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文 / 恶离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守城矢岚猫在屋顶上,轻轻掀开几片瓦,一丝柔和橘黄色的光泄了出来,屋子里的情形清晰的呈现在她面前.
大约五六个人围坐成一圈,他们的中间放着一把看似普通的刀,得意嚣张的笑声时不时的钻进守城矢岚的耳中,让她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
早上只是出去晃了一圈,再回来时她就发现自己的屋子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见过偷东西的,没见过偷这么狠的—那些居然连张破矮桌也没给她留下,屋子空的都能听见回声了,若不是那扇摇摇欲坠的纸门实在太熟悉,她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四下巡检一遍,连藏在墙角的十枚铜钱都被搜走了……这些人绝对是属老鼠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把刀……守城矢岚用手指点点额头,看上去有些头痛.
低灵压要求,并且一击必杀,几乎是目前她做出来的最强大最好用的刀.
只是……忍不住的轻叹一声,这刀还是留在她手里比较好,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是个祸害.
至于的这群人,守城矢岚阴阴的勾起笑,虽说不能随便杀人,但可没说不能放火.管他们是不是这个区最强的一伙人,偷了她的东西想就这么的走了,门都没有,更何况,那十枚铜钱是她目前最后的财产了.
她守城矢岚从来就是一睚疵必报的小人.
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她伸出手,对准了院子里那堆在白天以前还是自己家具的东西,“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赤红色的光球夹杂着炽热的高温呼啸而去,狠狠的砸在院子里,只听得“轰隆”一声,光球迸裂开来,瞬间席卷了整栋屋子,刹那就成了一片火海,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惊得周围的人全都跑了出来.
阵阵惨叫声从火中传来,不一会儿,几个被熏得像黑炭似的人从浓烟中滚爬出来,惊魂不定的望着眼前熊熊大火,一脸的呆滞.
“救……救火啊!”
不知是谁大呼一声,吓呆了的人们才翻醒过来,闹哄哄的散开,各自提着水桶之类的器具冲向火场,若是不在火势蔓延开来之前扑灭的话,整条街都会波及到,这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场面.
守城矢岚背靠着某个黑暗巷子的墙,手里随意舞弄着一把刀,散漫的看着眼前的大火,赤色的光时明时灭,隐隐的映红了她的脸,如同抹了一层血色,右脸上那繁复而狰狞的黑色纹身在火光的映衬下仿佛要跃出来,半边身子隐藏在阴影里,说不出的冷漠从她的身体里一丝一丝的泄露出来.
一缕清风拂过,带着淡淡的兰草香气.
半晌,她斜过眼,“请我喝酒怎么样,蓝染?”
突然出现在守城矢岚身旁的蓝染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的望向巷子外面的大火,“矢岚,这次做的稍稍有些过了.”
“放心放心,我有控制力量,绝对不会烧到别的地方去,”她不怎么在意的晃晃手,随便把刀扔给蓝染,“走走,请我喝酒去,我没钱了.”说着就拉起他的袖子.
蓝染荡开温柔的笑,伸手理了下守城矢岚有些凌乱的发,“又剪了?”
守城矢岚随意的挑起一缕摇了几下,“是啊,短发好,长发烦人.”
“我倒很想看看矢岚留长发的样子.”蓝染放下手,黑框眼镜下的表情一片柔和.
“都说长发只为某人而留,”守城矢岚眉角带笑,眼底清漾如水,“努力成为一个好男人,到时我就留给你看,如何?”
“看来我努力的还不够了,”蓝染笑着,又看了眼已经快被扑灭的火势,“要走么?”
果然,当好酒好菜端上桌子后,守城矢岚的笑容灿烂的晃眼,也不管桌上的另两个人,提起酒瓶就灌了一大口下去,完全忘记了还有酒碟这种东西的存在.
蓝染拿起另一个酒瓶,小心的给自己和卯之花烈斟了半碟,和豪饮的守城矢岚有着天壤之别.
一连干掉三瓶,守城矢岚才爽快的“啊”了一声,随手扔下空瓶,撑着下巴看向卯之花烈,眼神柔的能掐出水来,“已经决定了?”
卯之花烈捧着酒碟微微一愣,随即静静笑开,“是的,已经决定了.”
“一百多年都没改变主意,怎么去了趟边境就变了?”
守城矢岚说话间又拎起一瓶酒,结果半道被蓝染拦了下来,她死瞪了一眼,却发现眼前的男子淡然自若,一点也不在意她凶狠的目光.
郁闷的吐了口气,她别过头,用力敲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卯之花烈见着眼前的情形,忍不住的掩嘴轻笑,“守城大人和蓝染五席的感情好得让人羡慕啊.”
“烈说笑了,发生了什么事?”守城矢岚没酒喝,只得拿起筷子夹了一大串送进嘴里.
“同队的几个死神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死了.”卯之花烈抿一口清酒,波澜不惊的说道,然而她拿着酒碟的那只手却无法抑制的轻颤着,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感情.
能够在一百多年来凭着一把浅打就爬上席官之位,就足以证明这个女子的心智有多么的坚定,现在她却说改变了主意,想必那是一场不亲眼看见就无法体会堪称惨烈的战斗,“明白了,”守城矢岚停止敲打桌面,将手掌摊开.
眨眼的功夫,一把刀影在她的手心中出现,时明时暗,最后呈现出清晰的形态.
守城矢岚满意的点头,顺手扔向对面,“它已经等你很久了.”
接住刀,卯之花烈敛了笑颜,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刀匠大人成全.”
“这太烦人了,现在给出去刚好,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们还要喝一会儿.”守城矢岚又懒洋洋的伏在桌子上,低敛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
变相的逐客令.
卯之花烈明了的笑笑,再次行了个礼,拉开门走出去.
包间里一片宁静.
守城矢岚突然叹了口气,拿过蓝染手上的酒碟一饮而尽,“蓝染,我把刀还给你吧,都已经是五席了,老挂着把浅打也不好……”
“若是为难的话,再等等也无妨.”蓝染显然不在意手里有没有斩魄刀.
“不行啊,是我输了,不放它出来的话,我会一直不得安生的,而且,”守城矢岚顿了一下,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画着圈圈,“你的斩术遇到瓶颈了吧,挡人变强可是会短命的.”
“若是矢岚,挡挡也无妨.”蓝染露出温和的笑意.
“口对心不对,”守城矢岚哈哈大笑一声,翻倒在榻榻米上,仰头看着纯白的天花板,“等会记得把我和先前给你的那把刀送回刀魄殿,要记得来看我,带我最喜欢的酒,这都是好男人应该做的,最后,不要被刀给迷……”她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从她的额头上飘出一个光球,停留在半空中,忽而白光大盛,刺的让人睁不开眼,并将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包绕起来.
两个时辰后,这光才散去,蓝染站在屋子中间,脸上有着几道细碎的伤痕,他的右手拿着一把没有任何特征值得注意的斩魄刀.
这个晚上,蓝染和卯之花烈拿到了迟来一百四十八年的斩魄刀.
也是从这个晚上起,刀魄殿的筑魂刀匠陷入了长达两百年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