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奔出城去,将长安繁华远远丢在脑后。
他这四十多载,已逾不惑,足以将锦绣看透、世事尽阅,再有甚么不平不甘,这会子也都放下了。
现下他只想随着自己的本心,去一个地方,做一件事……
……
不拘地斜坐在崖爆他唇角上扬,自顾自尽兴畅饮。
曾记否?
“那年冬,元聿疑心我为李唐派遣的细作,要我长跪在王帐前厚雪中不得起身。他高声质问我:‘有何企图?!!’声音高得恨不能整个西疆高原大漠人尽皆知。”
玉蛛自斟自饮,自嘲地笑道:“元聿将军也真有意思。当年的我不过十六,能有甚么企图?若说有,也八成是不要为你所害,沦为怪物罢了……”
不远处,蜕皮水葱似的指甲深深陷进树皮中,一双明眸似喜似嗔地长在祭司身上,再移不开目光去。
贪婪……而深情……
“那是我们初次相见娘子,你从南疆回来。拜见你的父王……”玉蛛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其实我一直想问那日为夫狼狈不可言说,可谓此一生中最为落魄的时候娘子为何会在那时关注于我?想不通呐……实在是想不通……”
娜洛伊扎失声喊出来,再顾不得许多
玉蛛祭司本作势做足,无意真续崖殉情;奈何西疆公主情急之下,力气甚大,这般奔出来一拉,竟拉得他立不稳站不定,扑到在她身上,臂膀脱臼似帝……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娘子再不现身,吾命休矣……”大祭司从娜洛伊扎公主身上起来,龇牙咧嘴喊着痛,“经年不见,娘子好大气力……快给为夫揉揉……”
娜洛伊扎一时无语,便也依言伸手前去为他揉按。
“……我好生想你,”玉蛛道,“想得心都痛了。”
娜洛伊扎心中,哑着声音:“你怎知是我?”
“若卿当真离我而去,为夫岂会苟活于世?”依然是当年满腹心机、机关算尽的模样,岁月的流淌似乎没有削减他丝毫的犀利与智慧。
“……”上当了!娜洛伊扎只觉无话可说。
玉蛛抓着爱妻的手细细打量,半晌叹道:“虽有贴身仆婢伺候,却到底难比以往富贵,想必娘子这些时日吃了不少苦……不过不打紧,为夫来了,日后必定‘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好生陪伴照看娘子。”
娜洛伊扎只觉喉头哽塞,勉力开口一句:“……老夫老妻的……说话羞也不鞋好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