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两赵之战 文 / 尉迟青云

    苏峻的叛乱虽然没成气候，但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东晋朝廷现在是捂着伤口自己疼，根本没有能力北伐，所以，石勒敏锐的抓住了战机，向自己的老上级开刀。

    蒲坂是重要的战略支点，一旦丢失，必然导致三秦震动。刘曜这一次很认真，亲自率领打手来救援自己的部下。天子御驾亲征可不是闹着玩的，自然是军心大振，前赵军队人人奋勇，大败石虎于高候（今山西闻喜县境内）。石虎这一战输得很惨，逃到了朝歌（今河南淇县），在逃跑的路上，陈尸二百里，家底都几乎折腾光了。刘曜得理不让人，战场都不打扫，就让尸体在路上干晒着，催动大军挥师东进，迅速推进到石生据守的金墉（今河南洛阳以东）。石生来不及逃跑，只好龟缩到城中，任你栏杆拍遍，就是不开门。刘曜根本没打算受到款待，强行破门而入又不行，于是挖掘河堤决水灌城。

    所谓树倒猢狲散。看到刘曜军容整齐，后赵荥阳太守尹矩、野王（今河南沁阳县）太守张进等人经不住吓唬，肝胆俱裂，打开城门向刘曜投降。形势急转而下，“襄国大震。”

    前赵来势汹汹，国家到了危急关头，在等待了很久以后，同年十一月，一个飘雪的日子，石勒打算亲自带兵援救洛阳。谋臣程遐等人害怕领导出马不能一个顶俩，万一有个闪失就坏了，于舒劝石勒：“刘曜悬军千里，难以久持，不可亲动，动无万全。”现在不是能不能打，而是如何打的问题。石勒心中悲凉，如果张宾还活着，何必问你这个饭桶！“右侯舍我去，令我与此辈共事，岂非酷乎！”想到这里，心中大怒，一脚扪走程遐，命人招来谋臣徐光问道：“刘曜乘一战之胜，围困洛阳，庸人都说锋不可当。刘曜虽带甲十万，但攻一城却百日不克，今刘曜悬军深入，将士疲惫，我若以锐军进击，可一战而擒。如果洛阳失守，刘曜必然争夺冀州，自黄河北上，赵国就无救了。程遐劝我不要出兵，您以为如何？”

    徐光是主战派，见不得别人退缩，力主石勒亲自出马，认为：“刘曜虽有高候之胜，不能乘胜进攻襄国，足见其用兵无能。以大王的谋略勇武，刘曜必然望风而逃。定天下之计，在今一举”。

    石勒所崇信的和尚佛图澄也认为：“大军若出，必擒刘曜。”

    佛图澄来自西域，是一个得道高僧，对佛教在的传播居功甚伟，对未来事预测极准。因为他的肯定，因此，石勒心中的忐忑不见了，决定御驾亲征。于是襄国内外戒严，防止消息走漏，部署军队，然后率领四万人马出城，进援洛阳。

    在进军途中，石勒还在想着如何打败刘曜，将他自己分析的结果与徐光分享：“如果刘曜陈重兵于成皋关（即虎牢关），这是上不如果阻洛水为阵，这是中不如果坐守洛阳，则必为我所擒。”

    石勒心中盼望着刘曜能走出一步臭棋，但他不相信自己的对手会如此愚蠢，因为刘曜毕竟是身经百战的马上皇帝。等到石勒至成皋，调集的各路军队会合，共有步兵六万，骑兵二万七千。正在石勒琢磨着如何使用部队的时候，发现了刘曜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没有部署军队在这里防守，天险拱手让了出去。这是千古难遇的战机，石勒大喜，举手指天，又指着自己的额头说：“天助我也！”挥动大军快速赶赴洛阳。

    石勒的大军快速运动到洛阳的外围，刘曜看到石勒大军卷地而来，军容极为严整，当时就吓得面无人色，忙调兵十万在洛西防守。前赵军队分散，像列队检阅一样，没有纵深，南北纵横十余里。

    石勒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行军布阵不是流氓摆队形，不设置战略纵深，根本无法抵挡骑兵的突击。这是只有小孩子才会犯的错误，刘曜如果这么打仗，怎么能混到今天？当他确定了自己不是做梦之后，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对部下说：“可以贺我矣。”

    害怕刘曜醒过腔来，也不选一个黄道吉日，石勒当即命令石虎统帅步兵三万自城北西进，攻击前赵中军。命令石堪、石聪各帅精兵八千人，自城西北进，攻打前赵前锋。石勒自率步骑四万人洛阳，穿城而过，在洛阳西北头门投入战斗。

    在温柔乡泡久了，刘曜喜欢醇酒妇人，酗酒已经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根本没有心思考虑战争，战前还喝得酩酊大醉。听到军鼓声起，在卫士的帮助爬上了战马，刚刚投入战斗，就发现已经陷入三路大军的包围。在后赵军队的打击下，前赵军队大溃，刘曜马陷石渠，坠于冰上，被后赵大将石堪所俘。此役，前赵军队死伤惨重，被杀五万人，剩下的四散奔逃，不知所踪。

    石勒如此轻易的达到了战略目的，抓到了敌人的最高领袖，心中多了一份喜悦，下令说：“所欲擒者一人，今已获之，其敕将士抑锋止锐，纵其归命之路。”

    石勒回到襄国，命令刘曜写信给其太子刘熙，令其投降。刘曜虽然成了阶下囚，但心中那份骄傲却没被俘虏，在信中命令太子刘熙与诸大臣“匡维社稷，勿以吾易意也。”石勒看到刘曜宁折不弯，觉得留着没什么用处，于是将刘曜处死。次年，即东晋咸和四年（公元329年），石虎率大军攻入关中，所向披靡，前赵人心丧失，数十万大军卸甲投降。石虎率军扫荡，俘虏了刘曜但子刘熙等公卿将帅三千余人，将其全部杀死，至此，前赵势力被消灭。

    到这时，北方除凉州张氏代北鲜卑拓跋氏、辽西鲜卑慕容氏外，绝大部分均为石勒所统一。以淮水与东晋为界，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石勒统治的区域，远远超过匈奴刘氏汉国。

    终于混成了独一无二的大哥，东晋咸和五年（公元330年），石勒即皇帝位，改元建平，定都襄国。

    从奴隶到将军，从将军到天子，石勒是历史上唯一具有这种离奇经历的人，堪称历史的唯一。这个记录保持到了现在，以后更不可能改变。

    石勒在统一北方后，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展现了一代雄主的非凡才干。

    农业为国家命脉，没有粮食，无法保障帝国的长治久安。石勒作为一代雄主，当然明白粮食对国家的重要性，因此劝课农桑，命右常侍霍浩为劝课大夫，与典农使者朱表，典农都尉陆充等人，在各个州郡明察暗访，核定户籍，鼓励百姓农业生产。在石勒的专注下，黄河流域的农业生产，因此得以恢复。石勒开了禁酒先河，以减少粮食的消耗。

    衣食足而知礼仪。解决了肚皮问题，石勒开始了文化教育工作，为了收买人心，明令不得胡人侮辱衣冠华族。在国家还处在战争状况下，亲到襄国的大、小学，考试诸生的经义，对成绩最优宅赏帛有差。石勒虽不识字，但知道文化在生活中的重要性，因此经常教人读经史给他听，以提高自己的思想见识，即在行军打仗时也是这样。他曾教人读《汉书》，听到大臣郦食其劝说汉高祖重新建立六国时，非常惊异的说：此法大错，如何能得天下？及至听到张良谏止刘邦不要实行时，悬着的心才放下，叹道，幸而赖此一谏。可见石勒本人学习汉族文化经史，能听得懂后面的意思，是深得精髓的。

    石勒不同于历史上的很多统治宅能够听得见不同意见。有一次，他准备到襄国的近郊打猎，主簿程琅劝谏他不要去，并举例说明江东孙策行猎遇刺为戒。强调说：不仅仅是人能成祸害，即使是枯木巧株，也能为害。石勒认为是书生之言，杞人忧天的，因此当成了笑话。及至围猎时，石勒一时兴起，弯弓纵马冲进林中，也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大约是见血封侯树吧，所乘坐骑触木而毙，石勒自己也中了毒。在医生的救治之下，石勒清醒过来，非常懊悔未听忠臣之言，吃了大亏，立即封程琅为关内侯，赐以朝服锦绢等奖品。批评领导还能得到奖励，由此，“朝臣谒见，忠言竞进。”

    这个故事可不是美丽的扯，是真的可能发生的，三国时代，诸葛丞相七擒孟获之战，蜀军渡泸水时，很多士兵中毒。在今日第冲扯雀塘，因麻雀在水塘飞过，也会被扯进塘水之中，因之得名。实际上，就是水中发生一种熏人的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