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麻烦的身后事 文 / 尉迟青云

    西晋永嘉四年（公元310年）七月，在立国六年以后，匈奴汉国的头狼刘渊因病不治死亡，告别了为之奋斗一生的伟大事业，长子刘和被立为汉国的第二代领导人。

    在刘渊的教育下，刘和也是有学问的学宅自幼学习《毛诗》、《左氏春秋》、《郑氏易》，汉化也是比较深的。学习能够提高修养，但无法改变性格，性格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不是随意能够改变的。刘和没有乃父的果敢刚毅，智计百出。特别是他有一个人生弱点，生性猜忌无恩，不能容人。猜忌无恩是一个领导者最大的缺陷，具有这样品质的人，根本不具备担任领导吊件。如果一旦坐上了高位，相信最终难以服众，翻船是肯定的。

    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做领导最坏的品质是刻薄寡恩自私自利。如果没有容人之量，谁跟着混都挨骂，什么好处都是自己的，责任却要部下去背，这样的领导毫无疑问大失人心。

    从这一点看，刘和实在不是一个领袖人物，不具备领袖的魅力。也就是一个富家公子的水平，看守老爹遗留下来的几亩地还有可能，却偏偏要坐在那个天下第一危险的位置上，因此注定刘和就是一个悲剧人物。

    让刘和地位不稳的原因，不仅仅是他的性格弱点，老爹的安排也出现了问题，不仅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接班人，而且给他的统治设置了障碍。聪明透顶的刘渊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他生前不审轻重之势，给予其他诸子以很大的权柄，而太子手中没有掌握军队，让太子威势不能服众。在这种情况下，刘和成为真正意义的孤家寡人。

    特别是刘渊走了一步臭棋，这不是他这样英明统帅应该犯的错误，但历史告诉我们，英雄也有糊涂的时候，伟大的刘渊就是这样的低能。他没有把单于台交给太子，而是任命儿子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录尚书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大单于手握匈奴族强兵，地位仅次于皇帝，实际上又是皇帝储贰的地位。大单于拥兵十万屯于京师近郊，形成了足以抗衡和压倒太子势力的强力集团。

    不仅如此，刘渊似乎忘了八王之乱的历史教训，册封的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西阳王刘璿全都掌管一支武装部队，成为朝廷的武卫将军，分典禁军，总强兵于内。看似刘家子弟包揽了汉国的军政大权，实际架空了太子在都城内的地位。

    司马家兄弟的故事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诸王权力过大的危险在那里摆着。聪明的刘渊竟然没有吸取前车之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外有不听号令的强大势力，内有兄弟之间的虎视眈眈，刘和感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他在即位伊始，感觉兄弟们对他惮度不够友善，就想削夺四王的权力，巩固自身的地位。

    挽弓当挽强，射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刘和知道最大的威胁在哪里，因此第一个目标就瞄向了手握重兵的四兄弟刘聪。

    刘聪和所有伟大的人物一样，出生的时候一定不同凡响，总会有不同寻常的荒诞故事。他的母亲是刘渊的张夫人，还在怀着刘聪的时候，张氏梦到太阳公公钻到肚子里，觉得十分的诧异，睡醒了告诉老公。这无疑是一个好兆头！太阳可是普照万物的强大力量。刘渊当时还在潜伏之中，虽然心里高兴，但害怕别人发现他家的秘密，因此叮嘱说：“这是吉祥的征兆，谨慎不要说出去。”张夫人严守着秘密，一直等了十五个月才把刘聪生出来，时间比秦始皇还长。

    刘渊看到儿子降生，悬着五个月的心终于放下了，开门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可是天边的景象把他弄傻了，半夜三更的，太阳公公不睡觉，“夜有白光之异。”

    不仅是天道非比寻常，刘聪的形体非常，至于非常到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就是这小子的左耳有一白毛，长二尺余，闪闪发光像银丝一样。

    或许是刘渊的家风好，刘家的子孙都是三好学生。刘聪也不例外，是三好学生中的好学生。他从小就聪明好学，熟读经史子集，书法和词赋造诣非浅，工草隶二体，有诗百余篇，赋颂五十余篇。可惜这只是一个传说，因为我们没有机会瞻仰他的大作，甚至想夸他的文采都没有理由。和乃父一样，刘聪不仅熟读兵书，满腹韬略，而且弓马娴熟，膂力过人，弯弓三百斤，一箭射出，流星赶月，活脱脱一个李广射石，武艺超群，堪称大侠。太原名士王浑曾对刘渊说；“此儿寻常不能测。”借用朝鲜人吹捧官三代的说法，这小子文武兼备。

    在刘渊还是洛阳质子时期，少年初长成的刘聪游历东都洛阳，结交了很多当时的名流，混的名声如日东升，因此被新兴太守郭颐看中，让他做了主簿，开始了仕途升迁之路。这是刘聪政治生涯的开端，以后逐渐被提升为骁骑别部司马、匈奴右部都尉，因为“善于抚接，五部豪右无不归之。”

    八王之乱时期，别人怕得要命，刘聪可是如鱼得水，先后历任司马家兄弟的中郎将、左积弩将军，统帅军队作战。可以说，司马家兄弟的比武场就是他的军校，让他领略了战争残酷的内涵。

    刘渊集团公司成立后，刘聪迅速跳槽加盟，成为了要害部门的行政主管，进而上升为独立董事。内外事一肩挑，为企业的做大做强贡献了热情的力量。

    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皇帝大哥竟然要自己交权，没了军队，让兄弟赤手空拳？不行！面对大哥的步步紧逼，刘聪当然不肯坐以待毙，你不仁我就不义，你做了初一，我就一定要做十五。刘聪不动声色的进行了准备，公然举兵反叛，在夜色的掩护下攻入殿省，杀掉大哥刘和，接过了老爹江山的产权。

    刘聪既杀了皇帝大哥，那个天下最大的椅子就空出来了，群臣让他赶快坐上去。但出人意料的是，刘聪不干了，执意让小弟北海王刘乂做皇帝。

    这不是扯淡吗！刘乂的名字少一点，脑袋可不缺弦，他是明白人，人家就是跟自己客气，要是当了真，肯定见不到明天但阳。于是刘乂与公卿坚持推让，以至于痛哭流涕。刘聪这么做是耍了一个手腕，因为他自己是小老婆所生，而刘乂是太后娘娘的嫡子，产品质量差一个档次，他要看一看大臣们的反应。一看到大家的意见很统一，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装模作样的沉思了很久才答应：“刘乂和群公因为四海未定，前途未卜，因为我年纪大才让着我的。这竖家大事，我不敢不服从。现在我就暂且先干着，等到刘乂长大，再把皇帝位让给他。”于是在西晋永嘉四年（公元310年）即皇帝位，改年号光兴。尊刘渊妻单氏为皇太后，其母张氏为帝太后，兄弟刘乂为皇太帝，领大单于、大司徒。立妻呼延氏为皇后，以儿子刘粲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司空刘景为大司马，左光禄大夫刘殷为大司徒；右光禄大夫王育为大司空。

    第二届领导班子建立起来，刘聪决定立威。立威当然就是砍人，砍掉几颗脑袋，别人就怕了。于是下达了皇帝诏令，派遣刘粲及征东将军王弥、龙骧将军刘曜等率众四万，长驱入洛川，消灭西晋的有生力量。

    新老板的一声发令响了，这些打手蜂拥闯入中原，到处杀人放火，“陷垒壁百余。”

    弟兄们在外打仗，自己该享受了。男人的享受无非是醇酒和女人。刘乂的母亲单太后姿色绝丽，虽是半老徐娘，犹自风姿撩人，刘聪惦记很久了，当晚就爬上了太后的床。

    这样的丑事如何瞒得了人，自己的妈和自己的哥搞在了一起，刘乂觉得羞辱，多次劝说母亲不要胡来。受到儿子的教训，单太后又羞又愤怒，憋在肚子里说不出来，以致一病不起。

    相好的死了，刘聪悲悼无已，整天失落落的。后知是刘乂造成的，于是对刘乂逐渐冷淡起来，然犹追念单氏，未便黜废。因为太后已死，位置空缺，又尊母亲为皇太后。

    男人嘛，床头失落，战场上就要找回来。刘聪决定拿西晋朝廷泄愤。西晋永嘉六年（公元312年），任命卫尉呼延晏为使持节、前锋大都督、前军大将军，率领禁兵二万七千，自宜阳出发攻取洛阳；命大将王弥、刘曜及镇军将军石勒迂回跟进，清扫中原晋军力量，然后在洛阳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