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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声断杨柳燕分飞 文 / 间安

    洛府外,风雨潇潇,廊下一片沉寂,洛阳明和花千容夫妇带着洛长宗、洛长宇以及水云间的朴柳不知何时也都到了大门外,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如似剑一般坚韧直行的小侯爷布子矜,静静地看着如雕像一般凝然端立的洛长安。

    他们知道,小侯爷乃是朝中第一高手问鼎侯布公权唯一的儿子布子矜,自小备受严格的教导,文武兼备,修为深不可测。而洛长安则是青溪镇所有人口中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废物,乃是一介匹夫。

    在洛阳明的眼底,有些微的欣慰赞许,其他人眼中更多的还是鄙夷嘲讽,在他们眼底,洛长安本就配不上安澜,此刻仍然拽着她不放,难免有些死搅蛮缠,更有些不自量力。在他们眼底,布子矜好比天上的雄鹰,洛长安好比地上的烂泥。

    这样的两个人,为了安澜,谁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彼此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廊下的气氛也渐渐越发紧张起来。

    廊外的风乱了,雨也乱了,站到洛长安身前的布子矜悠然探出手臂,修长而略显苍白的五指径直往握在洛长安手心里的安澜的柔荑抓去,完全一副丝毫没把洛长安放在眼底的情态。

    洛长安神色平静而寒冷,握着安澜的柔荑的左手分毫未动,右臂陡然而出,隐隐带着一丝利爪破风的微响,往布子矜探出一半的手腕上抓去。

    这一抓看似迅捷凶猛,但却不过是他在小孤山上摸爬滚打,或疾奔或攀枝所锻炼出来靛质使然,没有任何的章法可言,对晋身道门已久的布子矜而言更是没有任何的威胁。只见布子矜剑眉微挑,拂指轻弹,掌中的空气宛若无数琴弦一般颤动清鸣,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利刃一般切入洛长安的关脉,如电流一般逆袭而上,直抵心门。

    洛长安抬起的右臂须臾间便在酸麻中无力低垂,身形急剧而极其细微地起来,心头仿似被万千利刃凌迟,剧烈帝痛苦不堪言,一抹精血自心脉间逆流而上,滑过干涩的咽喉,从嘴角缓缓流淌而下,挂成了一线血玉般的珍珠,滴落在新制的青衫上,点点渗漏,滑入冰冷沉痛的胸膛。

    布子矜对宛若蝼蚁一般的洛长安再也不闻不顾,探出去的手掌没有丝毫迟疑,继续往安澜的手臂抓去。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到安澜衣衫的刹那,紫衫起,风雨住,神色冷漠威严的洛阳明如一片轻叶一般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眼前,一只手掌轻扬而起仿似从远古虚空而来,带着无上的威压,宛如大山一般沉沉压迫到眼前。

    布子矜心头微微一紧,多年修行早已让他对危机十分的,探出去的五指并立如刀,眨眼间切断半尺虚空,突兀而又潇洒地横在身前,挡住了洛阳明这神出鬼没的一掌。

    两掌相交,一触而分,没有任何爆破的声响,也没有任何剧烈的波动,布子矜身形微微一震,如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倒飞三丈有余,徐徐飘落在风雨中,顿时眯起了双眼,一抹凄艳的鲜血从他的口角倾泻而出,染红了洁净无尘的白衣,轻绽如梅。

    风雨中一直如雕石一般端凝不动十数匹大黑马上的玄衣人纷纷震动,一股股强悍无匹的气势冲天而起,死死地锁定住廊下的洛阳明,只待小侯爷一声令下,便会如猛虎下山,如利剑出鞘,将洛阳明吞噬,将洛阳明斩杀。

    十余个玄衣人突然爆发而出的强大威压连成一片,仿似割断了广袤无边的长空,如同一方极为沉重的巨石,沉沉压在洛府门前的三尺虚空之上。洛阳明沉静威严的神色间不觉多了一份凝重,剑眉微蹙着回头看了一眼花千容,见她神色如冰一脸冷漠,不觉默默叹息了一声,回头死死盯上风雨中的布子矜,眼底闪动着坚韧而决绝的神色。

    安澜感觉着洛长安剧烈不已的手臂和身躯,看着他的脸色由红转为惨白,眼角不觉浮起一层濛濛的雾气,微微张了张口,却又欲说还休,握在他掌心里的柔荑微微一挣,断然决然地抽离开去,身形微转,越过拦在身前的洛阳明,冷冷扫了一眼风雨中气势磅礴的玄衣雕鞍十三骑,又漠然扫了一眼神情肃穆的布子矜,俏脸上浮起一抹不知是凄凉还是嘲弄的微笑,大踏步奔进雨中,翻身坐上如雪白马的雕鞍,掉转马头,一抖缰绳,如同一道白色闪电一般穿进无边的风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长安沉吟了一下,淡而坚定地说道:“见过岳父大人之后,我便准备起身去帝都。”

    安逸山剑眉微微一挑,随即又紧紧皱缩了起来,隐隐含着一丝忧虑地说道:“你就这样去帝都找澜儿,是没有办法把她带出侯府的。”

    洛长安闻言,神色微微一顿,也抬头望向窗畔画中轻笑的安澜,默默沉吟了许久,低沉说道:“还请岳父大人为我指点迷津。”

    安逸山曾在小孤山上与洛长安有过接触,知道他是性情中人却又并不贸然冲动,略微出了口气,带着一丝感叹说道:“大乾王朝以武立国,崇尚强者为尊,若想救澜儿彻底脱离苦海,你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不仅要彻底击败布子矜,还要彻底击垮问鼎侯布公权。”

    洛长安剑眉微微一蹙,隔了许久方才坚定地点了点头,认同并接受了安逸山的说法。

    安逸山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忽而开口问道:“澜儿临行之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洛长安微微一愣,正准备之际,忽而想起挂在胸前当护身符的那枚半月形的玉佩,遂悠然抬手取了出来,说道:“澜儿走得很急,也一句话都没有交代,但在此前她将这枚自小佩戴的玉佩送给了我。”

    安逸山转眼看了一下洛长安自胸前掏出来的细腻白玉,只见白玉之上不知何时沁染了一层凄艳的血色,神色间不觉飞快浮过一抹激动和兴奋,随即微蹙着眉头感叹说道:“这玉是澜儿她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她自小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此刻送给了你,足见她对你一片真心,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你都要无条件的相信她,与洛家的婚事虽然我早有筹谋,但最后选定你却是澜儿亲自拿的主意。”

    洛长安微微怔愣了一下,剑眉微蹙着沉吟了片刻,忍不住问道:“澜儿此次随那小侯爷而去,乃至此前与其接近,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不得已的情由?”

    安逸山皱缩着的眉头愈发的紧了三分,转头深深地看着洛长安,无奈而为难地说道:“澜儿身上,我们安家,确实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目前时机未到,这些事情尚还不宜向你解释,只是有一点你必须始终清楚,澜儿愿意将她母亲的遗物交托于你,说明她心底只有你,以她的性格纵使是死也绝不会有负于你,所以希望你也别辜负了她,能早一日去接她回来。”

    洛长安手指间摩挲着温凉的白玉,细细审视着白玉上三日前沁染之后却再也清洗不掉的血迹,心底沉甸甸的,颇为感怀,又颇为压抑。到底澜儿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负担,非要独自一人去承受?

    安逸山似乎感觉到了洛长安心底的沉重,也默默的没有说话,直到窗外风雨渐小方才长出了口气,淡然说道:“我这几日已经将运往帝都的药材准备好了,船队明日一早便会起程,此去我或许能见着澜儿,或许见不着,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洛长安抬头看向窗畔的那一幅妙笔丹青,想起那一夜春宵,那半日红颜,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悠悠说道:“岳父大人若能见着澜儿,就把那幅画捎给她吧。”

    安逸山抬眼看向窗畔画上巧笑嫣然的安澜,微微沉吟了一下,悠然迈步过去将那幅画摘了下来,卷起收好后,探手从广袖间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麻袋放到窗前的书桌上,淡淡说道:“这里面的是些许钱财,你日后出门,不管是去帝都也好,还是去其他地方也罢,总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介商人,也只能帮到你这些,希望你不要让澜儿等得太久。”

    洛长安默然应允,含腰俯首拜送安逸山,待再抬头时,庭院中又已是空空如也,风雨渐密,院门旁落里的杨柳摇摆得更加不知所谓,一只青燕衔泥,茫然穿过纷乱不休的柳枝,盘旋三匝之后,绝然一个长扬俯冲,投入廊下右头的屋檐,傍徨四顾之余,终究一咄嘴,将那一点黑泥嵌上屋梁,纵使只剩它孤燕一只,这巢也还是要筑,因为终有一天,另一只孤燕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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