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岑寂,祁燁望著空靈的屋子,心里沉甸甸的悶。
“芊澤……”他輕喃,如同耳語︰“你該是時候回來了吧,朕不想你難受。”他抬起雙臂,憑空環起,仿佛女子就在他跟前,隨之可抱一般。他故意放她逃出傾澤宮,是因為他想讓她記住,失去他的痛。一旦她牢記了,清醒了,便不會再使力逃脫自己,她就會乖乖的待在自己懷里,一生一世。
“啊!”
女子緊攥床單,倏地的香汗淋灕。幼季被她驚醒,下床尋來一看,只見床榻上的人兒面色潮紅,雙目緊閉,像是在經歷最痛苦最煎熬的劫難。幼季嚇得喊來上官柳瑩,兩人都在床邊喚道︰“芊澤,芊澤醒醒。”
“芊姐姐,你醒醒啊,怎麼了這是?”
床上的人聞聲睜眼,卻意識模糊的驚悚囈語。久了,那痛像愈累愈急般,洶涌尋來,芊澤難受的輾轉床側。
“啊,啊,好熱啊,好難受啊……”她踢開薄被,身體蜷縮起來,汗水把鬢發打濕,她搖晃起小腦袋,一個勁的痛苦呻吟。上官柳瑩一時也有些慌忙,手腳冰涼的想禁錮住四肢扭動的芊澤,突然她靈機一動,抓住一旁的幼季說到︰“幼季,快,快去拿香爐來,快去!”
幼季一愣,趕忙站起︰“哦,哦!知道了,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不出一會兒,幼季便忙手忙腳的把香爐呈來,上官柳瑩劃亮火苗,燃起燻香。頓時那幽幽的異香便彌散開來,她命幼季把芊澤扶起,自己端起香爐放在她鼻下。上官柳瑩關切的說︰“芊澤,芊澤你聞一聞,芊澤。”
“皇後娘娘……我……”她使不出力,酡紅的小臉上,迷亂不堪。上官柳瑩趕緊用手拂氣,那煙白的霧便飄入芊澤鼻中。她稍微定了定神,重重的喘氣也緩和了一拍,上官柳瑩以為有用,剛想展顏一笑,芊澤卻突地感到全身燥熱,使力把香爐一推。
“啪……”
“啊!”芊澤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香爐的氣味是他的氣味。她不想聞到,一點都不想。一嗅見,她仿佛就回想起他抱自己的一幕幕,她不要,不要!
可是她好痛苦,身子里像燃起一把火一樣,燒的四肢百涸疼。她的身體在傳達信號,在一遍遍聲嘶力竭的呼喊︰它要他!
它要他!
“不,不,不!”芊澤捂住耳朵,拒絕身體里傳來的聲音。她卷起身子,用被子一蒙,自欺欺人的躲在床角,瑟瑟發抖。
“芊澤?”上官柳瑩爬上床去,企圖拉來她的被褥︰“芊澤,我知這滋味無比難受,你這樣忍也是沒有盡頭。我也忍過,可是終究敵不過現實,你莫要折磨自己,你聞一聞這香,好歹好受一些。”她有命幼季把香爐撿起,幼季乖巧的重燃燻香,遞給上官柳瑩。
“芊澤,你過來,不要這樣。”
“我不要聞,我不聞,我不要!”她縮的更加厲害,這難受的感覺,如萬蟻鑽心。但越是難受,她的腦子就越清醒了,她知道聞了就意味什麼。意味著她要妥協于他,意味著她願意接受侵犯。
絕對不行。
不行!
“芊澤,芊澤,你別這樣,你聞一下,聞一下就好受了。”上官柳瑩心知肚明這疼的感受,于是便不忍芊澤如此。幼季在一旁也是苦苦哀求︰“芊姐姐,這香爐是藥啊,你聞一聞病就會好了。”
“不,那是罌粟,是毒藥,我不聞,我要挺過去,挺過去!”芊澤的衣裳已濕濡盡然,時間久了,連呼吸都喘不急。上官柳瑩和幼季在旁束手無策,眼睜睜的看著女子,裹著被子,劇烈顫抖。
“不,不,不……”芊澤像囈語一般,一遍遍的重復‘不’字。到了最後,她難受的沒了知覺,竟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天色逐漸泛亮,雲縫里擠出萬丈金光,霎時把人間的黑暗撕裂。這本是明媚好天氣,然,男子望著窗外的天色,眉宇間卻陰霾之極。
她竟然沒有回來,求他。
難道是他算錯了?不會,他的蝴蝶刻的那麼美麗,完美無瑕,她的身子已連著他的意識,他怎會不知她昨夜里經歷過怎樣的痛苦。可是,為什麼,那樣痛,都不回來找他?她寧願忍受錐心刺骨的疼,也不願意回來見自己?
“哈哈……”
祁燁緩緩起身,嘴角的弧度漸漸扯起,一種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充斥他的周身。他笑的愈發大聲,最後竟一掌使力的劈爛了案幾。
門外的奴才聞聲進來,見此情形均嚇得噤若寒蟬。單喜也趕來了,老臉上錯愕不已︰“皇上?”
祁燁低斂的眉眼,被黑發擋住,陰森森的下顎微顫。他沉默了許久,繼而緩緩仰面,望著和煦的旭日,殘忍一笑︰“甚好,甚好……她如此對朕,朕也不會姑息于她,朕會讓她知道,想要離開朕難受的不止是她一人。”
他鳳眼眯起,陰鷙節節瘋長。他的目光有一瞬落在單喜眼中,竟讓已年僅五十的單喜,嚇的四肢發麻。
“朕會讓她看見,離開朕,要付出的代價。”
咬牙切齒,俊龐上本僅存的憐愛,霎時就煙消雲散。
坤夕宮。
芊澤迷迷蒙蒙中,又被那鑽心的疼癢感催醒。她已沒有力氣哀呼,空留一口虛弱的呻吟,斷斷續續。
“啊……”她手向前伸去,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要伸向何方。但倏地,她感到指尖觸踫到了什麼,微有粗糲的觸感,熟悉又陌生。
她一握,那手竟冰冰涼涼。( 芊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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