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自尊 文 / 萌面侠
第五次睡倒在书堆之后，陆昭昭忍无可忍地将书一把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这一幕恰巧落入了梁奕的眼中。
他一脚还保持着迈入的状态，眸子的光芒闪了闪，旋即若无其事地走进房中坐在桌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书背的如何？”
陆昭昭掩面长长叹息，咬牙切齿：“你比我爹还狠。”
梁奕眉梢动了动，“是吗？过奖。”
“……”陆昭昭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将书从地上拾起来拍了拍坐在一旁继续看。
短短几天下来陆昭昭已经十分摸清他的性格，腹黑阴沉恶趣味有毛病，若是硬碰硬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在心中权衡了利弊之后她决定还是不自讨苦吃，不过是几本书而已——难！不！倒！她！
……没一会儿她又抓耳挠腮哀嚎不已了。
怀着希冀的目光问道：“如果我背不完会怎么样？”
梁奕口气很轻淡，“不会怎么样。”
“嘁。”听罢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陡然落下，陆昭昭将书啪地阖上不屑一顾道：“那我才不背呢！”
梁奕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他分明没有说什么，然而却看得陆昭昭心里发虚，在要不要把书捡起来只见徘徊不定。在她十分怂地准备蹲下身时，门口管家来通报道：“王爷，陆将军来了。”
陆昭昭听罢眸子瞬间睁大：“我爹？”
将兴致盎然准备冲出去的她拦下，梁奕缓缓起身看了她一眼，“你不准去。”
陆昭昭一怔不满地抗议，“为什么？”
“书没背完。”留下这句话他便看也没看陆昭昭，随着管家离开。偏偏管家还十分体贴地阖上了门，顺带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
“……我去！”陆昭昭大惊连忙走到门口推了两下，发现竟然被人从外面上了锁，气得她咬紧了后牙槽，狠狠地踢了一脚。“没人性神经病！”
陆峥来了她原本还想高发一通，说梁奕虐待自己什么的，没想到这厮竟然从根本上杜绝了这一可能！事已至此她自然不会再去背劳什子的书，站在书桌上对着窗户狠踢一脚，窗棂发出撞击声旋即应声而开，打在两边的墙壁上又被反弹了回来。
当然，她的腿也不会好受。
嗷嗷两声从窗户上一瘸一拐地出来，陆昭昭坐在墙角揉了揉脚腕，感觉没什么大碍才往前面走去。
前厅距离这里稍远，等到来到的时候陆峥已经和梁奕交谈许久的模样。陆昭昭站在屋外，一时间不知自己为何要进去，摸了摸鼻子一阵无措，在准备离开时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忽然顿住脚步。
梁奕声音依旧平静无澜，想必是两人常年在边关的原因声音自然多了些尊敬，“陆将军放心，令公子比我想象中更有才能。”
陆峥的声音似乎有些苍老，许久才轻叹一声道：“如此甚好。”
陆昭昭怔了怔，脚步蓦地停住不自觉地想听更多。眨了眨眸子思考两人话里的意思。
陆峥又道：“不要让他们二人见面。”
静了一会儿，梁奕问道：“恕我直言，不知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
陆峥显得很是疲惫与无奈，“家丑……不可外扬啊。”
梁奕亦没有追问点了点头便转了话题，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窗户边上，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陆昭昭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愣愣地离开前厅想着刚才听到的话，一直以为陆煦是真的离开了都城，没想到陆峥竟然还为他留了后路。
思绪紊乱之余竟然来到了王府后门，平常锁得严严实实的门此刻竟然开着，她抬眸看了看想也没想就走了出去。快步来到前门的街道，沿着街道一路走到尽头，又约莫行了一刻钟来到玉器铺子，陆昭昭将上回落下的材料收拾在一个包袱里，背在身后看了看斜对面的院子。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在她蹙起眉头时从院子出来一人在下人的指引下上了马车，车夫熟练地驾起车就要离开。
陆昭昭从怔忡中回神快步来到道路中央，在马车到来时攀着车子一侧利落地跳上马车。
车夫被她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霎时松了缰绳。马车上的动静让里面的人不悦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车夫重新拾起缰绳，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有，有位姑娘……”
不待他说完，陆昭昭自己掀开帘子走到里面，见万俟真坐在里面一双眸子晦涩黯淡，因为方才的动静显得有些不耐，这会儿听到有人进来蹙起眉头，“谁？”
陆昭昭放下帘子坐在他对面端端正正地，“是我。”
万俟真眉头一挑显然听出了她的声音，却故意道：“你是谁？”
陆昭昭不答反问：“你要去哪？”
可惜管家不理会她的呼唤，脚步走的更快了。
颓败地躺在软榻上，陆昭昭翻了个身将脸深深滴埋在上面，手里的包袱随意地放在地上。过了许久她从软榻上一跃而起，拾起包袱就往院子里赚放下豪言壮语：“看我不把你王府炸得七零八落！”
……
梁奕自然不会知道她心里的打算，特意给了她三天时间让她背书，全然不知道三天过去自家后院已经惨不忍睹。看着眼前跟上回将军府见的相差无几的景象，他停下了脚步眯起眸子寻找陆昭昭的身影，四周一片硝烟弥漫散发着刺鼻的气息，他蹙起眉头最终在一棵树梢上发现陆昭昭的身影。
这个姑娘正兴奋不已地捧着怀里的东西笑逐颜开，嘴里喃喃说着什么他听不见，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便是了。见他走上前去，陆昭昭还对他摇了摇手里的东西，“梁王，送你一个见面礼！”
“……”不知为何梁奕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她扬起的手掉落了一颗红黑色的球体，只一瞬间的功夫掉落在离自己不远处，旋即一声猛烈的声音炸起，空气中有冲击的力道，四周的土地甚至飞溅了起来打在他身上。待那烟雾消散，梁奕首先听到的便是陆昭昭那猖狂肆意的笑声。
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样子的梁奕将头上的泥土扫了下来，定定地看着那张明媚的笑脸，“你想死吗？”
陆昭昭嘿嘿一笑，从不高的树梢上一跃而下来到他面前，“别这么严肃嘛。这种炸弹危险不大，顶多能吓唬人而已，不会伤到你的。”
说着还意思意思将拍了拍他身上溅到的泥土，忍着笑为他理了理飞起的头发，立正站好，老老实实地说道：“你给我的那几本书我想了想实在背不会，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你不觉得这个用在战场上是很好的武器吗？”
梁奕眸子微转落在一旁的地面上，还残留着被炸出的裂痕，明显比旁边的地面少了花草覆盖。他认真地思索了一番陆昭昭的话，若是做得好了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不过眼下有个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陆昭昭，你好大的胆子，看来再禁你几天不是问题。”
在陆昭昭目瞪口呆之下又说道：“还有将你刚才那东西的制作方法写下来给我。”
陆昭昭怎么肯轻易被摆布，上前一步竖起眉毛道：“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不给你写，你选一个！”
“这样，”梁奕淡淡地觑了她一眼，“那就别写了。”
“……”陆昭昭拉住欲走的他，手指紧紧地攒着他的衣襟可怜兮兮道：“我给你写就是了，你不能总困着我吧，我想回家。”
“也可以。”梁奕意外地好说话，掰开她的手指弹了弹衣服，“告诉我你刚才的东西是从哪里学的。”
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陆昭昭表示很无奈，摊了摊手半真半假道：“以前学过一点，忘了是哪里看到的书，现在还记得就想试试，没想到竟然真成功了。”
垂眸对上她的眼睛，梁奕对她的话有些怀疑，却在她脸上看到一脸认真，顿了一会儿才道：“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明日准备一下随我去军营。”
陆昭昭犹豫半响问道：“需要穿男装吗？”
梁奕脸色未变，“不必，没有那么多规矩。”
看来这个朝代跟她认知的有些不同，还以为女人只能待字闺中跟打仗这种字眼没有关系，没想到竟然是她迂腐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怀抱着剩下的几颗炸药转身要回屋，顺带好心地提醒一句：“梁王回去记得洗脸，简直是比我家的锅底还黑。”
“……”梁奕脸色变了变，这才脚步有些紊乱地离开。
除了梁奕的警告之外，当晚陆昭昭还收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边是破坏的财产价值清单。上回的窗户加上这回的院子，统共两百八十两银子。对上管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撕了……
“这张只是备份，王爷那里还有一份明细，姑娘撕了也没用。”
在管家滇醒剩下陆昭昭泄了气，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嘴巴一瘪：“我没钱……”
“王爷说了可以慢慢还，他不急。”似是早已料到她的回答，管家一点儿也不意外。说着指了指一处空白，“姑娘在画个押吧。”
“……”摁下屈辱的一个手印，陆昭昭扶额冲着面前的人摆手，“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口气十分伤心难过。
然而她再怎么不想见到，第二天依旧是躲不过的。
由于她的衣服都不在这里，陆昭昭只得让人找了件穿剩下的衣服，样式虽然简单却做工精致，只不过有些旧了，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束了腰带后才看起来不那么奇怪，她今日没有梳发髻只是将头发束在脑后十分清爽，看起来十分利落干练。
见到她的模样后梁王愣了愣，什么都没有说便走在了前面，直到停在马车前，“谁给你的衣服？”
陆昭昭上马车的脚步顿了顿，疑惑地问道：“这几天伺候我的丫鳜怎么了？”
在她上马车之后才跟着上去，梁奕放下帘子后道：“是我的衣服。”
“……”陆昭昭整个人就不好了。
难怪觉得这衣服看起来时间很长了，难怪……若不是已经坐进了马车，想必她一定会将衣服脱了毫不犹豫！
忍了忍装作没听见这句话，她头一歪倒在马车里闭眼，“我什么都没听到嗯，你也什么都没说。”
压抑于她自我催眠的能力，梁奕好笑地抬了抬眉，令车夫驾车离开。一路上她都瘫倒在马车里以挺尸的姿态一动不动，直到马车停下梁奕弹了弹她的额头，“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