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云月楼前询真名 拱秀阁中得奇葩 文 / 胡拨四
宫里下了赏赐之后，罗翕多放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在八千云月楼，阿锦的小院渐渐有了人气。
内院中有不少人沾了她的光，得了御赐的衣料文粳在云月楼附近转悠的人一日多似一日。
阿锦清早去楼下小院里透透气，看见门口站着一排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
八夫人：“看啊看啊，她的眼睛是碧色的！真奇怪！”
九夫人：“真的哎，香香你看，她的眼睛是绀色的！好可怕哦！”
十夫人：“不是吧，我看是紫的嘛，小十一你说对吧？”
十一夫人：“都不对，我看是王爷最喜欢的那个花瓶上的苏麻离青色！”
十二夫人：“怎么看都还是妖精似的！”
阿锦抓狂道：“滚！老子的眼睛明明是黑的！”
十三夫人尖叫一声：“妖精发脾气啦！！”美女们鸟兽散去。
阿锦看到罗翕的妾媵们围着她指指点点，直令她觉得自己是个被丢到鸡蛋里的猕猴桃。
她想了个好办法，但凡有女眷来访，她就恭恭敬敬给人行礼，行完礼就看茶，任凭对方说什么她只管微笑，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听得很认真。杏儿在旁拿袖子拭泪道：“二姑娘昨天又在王爷面前乱说话了，禁言三日，王爷还说了，她敢偷偷吱一声就三天不给饭吃。”
阿锦惊恐万状地把自己单薄的身子抖得秋叶一般。女眷们又想到前几日阿锦脸上的血红印字，顿时可怜起她来，拍了拍阿锦冰凉的小手，叹口气，一语不发地走了。没多久，王爷动不动就以黥面酷刑惩罚庶女的说法传遍了内院，阿锦终于又闲下来了。
无聊之余，阿锦想起一人，她跑到云月楼下的假山山洞前，试探着叫了一声:“十九，在不在？”
只觉背后一阵劲风掠过，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
阿锦尴尬地笑笑：“我以为你会躲在山洞里。”
黑衣人漠然道：“里面黑。”
阿锦心中大囧：你自己都那么黑了还嫌洞里黑！
又问道：“十九是你的代号吧？有名吗？”
黑衣人答道：“赴的。”
阿锦好奇道：“两字怎么写的？”
那人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工工整整地画了两个大字。
阿锦想了想：“动若赴的（dì），静如含珠，是好名字。你射箭很准？”
黑衣人道：“还行。”
阿锦依稀记得天朝古时的侍卫家奴有从主人姓的，便问：“有姓么？”
黑衣人略一迟疑：“姓莫。”
阿锦笑得打跌：“莫赴的，那不就变成怎么也射不中了！谁给你取的名字？”
阿锦挑出张墨迹未干的纸往罗翕手里一塞，道：“自己看。”
罗翕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说的那金甲神人可有名字？”
阿锦后悔不迭，罗翕这老狐狸，一有机会就想逼自己露出破绽，当下心一横编道：“有，当然有，那金甲神人名唤擎天老祖！还有一对头叫做威震天尊……话说这二人所率博派，狂派犹如道教那阐教，截教一般，一脉相承，却势不两立……”
罗翕一听阿锦又开始啰里八嗦胡编乱造，赶紧摆手道：“行了行了，没闲空听你瞎掰，如夫人要谢你那日送去的几匹衣料子，有些东西给你，你先去找她！晚饭后再考你功课。”
阿锦松了口气，扭身从他膝头跳下来，笑笑道：“那我去了啊，名字自己看啊。”
罗翕摊平那纸一看，上面写着：烁烁，惘惘，芙芙，欢欢、莹莹、妮妮。
正不明所以，看见边上画了一个囧脸一行小字：诵之，可解。
于是出声读了一遍，突然悟了，一拍桌道：“朔王府欢迎你，这算个狗屁名字！”
阿锦出了山小书房便径直转去如夫人的拱秀阁，一路上琢磨着找什么借口让自己尽早脱身。
阿锦走到拱秀阁，缩着头偻着背，一副龟孙子样去见如夫人。
如夫人年近三十，妆容精致，端丽华贵，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单看脸倒也不是什么绝色，“还没王爷生得好看。”阿锦心里嘀咕。可再往下看，阿锦就明白王爷喜欢她什么了，那叫一个波涛汹涌。天气转暖，衣物渐薄，如夫人胸口堆着两捧细洁羊脂，快化了似的颤颤巍巍，盈盈欲泻，勾得人忍不住想上前用手掬一掬。
如夫人见阿锦进来，笑眯眯地招呼她，阿锦规规矩矩地给夫人行了礼，坐在下首。
如夫人上下打量了阿锦一番方道：“二姑娘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阿锦道：“多劳夫人关心，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走动多了还会有些疼。”
如夫人道：“原是这样。我还想着二姑娘怎么不常来我这近处走动，倒尽往远处的小书房跑。”
阿锦赔笑道：“夫人多担待，王爷是怕我痴病复发又要给您添烦，这才辛苦亲自教化我。”
“你也知道王爷和我多替你心了，平日里多看些女则女诫学些女红针黹，本分守礼，王爷才欢喜。”如夫人幽幽道。
阿锦应道：“是是，夫人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学女红针黹，不惹爹生气了。”
如夫人颔首道：“上回承你的情得了两匹紫云罗，没什么好答谢你的，近日有人从青海岛上送了一盆佛种花来，虽不是什么琪花瑶草，却也是个新奇玩意，想你该喜欢。”
阿锦好奇道：“怎么个新奇法？”
如夫人即命下人将那盆佛种花搬来，道：“就是此物。”
阿锦凝目睇去，见那花枝叶扶疏，亭亭玉立一支，叶片光厚平阔，翠绿欲滴，乍一看有些像蔷薇，再仔细一瞧，枝头顶着独一个盏口大的花苞，红得妖娆，又有几分罂粟的模样。
阿锦问道：“如何就一个骨朵？”
如夫人笑道：“这佛种花一株就一花，每年三月初放，仅六瓣，自此一月增一瓣，至九月，增至十二瓣，不再增加，冬月即落，花开时异香扑鼻，置于室中，衣衫尽染香气。”
“竟有这样的奇花？我孤陋寡闻了。”阿锦大为惊奇，“今年闰年，它可会生出十三瓣么？”
“不会，遇到闰年也不多长，只是会迟落一个月，现今已至三月，再没几日这花就该开了，就送与二姑娘放在房里玩赏罢。”
阿锦虽知道如夫人不是什么善茬，却还是按捺不住玩心，收下了这盆佛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