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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竹君子,润节暄暖 文 /

    那日之后,展昭在屋内静养了两日,公孙策除了必要的换药诊脉,大多时间都有意避开,且一并撵走不识趣的四大校尉,留他二人单独相处。

    而外界,关于展昭一案那场沸沸扬扬的争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了下去,开封府众人都知道公孙先生收了甄生为义子,近来心情大悦,终日可见笑容朗朗,连带着使人如沐春风。而他对甄生之宠纵,亦几乎到了有求必应,无求也应的地步。包拯听了公孙策详述之内情,自是乐见先生多年心愿得偿,再加上怜悯甄生际遇,又甚惜其才,便默许了她以男子的身份继续留在府中效力之请,但终是不再允她外出巡街,而改为随着公孙先生处理些公文政务。

    甄生的记忆力极好,做事又有条不紊,倒也颇为得力,且她本就对政事有些兴趣,经过十余日的适应,除了字迹仍上不了台面,对于公文分类审阅已游刃有余,再加上其观察情势别有一番透彻见解,包拯亦常常以政事相询。如此安然过了半个月,这日包拯下朝回来,在书房内同公孙先生提起职方司传来的急报,辽主耶律宗真于日前薨逝,庙号兴宗,太子耶律洪基继位,改年号清宁,尊封耶律重光为皇太叔,南院大王之位则由楚王涅鲁古接任。

    公孙策听罢,捻须道:“那耶律重光野心勃勃,夺位不成,定不会安于皇太叔这闲散之位,恐其不久将有异动。”

    包拯颔首道:“本府亦如此想,辽主皇位不稳,必无力外侵,我大宋这几年当可得保边境无碍了。”

    甄生在旁一边分置着案卷,一边听他二人谈论此事。想起那场史上有名的叛乱正是由这皇太叔和楚王联手起事,心下不由对包大人和公孙策的卓远高见暗暗称赞。相对于后世明清的八股取士,宋代的开明科举着实选拔出了不少文合于时,政见眼光皆为不凡的才俊。也许正是因此,大宋才能在武力积弱,强敌环伺之情势下,仍矗立百年而不倒吧。

    但甄生的心思并未在此停留太久,今日恰逢舟儿生辰,虽然在宋朝,少年人并无庆生之俗,但她还是打算要给舟儿一份惊喜之礼。现如今,展昭已行动自如,伤势亦无大碍,她便决定带这位舟儿心中敬仰已久的大英雄前去见上一见。于是为了能提早做完今日手边的事情,她又低下头专心地忙了起来。

    二人约在申时四刻东厢角亭相见,甄生处理完公务,其时刚过申正,向公孙策打了个招呼,便先行出了书房。

    回房重新梳洗过后,精神稍稍爽利了些。甄生换了套米色长衫,长发用同色发带高高束起,对着铜镜照了照,但觉如此装扮亦刚亦柔,比平日平添几分清秀,却又不至过于婉媚,配此时身份刚好,不禁暗暗感激公孙先生的眼光和细心。这个爹爹对自己着实关心,见她总着黑衫,便一口气订了五套不同款的浅色长衫,笑呵呵地送到了她屋里。其实远不止衣物,这些日子他送来的东西,若她还住以前那间小屋,定连放都放不下了。

    甄生收拾停当,忙快步向角亭赶去,人还未至,远远便见展昭已站在亭中,双手执剑环胸,卓然而立。斑驳的树影洒在蓝衫上,衬着那俊朗的眉目,说不出的明净通脱、温和儒雅。他见到甄生走来,眼中露出柔和暖意,阔步迎上,浅笑道:“公务处理妥当了?”

    甄生会心一笑,点点头轻道:“我们走吧。”

    “嗯。”展昭轻应一声,与她默默并肩而行,初春的空气清甜而湿润,微风拂在脸上,尚存几分寒意,然而二人心中,却只觉一阵醉人的芬芳荡漾流淌,那平淡中带着丝丝喜悦的温暖,踏实而又安心。

    二人走了一段路,横穿过御街后便入闹市,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喧嚷之声不绝于耳。行人往来穿梭,不少识得展昭的百姓见到他,目含敬意,纷纷拱手为礼,甄生看着如此情景,亦觉与有荣焉。待他招呼完,忍不住侧头打趣道:“我们展大人果然威名赫赫,城中无人不识,若是同你去逛这些店铺,说不定店主也肯让利三分。走,去试试!”

    “梦晓,”见她当真有意前去,展昭哭笑不得地唤了她一声,看她今日心情甚好,也不忍训诫,只得无奈地道,“纵然店主肯应,我开封府中人又岂能占百姓便宜。切莫坏了大人名声。”

    甄生暗暗吐舌,拱了拱手,故作正经道:“是,展大人高义,梦晓粗识浅见,难及万一,惭愧,惭愧。”

    展昭听她语调挪揄,摇头轻叹,苦笑道:“你啊,如今是越发听不得你叫这声展大人了。”每次这般叫他,都是微讽打趣之时。

    甄生状作不解,笑道:“卑职可是一片诚心,全无半点不敬,展大人又何出此言呢?”

    心知她是明知故问,展昭也不多言,只淡淡说道:“以后叫展大哥。”他抛下这句话,便负手继续前行,然而唇边却不经意露出一抹轻扬的浅笑。

    那含笑的侧脸,带着掩不住的狡黠,衬得如玉的面容气华如水,说不出的灵彩惑人,甄生从未见他有过这般神情,仿若朗朗清风,蔚然拂过,心中忍不住也跟着甜孜孜地偷笑起来。

    “展公子!”

    忽然,一个温柔的呼唤声自背后传来,展昭与甄生几乎同时转身望去。但见不远处,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正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一名个子高挑的素衣少女。这女子似有几分面熟,甄生微一思索,恍然记起,她不正是当日惜春院的白如梦吗?当初不是说要回凌水老家,怎会还在开封?想到此处,不由侧头望向展昭。

    展昭显然也已认出了白如梦,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白如梦走到近前,柔柔地欠身一礼,微笑道:“展公子,想不到会在此巧遇。”她带着几分赧然娇态,微微轻垂着目光,却难尽掩眼中喜悦。身后那素衣少女亦福身施礼道:“小红见过展大人。”

    甄生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小红……小红……莫非她便是昔日被小飞暗中救下的那名惜春院侍女?想当日堂审后她便入府当了衙吏,由于一意谨慎地韬光养晦,竟全然没留意那案子后来的一些细枝末节,所以并不知道隔日包拯带小红到堂后已将古夫人依律问罪,并赠了银两给白如梦和小红二人,令其回乡谋生。

    尽管认出了她们,然而二女均在与展昭寒暄,并未看向自己这边,甄生也只得坦然面对这份无视,静听她们相谈。

    但见展昭抱拳道:“如梦姑娘,小红姑娘,你二人怎会仍在开封,可是有什么难处?”那温和的目光,诚恳的关切,令人顿生亲近之意。

    白如梦俏脸上浮出一抹红晕,轻声道:“展大人,我们并没有回凌水。”

    “哦?”展昭讶然道,“那这些日子,你们在何处度日?”

    白如梦软语缓缓叙道:“凌水路遥,我母女二人无所依靠,这路上安危,实在叵测。我与小红亲如姐妹,于是便商量着用包大人所赠银两及以往积蓄做本,一起在这城中开了家小食肆,也算扎下根来。日子虽然清苦些,但能日日守着兰兰,我也心满意足了……”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展昭望着她眉间隐隐忧色,关切地问道:“你们的食肆开在何处?”他心下已斟酌着日后要常去照拂一二。

    白如梦回头指了指街口道:“就在拐角高头街那靴店旁边,说起来,展公子已在门前路过四次了,每次都是匆匆而过,想是要事在身,才未曾留意到我们。”

    甄生默默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一来一去蹈话,心中渐渐不耐,四次,她记得倒是清楚!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起当日展昭几次三番为她出生入死,纵是石人亦难以不为之动容吧,何况……更何况她还与他未过门的妻子有一张相似的面容……想着想着,心中渐渐不是滋味起来。

    展昭听她如此说,倒生出一丝歉疚,拱了拱手正要开口,却听白如梦抿嘴笑道:“我知道展公子公务繁忙,这又怎能怪你。”

    展昭浅笑颔首,并未多言。顿了顿,白如梦又道:“展公子……听闻日前……你的伤可好了?”

    展昭微微一笑:“已无大碍。”

    “如此便好,听堂回来的人说,包大人罚得很是厉害,我……大伙儿都很担心,如今见你无事,我便放心了。”白如梦探究似的上下打量着她,双眸中难掩依恋之情。

    展昭伸入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递过道:“这些你先收着,日子也好过得宽裕些。”

    “这……展公子……”白如梦迟疑地想要推辞,却见他已将钱袋塞入自己手中,温和地道:“先收着,就当是为了兰兰。”那样轻哑惑人的声音,不觉间已让人放下了坚持,白如梦顺从地握住钱袋,但觉入手甚重,想必内中银钱不少,不由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展昭看了看天色,见时候已经不早,抱拳道:“展某今日有事在身,先行一步,改日再去拜访。”

    “展公子!”白如梦急急地换了一声,阻住他正欲转身离去的脚步,见他回头疑问地望着自己,一时竟不知再说些什么,沉默片刻方展颜轻笑:“保重。”

    展昭点点头,亦道:“保重。”言罢转身同甄生一并大步离去。

    白如梦呆呆地伫立着,那双盈满柔情的眼眸,一直目送他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展昭与甄生二人继续向前,谁都未再开口,直转到旧曹门街,展昭放缓了脚步道:“梦晓,怎么一路无话?你说的叶家可是在前面街口?”

    甄生点点头道:“嗯,便在左边枣家子巷内。”

    他二人昔日巡街已久,城内每一处所在皆熟悉无比,这话答完,复又沉默了下来。半晌,甄生心中暗责,自己又怎可一直为此耿耿于怀,且不论那二人与他有旧,便是无关之人,以展昭行侠仗义之风,亦当解囊相赠。然而话虽如此,心中却隐隐觉得事实并非这样,若当真是无关之人,那反倒好些……

    眼见叶家将至,甄生暗自甩了甩头,让自己别再乱想,重拾起之前的心情,微笑着向展昭道:“叶家就在前面了。”说罢,先一步向巷子内走去。

    “梦晓……”展昭一声温和地轻唤,甄生转过头,但见他目中隐含着一丝迫促,似乎想说些什么,心中不禁隐隐期待起来。

    可是展昭却欲言又止,未出口的话终化为一声轻如云烟稻息,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肩头,淡淡一笑道,“走吧。”

    到得叶家门外,甄生见院门敞着,便率先走了进去。未走几步,便听舟儿童音朗朗的读书声响起:“《诗》云:‘瞻彼其澳,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音同“现”)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凓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展昭闻此读书之声,不由轻“咦”了一声,甄生见他神色微讶,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展昭还未来得及答话,院中正忙碌的叶嫂突然抬头看见甄生,欣喜地上前招呼道:“甄爷,快进屋来坐!”话到一半,看见一旁的展昭,愣了片刻,忽然大喜道:“这不是开封府的展大人吗?贵人登门实令陋舍蓬荜生辉……”

    甄生笑着止住她的客套话道:“叶嫂,今日是舟儿生辰,我曾答应过让他见见展大人,今日无事,就顺便一起过来看看他。”

    展昭微微一礼,浅笑道:“叶嫂。”

    话音刚落,屋内的读书声突然静了下来,随即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而出,舟儿跑到展昭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崇敬的光芒,不可抑制地欢呼道:“展大人,真的是你!”

    展昭笑着点头,温言道:“是我,你便是舟儿吧,常听甄生提起。”

    甄生环顾四周,发觉没见到叶叔,便问叶嫂道:“叶叔出门去了吗?”

    叶嫂呵呵地笑道:“他病愈后又去书院教书,再过半个时辰估摸着就该回来了。”见众人都站着,忙招呼着请到了主屋,备了些点心茶水,忙个不停。

    坐定后,甄生抚了抚舟儿的头,问道:“舟儿,方才念的是什么书,可是诗经?”她依稀记得,有斐君子几句,似是出自诗经,但恐说错,便“不耻下问”了起来。

    舟儿摇头道:“非也,是《大学》。”

    展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大学之道,如此年纪便已开始学了么?”

    舟儿向来自谦,然今日在“偶像”面前,也忍不住微微炫耀起来,说道:“舟儿早已能把小学的《曲礼》、《少仪》、《内则》、《弟子职》倒背如流了。”

    展昭点点头,仍是浅笑道:“这些书可不是光需要倒背如流,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可悉否?”

    舟儿定了定神,不徐不疾地答道:“虽不全精,亦有所通,故此父亲才允我得习大学之道。”

    这孩子应答如流,进退有节,天资之聪颖,实在罕见,展昭心下暗赞,又道:“《大学》一书,教人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舟儿,你如此稚龄便已学到此境,将来若能身体力行,言行合一,前途不可限量。”

    甄生忍不住好奇地插了句嘴:“怎么《大学》中也有诗经的句子?舟儿,刚才那段是什么意思?”

    舟儿想了想,诗经中的句子,问的应是“瞻彼其澳”一节,遂答道:“大意是说作为君子,做学问时要不断琢磨,要想胸怀宽大必须内心谨慎而有所戒惧,如此品德高尚的人才会令人难以忘怀。”

    甄生见她答得如此认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轻轻掐了掐他的小脸,赞道:“真聪明,这些你都能理解吗?”

    舟儿有些惭愧地微微垂头道:“能懂一点点,不过舟儿知道,君子就是像展大人这样的人。”

    展昭朗然轻笑道:“如此谬赞,实在惭愧。君子之道甚远,展某不过是内省不疚,无恶于志[1]罢了。”

    舟儿一听,眼睛一亮,立刻接道:“这是《中庸》之言,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后面是不是这样?”

    展昭抚了抚他的头,赞道:“真是好记性。”

    甄生似懂非懂地听着这二人文绉绉的对话,含笑望着展昭。关于君子这点,她心中是极赞同小舟的,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瑟指严谨,僴指宽大,赫兮喧兮是指光明煊赫、磊落的样子)。这话形容的,不正是展昭这样的人吗!

    二人又聊了几句,舟儿想起件事,突然间一本正经地端茶敬道:“展大人,听说你顶撞圣上,是为百姓得保青天包大人,这件事情,舟儿很佩服你!”

    展昭看着这孩子清澈的眼,微微叹道:“世路崎岖,只此丹心一片,可对苍天。”

    小舟有些似懂非懂,却郑重地点点头,问道:“展大人的伤好些了吗?舟儿长大后也要做个能文能武,像展大人这样的君子侠客。”

    展昭接过茶浅啜了口,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极为清灵可爱,但笑不语。

    舟儿的心情从起初的激动慢慢平复下来,开始细细打量起心中这位侠义的“偶像”来,眼光瞥到展昭的配剑,那定是名扬天下的上古名剑“巨阙”了,一定饮过不少恶人之血吧。展昭见这伶俐的孩子望着“巨阙”羡艳不已,不禁笑了笑,将剑递过,嘱咐道:“也罢,今日是你生辰,便拿去看一会儿,切记剑刃锋利,别伤了手。”

    舟儿连连点头,双手接过那把剑,待展昭一撤手,才发觉那剑远比想象中要沉重许多,略显吃力但仍小心翼翼地捧到自己膝头,细细端详着剑鞘上的图腾纹样,待看过一翻后,才极谨慎地将剑身抽出一小段来。光滑的剑身反射着微微冷光,舟儿小心地伸出一指,轻轻触了下剑脊,但觉一股森寒之气顿时滑向指尖,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小心翼翼地拔剑出鞘,但见此剑刃长三尺有三,样式古朴,藏锋于拙,果然不愧是万金难求的绝世名剑,但也只有展大人这样的大英雄才配得上它吧!舟儿满心崇敬地想着,不敢把玩太久,缓缓将剑插入鞘中,珍而重之地双手捧还给展昭。

    三人说话间,叶叔已从书院回来,听叶嫂说起展护卫前来,忙认真地理了理衣冠,缓步走入屋内,正色一礼道:“久仰展护卫侠名,屈临寒舍,怠慢之处,展大人多多包涵。”

    三人同时起身,展昭抱拳回礼道:“叶叔客气了,冒昧叨扰,叶叔勿怪。”

    叶叔笑着连连摆手,让道:“展大人,甄爷,请坐,请坐。”

    展昭浅笑颔首,重新坐下,舟儿跑到父亲身边,小手轻捶着他的肩膀,懂事地问道:“爹爹,今日讲书累不累?”

    叶叔笑轻轻摇了摇头以示无事,笑呵呵的眼中一片欣慰。

    顿了顿,舟儿又道:“孩儿刚刚在和展大人谈论大学、中庸之道,爹,这次你可说错了,展大人不仅侠肝义胆,学识也渊博得很呢。”

    “傻孩子……”叶叔朗声大笑,望向展昭解释道:“舟儿八岁那年,我同他论起展大人,我说展大人武功过人,又难得一身侠肝义胆,心系百姓苍生。舟儿却说我只赞大人武功,未免偏颇,展大人不同于一般江湖人,定是文武兼修。这番争论,不想这孩子竟一直记到今日。”

    甄生闻言,轻笑道:“舟儿把展大人当天神般崇敬,自然认为他无所不能。”

    舟儿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道:“本来就是啊。”

    甄生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不由哧地一笑,目光戏谑地望着展昭,那神情仿佛再说,你看到了,以后可千万别让你的小崇拜者失望呐。

    展昭亦是莞尔,望着舟儿道:“展某也只是个凡人,又怎会无所不能。论学问,更不敢妄称渊博,不过是这些年为包大人熏陶教诲,方粗通一二罢了。”

    “是么……”舟儿似信非信地看着他,喃喃道,“可舟儿还是觉得展大人很厉害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由失笑。叶嫂听到笑声,从屋外进来,问道:“展大人,甄爷,时候不早了,留在此处用了饭再走可好?”

    甄生和展昭对视一眼,甄生道:“叶嫂,不了,包大人戌时二刻还有一堂要审,我二人再坐一会儿便得赶回去了,改日有机会再来看望叶叔叶嫂。”

    展昭公务繁忙,常深夜仍忙于巡城防务,城中百姓人人皆知。舟儿虽知不能误了展大人正事,可见他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快就走,眼中还是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之意,只巴巴地仰头望着展昭。

    展昭正欲出言安抚,忽听叶叔道:“甄爷,有件事还想和您提提。”

    甄生微奇道:“什么事?叶叔请说。”

    叶叔看了舟儿一眼,才道:“当日甄爷买下舟儿,又赠灵药医好小人痼疾,咱们一家三口,对您实是感激不尽……”

    甄生闻言笑着插道:“都是些旧事了,叶叔还提来干什么,再说我也是真心喜欢舟儿和叶叔叶嫂。”

    叶叔摇了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您让舟儿留在我们身边,那是您心肠好,可咱们总不能因此而做那轻诺寡信之人。舟儿如今已至幼学[2]之年,小人身体亦已痊愈,也该让他随您去尽尽心力了。”

    甄生微微一怔,侧头望向展昭,她之前同展昭详细说过她与叶家相识的前因后果,便想听听他的意思。展昭略一思量,向她点了点头道:“府中人事,皆由公孙先生安排。”言下之意,以如今先生对她之宠纵,想来定会应允,且舟儿是个可造之才,留在府中耳濡目染,日久自受熏陶,同时也可不辜负叶叔的一番心意。

    甄生知道这时的读书人最讲究道义气节,见展昭也赞同此事,才犹豫着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便先让舟儿跟着我一段时间吧,有空我会常带他回来看叶叔叶嫂。”

    舟儿望了望父亲,又看了看一旁的展昭和甄生,心中对于能进开封府并非没有一份热切和期待,只是想到不能再于父母身前尽孝,幼小的心灵亦不禁生出一股离愁。站在旁边的叶嫂听着他们说话,望向舟儿的目光中已满是生别的不舍,儿是母亲的心头肉,从此便要交给别人,心中如何能不难受,但她终是没有开口说什么,默默听从了叶叔的抉择。

    几人又商量一番,定好明日晌午让舟儿过去,眼见时候已经不早,展昭与甄生二人便匆匆告辞离去。

    注:

    1.此句意指君子自我反省没有内疚,也就无愧于心。

    2.古人通常以虚岁论年龄,十岁称为幼学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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