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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妒妇 文 / eraser

    酒逢知己千杯少,有缘千里来相会。

    聊过个把时辰后,犁纭实在觉得,这位西疆公主,的确不算辱没了玉蛛。

    “无论依仗才华,抑或仰慕心性,毕竟是有用之人最受珍视,且这份荣耀恩泽,不知保全到几时,尚且苟活争夺不足觉察疲累,回头瞧瞧,竟也不知夺来夺去究竟是为得甚么……”犁纭郡主风华正茂,正当年轻恣意的好年岁,竟举手言谈间流露几多悲愁。

    案子对面的娜洛伊扎自斟自饮:“是了,想来还是本公主在父王膝下,无忧无虑那几年,最令人快活。”能够不计名利,不担忧失宠,不算计异己,世间便只有父亲对女儿的爱了……

    犁纭郡主顿了顿,道:“公主可是后悔下嫁于祭司巫勤……”

    “岂会。”娜洛伊扎温柔地笑道,“这一辈子,本公主最引以为傲的两件事,便是生为父王的女儿,和嫁给他。对了,还有第三件成为阿勒苑达的母亲。”

    尽管,四年的长安生活堪比囚徒,彻底磨平了她奠真烂漫和开朗活泼,她再也无法回到在西疆策马奔腾的生活中去……尽管她的长子根深蒂固地恨着他的亲生父母……尽管次子已命丧黄泉……

    尽管此生她倍感心痛心碎……

    但若重回年少,她依然会投进玉蛛的怀抱。从她十二岁那年将目光停留在那端正跪在雪地上的少年坚毅如鹰般的眸子,就注定了此生的归宿。

    因此,西疆公主虽多苦楚,却并不悔恨。

    “本公主年少时,曾听人诵过两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心中惊羡不已,立志要寻得一位如意郎君,不负此生……”娜洛伊扎娓娓道来。

    犁纭郡主温言道:“大祭司一心一意对待公主,公主求仁得仁,自当此生不负深情。”

    娜洛伊扎摇:“那时本公主年纪太轻,又凡事浅尝辄止,不求甚解……豆蔻生辰那日,向诸神风灵许下心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今,他的心自是始终系在我身上;可是这人……眼见着便不再是我的了……”

    犁纭郡主心下伤感,劝道:“公主何出此言?祭司大人待公主之心可表日月,令世间女人羡慕动容;公主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哪知西疆公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首顿泣:“请郡主日后好生陪伴在他左右,照拂看顾……”

    “公主万万不可!”犁纭郡主伸手去扶娜洛伊扎,“您无论如何都是犁纭的长辈犁纭身居小辈,不可受公主大礼公主这可是折煞犁纭了……”

    娜洛伊扎痛苦地:“玉蛛从小过得辛苦,从无人哄、从无人抱……求郡主答允,定要悉心照顾他……”

    “……”犁纭郡主矛盾而困惑,却竟一时无法拒绝。

    长灯起,夜未央。

    大祭司拖着沉重步子进府来,一身酒气,满脸倦容。

    “……甚么事啊,喝这许多酒……”娜洛伊扎迎出院中。

    “你不必忧心,为夫自有主意,”玉蛛勉力笑道,劝其心安,“睡下罢……”说罢疲累不堪,翻身上塌。

    “……你……”娜洛伊扎欲说还休。

    多少年了,你总是为我遮风挡雪,要我心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终究还是错了……

    娜洛伊扎轻轻抚平他在睡梦里仍然深锁不展的眉头,缓缓俯身下去,将流淌清泪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相公,娜洛伊扎今生有幸伴君身侧,夫妻二十载,已是天赐的造化……”

    惜哉,天不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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