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吧!我去看!”赖三叫道:“这事我有经验,前面肯定有热闹看哎!”
“用的着你去吗?”穆延陵心中恼怒还没过去,而且脑门其实还在疼,他喝道:“你是郡公,别忘了自己身份!”
“哎呀,我没忘,我一直记得,俊公俊公嘛!这和看热闹又有什么关系?”
“郡公代表的是定西脸面,你要沉稳大气,不骄不躁,喜怒不形于色!”穆延陵板着脸道:“我带了几十个侍卫,像这种情况,自有人去处理,你只要老实坐着,表现的从容不迫就行了!”
“哦,就像你刚才撞头之后那样?”赖三做恍然大悟状,也做了前扑的动作,然后旋风般回坐,然后点点头,拖长声音道:“我——很——好。”然后他又急道:“可这和看热闹有什么关系,其实我也可以板着脸看的,真的!我能学你这样!板着脸看热闹的!”
穆延陵脸色有些发青,他这个人城府极深,在他自己那一套体系里,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喜怒不形于色是本能。哪里碰上过赖小三这样的人?
赖三却已经急了,道:“我能不能去啊?穆大人等会再从容不迫行不行?快点说我能不能去啊,一会就没热闹看了!”
“你就那么喜欢看热闹?”穆延陵问。
“还有不喜欢看热闹的人?玉皇大帝还经常拿着通视宝鉴往人间看呢,他那也是想看热闹!”赖三说到这里突地道:“大人,你大概不知道宝鉴是什么意思吧?可不是我腰上挂这个宝剑,这个可看不见人间,我说的宝鉴啊,那就是……”
“镜子。”穆延陵瞪了他一眼。
“啊?”赖三惊讶道:“连着你也知道,穆大人你可真有学问,以前我和别人讲这一段的时候,他们全都不懂!”
穆延陵板着脸,毫无表情。
“你知道玉皇大帝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他看见了牛郎和他自己的女儿……哦呵呵呵……你知道这个故事吗?我讲给你听啊,玉皇大帝一共有七个女儿,最小那个做衣服最厉害,有一天啊,她……”
“你下去吧!”穆延陵突然道。
“什么?”
“我说,你下去吧!想看什么热闹就去看吧!”
“哦?”赖三奇道:“我说错什么了?”
“没说错。”穆延陵淡淡道:“你想去,我让你去,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你看上去有些怪。”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们走了?”
“去去去!岂有不去的道理?”赖三说着跳下车,往人群里就挤,穆延陵分配给他一直跟着他的四个护卫见状连忙跟上。
圈子的最里层竖着很多刀,由城巡卫把守,但这一队城巡卫只有五十人,面对潮水般的看热闹人群,阻挡起来十分艰难,一队人被人群推得左晃右晃,站立不稳,长也歪歪斜斜如同打了败仗一般,个个喊得声嘶力竭才勉强控制住场面。
守在圈子靠赖三挤过来这边的几个士兵头都昏了,有人往里推,他们就使劲往外推。这时赖三终于挤进来了,士兵一推最前面的炊饼,炊饼若是后退就会撞到郡公,所以他拿了个桩,纹丝未动。
那士兵使劲一推没有推动来人,不由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一眼过去几乎愣住。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护着中间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华贵的人使劲往里挤。穿这么好的衣服的人,在大街上是很少能见到的,就算见到,也多半骑在马上,坐在轿子里,起袖子一脸兴致盎然的往人群里挤,那实在是看着就不配套。所以士兵愣了一下。
这些士兵守在圈子外面是阻挡闲杂人等,但所谓的闲杂人等一向不包括有身份的人。那士兵很是迟疑,不敢让他们进去,也不敢对他们动粗,只是一个劲的说:“列位,城防营办案,列位请不要靠前了。”
“我是苦主的妹夫!”赖三伸长脖子跳着脚叫道:“我可怜的大舅哥啊!快让我进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郡公。”长得像面条一样的细高护卫汤饼将他扯出来,指指圈子里面,小声道:“死的是一匹马。”
赖三愣了一下,他被三个护卫挡在后面,尤其是炊饼身躯胖大,个子足足高了他一个头,将他完全挡住,实际上他刚才是什么也没看见的。
此刻从汤饼手臂钻过头来一看,果然地上倒着的是一匹杂毛马,吐了一地的血,早就死透了。
“死一匹马就要用这么多兵守着?”赖三惊讶道:“没必要吧?又不是玉皇大帝奠马,难道就没死个人什么的吗?”
士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种人也有。
“那里面是怎么回事?那些兵围着什么呢?”赖三伸着脖子意犹未尽,一眼看到里面还有个小圈子,十来个士兵围在中间,不停有声音传出,夹杂着有人气急败坏的叫声。
“不要挤了,城巡营办案,里面不许进去!”士兵使劲往外推他。
赖三叫道:“苦主在里面是吧?其实我是苦主的二舅,让我进去看看吧。”他听里面那人声音挺年轻的,于是立即改了口。
便在这时,内圈一人推开里面人群,气呼呼的走出来,后面一个军官打扮的人满头大汗的追出来,一叠声道:“富大人,富大人,您请息怒,息怒……这,好些人都看见此人拐弯之前并没有看见你,只能算冲撞,您说行刺,他身上寸铁皆无,这恐怕不好落案。”
“本官被他在奔马上抓下来摔在地上,那也是无数人亲眼所见!能置人于死地就算行凶,难道依你说法,非要将本官三刀六洞才算行刺吗?”
“不是,富大人……当然不是,这人得罪了富大人就是罪该万死,自然不能轻饶。只是他拿着勇毅都尉衙门的紧急军牌,遇上这个牌子,那就是紧急军情,我们必须放人啊!”
富满霍然站住,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本官仗势欺人?什么叫得罪了我就罪该万死?他只是得罪了我吗?他是险些要了我的命!”
“是,是,富大人,小人失言,小人失言……”
“军牌算什么?致果都尉衙门前后发出去三十多块,有多少少爷公子拿着这牌子满街赚你别告诉本官你不知道!要是拿着这牌子就是紧急军情,你现在去青楼抓一圈,看看能抓住多少军情紧急的?”
“是是,富大人。”军官一头汗:“可是……可是他说他确实有军情……”
“骸”富满一甩袖子:“你要有胆子就放他赚总之本官明天去刑慎司要人,他不在大牢里,你就进去!”说罢猛然就走。
猛走几步,突听前面一声大喊:“我是苦主的二舅,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