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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险中险 危机四伏 错嗔错 强词夺理(4) 文 / 萧竹老人

    其实明堂哪里是真要睡觉,只不过有苦说不出,赌气装睡罢了。听素华退出,他自管躺在那里想心事。对这素华口里说得硬梆,心里何尝不牵记着少华。想到他日夜苦盼,好容易得了那认亲消息,自然是喜心翻倒,不知乐成什么模样。今天原是满怀希望上朝,不料好梦难圆,还当众受了这场屈气。亏他捺得下火爆性子,忍辱认错,实在不容易。只望他能理解我的苦衷,把那风风火火顾前不顾后鲁莽性儿改一改。你原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如今又认了亲,还能飞了么?你若耐等两天,待我出场,私下访我,商议出个妥当的脱身法儿,才是上策。偏要等不及抢先去上本,白讨这场气受,还逼得我截断了改装返本的退路。这一来我是不得不要当一辈子的官啦!还有映雪的事,该怎生设法呀?她纵然不会怨我误她青春,我自己也于心不忍,问心难安哪。娘才认了女儿,如今经这一闹,我又怎好再去走动,母女二人又是咫尺天涯不得相亲了!他们也必会怪我。芝田被迫认错,未必心甘;老国丈夫妻,也会怪我无情、心狠,喝刘燕玉的醋,喝得过了格!又有何人能知我这一腔苦恼。只觉天地虽大,知我者无人。越想越烦,闷闷不已。

    孟府中韩夫人眼巴巴盼着皇上赦罪赐婚的喜信,想到女儿一改装就会出嫁,娘儿们仍旧不得相亲,心中不禁怅然。好容易等到孟士元父子归来,一见面开口就问:“女儿呢,钦定几时成亲啊?”

    孟士元阴沉着脸道:“遥遥无期。”

    韩素音一怔,这才看出他父子二人脸色不对,惊道:“怎么啦?莫非丽君果然遭了灾祸?”

    孟嘉龄苦笑道:“他哪有什么灾祸,倒是在金殿上大逞威风,不但把初五认亲的事赖了个一干二净,反而强词夺理狠狠斥责了妹夫一顿!骂他诳圣欺师,伤伦悖理,闹着不与他甘休。弄得妹夫当众认错,给他陪不是。他还不依不饶,直到皇上出言,替妹夫求情,又严谕任何人不得胡言乱语,毁谤大臣,他才罢了。”

    韩素音又惊又笑:“这等千真万确的事儿,他也赖得掉!快细细说给我听。”

    孟士元只得把金殿对质,撕本责门生等事说了:“你看看这丫头还了得么?”忍不住连连叹气。

    韩夫人也叹道:“这丫头真个疯了!竟半点情面不留。忠孝王只怕窘坏了,也气坏了!”

    嘉龄道:“谁说不是呢。我远远见他连耳根子都通红了,又羞又恼,还要叩头请罪陪不是。妹妹忒也过分。皇上偏又护着他,他怎说怎信。爹爹太也懦弱,不肯出头硬证;孩儿官卑职小,轮不到我说话,眼睁睁任由他尽情挥洒,做作一场,谁也不敢向他哼出一声不是来。”

    孟士元瞪了嘉龄一眼:“就你聪明,敢说话!也不看看刚才那阵仗,我能出头硬证,害他性命么?原来我就主张等他出场后大家商议,你们偏偏等不及。”

    嘉龄好生不服:“皇上那么袒护他,还会杀他?他再厉害也是你的女儿哪,敢和亲生老父认真计较么?就硬出头说出真相,他又能怎地?”

    “我哪里仕忌他。你没发现今日朝堂有异么?再有两天才是大朝之期哪!”

    嘉龄仍未想通:“这件事明明是咱们两家家事,和那些人什么相干?”

    “咳,蠢材,蠢材!这难道不是乘机报复,除去眼中钉的好机会?你不见那人神情不安,故意拖延,迟迟不愿查问这件事么?那人精明已极,你想想他开口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停下来看着嘉龄一字一顿的道:“明知先生不是……”

    嘉龄恍然:“他在暗示,不可泄机?”

    “你自己仔细想想罢,当官不容易哪!”

    太妃点点头:“若是这样,也还说得过去。皇上就单只看昭阳面上也该对芝田照应三分才是哪。这次咱们白找场气受,还得罪了郦丞相,真是从何说起呀!”

    听到太妃这几句话,大家都觉没趣。只有苏娘子深信太太决不会认错人,她又是熟知禀性的,但却不敢多说多话。瑞柳更是垂头丧气,蔫在一旁。只把那躲在窗根下听壁角的江妈乐得心里开了花,颠颠地飞跑回金雀宫给燕玉报喜。连说带比,口沫飞溅的,把这新闻加油添醋细说了一遍。

    刘燕玉忍不住抿嘴微笑,心里甜丝丝的,自觉这时候正是她抓乖卖好的良机,忙起身赶到舞彩宫去,劝慰了公婆一番。又独自去到灵凤宫,向少华讨好,打点了无数温言软语,蜜意柔情,好把少华的心牢牢拴在自己身上。轻飘飘踏着小碎步飞到灵凤宫前。只见宫门虚掩,铮儿、剑儿两个按剑侍立门前,不由心中欢喜,款步上阶,伸手便去推门。

    铮儿忙拦住笑道:“千岁吩咐,不许人打扰。”

    刘燕玉细眉一扬愠道:“难道我也进去不得?”往内便走。

    铮儿满脸为难,刚叫出声:“夫人!”忽听得房内哗啷啷一片脆响,似是瓷器掷地碎裂。

    刘燕玉吓得一抖,呆立不动,只听房中接连爆出阵阵怒吼:“刘奎璧,狗奸贼!你父子奸恶成性,害得我好苦!悔不该让你全尸,就是零割碎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姓刘的就是我夙世冤家,没一个好人,总是姓刘的害我!”千恶贼,万恶贼的不住痛骂。

    当着铮儿、剑儿两个,刘燕玉又羞又窘,进退不得,通红了脸站在那里,好生没趣,暗忖:“他既在骂我二哥,连姓刘的也通统怪上了,我进去却不是惹厌!”赌气回身走了。

    少华在屋里发作一场,犹未解气,跨出外间,一把扯下纱幔,要寻真容出气。偏是一见到那婷婷倩影,气已消了大半,哪还冒得出半点火星儿来。怔了半天,喃喃道:“咳,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为个区区刘燕玉,你就恼我到这个地步么?就便是我莽撞上本,捅了漏子,你也不该如此折辱我,当着众人半点情面不留!你存心一世男装,永不出嫁?好啵,我拚着苦守孤帏,再不成亲!今天我错已认了,陈情认妻的路也堵死了。认我不认,就全凭你的良心罢。只不过,你别想能撇下我,我是跟定你啦!你做官,我是你门生;你归隐,我也辞朝;你要当尼姑,我陪你做和尚;就便死了,上天下地我也总追在你身后呢。”

    把纱幔重新挂好,大步流星在房中走来走去。思前想后,到底摸不准明堂心思。正自烦躁,小丫头玉箫走来传话:“老王爷、太娘娘请千岁去晚餐。”

    少华皱眉道:“你去回禀,我不想吃东西,也并不饿。请他们不必等我。”

    玉箫应声去了。不多时却又来了一群仆妇,手里提着食盒,一进门,揭开盖子就一样样往桌上摆,嘴里啰嗦:“千岁,快趁热吃些,别饿坏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心发慌……”

    还待絮叨下去,少华早就不耐烦,猛地伸手在桌上一拍道:“我不饿!”哗啦一声,一张花梨木桌子四腿齐折,桌面塌了下来,杯盘碗碟跌得粉碎,鱼肉鸡鸭泼了满地。几个仆妇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铮儿、剑儿两个慌忙赶进来,相帮着七手八足把屋子收拾干净,打发那些仆妇回去,又另抬来一张桌子换上。少华任他们忙乱,一语不发,自进里间,和衣躺下了。

    天色黑下来,少华不许点灯,瞪着大眼望着黑魆魆的窗户想心事。不想皇甫敬夫妻听了仆妇回报,好生不放心,匆匆吃了饭,忙忙赶来了。铮儿慌忙报与少华,就便把灯烛全点上了。少华只得坐了起来。

    尹良贞见儿子脸色焦黄,歪扣着金冠,一身朝服未换,已滚得皱皱巴巴,好不雄。老夫妻在床前椅上坐下,太妃看着他道:“听你爹爹说,你回府时从惊马背上摔下,敢莫是受了惊吓,身子不适?请个医生来看看好么?你连午饭都没吃呢,就一点儿也不饿?”

    少华强挤出一丝苦笑:“娘别担心,孩儿是武将,泥里水里摔打惯的,哪有那么娇气。今儿也没跌着我,只是心里烦躁,懒怠吃东西。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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