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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得月桥头两度禅 文 / 间安

    关于大乾王朝军政格局的诸般念头自洛长安的脑海中一晃而过,不过须臾间的事情,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城内。

    姓樊的城门守将也松开了洛长安的手臂,满脸堆笑地继续大发恭维之词。洛长安紧蹙着眉头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城中走去。洛长宇见状也是呵呵一笑,轻轻一抬手从姓樊的城门守将手中夺回缰绳,双腿微微一夹,催着骏马哒哒往前跟上洛长安的步伐。

    姓樊的城门守将远远地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脸上一片失落之意。这时,一个小兵从旁窜了上来,含笑问道:“樊将军,刚才在城门下被拦住的人是谁啊,看样子似乎跟花家那位小爷挺熟的。”

    樊将军脸色一沉,颇为不耐地喷了口浊气,骂骂咧咧地恨恨说道:“你他娘的问老子,老子问谁去?给老子滚回去站好你的岗,别没事瞎打听到处嚷嚷的!”

    小兵没本以为樊将军又攀上贵人枝了,特意上来想要恭维讨好一番,没想到刚开口问了一句话,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灰头土脸地回了自己的岗哨上去,只是脸上怎么都挂着一幅难以解惑的神情,实在是猜不到那面生的洛长安是什么大来头。

    洛长宇端坐在马背上跟着洛长安走过了两个街头,看到他停在一间名叫小月楼的客栈门前,方才故作姿态地皱着眉头说道:“你就打算今晚住这里?铁了心的不跟我回家里去住?”

    洛长安眉头微微一扬,嘴角浮过一丝冷冷的笑意,呵呵说道:“我的家在青溪镇,在这帝都龙城里可没有一处姓洛的宅院,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你家大人心。”

    相比于洛长宇和洛长宗两兄弟绵里藏针的说话风格,洛长安说话明显要直接得多,而且讽刺得也更加的刺裸裸。洛长宇听了,脸色顿时很不自然地沉了下来,闷哼了一声,扬手一抖缰绳,打马呼啸而去。

    今晚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洛长风冷冷地盯了一眼洛长安,打马往洛长宇追了过去。他之所以也到了这帝都龙城,是因为洛长安离开洛府之后,洛阳明没有了掣肘的后顾之忧,以雷霆手段将大长老洛青云弄了个灰头土脸,颜面大失,而后又寻了几个借口将他给狠狠修理了一顿。他留在洛府、留在青溪镇的日子实在难过,便央着与他尚有一丝嫡亲关系的洛青云求到花千容那里,才得了个追随洛长宇来龙城避风头的机会。

    都说出门在外方知故乡好,洛长风到了龙城之后,终日只能跟在洛长宇屁股后面打转,想起以前在青溪镇里过的呼风唤雨的日子,简直觉得如今是从天堂活到了地狱,心中郁愤难平,在他眼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自然就是洛阳明最为在意的庶子洛长安了,是以心底早把洛长安恨透,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洛长宇打马拐过一个街头便急急停了下来,在他身后正暗地里对洛长安咬牙切齿的洛长风见状,连忙勒住缰绳也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愕然问道:“二爷落了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洛长宇嘴角浮起一抹阴冷的微笑,嘿嘿说道:“这回我们可有好戏看了,长风,从现在起,你就留在此地,负责死死盯住洛长安。我往问鼎侯府走一趟。”

    洛长风开始听到洛长宇让他留下盯住洛长安还有些不高兴,可等到听见他说要往问鼎侯府走一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又不由得喜上眉梢,双眼冒光地重重点了点头。

    洛长宇哈哈一声轻笑,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洛长风的肩膀,打马扬长而去。

    小月楼客栈名字风雅,但格局很小,也很简陋,不过洛长安身上剩下的三两四钱银子,却也只能住在最末等的小客房。和衣横躺在狭窄而又吱吱作响的硬板,洛长安不觉回忆起近来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入眠。心潮起伏的他浑然不知,他到了帝都龙城的消息,已经被洛长宇悄然散布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其中就包括布子衿。

    问鼎侯侯府,高门大宅的后院深处,布子衿背负着双手,脸色阴沉地从安澜的房中退了出来,他本想着后天七夕,又是安澜的生辰,约她一起出去逛灯会,庆贺庆贺,却被她冷着脸给拒绝了。虽然这并不是安澜第一次拒绝他了,但是每一次被拒绝,他还是跟头一次一样,十分的郁闷难受。

    缓缓走出安澜所住的雁林苑,布子衿便看到候在远处院墙下的两个人快步迎了上来,一个面目阴沉,正是付秋声,一个面色青白,却是侯立杰。

    布子衿此刻心情不好,一看到两人靠了过来,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蹙,露出一脸不乐意不待见的神情。

    侯立杰的脸色顿时略显忸怩,显然还是放不下他父亲的死,付秋声则不以为意,嘴角掠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双眼森然有光,说道:“小侯爷,他进京了。”

    付秋声和侯立杰随布子衿进京后,不久便听闻了他亲自到青溪镇抢亲的事,也就听闻了洛长安的名字,只不过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洛长安便是在丰州城无意间出手搅局而差点被他们杀害的少年,只是听到有心人传过来的可靠消息,说洛长安今夜进了龙城,这才急急赶过来向布子衿报告。

    布子衿听到付秋声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皱缩着的眉头微微一紧,面露一丝不解之意,不过几乎就在刹那间,又猛然醒悟过来,眉梢轻扬,脸上腾起一抹勃然杀气,寒声说道:“你是说洛长安?他人现在在哪里?带我过去!”

    布子衿说着就要抬脚往外赚可转眼间却看到付秋声和侯立杰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不动,眉头又是微微一蹙,淡然问道:“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老者见洛长安拒绝得很是干脆,脸上不觉浮起一丝失落之意,不过一瞬间便又回复正常,缩回手去呷了一口老酒,志得意满地微笑起来,浑然忘了前一刻还差点将酒壶换给了洛长安的事。那毛驴似乎极有灵性,老者适才一开口它就停了下来,老者现在一闭口它就又迈开了脚步。

    洛长安看着老者下桥而去的背影,直觉得仿若梦幻一般,有些匪夷所思,有些高深莫测,不觉暗自摇了,苦笑了一声。这时,远处又传来了老者爽朗雄壮的大笑,笑声里的一句话,无比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莲花再开日,鱼跃龙门时。”

    洛长安听到这话,心头又是猛然颤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十分真切的感觉,这句话是老者特意对他说的,但到底因何缘由,又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却是云山雾罩,捉摸不透。

    “得月桥下月明溪,月明溪上得月桥,桥上明月下明溪,溪下月明不上桥。”

    洛长安正为白袍老者留的那句话感到费解之际,忽而又是一阵爽朗清明的笑唱从西边桥下传来,惊得他心神一震,不由自主地转眼望去,只见一辆大牛车吱吱摇晃着行上桥来,车前青牛老态龙钟,走得极为缓慢。

    车舆上横坐一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生得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是憨厚老实,身体随着牛车颠簸而左右摇晃,右手间却牢牢抓着一本书在看,不时还会翻上一页,只是动作与那老牛一样,都是极有耐性的缓慢。

    车斗中还斜靠着一人,苍髯白发,面如处子,生得魁伟,就算是随意斜靠在车斗中,也显得比车舆上埋头看书的人要高出不少,刚才的歌声就是出自此人之口。

    洛长安看着眼前迎面而来的这一牛二人,不由想起了刚才走过的皓首银须的老者和他所唱的歌,不觉暗自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论文采还是眼下斜靠在车斗中的青袍老人要强上许多。

    这时,牛车正好行上桥头,斜靠在车斗中的老者看到洛长安点头,像是遇着老朋友一般,随和而亲切地问道:“小先生看到我来何故点头?”

    听到老者称呼自己一声小先生,洛长安不觉脸上一阵火辣,连忙摆了摆手,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刚才听到一个路过的老者唱了一首短辞,与先生所唱大体相同,只不过没有先生唱的这般工整文雅,小子听罢暗地里两相比较了一下,不觉就点了点头。”

    青袍老者听到洛长安这么一解释就笑了,显得十分高兴地说道:“那个老不羞定然又是喝醉了,忘了词,可走到了这里又情不自禁,便胡诌了两句。”

    洛长安听青袍老者这么一说,脑海中不觉浮现出白袍老者三步一口酒的情状,略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他倒不认为那白袍老者纯粹就是胡脂至少最后两句与眼前这青袍老者唱的不同,却也有他不同的道理,有他不同的韵味。

    青袍老者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了洛长安点头略带敷衍之意,不觉有些好奇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当看到他腰间挎着的那柄灰蒙蒙的长剑时,眼中微微一亮,探手一把抢过横坐在车舆上的汉子正捧在手心里看得津津有味的书,径直递到洛长安身前,笑呵呵地说道:“小先生,我用这本书换你腰间的长剑,何如?”

    车舆上本在看书不为外界所扰的汉子手中书被抢,仍是神色不惊,此刻却略含一丝诧异地转头看向洛长安,双眼落在他腰间的长剑之上,也是微微亮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转回头去,手掌一翻,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摸出一本书,打开来静静地看着,对青袍老者以书换剑之事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洛长安看清二人情态,暗觉有些诧异,抬眼往老者举在手中的书看去,只见书页枯黄古朴,四角也都有些残破,污渍纵横的封皮上,只有一个古拙雄奇的大篆:易。

    看清老者手中的书,洛长安不禁心头狂跳,剑眉轩扬,他虽然尚未沟通天地以修道,但是一身所学博杂,见识广博深远,知道这《易》书乃百经之首,万法之根。只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此刻在得月桥上能够得见此书,心中大为意动。

    洛长安在心底权衡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十分坚定地摇了,腰间的长剑关乎解开『大魔经』的封印一事,而『大魔经』可谓是决定他此生命运之根本,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将自身命运的决定权交到别人手中的习惯。

    青袍老者等了半天,见洛长安到底没有答应,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之意,甩手很随意地将手中的《易》往车斗上一扔,慵懒地往后一靠,又恢复了原先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态。

    老牛缓慢前行,尚未下得桥去,青袍老者似乎有意无意地突然说了一句:“天池六月莲花开,鱼跃龙门在此时。”

    洛长安闻言微微一顿,随即想起前面经过的白袍老者那一句“莲花再开日,鱼跃龙门时”,心头不禁突突一跳,剑眉一蹙即分,快步奔下桥头,赶到牛车前对着车斗中的老者躬身长揖及地,恳切相问:“还请先生指点,天池所在何处?”

    车舆上看书入定的汉子抬眼略微诧异地看了洛长安一眼,复又转回头去,默默的没有说话。车斗中的青袍老者呵呵一笑,说道:“在心中。”

    老者说完,老牛车吱吱远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东边茫茫的夜色之中。洛长安木然束身呆立在桥头下,良久良久之后,眼中方才闪过一丝明悟之意,挺直腰身,对着东方深深地躬身长礼以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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