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二） 文 / 锦绣年华

    虽说在山东遇到了贪官，可也没影响了皇上玩乐的性致。倒是五贝子一行人，兴致勃勃地要去赈灾，听说那五福晋、燕格格和明珠格格还亲自下厨，为饥民准备吃食。我倒是好奇，那小燕子怎么又愿意和晴儿亲近起来。我记得在前几日的时候，小燕子见晴儿可是都没好脸色的啊。

    因为这几人的作为，那五贝子等人在饥民之中，倒到得了个好名声。不过，对方式舟和山东一干贪官审查问罪，整顿当地的税收等事，永璂均出了一份力，随行的官员对永璂也是赞许一片。永璂能得到这些官场老狐狸的认同，可比五贝子得那灾民的几句感激的分量重得多，所以我也懒得去计较些有的没的。

    赈灾期间，皇上居然专程前往夏雨荷坟前祭坟，把我气得够呛。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我一个皇后就在这里，皇上居然连个招呼不打，大张旗鼓地就去祭拜一个连玉牒都没上过女人，这不是在大家面前打我脸吗？皇也是——身为九五至尊，居然弄出了不负责的风流债，还好意思当众显摆，也不怕百姓们耻笑！皇上也不想想，当初把明珠格格认为义女，就是为遮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现在他自己居然还把这事给抖露出来，真真是把自己的丑事告诉了全天下。

    永璂怕我为此又闹起来，天天和永璇、永瑆来我这逗会儿趣。老佛爷言语里也透着安慰我的意思，让我多想想孩子们。见他们这样，我也暗自好笑——我不过是有些不忿罢了。若是以前，我倒有可能来个“忠言逆耳”，如今——丢的又不是我的脸面，皇上自己都不在乎，我又何必上赶着去遭罪。

    老佛爷见我很快平静下来，还赞许我一句“大度”。永璂颇有感触地对我说，以后定会洁身自爱，决计不会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我哭笑不得。

    处理完山东事务后，皇上大手一挥，吩咐继续南下，很快我们就江苏境内。与山东不同，江苏的春天来得早，才二月已是一片山明水秀，春和日暖、万物复苏。倒真是像诗中所说“江南好，风景旧时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到了江苏，皇上决定不住行宫，想到海宁陈家去做做客。陈邦直是康熙五十年的举人，其父陈元龙乃康熙雍正两朝的重臣。陈元龙曾在上书房授过书，陈邦直也曾做过皇上的伴读，故陈邦直皇上来说也算亦臣亦友。

    当天，我们随皇上来到陈家，一行人便住进了陈家特意又重新修葺了一遍的隅园。那隅园里倒是雕栏画栋、重楼复阁、夹道回廊、古木千章。既是华贵又显清雅，正合皇上心意。皇上兴致高昂地逛了两圈，大手一挥，便给这个园子赐名“安澜”。

    晚间，在陈家的大厅里，皇上与陈邦寒暄起来。皇上将五、八、十一、十二四个阿哥介绍了一番，陈邦直把四位皇阿哥天上地下的夸了一通，并含蓄地说自己不比皇上有福，只有四个女儿。

    老佛爷倒是来了兴趣，让陈邦直把几个女儿叫出来看看。

    陈邦直倒把他四个女儿养得很好，个个都是“眼如秋水，肤若凝脂”，让皇上和老佛爷连连夸赞。在场的男子们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燕格格狠狠地瞪了五贝子一眼，那明珠格格也幽怨地看了一眼她的额驸，倒是五福晋似乎有些惴惴不安，心思明显不在这儿。

    见众人惊艳的神态，陈邦直很骄傲，介绍道：“皇上、老佛爷，这就是我臣的四个女儿——知琴，知棋，知书，知画！”

    鲜花似的女孩们整齐划一地福身请安：“皇上吉祥！老佛爷吉祥！皇后娘娘吉祥！众位阿哥吉祥！”真真是吴侬软语、风情无限。

    老佛爷眉开眼笑地打量着四个姑娘，嘴里称赞道：“你们陈家的女儿真是灵气十足啊，该不会是海宁最水灵的姑娘就是你们家这四个？你们家是怎么养出这样四个闺女来的？皇帝，这里的格格，可输给她们了！”

    我拿帕子捂嘴笑，这里的“格格”，可只有五贝子身边的燕格格，看那燕格格刚才吃饭时的粗鲁样，的确比不上这四个像水葱似地美人。

    “谢老佛爷夸奖！”陈邦直不知内情，笑着道谢，“臣的女人怎么能比得上格格们呢？老佛爷莫要说笑。”

    在宫里，倒鲜少有这样的表演，看来陈家为了接驾，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

    在众人的掌声中，皇上转头对陈邦直说到：“没想到陈家教出这么一个才气横溢的女儿，真不简单啊！”眼里有不掩饰的赞扬。我心中不由得想——人家小姑娘这么才华横溢，皇上莫不是后悔答应给陈知画指婚了吧。

    老佛爷也拉着知画的手不放，乐呵呵地道：“这个孩子，真让我爱进心坎里去了！以后娶她的人，可真是有好福气呀！”

    顿时间，满园子里响起了赞美的声音，那五贝子、燕格格、明珠格格也是对陈知画赞不绝口，我也应景地夸了她几句。

    又在海宁又住了几天，皇上决定——继续南下，去杭州。

    到了与天堂媲美的杭州，定会看看杭州十景，游览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当地的官员也是机灵的，早早在西湖边上准备了十数条船驾，以备皇上及随行众人游乐。每条船都张灯结彩，排成一列，宏壮极了。

    皇上素来喜欢热闹，对杭州官员们的安排很是满意，当即决定——不住行宫，要住在西湖上。皇上自己都要睡船上了，大家又怎敢不从。看着永瑆和永璂因为赶路有些消瘦的小脸，我心中不悦——这船上哪有陆地好，万岁爷偏得不给人快活！

    听说杭州的官员给皇上送了好几批美人，连续几夜，皇上都在自己的船上享受歌舞升平、衣香鬓影、靡靡之音，连奏章也没有看，大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架势。

    我抱着永璘坐在自己的船里，和永璂谈天。外头的丝竹之声和喝酒划拳的喧闹声一同传了过来，我让容嬷嬷挥退宫女，冷声说道：“皇上身边美人如云、珠环翠绕、莺歌燕舞，过得可真是逍遥自在！老佛爷也在旁边的船上睡着呢，皇上如此饮酒高歌作乐，真是大孝子啊！”

    永璂眼里也有对皇上此番作为的不赞同，撇嘴道：“而且山东的赈灾可是花了好多银子，皇阿玛还如此奢靡，真是……”山东饿殍遍地的情景给永璂很大印象和触动，令永璂成长不少。许是想到子不言父过，永璂也只说了一句，嘴里的话变成了对我的安慰之言：“皇额娘且放心吧，我们总要回京的，皇玛嬷断没可能让皇阿玛这些女人回去的。”

    容嬷嬷也在一旁无可奈何地安慰我，“江南又是出产美女的地方，就算地方官不讨好皇上，皇上自己也会的！娘娘，你就睁一眼闭一只眼吧！”

    见他们这个样子，我“扑哧”的笑了出来，震醒了怀里的永璘醒了过来，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揉揉迷茫的眼睛，看到抱他的是我，嘴里糯糯地叫了声“皇额娘”，我心中一暖，亲了他一下，永璘“呵呵”一笑，又打了个小哈欠，又安心地闭眼继续睡觉。

    怕会吵到他，我把永璘放到了，才对永璂和容嬷嬷说到：“你们放心，本宫又不是傻子，皇上现在兴致正好，本宫可不会去坏了皇上的好心情。”

    皇上这样沉迷女色，回京后自然会有人上谏，我是皇后，又不是御史，何必越矩。皇上不关心他的名誉和身体，也不想着如何为天下人做表率——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又有什么法子？

    难道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的就“皇上，臣妾又有忠言逆耳了”噼里啪啦说一大堆，然后惹皇上生气，再被皇上骂一顿？可之后呢——我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嘴快而被皇上继续厌弃，失去皇后应有的尊贵，甚至连累永璂永璘。所以，就算为了永璂和永璘，就算有不满，我也要明哲保身不会开口。

    永璂见我放松的神色不像作假，乖顺的对我说道：“皇额娘放心，永璂以后一定能让皇额娘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我见永璂黑珍珠般的眼中满是坚定，让人心中不由得信服他的话，于是答道：“皇额娘等着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