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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扶病探伊人 巧获雁信 兰心斗蕙质 妒洩春光( 文 / 萧竹老人

    少华指着那首词道:“爹爹,你仔细推详。这词一开头苦相忆,长相思,明明指的孩儿苦思原配,误掘天河君可知!手我们不该设计赚郦相脱靴,如今掘动天河,引来滔天洪水,不但咱们有灭顶之灾,还会牵累许多无辜一同卷进这滔天巨浪之中。莫非指由此会触发成牵连极广的大案……”

    皇甫敬:“你解得虽有几分道理,但设计赚相,只不过是咱们家事,最多开罪郦丞相,也不致就由此牵出什么株连无辜的大案呀!况她用的是崔元徽竖朱幡保护群花的典故,有难的该是女子,怎拉得到我们身上?”

    少华急得顿足叫道:“咳,爹爹,姐姐难道不是女子!若番中出了纰漏,怎地至今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姐姐那风雷性儿,极有可能触忤圣驾,冒渎郦相。皇上一怒将她拘囚,再去和郦老师商议,要他拜本弹劾。废后难道不是大案?怎会不牵连株连许多无辜?咱们是汉官哪!”

    尹良贞立时忆起那日长华调审太监说什么“不能温良恭俭让”的话,心里不由打起鼓来,口中却道:“脱靴是太后主持的,也怪不到娘娘头上呀。这要求救助的人,难道不许是郦夫人自己?”

    少华道:“娘也猜得太离谱了。郦老师圣眷正隆,她还会有什么危难。况梁府翁婿宰相,父子高官,有甚意外,也不致来求门生哪。况她指明这是起我沉疴的灵方,叮嘱把握时机,千万不能耽误时刻,还不明白么?”

    太妃心中七上八下:“娘娘会有什么罪名呢?”

    少华愁眉苦脸:“皇后犯君,事情可大可小,再加上轻侮台阁重臣,咆哮欺君,已构成废立之罪。师母素来对我极好,必是她得知消息,不忍我遭这横祸,又劝不住老师,这才送这柬帖儿给我透个信息。她说的系铃人必是太后,废后的事,除了太后是谁也阻拦不住的。老师三日后上本,今天已去了一天,所以她才说千万耽搁不得,叫荣发那奴才匆匆忙忙把我送走。”

    一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众人也都变了脸色。太妃已急得流下泪来,哽咽道:“老王爷原不许我进宫,却是我倔强任性,硬把她拖下这缸浑水!三天后我自己上殿请罪去,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向郦丞相赔情道歉,说明这些事皇后原是毫不知情,都怪我这不知轻重的老婆子去宫中传播是非,混出主意闹的。请他大人大量,任凭他责罚,只求能放过我的儿女,就便是死罪,我也甘愿领受。只要你们大家平安,好好照顾老王爷,我便心满意足了。”

    她这一哭,刘燕玉在那里可坐不住了。刚才她也探头看了看那柬帖儿,心里早就知道师母就是苏映雪的,见她不但字写得好,还会填词,不禁凭空生出几分妒意,暗道:“幸好她嫁了郦丞相,不然准会把我比下去了。”听少华父子议论,又想:“她大约是感激小王爷替她奉养老娘,所以放个信儿给他。”听少华说得严重,太妃又一哭,她心里也吓得啪啪跳,深恐少华说出这进宫求娘娘的主意是她出的,捅出这大漏子,还了得么!也哭了起来。

    皇甫敬皱眉道:“少华的看法,还是有破绽。脱靴原由太后主持,若能护住皇后,她早该护住了。这系铃人该是郦相更合理些,这事总是因他而起的呀!”

    少华觉得父亲说的也有道理,但要说郦相是系铃人却又说不通,出谋主事的可不是他呀。正在苦思,忽听有人连声咳嗽,却是苏,满脸通红,拿着手绢捂住嘴咳个不休,神色间有些异样。忙道:“苏岳母可是看出什么问题了?何不说出来指点小婿。”

    江妈在旁,不由扁嘴暗道:“她能指点什么,见鬼!”

    苏刚才也和众人一起看了那帖儿的,一入眼便认出是映雪笔迹,又惊又喜,差点叫出声来。瞥见金雀夫人那副酸酸的模样,哪敢声张,忙退到角落里一张椅子坐下。听少华念那词儿,她既知郦相正是,如今又拿定郦夫人是映雪,词中含义自然一猜便准。见少华父子越猜越远,太妃急得哭了起来,她满心想要说出来,终顾忌燕玉主仆,憋得她好生难受,一口气岔了,咳起来。见众人望向她,越更尴尬,少华一问更不知如何是好。

    少华见她那欲说还休的样子,目光一扫,心里已是明白。忙道:“当前事在危急,岳母难道还有什么顾忌,不肯帮扶小婿一把么?”

    皇甫敬道:“亲母但说无妨,有什么干碍,总有我老夫妻替你作主。”

    苏咬咬牙,下个决心道:“论理,这等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原是不宜插口,只不过王爷一家对我这般厚待,若我不说出来,实是对不起你们。”

    太妃忙道:“亲家休说外话,这是救命的时刻,还那么多礼则甚!”

    苏道:“其实,那日我和郦丞相对面叙话,早已认得分明,他正是丽君。他暗示我不要张扬,老王爷又怪我莽撞,是以隐忍到现在,都不敢说出来。刚才看那柬帖儿,认出是映雪笔迹,从小儿我把着她手教她写字,她的字入眼便知。想必前日在宫中沉醉,已是露了机关,招来杀身大祸,急得吐血卧床。映雪情急无奈,只得传柬向小千岁求救。她原受封碧鸾宫,写这柬帖儿就算不得越礼,否则堂堂相国夫人,相府千金,任她有多大难处,也不能自作主张,向门生传书送柬,私相授受哪!”

    待众人皆去,灵凤宫中只剩下嫡亲的三口儿时,皇甫敬把交椅移近少华,面带深忧的向儿子道:“芝田,你说苏猜得对么?”

    少华道:“苏岳母认准郦老师是孟,郦夫人是苏姑娘,已帮了我们大忙,这事还有什么猜不透的。明明是皇上私心不息,不许郦老师改装返本,亲自私访威胁,又以殊荣恩赏示惠,软硬兼施,力逼郦老师就范。老师处境必是十分危急,不然怎会急得吐血!他是当朝首相,此案一发,必将牵连到梁府、孟府、我们王府,还有许多门生属吏,确是天河倒泻之灾!娘这次进宫,行事说话要格外小心,探到真相,快快回来。”

    太妃点头答应,皇甫敬却叹道:“我心里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蒙古人来自塞外,素性强悍,讲的是力强者胜。郦明堂生来就是个才貌双绝的尤物,凡是男人,谁对他也会动心。你第一次陈情认妻,我就已看出苗头,孟兰谷心里早明镜也似,所以宁肯示弱也不肯出头作硬证。我也因此才力劝你和那昆明女子成亲,她也有五分像那真容,你将就些儿也罢,何必死犟不回头,定要和皇帝相争。触了逆鳞,不但富贵难保,还有性命之忧。你怎不替爹娘想想?”

    少华愤然道:“堂堂七尺男子,不能保护自己妻子,任他被人欺凌强霸,还是人么!爹爹怎地说出这么懦弱的话来?孩儿不管他是天王、魔君,也要和他斗个倒海翻江,鱼死网破!决不退缩畏怯。”

    皇甫敬沉声道:“你别使性顶撞,难道爹爹还会害你不成?莫要只看皇帝一面,郦明堂惮度也含糊得紧呐。你陈情认妻之时,他直斥硬赖,可曾留半点脸面?昨日我和嘉龄闯府探听,他居然放下脸当众下起逐客令来。皇帝用御辇黄帷送他,他昨日和皇帝屏人密语许多时,难道不是君臣同心,串通一气?今天你扶病而去,他也不肯见你,若不是苏姑娘送这柬帖儿出来,我们信也不知。你何苦还要执迷不悟,自作多情,为他去拚生拚死,只怕还落不下一个好字呢。”

    少华不住:“爹爹,你对郦老师相知不深,才有这些顾忌。他素来高风亮节,持正不阿,敢作敢为,有谋有勇。若非如此,当年他就会嫁入刘府,最多以死殉节,怎敢力抗强权,做出这番大事,斗倒权奸,平反冤狱,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他若要顺从皇上,游园戏相之时,就顺从了。陈情认妻之时,阿难塔和一批王侯在一旁虎视眈眈,连皇上都转了话头,变了态度,郦老师责我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

    皇甫敬也不由点头承认儿子说得是。

    尹良贞道:“我只不明白,他为什么极力劝你娶那昆明女子。他从不喝醋么?”

    少华忍不住笑了:“世俗女人才惯会喝醋,使小心眼儿。郦老师岂是那种蠢女子。我猜他是想利用那昆明女子顶了他的名儿,压住王公世胄们声口,他才好从容脱身。他毕竟不是男子,怎知男子横霸起来不可理喻,皇上私心既起,岂会罢休。我们不娶假女,他还有三分忌惮,娶了假女,他便可光明正大聘娶恩师入宫。恩师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起来这场祸事,实在也是陈情认妻惹出来的!”

    皇甫敬沉吟道:“这件事实在是龙口夺珠的勾当,咱们有心只怕无力呀!”

    “所以苏姑娘才指点咱们去求系铃人来解救。若太后肯出面替郦老师辩解,对皇上是大有影响的。我们再联合各文武同年,合力保救,当能保得无事罢。”

    皇甫敬道:“未可乐观。咱们无论如何,只是臣下,若皇上铁了心,一意孤行,谁敢拗逆?毕竟力量悬殊呀!”

    少华道:“正因他是君,我们是臣,为臣之道该匡君以正,还是逢迎助恶呢?郦老师明明有功无过,皇上为一己之私,滥杀株连,不该力阻苦谏么?”

    皇甫敬道:“这一套书生之见,在目前力强者胜的局势下是行不通的。”

    太妃道:“我不懂你们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我们遭难时是郦丞相救了我们。如今我们这一家的荣华富贵,全是仗他得来。他如今有了难处,我们就该拚尽全力去救他,何况这件事还直接干连到我们。老王爷太胆小了。”

    少华奋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听谏便罢,若真要一意孤行,咱们何妨抢了恩师,反出京城,传檄天下,重举义旗,何必当这窝囊官,受那昏君的腌臜气!我当年要姐姐留下吹台山基业,就是备的一条后路。”

    尹良贞道:“啊呀,这些话也胡说得的!也不替你姐姐留个地步。”

    皇甫敬叹道:“我还是有些担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语未完,厨役送午餐来了,打断了他们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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