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补锦裙苦忆身前事 砸核桃恳求制风鸢 文 / 胡拨四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日更六千。
阿锦从拱秀阁一回到八千云月楼便甩了鞋，往重重一摔，口中呼道：“艾玛，跟女人说话真累！”
杏儿正在一个只剩了半边如意云纹拍子的髹漆大衣箱中翻找东西，随口道：“我们这院里没叫艾玛的丫鬟。”
阿锦呆了呆：“哦……别理我，艾玛，她只是个感叹词……”
杏儿臂上搭着刚翻出来的一件阿锦的旧衣走过来，白了她一眼道：“那你自己就不是女的了？”
阿锦翻了个身，把脸朝外面，对杏儿道：“你不知道，每回如夫人说话都跟打仗似的，句句话里夹带棒的！”
杏儿道：“你给人家吃野兔屎蝙蝠粪，人家能不对你夹带棒么？”
阿锦哈哈大笑道：“我吓唬她来着的，望月砂夜明砂都是入药的药物，吃不死人的。你没看到如夫人那时的脸色，差点就吐在我跟前了。”
杏儿坐到桌前，拿出着只针线簸箩，不屑道：“是该给她点教训，她一贯这副争强好胜的性子，面上还得装得多大度。王妃在的时候只顾跟你娘斗，看不上她，你娘和王妃后来都没了，她才算熬出头了，那也是她运气好。”
阿锦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味，两眼发亮地道：“真人版甄嬛娘娘传！杏儿，快给我说说我娘是怎么和王妃斗起来的？如夫人又是怎么上位的？”
杏儿停下手上的活计，警觉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道：“你可别提这茬。王爷最忌讳府里人背后议论王妃和你娘的这件事儿。当年乱说话的人可都……”杏儿拿手往脖子上一横。
阿锦诧道：“有那么严重吗？”
杏儿肃容道：“当然严重了，下人们都说是王妃下毒害死你娘的，就是因为被下了药，所以你不足月就出生了，脑子也被药坏了。”
“原来我先前痴痴呆呆是拜王妃所赐？”
“大伙都那么说，连原先良医所的医正也那么说了。”
“我还听说王妃一年后就随着我娘去了？”
“二姑娘，你信不信人有阴魂？”杏儿真诚地盯着阿锦道
“这……兴许……有吧。”作为CCTV十套走进伪科学节目的忠实观众，阿锦其实很想告诉杏儿，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个梦游的人或者是个夜闯王府的小贼，甚至可能只是有人半夜打呼噜打得有点响而已。
杏儿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否则你说王妃后来怎么会暴毙的？一定是你娘怕你被王妃欺负才带了她一起下去！我总觉得你娘就在我们身边保佑我们，不然你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我和你说啊，你五岁的时候有一回捅了马蜂窝……”
“呃……”阿锦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自己穿越的事实，杏儿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也许真是她娘在背后帮幼小又呆傻的自己赶走了炸了窝的马蜂，挡住了孩子们扔来的石子，吹凉了碰翻的滚水，还把掉下河的自己捞起来了。这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断从杏儿口中说出来时，阿锦的眼眶一阵酸涩。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前世的娘。
杏儿手忙脚乱地拿袖子抹阿锦的脸：“都是我不好，惹二姑娘伤心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来，快看看，这裙子上绣个什么图样？”
阿锦笑起来道：“这破裙子你还折腾什么？”
杏儿叹了口气：“这不是你前几日爬树拉了好大一道口子嘛，我没舍得扔，妆花锦的料子呢啊，还尸里制的，你平时哪穿得到！”
阿锦这才想起这小半年来自己穿的衣物多是粗布所制，颜色素净，式样简单，寻常女孩家的饰物是一件也无，便问道：“那我的月钱呢？我一个王府不至于那么寒酸罢？”
莫赴的脸上波澜不兴，手下噼噼啪啪运力更劲。
阿锦托着下巴看他显摆了一会，忍不住出声道：“少侠……歇歇不？我看得都手疼。”
莫赴的停了下来，搓搓手，望着天，就是不看阿锦。
阿锦觉得这黑衣侍卫别扭的好笑，拍拍身上碎壳，站起身，笑道：“赚找扇门去。”
二人转到柴房去，阿锦取了颗核桃放于门轴下，立于门里，朝莫赴的招手：“来关一下门。”
莫赴的朝柴房里瞥了一眼，走过来，将阿锦一提，放到门外。
阿锦不明所以，又往里钻：“里头看得清楚。”
莫赴的轻轻抬腿，将阿锦挡了回去。
阿锦炸毛道：“你到底想干嘛？！”
莫赴的漠然道：“里面不好。”
阿锦朝柴房里头一看，前几个月吊自己的那根麻绳还悬在梁下，地下零散几片碎同血迹斑艾不由浑身一抖，倒退了几步。
莫赴的闷头干活，动作极快地将那门开开合合，不消片刻，便夹完了一小篮核桃。
阿锦十分满意他的工作效率，道：“行了，关上门，走了。”
莫赴的点点头，用力将门一带。
刘嫂捏着阿锦的小手在微凉的井水里洗了又洗，一根一根指头擦干，端了碗核桃酪出来，道：“好孩子，给你留的，先吃吃看。”
阿锦回头找莫赴的，想招呼他来吃，一看，人又不知何时走了。
阿锦捧着碗，狼吞虎咽喝了两口，咂嘴道：“好吃！”
胖丫从典膳房后头冲过来，扬着擀面杖，火冒三丈道：“哪个天杀的把柴房的门给拆了！”
阿锦差点把核桃酪喷出来，心中大乐：拆得好，没了门，看他们还怎么关人！
刘嫂安抚了胖丫两句，便让胖丫赶紧去寻人来修。
阿锦抹抹嘴，递去空碗，问道：“对了，刘嫂，知不知道哪家工匠做纸鸢做得好？”
刘嫂问道：“二姑娘要纸鸢么？派下人去买就行啊。”
阿锦绞着手不好意思道：“嗯……一来是没钱……二来听说几个弟弟妹妹也喜欢放纸鸢玩儿，想自己试试扎几个送人。”
刘嫂顿时觉得这孩子又可怜又可爱，母爱泛滥道：“我那个侄子刚好擅长做这个，回头问他讨些图样来，让你照着样子做可好？”
阿锦甜甜一笑道：“谢谢刘嫂，那麻烦你侄子把尺寸大小用料做法也写一写成不？”
刘嫂拍豪气干云：“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管叫你做个漂漂亮亮的大风筝放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