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千日蹉跎 文 / 枭人
“后来那老儿说起最近见到一个童子，资质绝好，本想收到门下，却不料半路里却被苦叟劫了去，说完还连连哀叹，直叫可惜。我们兄弟开始也没觉得什么，不就是一个徒弟没收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便随便劝了几句。没成想那老儿越说越来劲，一会说那童子资质好，一会又说那童子有古怪，弄得我兄弟俩都是莫名其妙，直到那老儿说到最后，我俩才算弄明白，那童子不仅资质好，出生时还带了个古怪珠子，身上另有半边定神用的玉符。”
“我兄弟二人凝练元神，正需定神之物，再加上听我那徒弟说过珠类法宝功用奇特，便起了心思，着力套那老儿的话。问了几句，那老儿不胜酒力，呼呼睡去了。我兄弟俩大概也问出了来路，便想就地结果了那老儿，但转念一想这是在他的地头上，莫不要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便收了心思，告辞先去了……”
第二元神听到这里，打断他道：“先等一等，你那徒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得这么乱呢？”
建权道：“上仙稍候，小道这便解释。是这样，我早年收过一个徒弟，叫做李云舒，资质平常，修为也甚是稀松，这小子平日里不专心求道，却对修道界上的各般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一门心思里到处打听，慢慢地便被他知道了许多修道界里不为人知的事情。我见他好这一口，也懒得管他，这次听至动说到呐怪珠子后时，我这才想起那小子有一次好像无意间提过一嘴，珠类法宝有些奇特功用，可惜当时我只当那小子与平时一样正发臆症，全没留心去听。这次听了这消息，便准备待得手以后，就去找那小子帮忙看看那珠子有何古怪。”
方启心中一动，他那徒弟倒是个稀奇人物，见多识广修为反倒稀松平常，若是自己得空，通过建权将他引来，说不定便能问出混沌元胎的出处，到时第二元神恢复起记忆来也会容易很多，当下又问道：“你平时和他怎么联络？”
建权道：“一般都是飞讯通传，不过那小子早发达了，我和建炳都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他不是修为普通吗？又如何发达得起来？”
建权道：“道统之争时，那小子被圣教网罗了去，有一次我在双河岭见过，那小子威风得紧，还有圣教的人跟着侍候，不过修为却没见涨，也不知如何得了圣教看重。”
第二元神“哼”地一声：“你是欺负我老人家孤陋寡闻吧，又从哪里冒出个圣教？”
建权忙道：“小道该死，是外教，外教，因为那些花毛鬼子喜欢在名字前面加个圣字，我们这些旁门左道的小人物为了讨好他们，通常会称其为圣教。”
方启暗暗鄙夷，我师父也是旁门左道的人物，怎没见她口称圣教？跳梁小丑，枉称圣人，真不怕口气太大磕掉了狗牙，第二元神又道：“奴颜卑膝之辈，修道界的脸全被你们这些孬孙子给丢光了。不过你那句花毛鬼子倒是有点意思，红毛白毛黄毛棕毛，可不正是花毛么？”
建权陪笑道：“能得上仙一赞，小道何其幸哉。”
方启心中记下李云舒的名字，暗忖那人既已入了外教，那就不是现下的自己能动得了的，还是等日后实力增长了再看有没有机会，不过到时建权建炳元神消散，恐怕便联系不到他了，现下自己被人禁足在武当山上，便是想给这难兄难弟转世的机会也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想个法子令这二人的元神十年内不消散。
方启暗自，若是能有令建权兄弟俩的元神十年不散的法子，自己早用到师父身上去了，哪还轮得到这两个贱胚子？想到这里，那便是无法可想了，这小儿也不再纠缠此事，便道：“好了，话问完了，我也知道你想早些转世，免得落个魂飞魄散的结局，我老人家这便要闭关去了，多则十年，少则半月，出关后便能放你转世，你能不能支持到那时候，就看你的造化如何了。”
建权老道一脸苦色，暗道你闭关半月倒是等得，若真是一闭经年，那可真就要了老命了，正待再哀求几句，说辞都还没想出来，就觉神智一昏，被方启又给收回阳珠去了。
可怜建权老儿还道有几分转圜余地，却不知这小儿如今自己都出不了山，那闭关少则半月的鬼话不过是信口胡扯，若他知道这关铁定一闭就是十年，只怕当时就要跟这小儿拼老命了。
方启随手撤了禁制，出得房来，天色竟已黑定。那道童早已备了吃食，方启这才想起自己有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说也奇怪，没看到吃食时也不见饥饿，这一看见就觉喉咙里似有一只小手直往外伸，这小儿也不客气，上去便拿起那些吃食风卷残云般一通猛嚼。
…………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不管世情如何变幻，方启在武当山上却是一住经年，晃晃眼三年已过。
三年时间，当年的垂髫小儿，如今已长成个半大少年，脸上青稚稍脱，眉眼间的懵懂之色倒是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只神情变化间会露出些许跌脱本色。身量也长了不少，跟洛定坤都快一个头了。
三年时间，一老一少天天混在一起，洛定坤除了“娘，吃，糖”的三字经外，又多学会了三个字，“哥，治，好”，方启有些时候就会恶意想到，长成这样都能被他叫哥，幸亏自己看起来没有再老些，若不然按照洛佳荷的亲身经验来看，这八成会一口一个爹的叫，那时候不但占了傻子的便宜，还得再搭上洛佳荷，那女人非得一脚踹上来不可。
洛佳荷来得最勤，有时候还会与别人一道过来，她倒也没催着方启快些治好侄儿，方启找她要几颗清神丹时，她也没多问便爽快给了。
聂秋娘的元神投生在武昌府一户姓元的人家，今生的名字叫做元宝儿，如今都快满周岁了。洛佳荷办妥了聂秋娘的事情，便经常有意无意地露出想要引方启拜入武当的意思。
聂秋娘不日便能回到自己身爆方启的心结也就解开了，再也不抵触这件事，这小儿跟洛佳荷谈过一回条件，说是坚决不能拜在武当二代三代弟子门下，要拜就拜武当掌教半边老尼，倒不是他嫌二代三代弟子不够资格，而是这小儿想着以前的师父都要回来了，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太丢脸，拜师若是拜错了，辈份可就差了好大一截，反正拜师这事不是自己上赶着求上门去的，尽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