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归旋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躺在有一种浑身无力又异常舒泰的感觉,她不禁生出一种半梦半醒却喜却愁的恍然,她振振精神,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打气道:“此中滋味非仙有,红绡帐里百病消……”
帐外传来一声轻笑,“归旋妹妹好文采。”
下一刻,帘被挑起,只见慕湛霄披着满身炫目耀眼的阳光拂帘而入。他的黑发由墨玉紫金冠束起、身穿一袭白蟒狐领箭袖袍、腰间系着透犀九环宝带,当真是长身玉立、丰神秀伟、俊雅风流……呃,秀色可餐。
慕湛霄不知道她心里的形容词越来越不像话,走过去扬扬唇角问:“醒了?”
“你过来些。”
他过去些。
“拉我起来。”
他抬眉笑笑,弯腰去拉她,却被她攀住脖子扯下来狠狠一口咬在了唇上。
“饿了?”他等她蹂躏够了问。
“嗯。”她低低闷声地答。
***
这一顿吃了个酒足饭饱,归旋身上有了力气,心里也有了想法:“慕爱卿,你说晚上咱们自己烤东西吃好不好?今儿我负责打猎,你负责生火烤熟。”
慕湛霄伸手又帮她盛了一碗饭“再多吃些,晚上咱们得饿肚子了。”
“含你给我等着,我打一头吊睛白额虎回来让你吃虎肉!”
打虎之前,慕湛霄召了月晏为归旋易容。
归旋看着月晏依旧如冰山一样的脸庞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人怎么做到这么纹丝不动毫无表情的呢?
“月晏,其实你脸上带的是人皮面具吧?”
月晏答:“没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
归旋无趣闭嘴,任由他继续在自己脸上涂抹着。
忽然她看见他的手蹙眉问:“等等,你往我脸上涂的什么东西?不会是有毒的吧?”
“夫人放心,此物无害。”
“那你干嘛戴着鹿皮手套!”
月晏顿住,脸上竟反常地出现一丝犹豫。
归旋更疑惑了,“以前都没见戴,今天为什么戴?”
月晏顿了顿,垂眸又说了一遍:“夫人放心。”
楚归旋回头瞟了一眼闲得无聊一旁看书的慕湛霄,心里明白了:敢情优哉游哉这位下的命令呢。
月晏走后,慕湛霄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归旋抬头挑眉望着他。
他洒落一笑,低头垂直将唇落下她的唇上,吻得温柔,话却严厉:“以后不许对着别的男人这样笑。”
归旋无语,忽然念头一转,“你说他是男人?”
这洞初始只有一人宽,行了几十步,转了个弯,里面竟豁然开朗。
这洞竟与山顶相通,透着一井光犀这光线正好投映在洞内一株盈盈冬梅之上,此时初梅开放,黄瓣素心几近透明,飘着清逸彻骨、满室弥香。如此异相看得归旋恍如梦中。而让她更惊讶的是这墙壁边居然还垒有石榻,洞府的另一端却是一池清泉,清幽明澈,这分明是有人住过的地方!
这里会住着什么人?是隐居避世的世外高人?还是修炼成精的狐妖花神?
她走到石榻边一看,墙壁上刻了几行的字,刀力苍劲、锐气扑面: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归旋回头望着他,“这字是你刻上去的?”
湛霄上前轻轻抚着墙壁上的字,缓声道:“是的,在我去云州投到你父亲门下之前。”
当年万丈豪情的少年,而今收了五十州,上了凌烟阁,封了万户侯,回首却只觉物是人非、满心怅然。
他回首对阿旋笑笑指着那弯清泉道:“阿旋,这是虎魄泉的源头,泉水从那边流出去,到了逐鹿台附近便已积水成潭。”
“真的吗?虎魄泉?”
“是,有一年我和几名同窗无聊打赌,各自分头去找虎魄泉的源头,结果我找到了却没告诉他们。”
归旋“噗嗤”失笑,“你真赖皮,这样一处福地洞天你却一人独享。”
湛霄的眼睛有如温柔灿若星辰,“是啊,我确实小气,我就这样一处福地洞天的好去处,只愿与阿旋同享。”
阿旋唇角一弯,却冷冷哼了起来,指指洞顶又指指脚下道:“人家是金屋储娇妻,你倒好,让我和你一起住在这幕天席地的洞里饮泉食果,我才不要呢!”
“当真不要?”
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要。”
***
这一日,慕湛霄捕了几条鱼又打了两只野鸡,两人一起在溪水边洗剥干净,点燃篝火烤熟。
慕湛霄常年行军,做起这些来倒是相当熟练,马上的行囊里带了调料和清酒,配着鲜嫩的烤鱼和烤鸡,香味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归旋边啃着鸡腿边说:“可惜了,现在没下雪。”
“为什么要下雪?”
她遥想一下感叹道:“要是下雪了,那株素心金钟轻黄缀雪、冻梅含霜,一定美极了,正所谓‘枝横碧玉天然瘦,恋破黄金分外香’,湛霄,你说是也不是?”
他看着她笑了起来,“阿旋。”
“什么?”
“……下次最好不要在啃鸡腿的时候讲这么风花雪月的事情。”
“你!我不吃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来,把这只烤鸡腿再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