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武陵廖立 文 / 长沙槟榔

    中平六年（189）七月，大将军何进听了中军校尉袁绍的建议，想要诛杀所有宦官。何进先去找何太后要求全部罢免中常侍以下众多宦官的官职，改为征召郎官。何太后不听何进的意见。何进出身贫寒，凭借外戚的身份而掌握大权，素来敬惮宦官，以何太后为依靠，在何太后不同意的情况下不敢擅自做决定诛戮宦官。

    袁绍又建议何进召四方猛将豪杰进京，以便胁迫何太后同意。何进采纳了这个建议，于是诏令四方，召各地郡守刺史带兵进洛阳。主簿陈琳、侍御史郑泰、尚书卢植等人都劝谏何进不要召外兵进京，认为何进身居要职，手握重兵，要诛杀宦官，只要当机立断即可，不必招进外兵，而且各地郡守刺史率领重兵进京必为祸乱，何进不听。

    萧垚这荆南没有收到何进传送来的密诏，何进虽然不算特别精明，但对于萧垚所盘踞的荆南还是颇为忌惮的，不敢擅自召萧垚带兵进洛阳。不过，何进召四方之兵的诏令诗告天下的，至少没有点名说不准萧垚带兵去洛阳勤王。

    萧垚郡守府，荆南文武齐聚，此时已经是何进诏令发出的第六天，荆南得知诏令的第三天。萧垚高踞上首，看着麾下济济一堂的众多文臣猛将，颇有一点意气风发。待众人差不多来齐后，萧垚清了清嗓子，率先说道：“大将军何进昭告天下，诏令各地郡守刺史带兵进京诛杀阉宦，保驾勤王。诸位尽管畅所欲言，以便确定我荆南对策。”

    在这种场合，按惯例，那些武将就是来听最后命令的，一般都不说话，而荀攸、贾诩、郭嘉等大佬也开始不会发言，要把机会留给地位略低之人，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萧垚话音刚落，就有一人站起来说道：“何进在自寻死路吗？诛杀阉宦，数名甲士就可以了，居然闹得天下皆知，何进离死不远了！我们荆南正好借此次时机进军洛阳，见机行事，博取利益。”众人看过去，发言之人正是武陵廖立廖公渊。廖立此人，才华横溢，见事甚明，只是有一张臭嘴，说话刻薄，气量偏小，不太能容人。他投入萧垚麾下时日不长，正是要表现自己的时候，故此抢先表达自己的见识。

    萧垚听着廖立的话，微微点头，暗想这廖立见识确实不凡，然后又示意其他人再发表意见。向朗也站起来说道：“我们此次进军洛阳，只怕荆襄之地王睿等人阻饶。荆南到洛阳，路途遥远，军需损耗。我等此次出兵所要达到的目的和此次的损耗是否会得不偿失，故此，出兵之事尚需仔细思量。”向朗为人质朴，老成持重。

    “巨达，你胆量也太小了，此时天下风云变幻，正是我辈趁势而上的时候，怎么能够瞻前顾后，迟疑不决呢？荆北王睿不过跳梁小丑，如敢阻饶我军，就地诛杀即可。我军此次进兵洛阳，如若何进果真被阉宦之辈诛杀，我等就可以借诛杀阉宦之辈的名义直闯禁宫。到那时，新立稚龄小儿无才无德，可勒令……。”

    “住口，慎言。”廖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荀攸迅速的打断了。廖立还真是得意忘形了，一方面对向朗出言不逊，一方面口出无忌，擅自妄言。向朗是很早就跟随萧垚的麾下重臣，岂是廖立这种新晋之臣可以出言训斥的。关键还是廖立所说太过惊世骇俗了，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但是不能说出口。荆南有自立甚至逐鹿天下的野心，这是萧垚等高层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仕忌到民心思汉，一直不敢公然宣之于众。像廖立这般公然说到弑帝自立，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廖立并非没有才学，只是太想表现自己了，见先前的话语得到萧垚的暗自欣赏，这才兴奋之下，口不择言了。

    萧垚也勃然色变，廖立今日之言太过直白，宣扬出去对萧垚声誉会非常不利。萧垚也不想寒了下属的心，又不得不作出姿态，故此，萧垚怒目瞪视廖立，说道：“公渊失言，退下吧，下不为例。”

    廖立脸色数变，不情不愿的俯首请罪，谁也没有发现他低头之时眼中的那一抹怨毒。廖立本想借这次商议的时候大放异彩，一举博得萧垚赏识，没想到事情弄糟了，反而引起了萧垚的不满。廖立对于自己的才学是十分自得的，自认不会逊色于萧垚麾下目前重用的荀攸、贾诩和郭嘉等人，想着郭嘉在萧垚麾下初露头角之时的年龄也只十六岁左右，而自己已十八岁，岂能输给郭嘉。廖立没有领会萧垚的用意，斥退他其实是保护他，至少萧垚没有因为廖立的言论处罚他啊。廖立本来就是气量偏小之人，只记得萧垚声色俱厉的喝斥，却忘了这一片好心的保护。

    廖立被斥退，众人脸色才转好，特别是本为皇室后裔的刘晔，虽然刘晔对汉室已经心灰意冷，但是听得自己的同僚公然谈论弑帝事情肯定不好受。刘晔此人可谓见事特别明白，知道汉室天下已经风雨飘摇，根基已毁，这大汉江山本来就从嬴氏夺得，他人自然可以从堕落的刘氏夺取，故此，他对萧垚并无怨恨，甚至心甘情愿的辅助萧垚。

    郭嘉见众人因为廖立的事情颇有点沉闷，就站起来笑着说道：“诸位，不嫌主公官职太小吗？主公虽然实际掌控荆南五郡，但名义上的官职还只是一郡太守，实在不利于我等名正言顺的管理，也不利于在座诸位官职的升迁啊。”

    郭嘉这一句话说出，在座之人哄堂大笑。郭嘉却正色说道；“刚才巨达所言我等此次出兵洛阳的目的是什么，我告诉大家，为主公求取高官正是这次出兵的主要目的。汉室式微，但民心向汉，我等此时不能公然对抗大汉，这正是我荆南这几年一直在坚持的策略。然而，我等也不能偏安于这五郡之地，至少要为主公博取一个荆州刺史的名号，才能为我军全取荆襄占据大义名分。此次何进诏令四方之兵进京勤王，我等奉召而去，不出意外的话，何进应该命不长久，大汉朝政还不知落在谁的手里。大汉已经摇摇欲坠，实在不是出几个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能够扶持的。我等自然对把持大汉朝政并无想法，不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我等可以从未来把持大汉朝廷的人手里索取利益。故此，此次进军洛阳刻不容缓。”

    郭嘉一番言论，将此次出兵的目的、意义说的清清楚楚，萧垚连连点头，众人自然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