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文 / 画壁
六月二十一日清晨，经历了多日的试炼波折，谢家家主试炼最后一关终于到来。新任家主的人选决定了谢家以后的走向，谢家对于琅琊郡来说乃是真正的豪族，琅琊郡因谢家而富庶了起来，此次家主上任不仅琅琊郡的人极为关注，就连各地的士族寒族也是异常关注。
家主试炼最后一关选在谢家的宗庙祠堂前。
谢家的宗庙祠堂前修有富丽堂皇的祭天台，祭天台修建年代甚为久远，多年来风吹雨淋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但是谢家却极少重修祭天台，似乎认为唯有古朴的祭天台才能彰显家族过去所有的荣耀与士族源远流长的历史。
谢云朝坐马车到祭天台时，祭天台下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大有满城皆出的趋势。
此次跟随谢云朝而来的除了素问，还有以缪总管为首支持谢清岚一脉的谢家老人们。
谢家的人都来了七七八八，私下讨论今日家主试炼之事。谢清岚至今没有露面，外人不知，谢家人却是听到了一些传言，一时之间看着谢牧一系的人眼光都有了一些不同。
“，已经到了祭天台了，但是试炼还未开始。”素问出了马车，打探了消息后回来禀告。
谢云朝透过马车上的珠帘和轻纱看向祭天台周围的人潮。平民百姓基本都是被拦阻在外，士族富商在朝为官者都在祭天台下搭起了临时的小棚子，甚是悠闲地煮茶交谈，等候试炼的开始。
人生来便是不平等的。谢云朝沉默地看着这界限分明的人群，嫡庶尚且有天壤之别，何况是士族寒族与平民，在谢家，她阿娘到死也没有入谢家的族谱，她乃是庶女，且是不被承认的庶女。
以如此身份前去争夺家主之位，无疑是挑战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则。此事比登天还难。
旭日东升，六月但阳火红火红地升了起来，温度也随之上升。
“大，最新得来的消息。”缪总管疾奔而来，在马车外急促而稍显愤怒地说道，“此次试炼连细则都没有出现，据说只是走个过场，只要公子不出现，谢棠书便理所当然成为新任的家主。”
理应如此。谢家年轻一辈中，无人敢挑战谢棠书的威信，其父谢牧又是谢家当权宅众人巴结还来不及呢，论身份地位威信唯独谢清岚能与之媲美，谢清岚不出现，自然不用费心思再弄什么试炼，浪费时间。
“大，公子至今没有消息，我们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谢牧一脉夺走家主之位，日后公子要是回来，我等如何向公子交代？”缪总管的声音都带了一丝的哽咽与不甘心。
谢云朝隔着若隐若现的轻纱，淡漠地哼了一声，说道：“若是太平盛世，以谢棠书之资质足以胜任家主之位，就算哥哥在这里也不会在意是谁担任家主，如今哥哥失踪，谢家局势不妙，谢棠书不是那人的对手。你无需在这里哭爽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如今不过是看谢家的造化。”
大祸临头，谁当家主又有什么好争夺的，她亦没有把握能助谢家度过此劫，若是哥哥在，会有把握吗？
“可是，大之前不是打算出面吗？”缪常迟疑道。谢牧一脉与他素来不亲近，各为其主，若是谢牧一脉成为家主，那么他们在族内的势力便会被架空，大权旁落，这着实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素问见谢云朝皱起了眉尖，不禁低低地说道：“休息一下吧，昨夜一宿都没有睡，我出去和缪总管说。”
谢云朝点了点头。
谢棠书在台上清亮地作揖说道：“请诸位赐教。”
很快便有人跳上了祭天台，挑战谢棠书。
谢棠书乃是谢家多年来费尽心血培养的直系子孙，才华能干在士族公子中是卓越的，挑战的人越多越是衬托而已。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已经有了五人上台挑战，从武学、文思、茶经甚至道家学说方面进行挑战，皆一一败下阵来。
缪总管看的汗从额头直冒，不住地瞥向谢云朝的马车，奈何马车里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这位总管脸色煞白，正欲吩咐人上去挑战时，谢云朝淡然如清风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
“阿问，你去吧。”马车的帘帐被人拉开，露出一只透明如玉的手，依稀可见上面青色的经脉，如同层层白雪上偶露的一角青翠。
素问双眼一亮，连忙应道：“，我这就去。”
素问取出怀里准备多时的锦帛，亭亭玉立地上了祭天台，对着谢棠书行礼笑道：“大公子，我家主子有一题不解，请大公子赐教。”
谢棠书皱了皱眉头，不自觉地看向谢云朝所做的马车，淡笑道：“请说。”
素问盈盈一笑，淡淡说道：“佛法有云，万法归一，那一归何处？”
谢棠书思考了一下，淡笑道：“万法归一，反过来一归万法归万物，佛法有云，万物皆空，则一归空，归于寂灭。”
“此言差矣。万法归一，一归我。”谢云朝淡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中，“如同你所见所闻所知上，整个虚空法界就是你。如同每一枝头上出现春天，如同天上之月倒映在每一条江河之上。”
谢云朝掀开帘帐，走出来，她走的缓慢，面色透明白皙略带有疲倦之色，明明粉黛不施众人不知为何都有种惊艳之感。
谢老夫人重重地敲了敲拐杖，冷哼了一声，说道：“丫头，这试炼大会是你能随意捣乱的吗？”
谢云朝径自上了祭天台，看向谢老夫人，淡淡地说道：“哥哥让我代他参加今日的家主试炼。”
谢老夫人勃然大怒，怒道：“胡闹，来人，送她回去。”
素问连忙取出袖中的锦盒，打开呈上去，道：“请老夫人一观。”
谢老夫人原本不打算看，直接命人将谢云朝绑回家去，免得她丢了谢家的脸面，余光扫到素问手上打开的锦盒，不禁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