一点儿的男人也纷纷下了注,其中一个老头儿下的筹码更厚,不过这人愁眉苦脸的,似乎是输得更多。

    开牌,两家押的最多的都被吃掉了,那男人接着又拍了五万下去,还是输,短短几分钟,那西装男子就输了几十万。眼看他面前的筹码渐渐变光,那男子一拍桌子,说了句国骂后,回头对着后面不远处的吧台喊了声:“再拿一百万。”

    一个站在他旁边的穿黑马甲的小年轻赶忙过去,拿了一堆筹码回来,经过我身边时,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是啊,我两手空空、年纪轻轻,又不下注,很象是个看热闹的。

    想想看着别人的大手笔赌钱,或许会影响我自己的信心,于是我就退了出来。四楼还有再往上的楼梯,不过我一抬头,就看到有个保安正坐在楼梯的拐角处,要想往上上,就要从他眼前过,于是就下到了二楼。

    二楼依然热火朝天,我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想自己要不要先去金沙赌城逛一圈?又想自己不认识路,不知道到那儿要耗费多少时间,如果时间太长,回来葡京再赌,会不会赶不上回深海的快船呢?来之前,我了解到到回深海最晚的一班船是下午6点,就是说差不多5点钟我就要从澳门回珠海了,据说拱北广场的汽车站还有大巴车到深海,价格和快艇一样也是80块钱左右。不过由于要走虎门大桥,所以路上要花两个多小时。而现在已经三点钟了,于是我决定就在葡京先赌两把,如果赢了钱,在澳门住一晚上也没所谓。

    我走到边上的吧台去换筹码,到了跟前,才见到吧台后面有一张纸写着只收澳币和港币,shit!人民币难道就如此的不受人尊重吗?来的时候记得楼下也有换钞的地方,于是跑出门外先换了一千块港币,刚走两步,想想如果一千块港币一下子就没有了,就没有翻本的机会。于是转过身,又换了一千块港币。

    上楼来,我把两千港币连同刚才剩下的三百港币、五百澳币一块儿交给吧台,要求换成100块钱的筹码,拿到筹码后才发现澳币换到的筹码和港币的颜色、标示不一样,咨询吧台,被告知港币基本上可以通行无阻,澳币则只能玩有限的几种,另外用澳币的筹码赢回来的也是澳币筹码,换钞票也只能换回澳币,不是吧?看来钞票的坚挺程度差别挺大的啊。

    最近的赌台是一个“押大小”,围了一圈人,里面好多讲白话的老头儿老太太。开盖的时候大家一起叫个不停,挺热闹的,我准备上去碰碰运气,于是丢了一百港币筹码在上面,开盖,赢了,再来,却输了,接连赌了十几把,输了两个筹码,却从来没有连续赢过三个筹码的。

    我有点儿焦躁,于是丢了两个澳币筹码下去,预计只赌上两把,无论输赢,就走人去玩“百家乐”去,靠,果真如此,第一把两百,第二把三百,一下子全被干掉了。

    于是掉头去玩“百家乐”,一个桌子旁,坐着两个穿深色西服的中年人,旁边还有两个姑娘、一个小伙儿围着一个老太太在一块儿下注,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上去蛮顺眼,我想这个台子应该能赢吧?上次玩“百家乐”,留下的感觉就是我玩这个应该很容易就赚到钱的。

    我选择旁边一个凳子坐下来,马上那个发牌的“荷官”马上示意我下注,我这才想起来坐下来就不能够放空炮了。看到别人一下子就下来好几百,于是我就放了两百下去。押庄,开牌,却是闲。再来,输,再来,还是输。靠,怎么回事儿?我深吸了一口气,换了左手下注,哈哈,果然赢了,于是下一把用左手一家伙下了四百,开牌,却又是输。

    不是吧?旁边两个中年人运气也和我差不多,不过一直没什么表情,估计他们是本钱雄厚。那个老太太可能略微赢了一些,一直是乐呵呵地在下注,我想了想,打定主意,跟着老太太下,不至于她也这么背吧?

    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奇怪了,我跟着老太太下了几把,就连输了几把,那两个中年人却连赢了几把,当再下一把的时候,我终于坚持不住,跟老太太换了一下押的地方,晕倒,老太太这把居然赢了,倒霉啊,我。

    看看手上只剩下了6个一百的港币筹码,我一下子犹豫起来,那个“荷官”用眼睛一直看着我,等着我下注发牌,我感到手有点儿哆嗦,想了半天,终于起了身。

    怎么办?我来澳门的时候,带了整整5000块人民币出来。我跑到厕所里面数了一下,总共还剩下1500来块钱。

    看着手上剩下的六个筹码,本来想马上去下一个台子上碰碰运气的,却怕六个筹码一下子就被吃光了。权衡了半晌,我跑下楼,拿了1000块人民币出来,又把多余的装在外面口袋里的500来块钱一块儿拿出,留下200块作路费,剩下的换了1300港币。

    进去赌场大厅用1300港币换了筹码后,我决定就在一楼赌了,二楼运气那么差,说不定一楼就会不一样。

    我又选了一个“百家乐”,这次不敢一下子坐下来赌了,就站在旁边看着,觉得应该赢钱了,就放两个筹码下去,来来去去十数把,手中的筹码却是仍旧不断减少。不得已,又换了一个台子,却仍是如此,最后只剩下了四个筹码,在我手中掂来掂去,却始终下不了决心放下去。

    我抬头看了看大厅,却看见了一个黑红相间的大转盘放在一边,从电视上看过,知道这个东西叫做“轮盘赌”,中了赔率挺高的,转盘前面除了“荷官”并没有人在玩,难道我在那儿才能赢个大奖吗?

    于是我走了过去,询问那个“荷官”怎么玩,原来有38个数字,任意选择一个,选中了就赔36倍给你,每把最少押一百块筹码。为什么是36而不是38呢?估计这也是赌场要“抽水”的原因了,我看了看转盘,垂直最下方是个数字14,于是就压了一百筹码在14上,“荷官”开动了转盘,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后,转盘停了下来,盘子上的箭头却指向了27。我马上又押了一个27,结果还是不中,最后的数字是6,再来,还是不中,只剩下一个筹码了,押那个呢?我感觉手心里全是冷汗,输光了筹码就这样回去吗?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信号,时间是4点54分,唉,也没有时间了,就选刚才的最后一个数字4吧。轮盘转了起来,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是11。

    全军覆没……

    #

    我在轮盘前面站了好一会儿,又在赌场里面穿行了很久,就是不甘心离去,却也再没有勇气掏出剩下的200块钱去买筹码。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5点半了,于是下定决心,匆忙走出赌场,咬牙打了一辆车,到了海关。车费其实也不贵,30块钱,由于没有澳币了,就给了司机35人民币。

    赶时间出了海关,又打的赶到九州港,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回深海的船。

    船开了,我走到船后面,海风“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海面被快艇拉出了一条白色的长蛇,蜿蜒伸向远方,珠海在日落的苍茫中渐渐模糊,使人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我真的去澳门赌了一圈吗?偶尔溅起的冰凉的浪花溅在我的脸上,我才确定5千块钱真的已经不在我的口袋里了。

    到了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把自己关在屋里面,没有开灯,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门口的小塑料凳子上,悔恨的念头不断冲上大脑,我猛地给自己打了两耳光,打得我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可又有什么用呢?

    幸好我去澳门之间,家里面还留有3000来块钱,不至于马上饿死。

    坐了许久,我感到一阵肚饿,摇了摇头,下去到大排档那儿要了一份炒米粉,想了想,又要了一瓶“老金威”,喝光,觉得好受了一些,这才感到腿又麻又困,于是带着点儿晕乎上去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我努力不去想有关澳门的任何事情,大约过了十来天,运气还不错,我又赚了两千多块钱。这个时候,一股强烈的念头不断涌上来,我要去翻本!

    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店铺前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板娘在店门口的一个小香炉里面烧香,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突然想起我上次是1月4号去的澳门,在九州港坐了4路公共汽车,在老虎机上我看到的第一个数字是4,赢的第一把大点儿是400,,“百家乐”押了很多400,轮盘赌开始押了个14,最后看了个4点54分的时间押了最后一个号码4,靠,这么多4,这就是我输钱的原因吗?我摇摇头,不明白我为什么变得和那个老板娘一样迷信。

    晚上回家上网,在google上搜索“百家乐技巧”的字样,弹出了很多文章,其中一篇叫做“赌博十大注意事项”,是这样写的:

    1.清楚了解赌场中那些游戏是靠运气赢钱,那些游戏是靠技巧赢钱。

    2.清楚了解你所玩游戏的赌场优势。

    3.掌握每种游戏的基本玩法以提高赢钱机会。

    4.多加练习以提高你的游戏技巧。

    5.设定一个合理的赌博支出并严格遵守。

    6.设定一个赢钱目标及输钱限度,当达到所设目标或限度时,一定离开赌场。

    7.尽量避免玩附加赌注。

    8.饮酒过度,疲劳或其它消极因素可能影响你的判断,这时候最好不玩。

    9.如果你认为自己有病态赌博问题,一定要寻求帮助。

    10.将赌场游戏作为一种娱乐,当游戏失去乐趣的时候,也是应该停止游戏的时候。

    我揣摩了一下,觉得1、2、3、4条俺没有条件去实现,5、6、7、8俺可以控制,9俺不确定,10就搞笑了,我有那个闲心去澳门随便输钱玩吗?

    另一篇文章讲了“赌博心法”:

    现今所有赌场游戏的取胜机会率,已通过庄家精密的计算,要在庄家手中获胜,是相当困难,能做到的,只有将跟庄家抗衡的时间延长,当中更需要三大原素,以及配合赌博心法才有机会,三大要素是技术、运气、注码,三样缺一不可,并需结合赌博心法才可以在有限的空间内与庄家周旋。

    五种赌博心法是忍、等、稳、狠、滚。

    【忍】:

    就是要在赌场内的忍内能力,要做到无好路不赌,没信心不赌,没运不赌,有些朋友真的可以做到一靴牌,就坐着看或只赌有信心的一两局,朋友要记著[忍]。

    【等】:

    就是要等有信心,经验可以帮你分析,冷静的情绪可帮你做决定,要等到你自己觉得有信心,就可以下注,思考零乱时最不适宜下注,一定要等、等、等。

    【稳】:

    就是要安稳、稳定,不要赌和局或对子,因为赔率不合比例,不要随便下注,原因可以保留本钱实力,有运时可以大注出击,翻本之用,道理是一万赢一千比起一千赢千容易得多。

    【狠】:

    就是要下注够狠,好路下注要狠,有信心时下注要够狠,有运时下注要更够狠,牌顺下注要更狠更狠,不要错过过三关的机会,因为赌钱不可能每局都赢或亦不会每局都输,但如果用平均注码去赌的话,可能说是输定,因为抽水都抽干,所以一定要把握时机,有条件时就一定要狠。

    【滚】:

    就是要做到赢钱识及时离开赌场,输钱又要识得离开赌场,下次再来,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无论你带多少钱去赌场,你只会有输光的机会,绝不可能有赢了一间赌场回来的事,所以在适当时候一定要识走,最好能够控制到赌十局可以走,赌一局都可以走,末赌过亦可以离开,但赢钱走比较容易,输钱要走比较困难,我们不是经常听到开赌场的朋友说:不怕你精,不怕你呆,最怕你不来,就好清楚说明要【滚】道理。

    赌本设定上/下限:

    目标彩金——最好是赌本的25%『并配合以上条件』。

    损失下限——不要超过赌本的50%『如输超过一半证明你当天的运气不佳,马上离场』。

    嗯,这五条心法说到我心坎里面去了,谨记受教。

    不过我依然没有下定决心是否再去澳门,连同最近赚的钞票,我只剩下了5千多块钱,而我还要交房租、还要吃饭、还要坐车、还要进货做生意……但澳门,特别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每想起澳门,想起那一张张赌台、那五颜六色的筹码、那熙熙攘攘全神贯注的人群,我的心就如猫抓似的,麻痒难忍。

    我终于说服不了我自己,2005年1月17号,农历腊月初八,我拿上了所有的钞票,又登上了去澳门的快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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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我下车就打车直奔葡京赌场,匆匆换了3000块筹码后,直接选择了“百家乐”。

    “要忍、等、稳、狠、滚,”上赌台前,我在心里面默默念了一遍网上看到的赌博心法,然后选了一个我认为能赢钱的赌台。我看准时机,下了200块筹码,开牌,被吃了,再来,又被吃,连续5把,晕,马上我对这个赌台的信心就一点都没有了,于是换了一台。这一台却没什么输赢,赌了十几把后,除了抽水的钱,不输不赢,看来这张台也没赌运了。怎么办?按照赌博心法,我这时就应该“滚”了,不过实在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输了一千多块钱灰溜溜地回去?再赌最后一张台,我自己告诫自己说。

    最后一张台在角落里,我押了第一把就赢了,于是第二把就押了400块,开牌,却被吃了,接下来又押两百,开牌,中了,再押四百,又输,连续几把,都是这样。怎么回事?看看手中的筹码,只有八百块了,我的额头沁出了汗水,用手一抹,冰凉一片。

    到了只有四百块的时候,我退了出来,心里面“咚咚”乱跳,打不定主意该怎么办,最后还是又换了一千块钱筹码,同时换了一张台子来赌。也不知道我得罪了谁,很快全部筹码都被吃的一干二净。

    “忍、等、稳、狠、滚”,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怎么能对一个你永远也无法预测的下一把做出判断?看来我现在的心态实在是无法赢钱。

    依旧在大厅里发了半天呆,我精神恍惚地出了门。门口一个“叠码仔”马上过来问我:“老板要借现金吗?”

    我木然摇了摇头,顺着葡京酒店左边的那条马路走下去,走了好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个站台,于是我就在站台下面呆呆站着,脑子中反复思考一个问题,我要不要马上回去?

    几辆车过去了,我也抽了好几根香烟,突然间,我下定决心,再回去换500块钱筹码,每把只押一百,如果再输,就一定走人。

    这次我又换了二楼的一张赌台,小心翼翼地放了一个筹码下去,被吃了,再来,却赢了,我心头一阵欣喜,难道我就要在这张赌台上翻本吗?

    可是命运之神却似乎总在跟我开玩笑,总共只赢了两把,不到5分钟,500块钱又贡献出去了。

    走吧?口袋里只剩下300多块钱了,不然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就快要交房租了,还有吃饭、进货……天,我不敢想下去,额头上的汗水不由得又渗出来。我突然感到一阵冲动,用手指顺着口袋摸摸裤裆里面,却是软软的一团,但那股强烈的电流却不停地冲向大脑,我赶忙去找卫生间,进了门,马上钻进了一个隔间,还没掏出家伙,一股股白色的东西就冒了出来……

    用纸揩干净之后,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袭上身来,我闭上眼,也没系裤带,靠在卫生巾的隔板上,脑子空空的,一瞬间,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只要不死,怕什么?其实最多也就是死嘛,这个世界我欠债的那个人已经升天了,我牵挂的那个人又不知道到底对我的爱有几分,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像个蚂蚁一样生活的小老百姓,即便是明天横尸街头,又有谁会关心我?会有哪个人会面对我的尸体洒下热泪?”嘿嘿,我心里默念着,摇了摇头,发出一阵冷笑,睁开眼,似乎也清醒了许多。于是提上裤子,头也不回,直接出了葡京,打车,回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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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心里面对自己说,不管我还来不来澳门,那又算得了什么?无论是输还是赢,我能把我明天的生活吗?走着瞧吧,我决定对前途不再抱任何奢望。

    回到深海,由于答应给一个客户送两部手机,于是我把电脑抱到陈哥的柜台,对他说,只要能出到两千以上,随便卖。

    问陈哥借钱的想法被我否定了,男朋友和女朋友应该一样对待,我本来是为了叶虹才去澳门的,如果借了钱,我什么时候才能还上人家?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我的那台电视机我也把它抱到旧货市场去卖了,原来是1000块买的,看了一年多,最后卖了350块钱。

    兰州同学打电话又问我要U盘,我直接跟他讲了许茂林的电话,并告诉他,我最近出了点儿麻烦,暂时不给他供货了,价钱我跟许茂林讲过了,照拿就是,不过希望他把欠我的钱尽快还过来。

    天空越来越阴沉,经常出现铅灰的颜色,又快过年了。但我却没有一丝的欣喜,我已经害怕了种种节日,只是休息就好了,干嘛非要安上个春节团聚、情人节送花、五一国庆长假旅游?那如果我没回家团聚、没送花、没旅游呢?就等于节日白过了?可是我我只会在节日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品味那无边无际的寂寞。

    陈哥那儿的机器卖了2100块,兰州我同学寄回了所有的3500欠款。我把钞票对半分好,分装在两个口袋内,直奔蛇口码头。

    在船上的时候,不知怎的,我心情很平静,原以为我会像荆珂那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握紧拳头去大战一场,但是却没有很悲壮的感觉,只是有些疲惫。天空很晴朗,大海一望无际,在远方,海水和蓝天融为了一体,我想起了那个升上天国的老奶奶,她会在大海的上空看着我去澳门吗?

    到了葡京,我随便选了一张台子坐下就赌,仍旧是输。输了一千后,我就换了一张台子,却仍旧没有好运气。很快5千块就输了个精光,我翻了翻口袋,还剩下150块钱,只够我坐车回家的路费。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当时的感觉是一切都结束了。出了葡京大门的时候,我忍不住用家乡话大吼了一声:“何鸿燊,X你妈。”

    坐了公交车慢慢出了海关,又晃晃悠悠地从珠海拱北向前走,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一个年老的衣着破烂的女乞丐拿着一个破碗走向我,道:“先生,行行好吧,我几天没吃东西了。”唉,同时天涯沦落人啊,我掏了掏口袋,把剩下的零钱全部给了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到了海边,我在一个台阶上坐了下来,前边就是海水,浪不断的涌上来,打湿了裤管。

    一瞬间,死亡的念头涌上了我的脑海,如果我跳下去,是不是就会如此解脱了?生又有何欢,死亦有何苦?

    回想我那苦难的满是白眼的童年、辛苦读书食不果腹的少年、汗流浃背到处撞壁的青年,什么时候我曾经真正没有压力地、从心底最深处涌出来地、痛快地笑过了?没有!失败像一条缠得紧紧的毁之不去的大毒蛇,无时无刻不伴随着我,一条鞭子仿佛总在不停地抽打着我的后背,从来就没有让我好好地喘口气来。

    我如果跳海了,尸体会怎样呢?是被鱼吃光了,还是会浮上来,被人发现?妹妹如果看到我的尸体会不会掉眼泪?

    嘿,想到叶虹,突然我觉得我的心中还有牵挂,我还不能死。

    我站起身来,大声朝着海骂了一通,最后抱起一块大石头“扑通”扔了进去,并大喊一声:“统统去死吧”。然后就转身上来,沿远路返回了。

    天已经黑了,经过一条写着“高沙街”的街道,发现两边或明或暗地站了许多浓妆艳抹的女郎,我经过的时候要么对我吹口哨,要么直接问:“靓仔,要不要玩啊?两百块包单。”

    嗨!我口袋只剩下150块了,跟着她们去玩,真的是要死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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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确实货色都很不错,至少以我的阅历过不少人间春色的眼光,感觉质量比深海好多了。更厉害的是走完这条短短的街,我数了一下,居然有100多名站街女。前面的马路远远望去,依然有不少姑娘们站在路边。唉,还是珠海人民有福啊!我不由得感叹过去我在深海的桑拿、发廊里简直就是在浪费金钱。

    汽车站并不远,八点钟还有车到深海,我买了票,然后在路边的小店里花了三块钱买了六个小包子,唉,赢不到钱,有包子吃都不错了。

    吃完,上车,车里已经满满的了。我看到一个大汉旁边还有座位,就坐下了。

    车快开的时候,匆匆忙忙上来一个老太太,还有四十来岁下巴尖尖的戴眼镜的女人,大约是两妇女,上来就嚷嚷说没座位了。前面的跟车小姐说:“最后一排不是还有两个座位吗?你们两个眼睛有问题?”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那尖下巴女人马上大声嚷嚷要对号入座,不然就要找他们领导理论,然后跳到关车门的地方,堵住车门不让关,跟车小姐傻了眼。过了一会儿,司机上来了,跟着劝说了半天,让她们坐下一辆车,不过那女的不为所动,依然堵在门口。

    最后上来一个穿白衣服的胸口挂牌的女工作人员,劝说半天,无效后,只好让大家全部坐起来重新对号入座。满车人齐声抱怨,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上去打人家一顿吧?

    最后我坐到一个长发女人的身边,那女的一只勾着头,看不清楚模样,不过坐下后一股烟草的味道扑鼻而来,难道这个女的是个烟鬼吗?

    车终于开了,我感到有些疲惫,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一阵喧闹声把我惊醒了,睁开眼,只见车子周围一片明亮,车却是在停在高速公路上,四周看了看,原来是堵车了。

    车前面的钟表已经指向了10点钟。我自言自语地道:“这是到了哪儿啊?”

    坐在我旁边的女人说:“过了虎门大桥了,不过还没到东莞长安镇呢。”

    “前面堵车了?”

    “是啊,堵了快半个小时了。”

    Shit!坐车也倒霉啊。

    睡了一觉,我感觉精神好多了。但坐在车上,却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我本来有一个mp3随身听,却给叶虹带回去了。我看了看旁边的那个女人,她正在聚精会神地朝车前观看。从侧面看,她大约有30岁吧,鹅蛋脸,脸部的轮廓很柔和,皮肤虽然不够白皙,但很光滑,鼻梁不高,却很直,眼睛细细的,眼角有一些细细的皱纹,但是并不难看,准确地说,她属于很耐看的那种女人。

    那女的看了一会儿,就又靠回了椅背,这时我的鼻孔又飘过了一阵香烟的味道,这从何说起啊?

    “你也是去珠海玩啊?”我问那个女的。

    “是啊。”

    “有没有去澳门?”

    “去了啊,呵呵,你也去了吗?”那女的扭转头来,很关注的问,声音中明显带有南方口音。

    “是啊,输了个精光。”

    “你玩什么啊?”

    “百家乐。”

    “唉,我也是百家乐,也输了精光。”

    “最近运气一直不好,押什么输什么,两三个小时就没赢过几把。”

    “我上午就去了,上午还赢了一点儿,都怪自己贪心,下午继续玩,结果全部都倒回去了。”怪不得她身上一大股烟味,原来是在赌场里面泡了一天。

    “你在那个赌场玩啊?”

    “金沙啊,你呢?”

    “我一直都在葡京。”

    “葡京的气氛太压抑了,都是些老年人,干吗不去金沙呢?”

    是啊,干吗不去金沙呢?想起来我原本已到澳门就要去金沙的,结果上来就在葡京输了钱,可能是一直想在这儿翻本的缘故吧,于是就在葡京输了个底朝天,从这个方面讲,我是否就是一个太过执著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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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我输了的钞票,不由得心情又沉重起来,半晌不语。

    车开了,那女的也闭上了眼睛。

    汽车停在了幸田车站,由于分不清东西南北,我就叫了一辆黑的士,说好价钱15块送到。我问那个女的住哪儿,要不要顺路送她一程,她却说她的路很远,不用麻烦了。

    接下来要面对没有钞票的苦难日子。没钱可以少花点儿,后天就要交房租了,怎么办?

    怎么办?房间里的东西我都翻了个遍,还有十几台过时手机。不过我知道就这样直接拿到华强北被收购,最多也就能卖个一千块钱就不错了,解不了渴啊。

    房东是个瘦瘦黑黑的50来岁的广东人,上来收房租时,我给他的解释是进货过多,占去了全部的资金,请他宽限两天。那男人冷冷地扫视了一遍我的房间后,面无表情地说:“给你3天时间,不然我就找人请你搬出去了。”

    怎么办?Idon’tknow。家里面没有了电脑、没有了电视,日子陡然间似乎变得更加沉闷和无聊。我去下面小店里花了5块钱买了一大捆过时的报纸,睡不着了就胡乱翻看。

    第二天晚上,在《深海日报》上突然看到了“社会保险”四个字,我突然心头掠过一阵欣喜,我做工程师时不是也曾有过社会保险吗?由于对这几十年后的世界没有抱什么希望,后来就不知道把这张保险卡片仍哪儿了。

    于是赶忙下床,翻箱倒柜,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到了。一阵狂喜……我躺在床上拿着卡片玩来玩去,据说深海市政夫是允许外地户口退保险的,而内地大多数政夫却是没有这个本来是天经地义的政策的,啊,深海市政夫终于办了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着身份证、社保卡匆匆就赶到社保局,哇靠,前面已经排了一条长龙,只好排在后面等。排了一会儿,我注意到前面排队的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有一个写着“退保单”的纸,退保还要这个玩艺儿吗?

    问了问管理队伍的一个保安,回答是当然要,靠,我上哪儿去弄这个玩艺儿啊,离开最后那家公司已经差不多两年了,他们还给开这个证明吗?我打电话过去询问,果然人家说我已经辞职很久了,不再为我开这个证明了。

    那怎么办?这本来是我的钱啊,又不是我自愿交的,我不想保险,为什么就不能退呢?如果不给退,又不够15年续交保险期限的话,这钱就算白白给别人了?联想起当初我毕业分配在内地,在单位也交了一年多这个玩艺儿,后来我来深海工作的时候,想把它转过来,咨询的结果却是不同城市的不能迁移,也不给退钱,草,这钱只好白白养猪了。

    深海市差不多有一千万的打工仔吧,大部分人一个月几百块钱工资,还不够吃喝,辛苦打工几年,就指望临走了退保可以拿到几千块钱回老家呢。现在的单位招工哪个不是要20岁左右的小年轻啊?又有多少人能在这个城市连续打工15年以上而享受养老保险呢?再说了,这国稼的政策,等几十年退休后,是个什么样子谁说得准?

    尽管心里一肚子不满,却没有办法,总不能拿着斧头做强盗去社保局里面抢钱吧。

    我在社保局路上走来走去,突然看到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的办证的广告,灵机一动,找人刻个我原单位的公章,办个退保证明是不是就能糊弄过去啊?

    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试。

    我赶忙卖了两台旧手机,拿到钱后,花了60块钱找“东南亚证件公司”刻了个像模像样的红彤彤的公章,写上退保的证明。第二天我早早就又赶了过去,嗨,前面还是已经长龙一条了。

    终于排到了我,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老古董女人看了我的证明半天,问我:“确定要退保吗?”当然,还用回答吗?谢天谢地,终于退给了我6000多块钱钞票。

    交了房租,我一度犹豫是否还要再去澳门,在这个冷漠的没有任何依靠的城市,没钱的日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弄不好会死人的。

    但我又安慰自己,我这次不再去葡京了,直接去金沙,然后只是带上三千块钱,我拿巴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对着镜子说:“最后一次,如果输了,你要承认自己没有发横财的命。”

    2005年2月3号,农历腊月25,我在家里留下了2000块钱,拿着剩下的3600块钱,第四次去了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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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海关,我就直接打车去金沙。

    远远地看到金沙娱乐场高高地、金光闪闪地矗立在那里,四周绿树环绕、视野开阔。大厅内的装修同样富丽堂皇,高高的大厅顶部,如明珠般地布满了样式新颖的明灯,空间巨大,感觉比葡京的大厅大了好几倍,采光也很好,虽然这里也抽烟,但绝没有葡京内那种烟雾缭绕的气氛,总之,这里没有葡京那么压抑,使人感觉有来游玩、度假的感觉。我不禁后悔起在葡京赌输的钞票来,没办法,认赌服输吧。

    金沙的一楼左边摆了很多老虎机,并没有赌台,上到二楼,哇,浩浩汤汤,壮观异常。在葡京见到的所有赌台这里都有,并且数量多了很多。里面还有一个表演的大台子,一个歌手边唱边跳,后面还有几个衣着暴露、身材惹火的女郎在大跳艳舞,赌累了的赌客可以在这里免费观看。我转了一圈,发现有不少侍者端着饮料盘子转来转去,有人直接拿了饮料就喝,难道不要钱?于是我也要了一杯橙汁,哈哈,果然是免费的。

    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面居然还有快餐店,哇靠,洋鬼子的观念真是以人为本啊,顾客就是上帝,既然赌博在这里不犯法,那么就应该把上帝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通往三楼的,是一个长长的楼梯,楼梯口挂着一个牌子:“VIP专区,闲人勿进”,唉,看来没办法上去一饱眼福了。

    买筹码时,发现金沙不接受澳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要“忍、等、稳、狠、滚”,我在心里边又默默地念了一遍赌博心法,走向了第一张“百家乐”赌台。

    输三把,赢一把,于是就换了一张赌台。第二个赌台情况依然如此,难道我真的没有在澳门赢钱的命?

    我又换了一张赌台,这张赌台是一个身材苗条的长发美女做“荷官”,一上来,就连赢三把,哈哈,看来美女一般都和我有缘啊,第四把,我除了把赢来的钱全部压上外,又加了一千块筹码,开牌,win!

    第五把我感觉有可能输,就丢了100块筹码下去,果然,被吃,第七把,被吃,第八把,被吃,第九把,我押了两千筹码下去,开牌,wintoo!

    第十把,我一咬牙,押了四千下去,开牌,winagain!

    Yeah!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在这张台上,我前后赢了1万八千块,当感觉开始要输钱的时候,我离开了那张台子,并把几百块零散筹码送给美女“荷官”作“茶钱”,据说“荷官”的收入很大一部分要靠“茶钱”来维持的,不过没办法了,俺是穷人,等我发达了,来澳门请这位美女“荷官”吃饭吧。如果她还没有结婚,就追她,把她娶回家,说不定,是个旺我生意的老婆呢。

    又转战了三个台子,运气依然甚好,基本上赢少输多,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我收手把手上的筹码全部换成了钞票,刨去本钱,一共赢了3万2千港币。

    真是美妙的一天!

    从侍者那儿要了一杯奶茶,怀着愉快的心情,我坐下来看了一会儿免费的歌舞表演,然后端着茶杯绕着场子转了转,欣赏一下众赌友们的精彩赌技。

    很快我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金沙的“荷官”们穿的衣服是黑马甲,不同于葡京的紫色马甲;赌场里面的老外,大多喜欢玩“老虎机”、“轮盘赌”、当然也有玩其它的,不过总给人感觉有不是专业赌客的印象,难道他们来到了澳门这个外国地方就只是玩玩吗?“梭哈”、“牌九”等平常不常见、而只在电视上见的比较多的赌博项目,大多是港客和台湾佬在玩,而大陆的客人玩得比较多的还是“押大小”、“百家乐”等,可能是我们闭关锁国的时间太长了吧,连赌博都跟不上潮流。

    在一张“百家乐”赌台上,居然发现了上次坐巴士跟我一块儿回深海的那个女人。

    我悄悄地站在她的后面,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眉紧锁,面前摆着一张“写路”的纸,正在看着纸苦苦思索。她考虑了半天,押了“闲”家300块钱,开牌,却输了,接着连续押了几把,都是输多赢少。我看看她那张“写路”的纸,已经密密麻麻地划了好多圈,就知道她已经在这张赌台上奋战了不少时间。

    眼看着又是一把被吃后,她拿着筹码举棋不定,“荷官”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连我也在旁边看得心急,就说:“押庄吧。”

    她倒是蛮听话的,押庄,开牌,赢了。那女人回头看了我一眼,认出了我,高兴地道:“你也来了,坐下试试手气吧。”

    我摇了摇头,于是她接着问我:“这一把押什么?”

    呵呵,当我成“赌神”了,我随便说:“还是庄吧,”开牌,又赢了,看来我今天的赌运实在是旺得很啊。

    第三把,她接着问我,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我真的不是神仙啊,于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女人只好又押了300筹码在庄家,开牌,却输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把,那女人又坚定地转头来问我了,靠,真是头也大了,旁边好几个人也抬头用敬仰的目光看着我,呵呵,“赌神”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我想了想,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本来想押什么?”

    “我想押闲。”

    “那就闲吧。”

    于是那女人就押了闲,旁边几个人犹豫了一下,有的押闲,有的却押了庄,开牌,果然是闲。哈哈,难道今天我真的是赌神吗?

    可是接下来的一把却暴露了我的原型,很多人都听我的接着押了闲,开牌,确是庄。

    周围一片唾弃之声,那女人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下一把就没再问我,结果还是被吃了。看着她想问又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我说:“我给你赌两把吧,输了别怪我哦。”

    那女人却没有犹豫,马上就起身给我坐下。我跟了两把,就开始加大筹码,押六百一把,却被吃了,再押,又被吃了,不是吧,难道给别人赌钱就没有运气了吗?

    我不敢回头去看那女人的脸色,估计一定很难看,我定了定神,跟了两把200块的,感觉差不多了,数了数那女人的筹码,大约有两千多块,于是一股脑押了下去。

    身后那女人惊呼了一声,不过筹码已经押下去了,就在也拿不回来了,于是她就不断地在身后颤着嗓子喊:“庄、庄、庄……”

    开牌,好险,果然是庄,我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如果输了怎么办?赔给她吗?

    那女人也正在拍胸口,看我站了起来,就问我,“怎么不玩了?”

    我笑道:“我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开头这两下可以,再玩就要输了。”

    那女人点点头,却不知道是否该继续玩下去,就那么站着玩了两把,却都是输了。

    看来她今天运气不好,果然,那女人说:“我的手气和你差远了。”

    “呵呵,现在是赢了还是输了?”

    那女人数了数手中的筹码,道:“还输差不多一千吧,不过已经不错了,要不是你,估计今天又要输个精光。”

    “还要不要再玩?”

    那女人犹豫了半天,却始终下不定决心,问我:“你呢?你还玩不玩?”

    “我准备要回去了。”

    于是她道:“那好吧,我也不玩了,我们一块儿走吧。”

    换了筹码,于是一块儿出了海关,我看了看时间,也才5点来钟,还可以赶上最后一班船。不过我心情甚好,想前几次都没有停下来好好地在珠海玩一下,今天赢了钱,在珠海住下都没问题,不赶紧趁这个机会游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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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个女人外面穿着棕绿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头发扎成了马尾辫,衬托得她的鹅蛋脸更加光滑柔和,脚上是一双很精致的红色高帮皮鞋,挎一个精致的小坤包。虽然我不大识货,也能看得出她身上的衣服挺上档次的,看她走路说话的神态,都很像一个贤惠温顺的居家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和我一样的烂赌鬼。

    我看着那女人的眼睛道:“时间还早,刚在在澳门挺紧张的,我们轻松一下,逛逛街,吃个饭再回深海吧。”

    那女人考虑了一下道:“也好,我们玩一会儿再回去,赶上晚上八点半的最后一班汽车就可以了。”

    我说:“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我姓邱,名字叫做娇美,叫我阿美吧。”

    “你是广东人吗?”

    “我就是深海人,是布吉下水径村的。”原来是个深海土著。

    “下水径?哪还有个上水径村吗?”

    那女人娇笑道:“对啊,你很聪明啊。”

    从拱北广场穿过去,绕过友谊酒店,后面就是一大片热闹的商场,里面很多卖衣服的、卖小吃的、卖澳门过来的水货。路边不时有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挽着讲白话的老男人的胳膊经过。拱北的地盘并不大,但罗列着很多酒店,像什么“银赌”、“绿都”、“友谊”、“步步高”,当然还有那个倒霉的粤海酒店了。

    从拱北向东走,不远处就是大海了,海边是一片大理石砌的广场,很干净,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广场上游玩、放风筝,抬头一水之隔就是澳门了,如果眼力好的话,你甚至能看请对面马路上跑的是什么牌子的汽车。

    而那条沿着海边向北蜿蜒而去的马路,应该就是珠海大名鼎鼎的情侣路了。我和邱娇美就沿着这条马路缓缓朝前走去,华灯初上,清风习习,海涛阵阵,曲径通幽。

    “你说,深海为什么没有这样的马路呢?”邱娇美问我。

    是啊,深海为什么没有这样气质的马路呢?深海也由沿海而建的马路:滨河大道,但在那上面每时每刻都是呼啸而过的车流,我想了想,道:“可能是人越多、城市越大,钢筋水泥的比重就越大、人们也就越忙吧。可是,我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为什么都宁愿选择去更大的城市生活呢?”

    邱娇美道:“我是没办法,就生在深海啊。我倒是很希望赚了钱,就来珠海买一套房子,有空了就来这边渡渡假。你呢?你为什么不来珠海工作啊?”

    “我想珠海可能工作机会少吧,另外工资也没有深海那边高,唉,人们年轻的时候总是向往大城市光离怪陆的生活,梦想着寻找属于自己的出人头地的机会,在受伤的时候,只有自己悄悄躲起来舔着带血的伤口,准备下一轮的冲击,如果不是实在没有机会,有几个人会主动拒绝城市生活,而返回闭塞但是悠闲的乡下呢?”

    邱娇美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啊,回忆我十几岁的时候,我们的日子多简单啊!我和我老公,哦,那时候是我男朋友,我们可以天天见面,一块儿去上学,一块儿去玩。后来工作了,大家的愿望也很简单,就是赚钱把婚礼办得风光些,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大房子,不要和家人住一块儿。再后来,结婚了,也有钱了,我们那儿也都盖起高楼了,可是大家见面的时间却似乎越来越少,不开心的事情却越来越多。”

    “所以你就来澳门赌博寻刺激?”

    邱娇美低头沉思良久,才道:“嗯~~,这个啊,我也没想那么多,开始是好玩,后来输了钱后就想翻本回来,就这么简单。反正我后来也不上班了,就经常来澳门,结果是越输越多。”

    “你来澳门多少次了?”

    “哎呀,记不清了,来这儿也有两年多了吧,开始来的少些,现在我基本上每个礼拜来两次。”

    每个礼拜来两次,两年就差不多两百次了吧……于是我问道:“那你的战况如何?”

    “别提了,我已经输了40万了。”

    40万?mygod!我一直以为输个几十万的人都是些大款、恶赌棍,却没想就发生在我身边这个身形苗条、长发飘飘的女人身上,也不知道她是否是吹牛。不过凭她的手气和优柔寡断的赌牌风格,如果是赌满两年,输个几十万也是小菜一碟吧。

    一时间默默无语,我可是没有这么多钱输啊,那么我下次不要去赌了?

    邱娇美看我不说话,就提议朝里面拐,走到侨光路上,我看到有一个名字叫做“宝胜园”的餐馆,门口牌子上写着经营粤菜、海鲜的,于是说:“你饿不饿?我们在这儿吃顿饭吧。”

    邱娇美听了,先是满脸欣喜,接着道:“会不会太晚了呢?等一下赶不上回深海的车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我们吃快点儿,应该赶得上,听说中山的有些客车也是经过珠海的,很晚的车都有。”

    邱娇美犹豫了半天,大约是实在难以抵御粤菜、海鲜的诱惑,于是就跟我一块儿进了餐馆。

    粤菜是精致味纯,不过一个特点就是上菜慢,于是我和邱娇美就坐在那儿闲聊了。

    原来邱娇美就在深海大学读了三年大专,毕业后不久就结婚了,有一个女儿,自打怀孕后就再也没有上过班,老公在一个派出所做警察。

    我奇道:“警察?呵呵,那你去澳门赌钱他不管吗?”

    “他管我?哼哼,我们谁都管不了谁。”

    为什么?等我再问她原因,邱娇美却闭嘴不答。

    菜上来了,是一盘叫做“沙茶牛肉”的菜,邱娇美用筷子夹了一小块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品尝,道:“还不错,就是牛肉稍微老了点。”

    我也夹了一块放在嘴里,感觉滑嫩可口,并不是很老啊。

    接着是一盘叫做“鱼香大虾”的菜,邱娇美又说太咸了,看来她的口味很叼啊。

    上菜的中间,我跟邱娇美讲起了我在网上看到的赌博十项注意和赌博五项心法,果然,邱娇美马上两眼放光,饭也忘记吃了,立刻兴致勃勃地跟我逐项谈论起心得来,接着就不断悔恨过去犯的错误太多了。呵呵,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赌博想赢钱,也要讲究专业技巧啊?

    不过,如果指望赌博升官发财,又有几个人做到了?

    由于是邱娇美感兴趣的话题,她说个不停,脸上由于激动还泛起了一片红潮。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我:“几点了?”

    我说:“不知道。”

    邱娇美看了看表,不由得大惊失色,用白话道:“8点25了,坏了,怎样都赶不上八点半那趟车了。”

    于是赶忙埋单,出门就向车站方向狂奔,由于吃的饱饱的,我反而落在邱娇美身后,到了汽车站,果然,最后一趟班车也开走了。

    邱娇美一屁股坐在大厅的凳子上,白了我一眼,气呼呼地说:“都是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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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在珠海住一晚上呗!于是我说:“没关系啦,我们先问问别人从中山过来的汽车去哪里拦,没车了,我们就找个地方玩一下。你看这墙上的发车时间表,明天早晨5点半就有车到深海了。”

    于是邱娇美跟着我去车站的售票窗口询问中山到深海的车怎么坐,那个售票员小姐正要下班,没好气地说:“珠海经过中山还差不多,中山往珠海走都走到海里了,怎么去深海?”

    是啊,中山在珠海的北面,走虎门大桥的话,应该是从珠海往中山走,我是凭印象随便瞎蒙了一句,邱娇美是广东人,也不知道是真的也犯糊涂,还是假装不知道。

    反正是回不去了,于是我说:“没关系,回不去我们就在珠海随便找个地方玩几个小时,天一亮我们就回深海,你看珠海的夜色多美啊,空气清新、月色宜人。”

    夜景的确不错,一弯月牙识时务地从云彩里面钻出来,微风从海面上吹来,带来阵阵新鲜空气。

    邱娇美虽然还有些恼怒,却也无可奈何。我圈起胳膊,伸向邱娇美,道:“走吧,靓女,让我们怀着愉快的心情在珠海进行免费旅游吧。”

    邱娇美却没有伸出胳膊挽着我,把手插到风衣口袋里,独自朝前走。

    我笑道:“珠海的坏人可多啦,你这么靓女,抓到你了,送到澳门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邱娇美一板脸道:“人家再坏也没有你坏。”

    “呵呵,原来你不愿跟我这个坏人在一块儿,却向往被卖到澳门的日子,你说,你被卖到澳门后,准备干啥?”

    “谁想被卖到澳门了?我看你被卖过去还差不多,那边的女人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我呵呵笑道:“是吗?你怎么知道啊?看来我很吃香啊,早知道今天就不用回来了。今后你去澳门玩了,我打五折好好招待你。”

    “谁让你打……”还没说完,脸色似乎一红,接着道,“去,你这人油腔滑调,不是好人。”

    呵呵,我也没想做个好人啊,虽然邱娇美说不害怕坏人,不过还是跟我靠近了很多,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邱娇美还是朝情侣路的方向走去,我没吭声,跟在她后面。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海边,邱娇美靠在海边的白色石栏杆上,远眺大海,神思飞扬。我则面朝大海坐到了石栏杆上。

    不远处,有一个方方正正地伸向海中的小石屋,里面一个兵正在站岗,我指着那个兵说:“你看人家生活多简单啊,站在那儿不动、不用思考就是工作和生活了,肯定没有我们这么多烦恼。”

    邱娇美扭头看了看,问我:“你说,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烦恼啊?”

    “嗯,”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我想了想,道,“人有欲望啊,而欲望是无止境的,所以你总会有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就会有烦恼。”

    邱娇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问:“这条马路为什么叫情侣路啊。”

    我答道:“你看这条马路弯弯曲曲,景色优美,就像谈恋爱的人的心境吧,曲曲折折地前进,但过程却是甜美的,所以才起名字叫做情侣路吧。”呵呵,其实我也不知道名字的来由,估计是那个高官忽然心血来潮而起的名字吧。

    不过邱娇美对我的回答显然甚为满意,点了点头。刚说到情侣,两个7、8岁的小姑娘就蹦蹦跳跳地来到我们身边,每个人手中都捧了一大束鲜花,对我说:“哥哥,给姐姐买朵玫瑰吧,你看姐姐多漂亮啊,才三块钱一朵。”

    呵呵,这小孩儿,真会说话,不买也太对不起观众了,于是掏出三块钱买了一朵。

    我刚把目光转向邱娇美,还没说话,邱娇美就道:“我不要。”

    “呵呵,那谁要啊?”

    “谁愿意要你就给谁呗,反正我不要。”

    “人家小孩儿都说是要买给漂亮姐姐的了,周围看看,漂亮姐姐好像也只有我眼前这位邱小姐了。”

    邱娇美抿嘴一笑,却还是摇头表示不要。

    嘿嘿,真是矜持啊!我把鲜花递到她面前,道:“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大家能站在情侣路上说话,就表示有缘分,至少我这一刻是诚心的,你又何必对我们互相认识时间的长短太在意?”

    邱娇美涨红了脸,问:“你是不是随便见了一个女人就送花啊?”

    “呵呵,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和金钱啊,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邱娇美又犹豫了半天,终于接住了那朵颤巍巍、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吼吼,I’mtoogreat!

    海面上渐渐起了风,有点儿凉,邱娇美裹了裹风衣,道:“卫君,我们到里面去吧。”

    我说好,于是我两个慢慢朝街道里面走去,刚走进闹市区,又看到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姑娘们,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邱娇美嗔道:“你们男人啊……”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笑道:“我想看看她们的生意好不好,还有都是些什么人光顾她们的,你说,她们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那儿,警察也不管啊?”

    邱娇美撇了撇嘴,说:“警察?他们都恨不得自己招几十个姑娘开场子。”

    是吗?我突然想起邱娇美的老公就是个警察,她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吧。

    不一会儿,走到了一条灯光明亮的宽阔的马路上。邱娇美道:“这条马路叫做迎宾路,是珠海最漂亮的马路啦。澳门回归时,大陆这边的镜头就是在这条马路上拍摄的。”

    原来如此,抬头审视,这条马路果然是灯光设计精美、花草剪裁别致,地面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应该是花了不少银子铺就起来的。

    马路两边有许多装潢豪华的商场、饭店和娱乐场所。突然我看到一个房子成金字塔状、门上还有一个图坦卡门雕像的建筑,雕像下面写着一行英文“yesterday”,就问邱娇美:“这个是干什么的?”

    邱娇美道:“是一个disco酒吧,装修还可以,就是有点儿吵。”看来她是去过了。

    我想这应该是个好地方,disco、劲舞、酒精、迷幻的灯光、高亢强烈的节奏,很容易让人精神放松、释放自我,这种氛围,在咖啡厅里面可找不到。

    于是我提议去里面坐一会儿,邱娇美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跟着我过去了。

    门口已经站了一堆人,有很多是打扮新潮古怪的小年轻,也有身材高跳、浓妆艳抹的姑娘们,只是不知道她们是来玩呢?还是来这儿赚钱的?

    门口有安检,不收门票。从门外就可以听到里面低沉有力、震人心魄的重低音,打开用厚厚的皮革包起来的大门,哇,一阵强劲有力、震耳欲聋的强劲音乐马上包围了全身,我只感到随着沉重的鼓点的每一下敲击,我的心脏都会随着跳动一下。头顶上大大小小很多镭射灯,发出的光线忽长忽短、忽明忽暗,营造出了扑朔迷离的感觉。舞池中间一大群人正随着音乐节奏歇斯底里地摇摆着脑袋、腰肢以至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真是让人疯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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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邱娇美选择了一个离场不远的吧台,一名侍者迎上来,点了一支红蜡烛放在台子上,然后贴着我的耳朵问:“请问先生要点儿什么?”

    我于是招招手,也贴着邱娇美的耳朵问:“请问小姐要点儿什么?”

    “随便,”邱娇美停了一下又道,“要点儿果汁吧。”

    Disco酒吧里面喝果汁是不是很没情调啊?我问那个侍者:“嘉士伯和喜力怎么卖?”

    回答都是25块钱一瓶,我想喜力可能更平和一点儿,就先要了6只。

    回头我却对邱娇美道:“要了6只啤酒,一杯苹果汁,苹果汁可能要多等一会儿。”,嘿嘿,酒吧里面太吵,估计邱娇美也没听到我和侍者在说些什么。

    啤酒上来了,我满满倒了两杯,端起来对邱娇美道:“来,为开心的今天干杯!”

    邱娇美一只手托着腮帮,和我的杯子碰了一下,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红红的烛光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激烈的鼓点不断地冲击着我的神经,我感到两条腿随着音乐节奏在不停地抖动,飘忽不定的灯光下,整个大厅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迷幻的世界。我把手伸向邱娇美,邱娇美低头一笑,却没有拒绝,随着我一块儿下了舞池。

    舞台上的领舞不断发出含糊不清地、激昂地尖叫,底下则是一片拿着闪光棒狂乱挥舞的手,一阵带着湿气的烟雾从地底升上来,顿时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在迷雾中摸索到了邱娇美的柔软的腰肢,拉过来,狠狠地搂住,随着人群起伏、晃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节奏突然缓和了下来,光线也明亮了起来,只听台上的领舞说:“朋友们请休息一下,稍后是表演时间。”

    我松开邱娇美的腰,对示一笑,一块回来,坐下来之后才发现又渴又困,抱着一杯啤酒,“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邱娇美也是,很快就喝干了一杯啤酒,似乎也忘记了她的果汁。

    灯光重新暗了下来,四个只穿着三点式身材火爆的女郎缓步鱼贯登场,音乐响起,四位女郎开始不断做出撩人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走向旁边的小台子,台子上直直竖着一根闪亮的钢管,两位女郎扭着水蛇一样的腰肢,绕着钢管缓慢蠕动,劈开双腿,夹住钢管,同时迷起双眼、嘴唇微张、神情恍然,仿佛进入了极乐世界……

    四周响起了尖锐的口哨声,我扭头看了一眼邱娇美,只见她也神情专注地盯着那几个女郎看,奇怪了,男人是看情色,女人又是在看什么?

    中间我去了一趟厕所,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小舞池,小舞池周围很多老外,黑的白的都有,不少流莺围着他们绕来绕去,见了我,也不忘抛一个媚眼。小舞池旁边有很多小的独立的房间,个个房间都是满满的,看来城市里面郁闷、需要发泄的人真多啊。

    艳舞表演过后,我和邱娇美又下了舞池,大约是酒精的刺激作用吧,邱娇美这次表现得很是疯狂,散开了头发,随着音乐节奏,拼命扭动,很快就是汗水就顺着脸淌了下来……

    6支啤酒喝光了,于是又要了4支,又喝完了后,我正要招呼侍者过来,邱娇美揉着脑袋摇摇手,表示不能再喝了。

    邱娇美摇摇晃晃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先是往外面走了几步,然后又折回来到存物处要回了她的坤包,嘿嘿,也不知道她是真喝晕了还是假喝晕了。

    门外有点儿凉,由于出了不少汗水,一阵冷风袭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邱娇美也佝偻起了身子,我赶忙上前,用一只手搂住她,依偎着朝前走。

    然后怎么办?我没有看时间,从稀少的行人数量和大致的时间判断,此刻应该已经过了午夜。

    Disco舞厅的对面,就是一个高高耸立着一个气派不凡的大厦,大厦上写着“银都酒店”四个大字,马路对面挨着Disco舞厅的就是绿色的“绿都”酒店了。“绿都”从外表上看,就平民化了许多,俺不是大款,“绿都”应该就可以了,只要有房间,就不会耽误事情吧?

    我问邱娇美:“我们去‘绿都’酒店里面休息怎么样?”

    邱娇美微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我精神一震,马上拥着邱娇美进了酒店。却被前台接待告知已经客满了,难道只有住“银都”了?

    抬眼望去马路对面不远处似乎还有一家酒店,走进一看,原来是“华侨”酒店,房价并不是很贵,打折后标准间238一晚。

    我定房间的时候,邱娇美就那么似睡非睡地靠在我的身上,也没有出声说要另外定一间。

    房间装修得还很不错,进去后,我将邱娇美搀扶着斜靠在床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打开电视,却没什么心思看,回头看邱娇美,只见她双目紧闭,双腮晕红,胸口起伏甚急。我很想低下身去亲一个,却又害怕太唐突了,搞不好弄巧成拙。

    正在彷徨间,邱娇美睁开了眼睛道:“你去帮我倒杯热茶吧。”

    是啊,倒杯热茶喝下去应该舒服很多,我倒了一杯茶端过来,用嘴轻轻吹了一下,用一只胳膊去扶邱娇美,道:“你别动,我喂你喝吧。”

    邱娇美脸上又添了一层羞涩,娇切切地让我扶了起来,喝了两口热茶,喝完,用眼睛瞟了我一下,眼底里面水汪汪地分明荡着一池春水。

    我心中一荡,连忙放下茶杯,低头就向邱娇美嘴上亲去,邱娇美连忙用手去挡,却被我拨在一边……我的手从邱娇美的毛衣下面往上伸,找到了柔软的一团,接着向下,去解邱娇美的裤带。

    邱娇美扭转头,喘着粗气道:“还没冲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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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理她,只是用手在下面忙活,很快就解开了裤带,赶忙伸手下去,里面是湿漉漉的一片……

    邱娇美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开始紧紧地搂住我,接着就去脱我的外衣,我直起身,手忙脚乱地往下除衣服,然后帮邱娇美脱,原来邱娇美戴了一个绣金线的淡黄色的乳罩,很是漂亮,我从她的背后去解,解了两下却没弄开,邱娇美用手也来帮忙,用车去扯,“嗤”的一生轻响,大约是扯拦了哪个地方,终于解了下来。

    我低下头,用嘴去亲,触嘴处,却有一股淡淡的咸味,估计是刚才汗水太多了。

    没亲两下,邱娇美就叫开了,只见她双眼通红,打开双腿,张开双臂,用好大的力气抱住我。我微微有点儿吃惊,没想到邱娇美反应这么快捷强烈,只好匆匆爬上去……

    邱娇美像一条蛇一样紧紧的缠着我,我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她一阵兴奋的哭泣一样的尖叫,不大一会儿,一股股水顺着邱娇美的屁股流了出来,润湿了床单,连我的两腿都感觉湿滑一片。

    终于停了下来,邱娇美依旧紧紧抱着我,紧闭着眼睛,除了急促的呼吸,就像是昏迷了一样。

    喘息良久,我抬起身,去冲凉,出来后,发现邱娇美还是一丝不挂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似乎也不觉得冷。我吃了一惊,连忙用手去摸,却是一场虚惊,我柔声道:“阿美,去冲凉好不好?”

    邱娇美嗯了一声,却并不动弹,我用两只手抄起她的身体,抱着她,走进浴室,把她放到浴缸里,放好水,这才出来。

    回到房间,眼前的情景却不禁让我摇头莞尔,只见那张床单润湿了一大片,这让服务员发现了怎么交待?我赶忙把这张床单扯了,放到椅子上去晾。

    看了会儿电视,我走进浴室,发现邱娇美已经挣开了眼睛,正在擦沐浴露。看我进了浴室,连忙双手挡在胸前,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靠,这哪跟哪儿啊?刚才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心思,唉,真奇怪。于是我只好退了出来。

    邱娇美又洗了好大一会儿才用毛巾包着头,身上也裹着一个大浴巾出来,看见我换了一张床趟着,另一张床却没有床单,问我:“你干吗把床单扯下来?”

    我说:“我刚才扯被子时,不小心把床单扯了下来,你重新把她铺上吧。”

    邱娇美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还是过去看了看床单,一看之下,却满脸绯红,过来狠狠擂了我一拳,道:“你这人好坏啊。”

    我笑着问:“奇怪,你刚才没有想到吗?”

    “是啊。”

    “不会吧?你过去真的没有经验?”

    “我……”邱娇美猛地一转身,道,“不跟你说了。”

    呵呵,这种话当然难以启齿啦。

    过了一会儿,邱娇美转过身来靠住我,道:“过去我跟我老公都是按部就班的,冲完凉,下面铺上东西才……不过,也没有今天这么严重,我生完小孩后,记得都没有再做过了,可能太久了吧,所以实在是……实在是太激动了。”

    “你老公不和你亲热吗?他是不是身体不行啊?”

    “他啊,嗨……”邱娇美欲言又止,叹息了半天,却最终没有说话。

    “给我一根烟,”邱娇美把手伸向我,点上烟,浓浓地抽了一口,接着道,“他没有做警察前很好的,那时候他在一家港资企业做业务,工资也不高,平常也很疼我,下班了就回家陪我,我开始怀孕的时候,他还天天给我煲汤喝。女儿快出生的时候,他一个亲戚说有门路去做警察,他就动了心,虽然要十多万块钱活动,最后我们还是东拼西凑给他弄到了钱,让他当了警察,可是他当了警察后慢慢就变了。”

    邱娇美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眼睛透过袅袅升起的烟雾,仿佛看到了那令她伤心的过去,只听她接着道:“他的钞票越来越多了,可是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偶尔回到家里,也是变得又懒又暴躁,我爸爸看我一个人带孩子蛮辛苦的,说了他两句,他就和我爸爸吵起来了,差点儿动手打架。”

    “我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整个就像换了一个人,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他就会跟我讲,老婆,我要赶紧多赚点儿钱啊,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啊。他入股了两家饭店,又开了一家发廊,找了一个亲戚帮手看着。过了一段时间,他喜欢上了打牌,说是陪领导娱乐,可是从此之后,他晚上就很少回家了,最后逐渐变得几天都不见人影,我去他家里寻找,我婆婆说她也很少见到他。过了一段时间,我的一个好姐妹给我说,她听别人说,我老公在外面包二奶,开始我还不太相信,可是后来我跟踪了他一下,却发现不是一个二奶,而是两个!”

    邱娇美自嘲地笑了笑,道:“他已经包养了人家大半年了,可笑我还蒙在鼓里,于是我就去跟他吵,他却笑我少见多怪,说所里面每个人都有二奶,如果他没有的话,会多没面子?有一次我们吵得厉害了,他还当着他妈妈的面打了我一个耳光,我哭着一路回家,我爸爸问了半天,终于知道了真相,于是就劝我离婚。”

    “后来离了吗?”

    邱娇美黯然道:“离了,孩子归我,房子我没要,他就额外赔偿了我一部分钱,但现在全部都输光啦。”

    “孩子现在呢?”

    “放在我妈那儿。”

    我点了点头,又问:“你是怎么想起来去澳门赌钱呢?”

    “嘿嘿,我原来连麻将都不会打,和老公离婚后,我搬回了家里住,由于不愿面对家里人和亲戚的目光,我就想出去找工作,可是我都几年没上班了,一时间哪里找的到合适的?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叫我过去打麻将,我就去啦,觉得在麻将桌上的时候,精神集中,当时仿佛什么烦恼都忘记了。后来有一次去澳门玩,一下子就赢了8千多块,我就觉得打麻将太小儿科了,于是经常到澳门去玩了。谁知道后面基本上每次都是输,越输得多就越想捞回来,结婚后我存的钱,包括离婚时老公给的三十万房补,全部都输进去了,现在孩子还小,我又不知道干什么工作,唉,以后的日子真的不知道怎么走才好。”

    嘿嘿,明明知道日子艰难,还要去赌钱,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那么我呢?我比邱娇美赌博的理由更充分吗?

    #

    邱娇美说完了话,大约是累了,就闭上了眼睛。我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躺下来看电视,由于忙活了一天,很快也感到有些累,就关了电视、闭上眼睛躺下了。又突然想起我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的三万多现金,忙蹑手蹑脚的起来,把小包压在枕头下面,这才放心的睡去。

    睡得正沉,突然感觉有人推我,睁眼一看,是一个女人,不对,是邱娇美,抬眼一看窗户,隐隐已经有黎明的光线穿了进来,于是想起了忙碌的昨天。我又看了看窗户,感觉天还没有完全亮,就说:“还早嘛,再睡一会儿吧。”

    邱娇美道:“起来啦,天亮啦。我一般打通宵麻将,也都会在天亮的时候赶回去,再不回去,爸爸妈妈就要担心了。”

    靠,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邱娇美看我没动静,脸一寒,道:“你再不起来,我就走先了啊?”

    不是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好意思让她一个人独自回去呢?邱娇美有家室在深海,不像我光棍一条,牵挂可能多些吧。于是翻身起床,到卫生间去洗刷,然后出门结账。

    在酒店对面的排档吃早餐的时候,邱娇美的目光一和我接触,就羞涩地低下头去,像个刚结婚的小媳妇儿一样,昨晚的疯狂似乎荡然无存。呵呵,本来我想睡到上午,养精蓄锐再好好开心一下的,看来机会只有留到下次啦。

    我们坐船回到深海,分手的时候,互相留了电话,邱娇美道:“下次去澳门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啊。”

    嘿嘿,看来昨天的澳门之行还是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不过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澳门赌钱了,如果再输呢?没钱的日子里,每一秒钟似乎都在痛苦中煎熬。虽然3万来块钱不够多,但起码够作为一份不至于饿死的小生意的本钱吧?

    可是,妹妹呢?每次想起妹妹来,我的心底都会泛起一阵阵隐痛。有时候,我告诫自己,你承认失败就行了,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难道你就不能学会放弃,去找寻其它的值得追求的事情?

    但每每在不经意的空闲时间,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小姑娘,想起她皱着鼻头做鬼脸的样子,想起她迷惘、无助的神情……这时我的心底就一阵抓狂:凭什么老子就不能和所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如果人事事退缩、不去追求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剩下了活着的意义?如果是这样,再多活几十年,也只是徒然浪费粮食而已……

    过了两天,我又去华强,突然看到路边摆放的鲜花、对联,才想起又要过年啦。

    光阴似箭啊,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南苑村的黑网吧里苦苦支撑,还在期望每天能多赚一点儿上网费、期望某一天能和妹妹一块儿吃顿饭、期望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但匆匆之间,一年的时光又流走了,除了创伤和忙碌,我还收获了什么?

    华强也放假了,也没什么生意做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出租屋里,连一条祝贺的短信都收不到。每到过节的时候我就更加寂寞,我想给妹妹打个电话,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妹妹老长一段时间也不再有信息过来了,她是想主动忘记我吗?

    初一那天,有个电话打进来,是邱娇美的,问我初三是否到澳门去玩,靠,此刻我哪有这个心情?于是我说我不在深海,回绝了她。

    初三的下午,我一个人去华强玩,看到赛格大厦和华强电子等很多商铺都关着门,没啥意思,于是我决定去东门转转,东门到处都是人,都是噪音,除了挤过来挤过去,我也整不明白自己跑出来是为了啥。

    我挤了一辆填得满满的公交车回家,车子像蜗牛一样在路上爬行,到了蔡屋围站的时候,两个30来岁的女人就在车上为了抢一张座位吵了起来,接着,就是女人身边的两个男人的战争。我看着两个人在那里打架,突然觉得生活好无聊。

    我要去长沙!

    徒然间,这个念头冒了上来,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我拍打着车门道:“开门,我要下车!”

    下了车,我马上拦了一辆的士,直奔罗湖火车站。虽然是大年初三,排队的人依然很多,终于到了我,我问售票员:“最快的到长沙的车有没有?”

    售票员不耐烦地道:“T176,晚上7点半发车的,只有站票,要不要?”

    “要。”

    买了票,我站到大厅外面,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想,妹妹,我要去看你啦,你还牵挂着我吗?

    时间并不充裕,我拐回到东门,到商场去买礼物,买什么呢?上次在韶关由于礼物问题而造成的种种不快还历历在目,那么这次怎么买呢?犹豫再三,我想还是随便买点儿吧,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如果在意的实际不是礼物本身,那么我送再好的礼物又有何用?

    给叶虹爸爸买的还是烟酒,给叶虹买了一双白色的羊皮靴子,一些糖果,接着又买了几件女人衣服,想,衣服谁爱穿谁穿。所有的礼物装了满满的一大袋子。

    #

    出发前,我试着拨了叶虹最后一次留给我的手机号码,还好,电话通了,话筒里一片噪杂声,很多人正在说说笑笑,我说:“妹妹,我来长沙看你啦。”

    叶虹说:“等一下,”然后噪杂声小了许多,估计她跑开来接电话,只听叶虹惊问道,“真的吗,哥哥?”

    “是啊,票都买好了,今天晚上就出发,你们家具体怎么走啊?”

    叶虹沉默了半天,才道:“哥哥,你……别过来。”

    “为什么?”我的心一下沉了下来。

    “……”叶虹却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道:“我骗你的啦,我明天还要去送货呢。你说我什么时候去看你才好呢?”

    叶虹轻声道:“我不知道。”

    “等我赚钱买车了开到长沙去看你好不好?”

    “嗯。”

    挂了电话,我不由得一阵惆怅,妹妹不让我去,表明她那边的情况应该对我很不利,可是,妹妹,如果我们不努力,是否将来就更加没有机会呢?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长沙一趟,只是为了完成我自己的心愿,至于效果,嗨,我又能怎么办?难道去做强盗抢个100万回来?

    “湖南省长沙浏阳市文家市镇双田村燕坡组35号”,我把原来记下的叶虹家的地址的小纸条装在钱包里,晚上7点半钟,登上了去长沙的列车。车上人不是很拥挤,看来春节期间,从南向北的人并不多。刚上车,就收到了叶虹的短信:“哥哥,你真的来长沙了吗?”嘿嘿,看来还是妹妹了解我啊。

    略一思索,我回消息:“没有啦,等我买了车再开着去接你。”

    凌晨4点钟左右,列车开到了长沙。出了检票口,只见车站广场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扛着行李的人,估计都是南下务工的人吧,靠,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中国人这么年头忙到年尾,勤勤恳恳,却终年一无所获了。

    长沙比深海冷得多,我把随身带来的一件毛衣套在身上,还是挡不住广场上吹来的丝丝冷风。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到浏阳的汽车。广场上的暗处倒是游荡着不少幽灵一样的人,见了我就说:“先生,要不要看录像?5块钱一场,什么片儿都有,”或者说:“先生,要不要上去喝杯热茶,有姑娘陪聊天开心,不收小费,15块钱两个小时……”

    我看到广场中央站着一个治安队员,就赶忙过去问他怎么去浏阳,那人头也没回,说:“去东站。”

    “火车东站吗?请问怎么走?”

    那人不耐烦地用手指了指前面,走开了。

    前面应该是公交车站,不过现在公交车都还没开,站台那儿黑咕隆咚的。于是只好打的士到东站,到站,司机问我要了30块钱,也不知道是否要贵了。

    刚下车,就有人过来问我:“到浏阳吗?豪华中巴,5分钟后发车。”

    我问:“多少钱?”

    “20块一位。”

    于是上了一辆半旧的中巴车,过了15分钟后,还没发车,旁边有人问:“怎么还不发车啊?”

    车里面立即有人回答道:“不坐满了是不会发车的。”

    过了一会儿,司机上来检票,补票的跟他讨价还价,居然15块钱也可以到浏阳,靠。

    大约1个多小时后,就到了浏阳,天还没有亮。我问司机怎么去文家市镇,司机朝前面一指,道:“坐中巴啦。”

    我又坐上了去文家市镇的中巴。天渐渐亮了,汽车摇晃着走在山路上,道路两旁都是山——不小的山,即便是冬天,山也很青,山上有水,空气也很清新,称得上是山清水秀了,不像我们老家,一到冬天,到处都是刺骨、干燥的北风、天地间黄秃秃的一片。我想,也只有这种地方才会长出妹妹这样水灵的人吧?

    偶尔经过山里的小村庄的时候,往往老远就会听到一阵鞭炮声,让我想起浏阳还是国内有名的鞭炮之乡。其实这里也有名人,似乎胡——耀——邦的家乡就在浏阳,还有老毛发迹的那个秋收起义,据说也是在这儿发动的,看来这里的人也颇有造反精神啊。

    中巴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将近2个小时才到文家市镇,我看到路上有到江西萍乡的路牌,一问,原来过了文家市镇,就是江西萍乡地界了。一路上听到的就是和叶虹她们平常说的一样的话语。

    文家市镇面积并不大,不过镇上也有几座高楼,还有两家爆竹厂。我问了路人双田村怎么走,然后就顺着一条不宽的水泥路朝前行,路边的山上有竹子,有些则是整整齐齐的小树,也有被砍得光秃秃的山包,山下的田地并不多,不过很多都荒芜了,有几块地种了一些说不上来名字的植物,估计是药材吧。村民们的房子大多都是有个小院子的两层小楼,收拾得挺干净的,看情况这里的经济应该还算不错,那为什么村子里还有那么多姑娘去做妓女呢?难道是田地很少的原因吗?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田地在荒芜着?都用来盖工厂吗?

    路边有几个小年轻,穿着花里胡哨的衣裳、歪叼着香烟,正在打麻将。我忽然想起叶虹的姐夫来,隐约觉得她姐夫虽然是个烂仔,但听叶虹的口气,似乎在她们村、或者镇上,她姐夫都是个挺光棍的人,不用下地干活,能玩、能花钱、够狠,是很多小年轻的偶像,这就是叶雪看上他的原因吗?我没有和叶虹姐夫说过什么话,无法直接判断他的内心世界,但以叶雪对我的高傲的、自以为是的性格,显然她认为叶虹姐夫只有足够烂才能够格做她的丈夫吧。

    想到这儿,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长沙之名始于西周,春秋战国时期,长沙城邑已成为楚南重镇,这里出土过震惊中外的马王堆汉墓、西汉王室墓,著名的理学“岳麓书院”就在长沙的岳麓山上,人文荟萃,素有"潇湘洙泗"之称,朱熹、张轼曾在此讲学,曾国藩、左宗棠等名人长眠于此,喋血街头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也是出生于此。但曾几何时,这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变成充斥了以烂仔为荣、视卖淫为脱贫手段的人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是什么巨大的力量荡涤了人们的善恶是非之心,摧垮了他们的道德底线,变成了除了追逐利益、只会享乐的动物呢?难道仅仅是生存的压力?

    #

    双田村是一个不大的风景秀丽的村子,村头有一间厂子叫做文华黑火药厂。我在村子里转了转,想看看叶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同时看看能不能找到燕坡组35号这个门牌号码。村子里到处都是“哗哗”地打麻将的声音。转了半天,却没有什么线索,门牌大多写的都是双田村XX号,但号码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是否就在我刚进村口的地方,就有35号?

    于是我折回了村头,村头有一间网吧,就在我经过门口的匆忙一瞥中,我的身躯忽地一震,是妹妹!她就在网吧上网,尽管只有一个远远的模糊的背影,但就在我无数次梦中的回忆中,这个背影还是对我太熟悉啦,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妹妹就穿着我给她买的羽绒服,头上扎的是我们在西丽珠光村小市场上5块钱买的、一个红色的发卡,从侧面看去,她瘦了一些,两只眼睛盯着屏幕,依旧是在玩“泡泡堂”,一群脸上脏脏的十来岁的孩子,围在她周围看她上网。网吧并不大,上网的机器都有些老破了,房间的墙壁黑黑的,光线也有些暗,很多人都在抽烟,搞得屋里面烟雾腾腾。

    我站在妹妹身后不到30厘米的地方,却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妹妹虽然就在眼前,但似乎距离我又那么遥远!

    过了一会儿,妹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妹妹……!我很想大喊一声,然后把妹妹搂在怀里,狠狠地就那么抱住……可是我没有动,妹妹也没有动,就那么互相望着,我注意到妹妹的耳朵上还带着那个我们在塘朗村市场上买回来的、那个闪闪发光的钢制十字架耳环,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我赶忙扭转头,控制了一下情绪,然后扭转头说:“妹妹,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我从包里拿出了那双靴子,递给叶虹,叶虹拿住靴子,看着我,轻声道:“哥哥~~,”然后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说:“哭什么呢?”快步走到门口往把老板那儿,掏出二十块钱扔在桌子上,然后过来拉住叶虹的手道:“走,妹妹,我们出去说。”

    村口有一个大樟树,我紧紧地攥着妹妹的手,和她一块儿走到了树下。樟树很大,看上去有些年岁了,太阳从树顶投下了一团团的花影子。树下围着树桩摆了一圈石板,我拉着妹妹坐在了上面。

    我没有说话,点上一根烟,抬眼望去,只见一只灰色的小麻雀正从树从中飞出,振翅飞向远方,远方,是层峦迭嶂的青山……那只小麻雀的稚嫩的翅膀,能支持它飞出群山之外吗?

    过了好久,我问叶虹:“妹妹,你在家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叶虹道:“我很好,哥哥,真的,我很好。”

    “都有谁在家呢?”

    “爸爸、阿姨、大姐、孙麟、还有奶奶。”

    “二姐呢?”

    “二姐出嫁了,前天还回来了呢。”

    原来如此,本来还想问她大姐夫在那儿,后来想想还是不要问了。

    我想起了我们的小兔子,就问:“兔兔找不到了?”

    “兔兔跑进山里不见了。”唉,可怜的兔兔。

    “妹妹,我们一块儿回深海,我开个网吧,你看着,我跑外圈,好不好?”

    “不好,”叶虹低着头,用脚去踩那个老樟树的树根,却没有说为什么不去深海。

    “我赚了一点儿钱,很快就能给爸爸开个饭店啦。”

    “嗯……我不知道怎么办。”

    “那你过年了怎么办呢?”

    “二姐说她过年后帮我在长沙找份工作。”

    “大姐呢?”

    “大姐在家啊?”

    “她过年后去哪里?”

    “我不知道。”

    一阵风吹过,头顶上掉下来几片樟树叶子,我抬起头,然后就看见叶雪匆匆地跑了过来,后面远远地还跟了两个小伙儿。

    叶雪穿了一身嵌了很多金属扣子的皮装,黑高帮皮靴,带了一顶白帽子,一根弯弯的头发垂下来,吊在脸颊旁。

    我老远就跟她打招呼:“大姐,你好。”

    “你怎么不吭声就跑过来了呢?”叶雪显得颇为生气。

    我强笑道:“过年了,我来看看你们。”

    “我跟你说,叶虹她还很小,现在并不适合谈恋爱。”

    “我知道,我只是过来看看她。”

    “谢谢啦,不过我实话跟你说,我听王力讲,你在深海也没车没房的,给我们家叶虹安排的工作也不好,她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受罪,家里人都不放心,所以她不会再去深海了。”

    我点点头,低声道:“嗯,我知道。”

    叶雪过去拉住叶虹的手,道:“那我们走了,你别跟过来啊。”

    “……”我想说点儿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拼命抽了一口香烟。

    叶雪拉住叶虹的手,转身就走,叶虹扭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跟着她大姐走了。

    叶雪走到那两个小伙儿前面,交待了两句,然后先走了,留下那两个小伙儿还在那里盯着我。

    我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又点上一根烟,也没有很愤懑的感觉。是啊,自古笑贫不笑娼,我又没车又没房,像个蚂蚁一样的生活,自己还经常受别人的欺负,叶虹跟着我不是受罪还是什么?

    算啦,回去吧。

    我转身默默地向着来路走去,走了一段,想起来带来的礼物都还在包里面,于是转身招呼后面依旧在跟着我的小伙儿过来,道:“把这个包给叶虹吧。”

    #

    没有生活希望的日子让人窒息。回到深海后,年还没过完,我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面闷了几天,实在想不起来去做什么。我花了2000多块钱去旧货市场淘了一台旧电脑,天天在家里躲着看体育新闻,BT下载一些大片、黄色小电影下来看。饿了就叫快餐,或者是自己煮方便面吃。

    天气总是阴冷又潮湿,我觉得我的被子似乎从来没有干过。黄色小电影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老是去发廊解决,既不安全又花钞票。一墙之隔的楼里面不知道是谁在大声地唱卡拉OK,又有人在家里打麻将,“哗哗”的声音撩拨的我心里痒痒的。

    邱娇美又一次打来了电话,寒暄后,问我:“你回深海了吗?”

    “回来了。”

    “没事情出去玩吧。”

    “好。”

    中午12点,我们在东门约会,邱娇美穿了一件黑色的宽松休闲毛衣,浅绿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头发披在肩上,背着一个小背包,像是要去旅游一样。

    我说:“穿这么精神,准备去那里玩啊?”

    “去哪儿都行啊,不过珠海最合适了,距离不远,环境好,消费也不高。”

    嘿嘿,珠海,不如直接说澳门得了。果然,到了珠海,邱娇美就说:“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澳门逛一圈吧?”

    何必这么费劲?我直接说:“那我们去金沙赌两把吧。”

    邱娇美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金沙里面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全都有,不过基本上都是中国人,哇靠,大家的假期都是这么过的啊。

    邱娇美一进赌场,眼睛就直了,匆匆换了3千块筹码,就近选择了一个人稍微少点儿的“百家乐”赌台,坐下来就开始下注。可惜上来就连输几把,好不容易才赢了一把,她抬起头来轻轻吁了口气,看到我还站在一旁,瞪大眼睛问我:“你怎么不下注啊?”

    晕,我上次吃饭时间讲给她的赌博十项注意、五项心法看来她是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这个赌法,不是白白支援澳门建设嘛。

    我只换了两千筹码,想了想,只放了200筹码下去,邱娇美自然是紧跟着我,开牌,却是输了,再来,又输了,连输三把,我对邱娇美说:“走吧。”

    邱娇美瞪大了眼睛问:“去哪里?”

    我说:“换一张台子吧。”

    邱娇美边紧盯着台面边站起来,转身的时候,牌开了,邱娇美哎哟一声,道:“唉,我也是准备押闲的,”然后转头问我,“哪一张?”

    我深吸了口气,说:“随便转转吧,急什么?”

    另一张“百家乐”台子,上来就赢了两把,邱娇美就坐了下去,再加注,却是输了。开了十来把,我已经只剩下700块钱了,于是不再下注。邱娇美只好独自下注,每把三百,输了的时候,就转头问我:“这把押什么?”

    我摇摇头,道:“我今天运气不好,猜不准。”

    “随便说一个吧。”

    “哪就押庄吧。”

    开牌,却是闲家九点赢了,于是邱娇美不再问我。

    我站在旁边看牌,只见邱娇美有输有赢,基本打和,估计她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我就转到舞台边上去看表演,看了一会儿,折回去,只见邱娇美面前的筹码多了很多,难道她赢了?不过看她那暗灰的脸色却提示我,这多半是她又去新买的筹码。

    我换了一个新台子去赌,运气却仍旧不好,几下就把700块筹码输光了。时间还早,邱娇美也激战正酣,于是我又去买了两千筹码,转战了三张台子,运气却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看看手上只剩下了最后三百块筹码,我回转身,找到邱娇美,却见她已经输得头也抬不起来了,哆嗦着手犹豫了半天才下注,开牌,依旧是输。

    我把那三百块筹码扔给邱娇美,仍旧过那边去看表演,没大会儿,邱娇美就过来了,脸色惨白。我递给她一根烟,说:“没关系,有机会再翻本了。”

    邱娇美勾着头很快抽完了一根烟,抬起头看着我,却不说话,我说:“怎么了?不舒服吗?”

    邱娇美咬了咬嘴唇,用手擦了擦鼻子,猛然抬头对我道:“卫君,你借我两千块,好不好?我回家了就还你。”

    靠,我总共只带了六千块钱,刚才输了四千,再借给你两千,怎么回家?再说,你啥时候还我啊?我没信心。想了想,我说:“我只有1千多块了,你拿一千过去吧。”

    果然,一千块也是水漂照打,很快就没有了,我拍了拍还在失魂落魄的邱娇美的肩膀,道:“走吧,现在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走在回来的路上,我问邱娇美:“总共输了多少?”

    邱娇美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恶战中,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连你的那一千,总共8500。”

    嗯,看来她是输的精光了,连零头都搭了进去,突然我想起来一个问题,就问:“你如果把路费都输光了,怎么办?”

    “去当铺啊,押手机啊,押包啊,只要能换够路费,下次过来再赎回来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澳门赌场周围的当铺生意那么红火,原来都是为邱娇美这样奋不顾身的人准备的。

    到了珠海,由于大家输了钱,没什么心思逛街,于是直接去吃饭,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不过赶汽车回珠海完全还来得及。

    虽然输了钱,不过我好多天没碰女人了,还是有点儿憋得慌,于是碰了碰邱娇美的胳膊说:“阿美,我们去开房吧?”

    邱娇美却似乎没什么心情,道:“时间还早,我们回深海吧,也能省些钱。”

    靠,那算了。

    于是坐大巴回深海,由于一无所获,坐上车我就开始睡觉,邱娇美推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海幸田车站。

    下了车,我说:“要不要帮你叫个车回家?”

    邱娇美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作,我这才想起来她已经输得精光,哪有钱叫车?

    于是我拿出了100块递给邱娇美,说:“你拿钱打车回去吧。”

    邱娇美瞪着眼看着我道:“你呢?”

    “我回家睡觉啊?”

    “要不,要不~~我去你家看看吧。”

    嗨,也不知道邱娇美是不是真心想去我家,不过一时间,我的下本身决定了大脑的思考,我还是带着邱娇美回到了我的出租屋。

    回到家打开灯,邱娇美捏着鼻子道:“你就住这儿啊?”

    我笑道:“是啊,瞎住,是乱了一些。”

    邱娇美苦笑了一下,由于房间没什么地方坐,于是她用报纸把我的床扑打了两下,坐了下来。

    先去冲凉,邱娇美问我有没有干净的内衣换,靠,平常我哪有这玩意儿用啊,于是找了我的一条运动裤、一件T恤衫递给她去换洗。

    女人就是骨架小,虽然邱娇美看上去个头儿也挺高的,但是穿了我的衣服,还是显得空空荡荡的,看她走近床边,我一把把她拉倒我的腿上,一直手就从衣服下面摸了进去,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穿。

    #

    我爬在邱娇美光溜溜的身上,进去之前,我拿了一条毛巾铺在床上,想,不要让我冬天洗床单吧。可是一开始就很干涩,邱娇美不停地皱眉头,叫我:“轻点儿。”

    不过还好,她最后还是有了些反应,完事后,我两个躺在床上默默的抽烟。我问邱娇美:“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邱娇美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我不知道,我想还是赢一些钱回来后,做一点买卖吧?”

    “赢多少呢?如果一直不赢呢?”

    “我不知道,走一部算一步吧。”

    邱娇美为什么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胜负难料、完全看不到未来的赌博上面呢?是否在她的内心深处,对生活已经放弃了希望,而把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在老天的手中?

    那么我呢?我会走上邱娇美的老路吗?

    我后来又跟邱娇美去了三次澳门,每一次都是输了5千块钱,看来我的好运不再了,每一次去澳门之前,我都望着天空问,好运会是这一次吗?我的口袋又只剩下不到一万块钱了,对那些充满魔力的扑克牌,我已经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把会组合出一个什么结局的数字出来。

    同时我又怀疑是否是邱娇美给我带来了坏运气,为什么我在跟她一块儿去澳门的几次,次次都是输钱?

    当邱娇美又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回绝了她,说我要回老家了,一时片刻不会再回来。

    我决定继续慢慢做我的老生意,看看有没有其他赚钱的项目,同时我想我是否应该另外找一个女朋友了?叶虹那儿既然没有希望,我希望能有一个新女朋友可以稳定一下我的心态,过过小日子,只要别人不嫌弃我,大家年纪轻轻的,总不至于饿死吧?

    不过我平常也接触不到什么女性,也没人给我介绍对象,我只好通过上网聊天去碰碰运气。

    除了用我的QQ交友外,我还上网拉着古狗遛了一圈,发现深海排列前三位的聊天交友网站是:鹏城热线、深海热线、96333。

    上QQ交友,搜索到的姑娘们大多首先需要一个验证说明信息、让你说服她给你一个聊天机会的理由;鹏城热线则只需要一个ID,就可以随便发言了,所以聊天室里面漫天都是胡言乱语的人;深海热线和96333则是需要登记资料,有相片的话,最好还要上传给大家鉴赏。

    很快我发现,单纯通过QQ和鹏城热线聊天,嘴皮子都说破了,妹妹们也不一定跟你出来见面约会;而深海热线和96333如果单纯在网站留言,很快大家就彼此只会消失在记忆中。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我发现比较好的办法是,首先通过深海热线和96333等交友网站结识,有一定认识的基础后,然后索要对方的QQ号或者MSN等聊天工具,再经过海阔天空地吹侃,浓情蜜意、时机适当的时候,就趁热打铁邀请妹妹出来一块儿吃饭、看电影、爬山啊什么的,而见面了之后呢?

    我开始的想法是再见面、然后还是再见面,大家熟了,有了共同的语言和理想后,彼此有感觉,不就慢慢成为男女朋友了?

    可是情况跟我设想的相差太远。问题首先出在在网站上填写个人资料的时候,工作一栏填什么?个体户吗?想了想,还是填写了一个工程师;然后是个人收入,我目前的收入是多少呢?嗨,按照生意差不多的时候写吧,6000元;住房,我老老实实地填写:租房;最后是照片,我去市场上买了个摄像头,在我的出租屋里的电脑桌前,随便拍了两张不是很清晰的照片,放在了网站上。

    可是一个礼拜过去了,没有一个人主动理会我,我想,可能是姑娘们比较腼腆的缘故吧。于是我在网站上选了几十个我认为还算是比较有希望的目标,写了一条“生活就是一场考验,独自等待的时候,你是否相信,神安排的缘分就在不经意间的一条信息?我的QQ:XXXXXX,MSN:XXXXXX,等待你的回音”的信息,然后复制了一遍,给几十个人每人发了一遍。靠,广种博收嘛。

    第二天,回来打开电脑一看,呵呵,果然有效果,有十几个人给我回了消息,剔除了其中两个看不对眼的,其他人我一一回复了消息。最终的结果是,有8个人给了我QQ号码,又经过数天的网上奋战,绞尽脑汁说了无数的甜言蜜语后,最后陆陆续续有4位靓女答应和我见面进一步发展。

    首先是王小姐,网名“小尾巴猫咪”。王小姐的基本情况是:江西人,大专,25岁,台资公司文员,来深海三年。

    见面之后,第一个感觉是,王小姐跟相片上差别好大哟,网站上的身高估计是穿高跟鞋后量的数字吧,相片估计是在照相馆打着日光灯照的艺术照,本人实际黑多了。我本来计划好了去小肥羊搓一顿的,可是王小姐说她怕上火,要吃西餐,于是跑了老远吃西餐。

    吃饭中间,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旅游,我问她今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王小姐回答道:存钱去海南旅游。嗯,年轻姑娘都爱玩吧。

    出门的时候,送王小姐上车,我想一次可能大家了解不够,就问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出来玩吧,王小姐说好,下个礼拜我们去欢乐谷玩吧。靠,欢乐谷除了花钱吓吓自己,有什么好玩的?于是我提议去爬山,王小姐撇撇嘴,道再说吧。然后就没有了下文,打电话过去,总是说忙,QQ上也不见踪影,估计已经把我放入了黑名单了吧,Gameover。

    第二位是张小姐,网名“香水精灵”。湖南人,本科,30岁,行政助理。

    张小姐要求我去罗湖布心她住的附近见面,我到了的时候,菜已经基本上点好了,这多不好意思啊。吃的是湖南菜,张小姐虽然没有相片上好看,不过也打扮得蛮精致的。

    张小姐上来就说她很忙,这两天在考试,我问她考什么,她说是自考本科,还有六门就过了,靠,你网站上不是写的本科学历吗?原来是提前享受本科待遇。吃饭的时候,张小姐的话题就是拐弯抹角的问我的工作前景啊,收入情况,以及什么时候能买房子等等,靠,虽然问这些是人之常情,但房子这玩意儿对我来说还是空中楼阁,于是摇摇头,叹口气说,买不起啊,张小姐脸一寒,不再理我。

    草草吃完,张小姐说,我们埋单走吧,我说好,等服务员过来问我谁买单的时候,张小姐却朝我嘴巴一努,我?不是吧,到你家门口,提前点好了菜,却由我来埋单?唉,这是哪里的风俗啊?好男不与女斗,算了吧,Gameover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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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位是赵小姐,网名“火玫瑰”。四川人,中专,26岁。

    赵小姐身材高大,不过网站上放的相片显然也是艺术照。见了面,感觉赵小姐还算端正整齐、活泼健谈,吃完饭后,赵小姐提议去Disco舞厅玩,地点是一个蛇口附近一个叫做“西部海域”的舞厅。

    进了迪厅,赵小姐熟门熟路地带着我径直到了舞池边上的一张台子,坐下后立即有好几个人给她打招呼,显然她经常来这个舞厅玩。赵小姐点的是“科罗娜”牌啤酒,上来啤酒后,赵小姐又要来了骰盅跟我斗酒,她很能喝,不一会儿,一打“科罗娜”啤酒就不见了,于是又叫了一打。喝得晕忽忽的时候,赵小姐就拉着我进舞池里面疯狂地扭上一通,出出汗,回头再来喝。

    凌晨三点,出门结账,花了500多块钱,靠。下一步怎么办?天都快亮了,于是去开房。赵小姐在床上的疯狂绝对是我见过得最厉害的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扯着嗓子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叫声,我估计连走廊里的服务小姐都听得到。我赶忙拿起床头的遥控器塞到她嘴巴里,事毕,拿起遥控器一看,乖乖,居然把外壳给咬破了……

    过了两天,赵小姐打电话给我,约我去华强逛街。我想既然已经上床了,多花点儿心思沟通沟通,或许就能有一致的生活观点。逛完了衣服市场,我花钱给她买了一件靴子后,赵小姐又钻进了一家手机店,接着就说自己的手机信号不好,要换一款新的,oh,mama!我借口说现金不够,要去提款机提钱,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赶忙躲掉了,Gameoveragain。

    第四位是唐小姐,网名“蓝色雨”,湖北人,本科,房产策划。

    见了唐小姐后,才想起之前就见过她,那个96333网站每个礼拜都会在组织一些活动让一些会员参加,比如去爬山啦、逛景点啦、举办舞会啦什么的,我想,可能公众活动人多、挑选机会更大一些,就参加过一次,男士交120元活动费,女士80元。唐小姐当时就坐在我隔壁的那张桌子上,她白白嫩嫩的,坐在一堆男士的中间显得格外惹眼,虽然我早就注意到了她,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跟她说话。

    唐小姐倒很为我节省,我们就在岗夏村的一件小酒馆里吃了饭,席间,唐小姐感兴趣的是我过去的经历,无论是我小时候,还是工程师、还是做生意,当然,我不能告诉他我去澳门赌博的事情,谁喜欢一个赌鬼老公呢?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里,我们去爬了两座山——南山和梧桐山,下梧桐山的路上,唐小姐问我:“你过去的女朋友呢?”

    我看着天边渐渐褪去颜色的晚霞,道:“她不理我了,可能是觉得我太没用了。”

    “为什么?”

    靠,这个可是小孩儿他娘,说来话长,从何说起呢?

    我只好简略地讲了一下我和叶虹之间的故事,唐小姐听完,沉默了半晌,道:“她太小了,没法承担这么重的责任,你呢,目前只适合做情人。”

    嘿嘿,叶虹仅仅是年龄的问题吗?我只适合做情人又是从何说起?只因为我目前无法提供一个女人正常生活的场所?

    晚上,唐小姐还是跟我一块儿回到了我的小出租屋,就在她用我的电脑上网的时候,我站在她后面和她一块儿看一篇笑话集锦,一个笑话是这样讲的:“工作搞不好的根本原因不外乎三个:一是没关系,象寡妇睡觉,上面没人;二是不稳定,象妓女睡觉,上面老换人;三是不团结,象和老婆睡觉,自已人老搞自已人。”

    唐小姐笑得花枝乱颤,脖子仰了起来。我一阵冲动,就从后面报住了她,接着去吻她,唐小姐也同样激动,然后我们就毫不犹豫地拥吻着滚到了床上……

    唐小姐扯下了我的背心,然后用嘶哑的声音问我:“你喜不喜欢我?”

    我气喘吁吁地回答:“喜欢。”

    唐小姐抱紧了我,一只手伸进了我的头发,抓紧,拽得我很痛。

    可是这个场景也只是成为了我的美妙回忆之一。第二天唐小姐走后,当我再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却没有接电话,过了一会儿,她回了一条消息:“我说过,你只适合做情人。”

    Allgamesover……

    于是我暂时对找到女朋友丧失了信心,总是失败,让我觉得是否自己真的是太差了?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我在这个城市里面是否是多余的,这甚至打击了我做生意时的自信。

    我只好安慰自己,只要有银子,深海遍地都可以找个女人来解决问题,何必那么辛苦去寻找一份往往没有结果的爱情?或许某个地方也有适合我的姑娘,但她们在哪儿呢?我不知道,也无从去寻找。

    生意依旧没有什么起色,只有几个散户买一些翻新手机。U盘那块儿,自从我把我的兰州同学直接推荐给了徐茂林之后,他总共也只拿了一次货,就又找了新的供应商,只剩下几个小客户偶尔会要一点儿货。

    偶然一次,我在华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似乎是朱静!

    远远望去,只见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高领外套,头发高高地盘了起来,正在跟旁边的一个男人说说笑笑,那男人50岁左右,戴一副金丝眼镜,气度儒雅,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儿。

    我悄悄跟上去,看到前面一个小卖部有一部公用电话,赶忙去拨打了一串熟悉的号码,可惜,电话中的提示音告诉我对方已停机。

    我站在了原地,远处,只见朱静转头之间,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落花流水春去也……

    连绵的雨季不声不响地到来了,无论是白天和夜晚,一不小心就会飘过一片雨云,不紧不慢的下了起来。空气中到处都是水汽,衣服总也凉不干,抓一下石灰墙,趾甲缝中都能抠出水来。

    我开始讨厌起在岗夏村的出租屋了,白天黑夜都吵得要命。我甚而怀疑我最近运气不好,是否是因为我租的这间房子的窗户朝向是北面、因而影响了财运?终于有一次,楼下的小卖部老板告诉我,描述一个和邱娇美长相类似的女人曾经在楼下等了我两个小时,听到这个消息,我决定搬家。

    搬家的下一站是上沙村,这里我做工程师的时候曾经居住过,距离华强也不愿,房租价钱比岗夏村还略微便宜些,一套小小的一房一厅700块钱就拿下来了,还有,我找到了一间窗户朝南的房子。

    于是搬家。

    搬到上沙村的第三天晚上,就接到那个河南老乡的电话,告诉我明天下午要20台motoV500的货,我心里一阵兴奋,想,果然这里运气不同了,不过马上意识到眼下我身上并没有这么多本钱来周转,于是告诉对方说货不多了,先给十台,后天再交剩下的十台,河南老乡痛快地答应了。

    #

    拿出身上的钞票,计算了一下,除去买十台机器的钱,我口袋里只能剩下200多块了。不过我想河南老乡是个很守信用的老客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资金应该很快就能周转开来。

    第二天中午去华强提了货,就给河南老乡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再打,终于传来了河南老乡含糊不清的声音,只听他大着舌头说:“嗯~~~~,是小卫啊,你也过来喝两杯吧,还有两瓶二锅头,谁不喝完,谁~~~~就是王八蛋,”电话接着就断了。靠,什么事儿啊,中午就喝醉了,下午怎么交货啊?

    没办法,只有等到晚上再说了,于是我坐车先回家。

    把货放到家中后,我下楼到对面的小餐馆里叫了一碗炸酱面吃。吃完饭后,想起昨天晚上用BT下载的两部电影还没下完,就准备回去把电脑打开下载,然后我再去华强逛一圈。

    回到门口,拿出钥匙开门时,却发现房门在虚掩着,我吃了一惊,难道是我忘记关门了?赶忙冲向屋内,坏了,那包装着手机的塑料袋不见了……

    我的冷汗马上涌了出来,赶忙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屋子,发现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了,东西散落了一地,这没什么,本来里面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环顾四周,却发现电脑也不翼而飞了。

    天哪!!!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好久没有回过神来,用手用力掐了掐大腿,才想起这并不是在做梦。

    该刮千刀的小偷!我用我能想起的所有的恶毒语言拼命大声骂了半天,可又有什么用呢?

    突然想起来报警,于是赶忙拨打110电话,半个多小时后,两个警察才姗姗来迟,做了一番长长的笔录后,一个警察道:“你这房门的锁不行啊,十字形的锁头如果没有反锁,对于技术熟练的小偷,5秒钟就打开了,赶紧让你们房东换锁吧。”

    “可是,什么时候能破案呢?”

    另一个警察马上勃然大怒,道:“我们一天要接到上百宗的失窃报案,我们就这几个人,小偷又不是脸上写有字,我们去哪儿抓?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破案?平常自己不小心,丢东西了才想到我们警察,早在干吗呢?”

    靠!无语……

    警察走后,我仔细又搜索了一下屋子里面所有可能能换钱的东西,却意外发现和几双鞋子放在一个旧纸箱里,还有几部旧手机仍旧静静地躺在那儿,唉,这还能换个几百块钱吧?可是,这几百块又能起什么作用呢?生活费、下个月的房租怎么解决?

    彻夜难眠……

    我又想,即便是现在去找一份工作,生活费都是个问题。

    夜里,窗外又下起了大雨,我打开窗子,赤身裸体地站在窗前,任由雨水打湿了我的身体。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辛辛苦苦、努力工作为什么在这个城市却无法生存?我没有房子、没有户口、没有稳定的工作,我,像一条狗一样在这个城市苟延残喘,到处面对的都是权贵们的欺诈和白眼。

    爱情,更是一件奢侈品,距离我那么遥远……

    那么我在这个城市苦苦打拼,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活着?生存和生活之间的距离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啊?

    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只狗,也不是一架机器。谁能告诉我,该怎样去做?怎样做才是对的?

    就在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天际的一刹那,我做出了决定,我,要去做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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