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拉一族是很古老的種族,在這個世界中,傳承了至少有上千年的歷史。他們的吃人,是一種儀式。在群居時代,一個人死去了,往往全村的人每人都會分食一塊血肉,以表示他們會代表這個死去的人活著。繼承他的意志和希望。
在吃之前,由大巫帶領著舉行儀式,儀式過後,才是吃的步驟。阿卡拉一族拒絕外來人員參加儀式,所以在網絡上僅有少數珍貴的照片流傳。
照片上的族人,帶著虔誠的表情祈禱著。
然而我不懂。
倘若吃人是一種儀式,一種獻祭,那究竟是誰把生命獻祭給了誰?
吃掉那麼多人,背負那麼多人的生命和執念,搞不好我自己才是死去的那一個。
抬起頭。
面前這些人的眼楮中有憎惡,有輕蔑,大多數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在微笑。
「看你做得很好嘛,早這麼做不就好了麼。」冰蛇一甩手,把以撒扔了過來,「我就放了你的小情人。」
這里所有人都死了世界也不會毀滅。每個人是如此渺小的生物。渺小到除了你自己,沒有人在意你的生死,或許連你自己都不在意。
轉了一個圈,我好像又回到了原點,那個漆黑冰冷的夜晚,相同的殺戮,相同的場景——幻影旅團本來就是流星街出身的。
「蛇大,怎麼處理?」
「先帶她回去,隨便找個地方關起來。那邊事情太多了。」她擺擺手,「別動到她,她是我的。」
「知道了老大。」回答的聲音頗為有氣無力。
胃痛,手腳發冷,一點都不想反抗。我想我是吃壞肚子了。
不知走了多久,被帶到一個類似石塔的建築物前,數寸厚碟門沉重地被打開,然後被關上。冰蛇半途離開,只剩下幾個人押送,一邊小聲嘀咕著些什麼。
「先關在這里吧,反正也是被廢棄了的地方。」
「你說蛇大過幾天會不會把她忘了?」
「誰知道呢,蛇大可是變化系的。」
「啊,蛇大就是這個樣子,前一陣子好像很感興趣的東西,現在說不定就全忘記了——對了,上次那個也被扔在這里有好幾天了吧。」一個魁梧的漢子,面相看起來十分老實,「不會死了吧。」
「哪個?」
「就是把蛇大氣個半死的那個。」
「哦?他啊。」另一個人聳了聳肩,「蛇大可是吩咐過,要好好招待他的呢。」帶著點幸災樂禍的表情,幾個人同時哄笑起來。
路越走越深,好像盤旋著鑽到地心,空氣中充斥著潮濕和霉掉的氣味。這種氣味混合在流星街垃圾的腐臭味中,惡心地能讓人立即暈倒。
再走下台階的時候,果然能看見一排鐵柵欄圍成的空牢房。打開一間牢門,把我推了進去。
「等蛇大想起來的時候,希望你還活著啊。」老實面相對我說了句。
「到是挺可惜的呢。」他又嘟囔著什麼。
飛坦怎麼在這里?
我記得他刺中了我,然後我撞上了來世之鏡。難道這和我一起穿越過來的?或許是落在了一樣的地點。
讓我想想,如果是穿越過來的,那麼很可能也和我一樣失去了念力。在流星街這種地方,沒有念力的任何人,被關在這種地牢里,都是絲毫不奇怪的事。
滿腦子都是震驚,反而有些忽略了我和他之間的關系,直到十多分鐘之後,我才產生了你這丫也有今天的念頭。
我實在很難想象囂張跋扈的旅團也會有這種下場,我一直以為他們是無敵的。而所謂的無敵,對命運來說不過是個笑話。我十分不想用“神”這個字眼——這太玩忽職守了。
背靠牆壁蜷縮在稻草上,沉沉的倦意襲來,陷入了沉睡,直到天明的亮光和輕微的咳嗽聲將我驚醒。
張開眼楮,看見面前的人蜷縮在了一起,毫無血色的臉糾結著,忽然咳出了一口血。我記得看弟弟打游戲時候的某個角色人設,是在戰勝對手之後會咳血的帥哥。這個角色的人氣極脯但我現在想說的就是,咳血本身是一件毫無美感,能令你皺眉皺到八字的事。你什麼時候看到過肺結核病人英俊瀟灑來著,在古代肺病這可是一種必死的疾病。
血是淤黑色的,順著嘴角緩緩趟了下來,或者說,從上到下血漬的模樣看得很清楚。
飛坦的目光失去了往日的尖銳,只有那轉瞬即逝的微光,才提醒著,這個人還活著。他看見了我,但只是瞥了一眼,絲毫沒打招呼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他的咳嗽聲停了下來,喘了一會兒氣,他擺動著自己的手臂,努力將身體擺到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鮮血已經凝結,但左手臂軟軟地垂著,骨頭顯然是被弄斷了。下半段從上半段的肉中戳出,卻因為還有血肉連著的關系,肘部以下並沒有掉下來。
天亮了的關系,更清楚地可以看見胸口的那些傷痕交錯。晚上原來我真是看錯了的,那並不是模糊的血肉,而是一條一條猙獰交錯著,翻起的口子。
靠近肩膀部分的,一個很大的象是被穿刺了的傷口也已經發膿而顯得無法入目。
我覺得整個肚腸都好像抽搐起來。
報應!
這就是所說的報應麼。
我記得這對別人用起刑罰來的時候,興奮地好像整個瞳孔都泛著紅色的光,那個時候,他有沒有想過今天?(莫︰他肯定沒想過-_-)
人不應當在後悔中度過自己的人生。但我其實是後悔的,後悔以前沒有好好念書,後悔跟龍去廣州,後悔被龍甩了之後一蹶不振。
好吧,不談上輩子。
安娜後悔點什麼呢?
大概,能夠更無情一點,就好了。
無情,說來其實並不是很難,只要對你身邊的東西,毫不在意就行了。可是人是如此孱弱的東西——血管中流動著的是血,眼楮中流下的是淚,只需要輕輕一刀,就什麼都流得干干淨淨。
受傷的野獸會默默獨自著自己的傷口。傷口在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滴血。所謂的看似堅強和冷漠,根本就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多情。就像我坐在這里,冷冷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人男人,但事實上我一點都不想看他,一點都不想。
更況且,我絕對不要跟這個人死在一起!就算死了,埋也要分開埋……(奇妙-_-︰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怎麼就想一起死了呢?連怎麼埋都想好了……你看不起我這個媽嗎?)
算了,我想這個干什麼……
我也不見得會死。
他死不死關我什麼事……——
今天上午出門,好辣但陽,高溫35度警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