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文 / 恶离
接下来的几天,守城矢岚突然失去了在外面闲逛的兴致,整日待在宅子里,不是睡觉就是喝酒,偶尔翻翻和歌集,过得清闲之极.
听闻刀匠大人安静的待在贵宾馆,不再像前几日不见人影,于是求刀的人蜂拥而至,门口时常停满了各式的牛车,堵得水泄不通,让守城矢岚烦不胜烦,索性把门一关,谁也不见.
连吃了几次闭门羹,那些人倒也学乖了,派人盯着大门,只要是一有消息便马上汇报,守城矢岚知道后戏谑着说她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周围有无数的苍蝇盯着,要是被盯上一口就彻底完蛋了.
听见这话的中川重华正在处理矮桌上一叠厚厚的公文,他稍皱了下眉,随即头也不抬的说道,“守城大人不是肥肉,贵族们也不是苍蝇,这种话请勿再说出口.”
语气刻板严肃,听得她直翻白眼,左摸摸右蹭蹭的磨了半天,自觉无趣了又兴致勃勃的去瞧那件挂在架子上的振袖.
黑色的布料,下摆和袖口上蜿蜒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藤蔓,中间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小花,几只白蝶歇在上面,扇着翅膀,几欲飞去.
这是她前几日在雪村成衣店看中的衣服,价格十分可观,本以为无缘再见,谁知道第二日便自动跑上门来了.
从门童那儿拿过来的是个喜气的红色盒子,上面写着“守城大人敬启”几个字样,没附上书信也没写明是谁送的,不过知道她喜欢这件的只有一个人.
蓝染惣右介.
吩咐小童搬了个衣架子,规规整整的把和服挂上,淡然的栀子花香从守城矢岚的鼻端飘过,她撩起衣角嗅嗅,已经细心的染上了薰香.
虽说刀匠大人喜欢栀子花并不是什么秘密,可若无心的话还是会不知道的,这个人一旦温柔起来,谁也抗拒不了啊.
那就不要抗拒了,反正也没坏处……守城矢岚欣然接受下这份礼物,摆在屋子正中央,有事没事就去瞧两眼,看得出来喜欢极了.
正闭目间,侍女轻,“中川大人说今晚要去山本宅参加庆典晚宴,希望您及早做准备.”
守城矢岚睁开一只眼看了下窗外,艳阳高照,离晚上似乎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这么急吧……不情愿的翻了个身,“两个小时以后再来叫我,现在退下.”不同于平日,声音稍稍有些低沉沙哑.
“可,可是中川大人……”侍女急急的叫着.
“我说,退下.”依旧是那般慵懒的语气,却隐隐透出不容反驳的强硬.
“是,是.”
侍女的声音带着一丝畏惧,凌乱的脚步声后又恢复了该有的平静.
在榻榻米上磨了一会儿,守城矢岚无奈的翻身而起,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睡意,经过这么一打扰,什么情绪都没了.
烦躁的挠头,站起身靠在窗台上极目远眺,宏大的建筑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天与地之间那浑浊的分界线,她果然还是不喜欢静灵庭,不管待多久都会有被缚住的感觉,这个地方就连风也会变得迟钝.
没过多久,外面的走道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投射在纸门上.
门响两声,然后停下.
守城矢岚吐出一口气,转过身,“进来.”
“是.”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然.
门被轻轻拉开,中川重华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风从门外卷了进来,掠起长及肩的黑发,衬得他的容颜更加的冷峻.
“我说,没这么急吧,太阳还在头顶上了?”守城矢岚有些无奈的指指窗外.
静默一会儿,中川重华递过一封精致的书信,“这个属下无法定夺.”
苍劲有力的大字,写着“中川执事敬启”,在最盖着一枚小小的印章.
净灵庭四大贵族之一—朽木家的家徽.
拆开看了半晌,守城矢岚冷笑一声,“真当我没脾气么!”
“全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贸然……”
“闭嘴!”守城矢岚厉喝一声,眼中闪着寒光,“以后给我好好的记住这个教训!”
“……是.”
“很好,”守城矢岚捏着雪白的信纸,一点一点的撕着,“等会拟信一封,告诉他们,那晚的事—”她勾起一丝笑,“斩魄刀与主人同心,雅礼大概是受了袖白雪被破坏的影响以至于出现了幻觉,错把我的近侍认成了自己最心爱的弟弟—这点我固然能够体谅,但若是硬要中川重华假扮朽木和森待在雅礼身边,这便是对刀匠的大不敬了,中川唯一能服侍的,只有守城.最后附言,妄图绕过我直接和中川执事接触是最愚蠢的事,还有,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是.”中川重华低着头应道.
随着她话里的最后一个音落下,空间陡然出现一阵扭曲,随之而起的强风顿时模糊了中川重华的眼,呼呼作响的风刮得他脸生痛.
不到片刻,他觉得手里一沉,所有的异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睁开眼,十把看上去普通之极的斩魄刀正静静的躺在他的手臂中.
“你就候在这儿,等会有能自己走出来的就给刀.”守城矢岚沉声吩咐一句.
“十人是吗……”中川重华掂了下怀里的刀,喃喃自语道.
“我是很期待会有十个人,可惜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不堪入目啊~”守城矢岚忽然露出温柔到可疑的笑容,拉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一股磅礴而强大的灵压从屋子里爆发开来,无声的席卷了整个山本宅,中川重华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耳边嗡嗡作响,两肩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似乎是不堪重荷.
瞬间的沉寂,就连空气也被禁滞了.
冷汗滴了下来,砸在地上,不是守城矢岚的灵压,却和守城矢岚的灵压一样的熟悉.
十分之一刀魄的灵压.
虽然这点程度的灵压刀魄殿的人已经很习惯了,可是在那屋子里的都只是一些真央灵术院的学生而已,连死神都不是,真的有人能爬出来吗……中川重华看了眼手中的刀,突然觉得异样的头痛.
而在屋子里,守城矢岚正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他们是这个屋子里唯一还站着的人,其他人全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有些甚至吓得尿了裤子,难闻的味道弥散在空中.
“守城大人,若是玩笑的话,再开下去就有点过了.”
开口的是卯之花烈,她略微有些喘息的按住胸,看起来很难受,而另一边的蓝染惣右介则还室着温和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受到了灵压的影响,除却那稍稍有些苍白的脸.
守城矢岚啧啧了两声,收起灵压,随手提了瓶酒坐上主位,“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们谈谈的,现在看来不必了,比我想的要弱上不少.”她随意的比了下周围.
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时间气氛又沉重起来.
“真无趣,”守城矢岚撇了下嘴,灌一口酒然后扔开瓶子,眼里闪着凌厉的光,“若是连这点程度的灵压都受不了,怎么配拿我做的刀?!”
“守城大人也许该用更温和一点的办法,毕竟今天大家都有点喝多了.”
蓝染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耐心的说道.
“实力说明一切,无关醒醉,”守城矢岚大挥手,口气不怎么好,“我有话要给你们两个人说.”
“请说.”
卯之花烈也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有礼的欠身说道.
撑着下巴,守城矢岚勾起笑,“我这次是为你们两人而来的,有两把很出人意料的刀主动挑上了你们.”
两人皆愣住了.
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到,“不过让我稍稍有点失望.你,”她指向卯之花烈,“在你下定决心之前,那把刀没有任何作用,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了,就什么时候去找我,当然能不能找到我那就是你的本事了,至于下定什么决心,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然后她一脸灿烂的看向蓝染,“你的话,更麻烦,因为是我不愿意把刀给你.”
蓝染还是笑着,“守城大人想必有自己的思量吧.”语气诚恳,没有丝毫的不满.
守城矢岚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蓝染,最后无聊的起身,门拉到一半又停住了,她扭过头,“蓝染,有空去找我喝酒吧,回头我给你刀魄殿的通行证.”走了出去.
顷刻之间,灵压消失了.
就像是一阵风,忽然的出现,无声无息的离去.
“是,守城大人.”蓝染弯下腰,露出一抹微笑.
这件事最后,有六个人靠自己的力量走了出去,从中川重华手里拿走刀,而最有希望拿到刀的两人,却什么也没得到.
第二日,守城矢岚返回刀魄殿.
一个月后,蓝染和卯之花烈顺利从真央灵术院毕业,一个进了五番队,一个进了七番队.
听到这个消息的守城矢岚只是哎呀哎呀的笑了几声,不知是第几度的从刀魄殿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