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披風,玉檀一個人站在鐘粹宮的院子里,抬頭望向空中懸掛的半月,深冬的夜晚夾雜刺骨的寒風刮在臉頰上一陣生疼。
“咳咳……”玉檀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她越來越能清晰的感覺生命正在迅速流失,康熙給她下的蠱毒讓她寢食難安,身體急速消瘦,何太醫想了許多法子延緩發作,卻無半點效力。
後半夜的皇宮安靜得不可思議,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伴隨樹枝凌亂搖擺的撞擊。玉檀一動不動的站著,她牢牢的盯著銀白色的月亮,直到今天,她還是不知道康熙下手的真正原因。
怕是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麼,只能當個糊涂鬼了,玉檀自嘲的想到。是怕她知道但多泄露出去嗎?玉檀真的很不願意承認自己一直是被利用的棋子,而且還是被利用得如此徹底。
病痛,迷惑,怨恨,各種負面情緒交織成一股強烈的激流一波波沖向玉檀的心,讓她痛得忍不住佝僂起腰,重重喘著粗氣。
罷了,能活一日是一日,想來也沒多久可活了。玉檀勉強自我安慰,在皇宮里知道太多的確是該死的,只當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她慢騰騰的挪回屋里,口中呼出的熱氣凝結成一團團白霧。
廉親王胤祀站在側院的入口,蘭院和它的主人一樣的安靜,與世無爭。門口的兩盞白燈籠微微搖晃著,是偌大的院落里唯一有生氣的東西。若蘭死時仍然不願意與他重修舊好,甚至連最後一面也不肯讓他見到。每每想到此事,的失落就會籠罩在胤祀的心頭。
地上厚厚的積雪被靴子碾過發出“吱吱”的響聲,胤祀微微皺眉,“這院子里的奴才怎麼也不打掃,以為沒人管了嗎?”
身邊的李福忙答道,“回爺的話,院子里的奴才都散了,想來一時還沒來得及補上。”
胤祀聞言,沉默了片刻,道,“若蘭身邊的巧慧也被遣出去了嗎?”
“回爺的話,是的,側福晉娘家人來時把她也一塊兒帶去了。”
胤祀輕輕的點了點頭,道,”等會叫人把院子打掃干淨,人雖然不在了,可是也不能疏忽,這里總歸是王府。”
李福忙應了。
最後看了一眼里頭的院落,胤祀沒有走進去,轉身離開了。
回到書房卻看到胤 已經在等候,見到胤祀回來,忙迎上來,道,“八哥,可讓弟弟久等了。”
胤祀對這個兄弟素來放任寬松慣了,听到他半抱怨的口氣也只是微微笑道,“有事?”
胤 看了眼李福,後者識趣的退出屋子,只留下兄弟二人。
“有事就直說吧,別賣關子了。”胤祀一撩袍子坐上主座。
胤 隨之坐在下首,自動自發滇起茶壺倒了一杯清茶,淺啄了一口,才道,“弟弟我知道了一件趣事,想來說給八哥當個笑話听。”
胤祀听了,很快反應到之前胤 曾說過的某些話上,道,“可是有關玉檀?”
“不愧是八哥,弟弟要說的就是咱們這位玉檀姑娘。”胤 用一種諷刺的語調說道。
“她不過是個奴才,事已至此,你何必還對她煞費苦心。“胤祀無法理解弟弟對玉檀的執念,”她的家人既然都被你除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要再去理她。”
胤 冷哼一聲,道,“八哥你是菩薩心腸,可惜弟弟我信奉的是睚眥必報,在我這里從來就沒有白花本錢的事兒!況且玉檀那蹄子的來歷可不一般吶……”
胤祀听後道,“我記得你曾說她是包衣出身。”
“明面上是包衣,我估摸著這里頭的隱情連她自己也不曉得,可惜了,本來好好的姑成了下五旗的奴才!”胤 涼涼說道。
“此話怎講?”胤祀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胤 但笑不語,拿起桌上的一副卷軸,徐徐展開,招呼胤祀一起觀看,道,“以前在先帝身邊伺候的春英曾看到過一眼,我找了好些畫壇高手照著她口述給描出來的,八哥,你瞧著這像誰?”
胤祀低頭看去,畫上是一個女子的肖像,清麗淡雅的容貌,發上插著八寶翡翠釵,一雙翦水明眸中蘊含著淡淡的哀愁,猶如清晨一朵沾著露水的白芙蓉,絕對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觀察女子身上的服飾,胤祀一驚,分明尸妃的服飾,且上裝為明黃色繡有丹鳳,除了皇後只有皇貴妃才能用,底下的落款表明畫中女子應該就是董鄂妃,她死後凡是有關其樣貌畫像無一流傳下來,據說都被孝莊太後毀掉了。
看向胤 ,胤祀道,“她就是……”
“她就是皇瑪法的最愛,董鄂妃。”胤 說出胤祀心中的答案,“八哥,你再仔細看看她像誰。”
細細辨別那雙眼楮和臉的輪廓,胤祀道,“玉檀?!”
“正是,玉檀和她有五分像。”
“董鄂氏只生了一個兒子,未滿周歲便夭折了。”胤祀道,玉檀的年紀對不上。
“八哥,你可知道貞妃董鄂氏?”胤 篤定的問道。
“貞妃……”胤祀思索了一會兒,試著答道,“你說的是給皇瑪法殉葬的小董鄂氏?”
“正是。”胤 笑道。
“早就化成灰的人提她干嗎。”胤祀道,論起知名度,這小董鄂氏比起她的表姐差遠了。
“若她當年未死呢?”胤 反問。
“你是說有人李代桃僵?”胤祀一臉正色。
“她入宮未到三年,又不得寵,正是青春年華卻要給皇瑪法殉葬,豈肯甘心,想逃出生天也是人知常情嘛。”
胤祀道,“縱然她有這個想法,老祖宗的眼楮可不瞎。”
“這當中的曲折弟弟也只知一二,總之這小董鄂氏由其侍女代替殉葬,潛逃出宮,也不敢返回董鄂家,多方輾轉,嫁給一戶姓李的人家,生有一女。”胤 娓娓道來。
“如此說來,玉檀是貞妃的外孫女……”胤祀道,“難怪皇阿瑪才會把她留在身邊使喚。”
胤 點頭,“我之前得了線報,說玉檀的身體病歪歪的,她過去可沒這樣,如今竟要太醫隔三岔五給她診治。想來不是皇阿瑪就是老四知道了里頭的緣故,要滅她的口,畢竟她知道但多了,又是這麼個身份,不能留著她。”
胤祀,先人逃出去,誰料到後人又回到宮廷這團是非中,莫非冥冥中真的自有定數?轉頭看向胤 道,“你預備怎麼做?”
“老四不是雄那丫頭麼?我就把這份大禮給她送去,到時候老四自然會處置她,用不著我動手。”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既然那丫頭命不久矣,你也無須雪上加霜了。”胤祀淡淡說道,“否則被老四知道是你從中作梗,又要尋你的麻煩。”
“八哥,你放心好了。這份大禮我會托人送去,老四也怨不到我頭上。”胤 的面容浮起一抹惡毒的笑意,“總要給她放點血,才知道我的厲害。”
胤祀也並沒多大意思要給玉檀說情,只是不想給胤 惹來麻煩,道,“你掌握分寸即可。”
“姑姑,你瘦了好多,是又病了嗎?”承歡看著下巴殼子尖尖,皮膚白得毫無血色的玉檀,擔憂的問道。
玉檀笑笑,道,“姑姑沒事,就是有些著涼發熱,躺一躺就好了。”
“姑姑以前很少生病的……”承歡把手貼到玉檀的掌上,比較著,過了一會兒道,“以前承歡的手比姑姑小兩圈,現在只小一圈了。”
“那是因為承歡已經長大了,是大姑娘了。”玉檀摸著她的額發。
感受著玉檀的撫摩,承歡道,“姑姑的手好冰……”說完,朝玉檀的手呵氣,一雙白嫩的小手包裹起玉檀瘦削的十指。
玉檀心里暖暖的,臉頰貼著承歡的發頂,把小姑娘摟在懷里。
“姑姑,承歡送給個禮物好不好?”承歡直起身子看著玉檀說道。
玉檀微微驚訝,道,“怎麼突然想起來送姑姑東西了?又不是什麼特殊日子。”
“我听人說生病的時候要逗病人開心,病人一開心,病就會好的快了。”承歡認真的回答。
玉檀笑道,“那你要給姑姑送什麼?”
承歡沖外頭道,“蕊兒,把東西拿過來。”
一個面生的宮女捧著錦盒走進來,朝承歡和玉檀行禮,玉檀問承歡,“是新來的?”
“恩,內務府新挑來服侍我的,姑姑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才沒見過,她還會說好些故事呢。”承歡道。
玉檀明白的點點頭,承歡對蕊兒道,“把盒子放下出去吧。”掉頭對梅香道,“你也出去。”
梅香看玉檀頷首,遂一同退出去了。玉檀道,“別賣關子,現在可以告訴姑姑是什麼好東西了吧?”
承歡興沖沖地打開盒子,取出里面的卷軸湊到玉檀身爆展開畫卷,道,“姑姑,你看。”
玉檀定楮一瞧,不多時,渾身發抖,一股子寒氣從脊背往上冒,她的雙眼里竄出一團火焰,壓抑著驚濤駭浪的心緒,生硬的問承歡道,“告訴姑姑,誰給你的這幅畫?”
承歡是個機靈的孩子,自然能分辨出玉檀的語氣不同平時的溫和,也不敢在插科打諢,老實的說道,“是蕊兒給我的,她說姑姑看到畫,就能病好了。”
玉檀聞言,道,“等會兒回去把蕊兒支開,告訴你阿瑪說蕊兒不好,你不要服侍,把她打發了,知道了嗎?”
承歡不解,道,“為什麼,我我挺喜歡她的。”
“蕊兒的心思重,今天能教你說話,幫你挑禮物,胳就能擺布你做壞事。承歡,你想讓你皇伯伯和阿瑪
受到壞人傷害嗎?”玉檀覺得心口的痛楚愈發厲害,強撐著說道。
也許是被她慘白的臉色嚇到了,承歡敏銳的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略帶哭腔道,“承歡不想你們有事,姑姑,是不是承歡做錯了事,才害得姑姑難受?”
玉檀道,“不關你的事,承歡,記住姑姑的話了嗎?回去後要照姑姑的話去做。”
“姑姑……姑姑……”梅香試探著叫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咬著下嘴唇,梅香伸出食指放到玉檀的鼻下,瞬間驚慌的抽回手,不敢相信的又再探了過去,“撲通”跪地,一聲哭腔溢出嗓子。
听到屋內傳出的哭泣聲,雍正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淨,卻還是那副冷淡的嗓音道,“十三弟,那丫頭進去怎麼也不出來回話,玉檀身邊的人都學她的樣子沒規矩。”
“皇兄……您要是不痛快,別忍著,對龍體無益。”十三阿哥為玉檀的離去惋惜,看到雍正的模樣更加擔憂,勸慰道。
“十三弟,你說等玉檀病好了,朕該如何處罰她?”雍正思考了片刻,道,“還是讓她回暖閣伺候吧,她的茶藝功夫沒幾個人比得上的。”
“皇兄!”十三阿哥提高了音量。
“怎麼了?”雍正看著他。
“您別這樣,玉檀要是知道又要不安心的。”十三阿哥道。
雍正腦子里隨著十三阿哥的話又浮現出玉檀往日斂眉柔聲的模樣,”她大概又要向朕請罪了……”雍正低低說道。
“皇兄……”
“十三弟。”雍正神色平靜的喊了一聲他最信任的兄弟。”臣弟在。”
“我們先回去,等她好點了再來。”雍正丟下話,疾步離開了鐘粹宮,十三阿哥交代高無庸處理這里的事,也趕緊跟了上去。
回到暖閣雍正拼命咽了兩大口茶,只覺得滿嘴澀味。十三阿哥膽戰心驚的看著他的動作,思忖著該怎麼開口。
誰知,雍正倒先開口了,“十三弟,她病的很重嗎?”
十三阿哥不知該怎麼回答,雍正已經自動接下去說,“姓何的醫術徒有虛名,區區的風寒都治不好,朕立刻派個醫術好的去給她看病……”雍正滿臉嚴肅,還要再說,就看到高無庸從角落里貓進來。
“你這個奴才好好的又溜到哪里去了?”
高無庸不敢隨便答話,只諾諾應了就退到一邊。
“皇伯伯!姑姑走了!”承歡沖進來哭道,“是承歡不好,是承歡害了她!”
“承歡,不要胡言亂語!”十三阿哥斥道。”女兒沒有,都是那個蕊兒害的。”承歡道。
“承歡,告訴皇伯伯怎麼回事?”雍正沉聲道。
“皇伯伯!”承歡跪在雍正面前,道,“那個蕊兒是壞人,她要害您和阿瑪,姑姑叫我把她打發了。”
雍正面色一陰,道,“高無庸,去把那個叫蕊兒的給朕弄過來。”
“皇兄……”十三阿哥想要說什麼,雍正已經阻止了他,“十三弟,朕的脾氣你知道的。”
到了傍晚,天色已經變得墨黑,雍正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犀利,他翻了翻手上的奏報,“嘩啦啦統統掃到地上,雙眼迸出火星……
承歡和十三阿哥回到王府,十三阿哥第一次對女兒疾言厲色,道,“承歡,你太放肆了!”
承歡也不如平日那般怵十三阿哥,脫口而出,“阿瑪,姑姑是真雄承歡的,承歡不想她走得不明不白。”說完,也不再理十三阿哥,撒腿跑出去了。
十三阿哥被女兒直白的話弄得愣在當場。
已是午夜子時,雍正出聲道,“高無庸。”
“奴才在。”後者趕緊應聲。
“她怎麼樣了?”
高無庸自然明白皇上指的人是誰,道,“回皇上話,姑姑走的很安詳,只是……”玉檀照例應該宮規通知家人收殮,可是瞧著皇上這些年對她的情分又不是普通宮女可比的,這還真是難辦。
“有話直說,朕最討厭人遮遮掩掩的毛病。”
“只拭姑的後事是按宮規還是……請皇上示下。”
雍正噎住了,過了許久,才道,“等明日朕在決定,先在鐘粹宮設靈祭奠,不許草率了事。”
第二日,承歡入宮,直奔暖閣,對雍正道,“皇伯伯,姑姑都有東西給您。”
雍正驚詫不已,道,“什麼?”
承歡一邊遞上信,一邊說,“這拭姑留給承歡的盒子里發現的。”
雍正接過信,承歡也知理的退下了,高無庸也跟著離開,將空間留給雍正。
信封上頭端正的寫著四爺親啟,筆跡秀麗,雍正想到玉檀在時從來不肯好好寫個字,總是敷衍了事,忍不住苦笑,誰能想到她的書法即使是目不識丁的人看來也是獨具清雅的意境呢。
拆開信紙,上頭只寫了四行字︰
人言落日是天涯,
望極天涯不見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
碧山還被暮雲遮!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雍正想到短短的詩句背後的含義,手一松,輕飄飄的紙張掉落在案上。
他雖貴為天子,也沒能力讓她的心留下。
那只一直放在案上的錦盒被打開,里頭的玉簪早已碎裂被丟棄,只余下一方普通的絲帕。動作輕柔的觸摸著上頭所繡的丁香圖案,輕柔得仿佛在撫女子的長發。盡管記憶里他們從沒有一次彼此真誠相對的機會。
“你真的死了啊……”
一聲長嘆只剩淒涼心境,只剩不能釋去的感傷。
罷了,雍正抬起眼眸,依舊是一副帝王氣派,高聲叫道,“高無庸!”陡然拔高的音調嚇得高無庸一刻不敢耽誤的進來暖閣。
“傳朕的話,讓玉檀的弟弟帶她回去,與家人合葬,入土為安。賞他白銀千兩。”雍正用平淡的音調說著,內里卻是百般滋味繚繞,似乎有什麼東西隨著話語被逐漸剝離出骨髓,再也與他無關了。
高無庸得了旨意退下,雍正垂眸看了一會兒手中的錦帕,低聲道,“朕成全你了……”
命里如此,他是與她沒緣分的。
窗外原本暫停的雪花又開始飄撒……
“陳敏,陳敏,快點起來啦!老總要過來了!”
感覺到有人不斷的在用力推搡她,她困倦的睜開眼楮,頓時被眼前的電腦屏幕晃得有點眼暈。
用力閉了閉眼楮再度睜開,映入眼簾的是電腦上藍天草地的桌面,手邊的是自己網上淘來的絕版馬克杯。
猛地站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她回來了?!
隔壁的同事拉了她一把,壓低聲音道,“找死啊,老總馬上要過來視察,想出位也別用這種餿點子啦!”
她試探性的叫了一聲,“Linda?”
Linda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道,“裝失憶啊,你只是睡了一覺,又不是植物人剛甦醒,陳敏,腦子不清楚快去用冷水洗臉。”
她明明是在鐘粹宮……“我一直是在這里嗎?”她又問。
“對啊!你陳大從午休開始睡到上班時間啊,快點清醒吧,老總等會要來,這可是大老板第一次來視察,要是出了簍子,你去跟經理交代。”Linda回答。
她感覺記憶混亂了。她是在旅行時出了車禍,為什麼會在公司醒過來?難道這是老天又一次玩笑的夢境?
她看向電腦上顯示的時間,雙眼瞪得老大,日期是她休假旅行的前一天!不敢置信的四周張望了一圈,同事們都窩在各自的地盤里裝努力工作樣。
“喂,陳敏,你沒事吧?”Linda對她的反常舉動重視起來。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感覺到疼痛,的欣喜包圍了她,一旁的Linda驚得摸了摸她的額頭,道,“沒發燒啊……陳敏,你是明天休假去玩,別現在就娛樂狀態吧……”
“休假?我不休假了。”陳敏抓起電話撥給旅游公司,馬不停蹄的取消了行程和預定的機票,就算之前預付的款項大部分都無法退還,她也始終咧著嘴傻笑。
“完蛋了!你再這麼神經兮兮的,我要打電話告訴阿姨,說你精分了。”Linda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龍卷風似的取消了所有的旅行節目,自言自語道。
損失的金錢算什麼,比起再重蹈覆轍,勞心勞力的清朝穿越游她死都不想來一回了,當個普通自由的現代女性更適合她。
坐在前頭的同事小聲提醒道,“喂,別再說話了,老板來了。”
兩只小蝦米立刻閉嘴,低頭工作。
很快皮鞋敲擊地磚的“噠噠”聲走進在安靜的辦公室,隱約听到壓低的交談聲,經理叫了她和Linda的名字。
“她們兩個是專職的秘書。”低著頭的陳敏听到經理用一種非常恭敬憚度介紹她們。
“以後我會在這里常駐,希望你們的工作能力不會讓我失望。”聲音低沉有力。
Linda先一步做起自我介紹,之後輪到她,她抬頭看向未來的上司,一個年紀在三十歲上下的男人,面容是完全陌生的,一雙深邃的眼楮卻會令第一次見面的人留下深刻印象,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潛意識卻極力的阻止她繼續思考。她看向他,用最柔和的嗓音道,“我叫陳敏,很高興將和您一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