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龙腾小说网
新龙腾小说网 欢迎您!
新龙腾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续

故人故地(三) 文 /

    作者有话要说:==〉某日,突然想给寒水一个孩子,结果弄得很苦情很苦情!不过,寒水的结局还算美满,老大们最爱的大团圆。

    ==〉事实让俺不得不相信,小白文时代,读者果然是很好骗很好骗滴!

    上周还有人说4太会说话,文里的人口才都太好。俺跳出来拿4开涮了一把,4就成了公认的不会说话,人情世故上也成了小呆。哎,哎,让俺说什么好呢?

    历史上的4,文里的4,在人情世故上都是相当有头脑有眼光的,问题在于交际手段不过关。还有就是,因为让他在意的人和事很少,一旦在意就特计较。这点上,4和八福晋是一型。楚言并不精明,某些时候甚至并不聪明,但她在意的人和事非常多,因而不会在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上特别强求什么,表现出来的就成了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超脱潇洒。

    还有人说俺对女主特亲妈,女主特幸运,谁都疼她谁都为她想,等等。这说法离靶心很远,是拿白文的标准来判断俺,很难当作恭维接受。

    就俺网上看过的不是太多的穿越非穿越古代言情(清及非清)来说,俺的看法:楚言是被利用得最多最彻底最冤枉的女主。利用自然是因为她有用。说最冤枉是因为,她从没端清高避世的架子,也从来没想往里跳,可她一掉下来就在河里,而且是河中间,只好随波逐流,小心自保,拼命想找机会上岸,最后还是被冲下瀑布。利用女主的人很多,有利用还有反利用。康熙压榨出女主身上几乎所有的利用价值,最彻底。4最巧妙最成功。14最轻松最漂亮。13没有,8因情放弃,所以,俺爱这两人最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一些人看来,这种无为不为是一种懦弱和无能。

    白文标准的“利用”应该是这样的:利用者要摆出或阴险或恶毒或狡诈或高深莫测的嘴脸,一旦被说破,露出狰狞面目,然后又在某个深夜或将来来一番的内心活动,告诉读者一切都是因为爱,他的心好苦;被利用者先是蒙在鼓里,九死一生愁云惨雾悲悲切切以泪洗面,查知真相后痛不欲生,然后另谋出路,甚至投身革命。按这个标准,本文不存在“利用”。

    ==〉黄药师都爱上梅超风了。活在社会中,任谁都是不可能完全与时代脱节的。从头算起,70万字,白处雷处,说明俺是正常的普通人,farfromperfect。

    苦情戏有其来历,“你压根没生孩子,病得发昏,起癔症”却是打字时自己蹦出来滴。只能说就是9干的说的。

    寒水MM是知心好老婆。细雪从背景上,紫衣从j□j对比上,已经说明了9这种行为的“合理性”。俺只觉得这三位都还太nice,把9想得太多情。如果寒水真的疯了,9会难过么?俺觉得恐怕会很不屑: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嘛。庆幸寒水再也不会来分他的钱,然后,把寒水和孩子都抛到脑后。

    可俺家寒水,虽然面对皇家人总是后知后觉,却在知觉过来以后果断地站了起来。保护住朋友,不再哀求,把血泪全都吞进肚里,迈出独立的一步,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因而,9始终有一份关注在她身上,寒水和她的孩子始终留在9的心里。

    至于寒水要藏孩子,9答应藏孩子,一方面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后果,另一方面是对皇家子孙无法掌握自身命运的深深无奈的抗拒。

    有一位说俺水平不足,解释的出描写不出。这正是俺自己的感觉。好在俺不是学文的,不是卖文的,也不指望写出部名著哈。

    寒水一见怡安,眼泪哗哗地下来,止也止不住,把怡安吓坏了。

    楚言暗骂自己粗心,只得先哄怡安:“姨姨的眼睛被风吹疼了,所以流泪。”一面示意图雅带她到外边去玩。

    怡安一路回头,走到门口又跑回来,把小岚给她掖在衣襟的帕子递给寒水:“姨姨不哭,要什么东西告诉妈妈。”

    寒水勉强扯出一个笑脸,点点头。

    洛珠看着怡安则是满心欢喜:“这囡囡真象楚言小时候,乖,心也好。”过去牵了孩子的小手:“婆婆带囡囡去玩,让你娘和姨姨他们说话。”

    楚言忙说:“怡安听婆婆的话。嬷嬷,你别一味纵着她,别闹成你听她的。”

    “晓得了。”洛珠马虎地应了一声,嘴里小声嘀咕着:“你几时听过我的话?我怎么就不能听她的?”

    图雅听见,偷偷一乐,跟在祖孙俩后面走了出去。

    略略叙了会儿话,靖夷对芸芷丢了个眼色,两人找了个借口也走了出去,带上门,让她姐妹自在说话。

    寒水的眼泪一直没停,笑时流,说话时流,擦了又来。

    楚言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下身,帮她拭泪:“这里除了我,再没别人了。你要哭,就痛快哭出来。憋在心里,苦了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没,姐,我没想哭。见着你,见着怡安,我心里高兴,真的,没想哭。只是,这迎风流泪的毛病——”

    “是月子里落下的吧?你那孩子,可是比怡安大了八个月?”楚言狠着心拉开她的伤口。

    寒水哇地一声扑进楚言怀中号啕大哭。楚言搂着她,一同坐到脚凳上,象对一个孩子,轻轻地拍着,让她尽情把攒了几年的苦水全倒出来。

    哭声渐小,寒水抽噎地控诉着:“他的心好狠!也不让我看孩子一眼,也不知是死是活,是男是女。我那般求他,下跪磕头,什么都可以听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也不要见孩子,他若不放心,杀了我也好,只要临死前告诉我,孩子在哪里,是不是好好的。他竟然说我压根没生过孩子,病得发昏,起癔症。可我明明——”

    楚言流着泪,紧紧抱住寒水,希望能传给她一点勇气和温暖。要把一个皇孙的出生和存在生生瞒下来,需要很大的胆量和代价,可非得象九阿哥这么绝这么狠么?寒水准备好了放弃孩子,却没有准备好在失去孩子的同时,接受丈夫那样的无情。可怜寒水大正月里生孩子,辛苦又伤心,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人分担,甚至没有地方述说,这么些年只能把伤和痛深深地藏起来,若无其事地过活。唐九,曾经为了寒水可以放下身份,可以委曲求全灯九,当真一点骨头渣子也没剩下?如今的九阿哥可是十足的魔鬼?他们是否都在放纵心里那个恶魔长大?

    “你没搞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女人怎么可能搞错这种事?发昏的不是你,是他。总有一天,你会见到孩子。你相信我!那个人诡计多端,疑心最重,对谁也不放心。他那般对你,正说明孩子还好好活着,他怕你知情后,忍不住要去找。”

    寒水伏在姐姐怀中,啜泣着,只觉得身上心上压了几年的大石,逼得她快要疯狂的沉重和不知所措,被姐姐几句话轻轻拨开。她没有发疯,她确实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就象她当初希望的那样,平凡安宁地活着。将来的某一天,她会见到,亲眼见到。即使不能听孩子唤一声娘,知道他好好活着,已经足够。

    平静下来,寒水又想到一件事:“姐,你怎么知道的?是芸芷——”事关重大,一旦败露,牵扯进来的人都会粉身碎骨。那人极为小心。她产后立刻被喂了半碗参汤,随后人事不知,醒来,孩子和接生婆都不见了,出了月子没几天,服侍她的丫头婆子全都焕上了生脸,连园丁杂役都换了人。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芸芷的安全,给他送了封信,拿自己拿整件事要挟他,不许他对芸芷下手。虽然很需要帮助和安慰,她没有告诉姐姐,怕她担心,也怕路途迢迢,在路上出了岔子,走漏风声。

    楚言了解她的担心:“芸芷只告诉了靖夷,靖夷给我送了封信。别担心,他托的洋人,从印度绕了一圈送到我手里。靖夷很仔细,包里放了几封信,用火漆封印,混在账册和票据里。那些人没有动,就算翻开,也看不懂。其他,再没人知道。那个人,哎,真不值得你这般!”靖夷和芸芷都不是多嘴多事的人。他们没说,可她猜九阿哥为着保密,一定对他们做了什么,靖夷想来想去,不放心,才那么绕个大圈子告诉她,示意她设法保护寒水。她倒不担心寒水的安危,不管对寒水还有情无情,寒水在皇上阿哥们那里在佟家都是挂着号的,九阿哥不会轻举妄动。她担心的是嬷嬷他们,那天不过放了句狠话,他心虚,竟自动招了!当真可恶!

    事到如今,寒水也理不清对那个人是什么想法。借姐姐之力,她没让他关住。她知道他财大气粗,势力大,霸道,风流,算不得好人,在那以前对她却很迁就。那些风风雨雨的日子,他来得少了,来了也不说什么,更绝口不提朝中的事他们兄弟的事。她担心,偶然问一句,他恼了,不许她打听,叫她别管那些。她是不管,却不能不听不看不想。

    他封了贝勒,却没多少喜气。表面上风浪平静下来,她想起姐姐说过的话。姐姐只说过那么一次,后来再没提过,可她知道,那是姐姐要告诉她的最要紧的话。她知道迟早会有一场灾难,他不是掀起风浪的一只手,也是注定被卷进去的一个。

    让人郁闷的冬天过去,她的心情刚刚被明媚的阳光晒得好一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虽然她不住在九贝勒府,不用与她的一群妻妾争风吃醋,虽然她可以自欺欺人地说她不是九贝勒的妾,是唐九的妻,这个孩子却是实打实的皇上的孙子。如果是男孩,会不会早晚被卷进哪一次风暴?如果是女孩,会不会早晚被嫁到蒙古,死在塞外?有了孩子,她是乖乖搬进贝勒府,还是听任他把孩子抱回去交给嫡福晋抚养?

    例行去云想衣裳看看,见到秀娥。早燕收养的小瓶子两年前被接了回来,跟着秀娥,依恋地偎在秀娥身边。秀娥一边跟她说话,一边不时探头看看小瓶子画的画,温柔地笑着,轻轻地替她擦去脸上的墨迹。突然间,她发现了那个秘密。

    秀娥没有瞒她。那个男人的家势已经完全败了,秀娥的顾忌少了很多。听着秀娥的故事,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与他商量。他沉吟很久,居然答应了,只要她一切听他安排。她也答应了。

    他让她设法请芸芷回京。怀胎十月,她需要大夫,不能用太医,也不能随便找上一个,她需要芸芷的医术。生意上,芸芷也可以替她出面,不至于引人注意。她只说身体不好,有些顶不住,芸芷就毫不犹豫地放下汉口的一切,回京来,任劳任怨地照顾了她半年。

    她快生了,他又劝她停一段生意,放芸芷回家过年,还主动提出让人送芸芷回汉口。总算她还有一丝头脑,知道这人不会平白起善心,暗地里托人送了封信要靖夷来接。没有血缘,连亲戚也算不上,芸芷却是她在这个世上,除了姐姐以外,唯一的姐妹,最重要最信任的朋友。洛珠嬷嬷一家,是姐姐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她不能让他们有事。

    芸芷走后,她真成了孤零零一个,只能任他摆布。他是想让她明白咎由自取的后果么?他始终怨恨着她不肯依顺吧?为了孩子的事,她怨他恨他,可是——

    “姐,我对他早已死心,只不想他出什么事。他活着,好好的,我才有几分指望还能见到孩子。”

    十三阿哥站在二门外迎接,看见她身后峻峰带着几个人手里大包小箱地拿着东西,挑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呵呵,进去再说。”楚言有些狡猾地笑笑:“你倒是叫几个人出来接接手啊!难不成让他们直眉瞪眼地进去,冲撞福晋她们?”

    十三阿哥无法,只得回身命秦柱叫上几个人先把东西拿进来。

    眼前人手不够,秦柱叫贾千往里面去找人,自己带了两个人赶上来,先磕了个头:“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金安万福!”站起身笑道:“公主可算回来了!可把奴才想死了。”瞧瞧一进门这架势!这府邸的女主人合着就该是这位啊!只可惜,爷的福到底薄了点。

    楚言作势打量一番:“是秦柱啊,你不还活得好好的么?你想我干啥呢?替你办事,还是替你求情?”

    秦柱悄悄瞄了主子一眼,摆出一脸委屈:“公主这话说的!奴才的老脸都丢光了。”

    “哟,忘了你早就是秦总管,脸面大了。哎,你们两个,先别忙着拿东西。你们家总管的脸掉了,帮着找找。”

    那两个小厮糊涂了,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瞄瞄自家主子,瞄瞄公主,再瞄瞄总管。心眼实的那个还真在地上找了起来。

    峻峰的几个手下低着头,或者把脸别到一边,拼命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峻峰回头瞪了一眼,抬眼悄悄看去,只见楚言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垂下头,暗暗笑起来。

    十三阿哥噗哧地笑出来,提起拐杖,捅了捅秦柱的屁股:“就你身上那点肉,还不够给公主塞牙缝的。少给我丢脸了!”

    楚言不乐意了:“我吃人肉么?我的牙缝有那么大么?”

    “得,得,是我说错话了。请公主先移玉趾,进门来,回头要罚几杯酒,我都认领。”

    十三阿哥腿脚不便是真的,日子不宽裕也是真的。一身衣裳干净整齐,只是绸子有些褪色,显见有了些年头。

    女人们的衣裳也都是半旧。老大穿的象是用十三阿哥旧衣改的,小的两个,衣服都不是太合身。这还是知道她要来,尽量穿得体面些。好在一家人气色都还好,也就是在皇子贵族里比起来,穷一些。

    看见楚言带来的丝绸衣料,女人们的眼睛一亮,真正兴奋欢喜起来。

    孩子们闻见香味,围着桌上的食盒咽口水,眼睛巴巴地看着阿玛和天上掉下来的姑姑。

    楚言见状笑道:“彩云做的点心,叫我品品她的手艺有没有长进。我不敢都拿回去,我那丫头一吃点心就不好好吃饭。”

    十三阿哥淡淡一笑,示意福晋打开,让孩子们解解馋。

    润玫阁早就是京城一等一的高级点心铺子,价钱不是十三阿哥府平日会去问津的。弘昌年纪大些,知道几分矜持。小的两个狼吞虎咽,吃得一嘴狼藉,险些噎着。十三福晋有些雄地拍背喂水,也有些尴尬。

    楚言早就掉开头,望着十三阿哥,笑问:“我听十四爷说,你的腿病,前些日子又犯了。可好些了?太医开了什么药?”

    十三阿哥轻描淡写地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早些年喜欢比武斗狠,摔伤过,如今年岁大了,犯了起来。既是老毛病,来了自然会去,不妨事。太医院给配了些药膏,犯的时候贴贴就好了。”

    还记得那年长跪起来,他走路就象今天这样了,总觉得是那是落下的病根。对这个人,她亏欠良多。楚言幽泳道:“我和十三爷同岁呢,可不也老了!”

    十三阿哥失笑:“哎呀,对不住!又说错话。你可是一点没变。”只比从前更美更耀眼,令他自惭形秽。

    楚言指了指边上的两个坛子:“我嬷嬷家老二媳妇出身杏林世家,告诉我一个方子,用烈酒泡个半年,待药性溶进酒里,每日把酒温热搓揉伤处,连着用一百日,虽不能治本,也有些用处。我昨儿才配好,你先在地下埋上半年,过完年就可以用了。方子在这里,我也是道听途说,你愿意就试上一试。”

    十三阿哥道了谢,接过方子,笑着指了指那堆衣料:“这,你又有什么说头?”

    “几位娘娘赏的,太多了,用不了,搬不动,丢在四爷那儿,回头还得挨骂。福晋要不嫌弃,就留着给孩子们做几件衣裳。”

    十三阿哥听说过她从京城倒腾丝绸去西域卖,也不说破,只微微一笑,说了声多谢。

    城里果然要热一些,厅里人也多,聊了一会儿,楚言额头鼻上开始沁出细细的汗珠。

    十三福晋心细,笑道:“园子里清凉些,爷和公主不如换个地方慢慢聊。”

    十三阿哥点点头,站起身:“经过这些年,花木都长起来了,园子变了个样,我带你去看看。”

    一路走去,十三阿哥如数家珍地指点着这种花草。园子里的果树都长大了,枝头硕果累累。

    楚言仰头摸了一个颜色最漂亮的杏:“能吃了么?”

    十三阿哥笑着点点头:“有点酸,你怕是不爱。那棵树下的枣子很甜,只是早了点,要等下个月。”

    “这棵是什么树?怎么没见结果子?”

    “是香椿。现掐的香椿芽炒鸡蛋,比什么龙肝凤髓都香甜。可惜,又晚了。这里原先是棵桃树,不知怎么光开花不结果,还长虫,我就把它掘了,换了棵香椿。”

    “就别馋我了,只说说有哪几样是我赶上了的。”

    十三阿哥轻笑:“那倒也不少。葡萄熟了,只是没你那里叼。我种的黄瓜扁豆,你都赶上了。”

    “十三爷自个儿种的?”

    “怎么?瞧不起我?”

    “没帮手?”

    “呃,有两三个。”

    “还有什么?总不能光吃素菜吧。”

    “鱼,那边池塘里钓的。不敢说是我养的,算它们自个儿长的吧。”

    “现在去钓鱼?”

    十三阿哥好笑地摇摇头:“这会儿日头大,鱼都沉到水下去了。知道你要来,我一早钓了三条养在水盆里,等你说要怎么弄。”

    “捡拿手的弄呗。”

    “这会子,葡萄架下最阴凉,到那里坐吧。”

    楚言偏着头打量来打量去,挑了一串晶莹漂亮的,也不摘下来,就着藤上揪了几颗丢进嘴里,慢慢把籽吐出来:“皮厚籽大,种不够好。倒适合酿酒,可惜日晒不够,不够甜。要酿酒的话,别想着要甜,倒是烈一点的好。”

    “受教,受教!我还真试了几回,总觉得不好,尝了你送来的葡萄酒,更是灰心,就丢开了。经你这么一说,倒可以再试上一试。”

    楚言坐下来,看着十三阿哥笑:“这园子够你忙乎,怪不得没空出门。”

    十三阿哥微微一笑:“在这园子里,什么烦恼都忘了。”皇阿玛说他不是勤学忠孝之人,如不严加管束,必会生事。对这个评价,他也算罪有应得,又何苦再出门惹是非,给旁人添麻烦。园子之上只有四角奠空,园子之中四季万物,无穷生机,他并不像旁人以为的那么愁苦寂寞。何况,这个园子里有她的影子,她的苦心。

    十三福晋带着两个丫头过来,亲手从托盘上拿了一个个小蝶摆到葡萄架下的竹桌子上,口中笑道:“这是杏脯,这是腌萝卜,这是甜蒜,这是泡豇豆,这是……东西虽然简陋,大半都是自家人弄的,味道不敢自夸,比外面的干净,公主尝个新鲜。这梅子酒也是我们自己酿的,开胃,喝不醉。”

    楚言一样样尝过去,赞口不绝:“这真真是神仙的日子。”

    十三福晋笑道:“真有哪样让公主看得入眼,回头带一点回去。”

    “当真?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这杏脯,还有这淹萝卜,还有……唉,没把你们窖里搬空了吧?”

    “这些东西不值什么,眼见又下了,再做就是。爷,那鱼,可要怎么弄呢?”

    十三阿哥笑着指了指楚言:“客人说了,让你捡拿手的弄来。”

    楚言很是意外:“怎么是福晋下厨?”

    十三福晋笑道:“我不会别的菜,只会弄鱼。在家时,我阿玛喜欢吃鱼,讲究又多,总嫌厨子这个那个,听说是我做的,就不挑了。我额娘不耐烦听阿玛唠叨,就命厨子叫我烧鱼。”

    “鱼要弄得好是不易。想必福晋烧鱼的手艺是最好的,比那些厨子都强。”

    “哪里,不过是阿玛看在我的孝心的份上,肯忍耐罢了。”

    十三阿哥插嘴笑道:“少说些有的没的,正经烧了端上来,得她说好,你就比天下九成的厨子都强了。”

    十三福晋笑着称是:“那么,我就斗胆献丑了。莲香做菜团拿手,想给公主做上一回。”

    “好啊,我就坐在这里等着吃了。方便的话,福晋回头让莲香过来一趟,我想看看她。”

    “是。莲香一直念着公主,方才还说要过来给公主磕头呢。”

    在十三福晋身后,楚言点头笑叹:“我若是男人,定要娶福晋这样的妻。十三爷好福气!”

    十三阿哥微微一愣,笑了起来:“她是个好女人。好在你不是男人。”少年的梦,终究只是一个梦。梦碎了,总算还留下一个实实在在的园子。虽不是她,还有一个能陪他把酒论诗,摘果钓鱼的贤惠妻子。年轻负气的他,幸而不曾错失这份幸福。

    她依那个“四年之约”嫁了,作为补偿,皇阿玛和太后一下往他府里塞了两个女人,又给他指了嫡福晋。他全都娶了,全都要了。不是她,别的女人都是一样,怎样的出身有没有才名都是一样,府里的和外面的也是一样。一向洁身自好的他幸博“风流十三郎”美名。四哥苦口婆心,劝过,骂过。他不是一笑了之,就是借着酒劲对他唱“有花堪折直需折”“人生得意需尽欢”。

    他只是奇怪,府里几时有了那么多银钱供他挥霍。他没有封爵,没有外家资助,收入有限。楚言帮他管账建府时,不得不精打细算,另辟蹊径,还几次委婉地劝他改改大手大脚的习惯。他知道她做事精细,那时一心想着好好办差事,早点封个爵,家里就他们两个,都没有奢侈的癖好,再怎么也不至于入不敷出。

    当时是那女人管着帐,他偶然盘问,明白了那些钱的来处,更觉得胸闷得象要炸开。原本,他一心想要做个好儿子,好男人,好丈夫,所求所想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份平静简单的日子,他最敬最爱的那个人却无论如何不许不给,回头又愿意从自己的用度里为他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帐!他的阿玛到底希望他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两年,他办差,喝酒,找女人,表面过得热热闹闹,心里却是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别人都作了些什么。

    那年正月,在四哥那里喝酒,只有他们两个。他知道他们都想起了之前的某一夜,却都小心地不提起她,慢慢说到了十四弟。

    十四弟越来越和八哥他们走得近。他知道四哥不高兴,有心劝解:“十四弟也是有所图。他告诉我,八哥正在活动,想帮着她把西藏那边——”

    四哥喝了不少,脸都红透了,喷着酒气冷笑:“那些鬼话你也信?”

    信也罢不信也罢,她已经嫁人生子,八哥和十四弟还想着为她尽一分力,相形之下,他自己——“十四弟年纪虽小,却是一直想护着她。八哥同她的情义——”

    “他不配!”四哥猛一拍桌子,冷哼道:“他由着自己女人欺负她,不敢对皇阿玛承认私心,只会背地里搞点鬼鬼祟祟。他不配!他哪里配得上她!?”

    他愣住了,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直被他忽略的什么。他不再喝酒,只给四哥添酒,旁敲侧击地问一些话。

    四哥喝糊涂了,也是憋得苦了,不停地喝,不停地说。于是,他知道了。四哥也有一个梦,深藏在心里,梦得比他的久,也比他的深。

    那夜,他没有回府,一直守着喝醉的四哥,服侍他睡下。兄弟俩抵足而眠。

    四哥宿醉醒来,记不清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听他胡乱编了一通,也就信了。

    而他已经下了一个决心,他会帮助四哥。这世上对于他最重要的人,一个个地走了,只有四哥一直陪着他,所以,他要帮他。

    当皇阿玛失望地掉开头,冷冷地命道:“把十三阿哥带下去,关起来。”他明白皇阿玛对他的耐心已经用光耗尽,他突然有些后悔,却再也没有解释重来的机会。

    被关在宗人府的日子,他很消沉,充满挫败和悔恨。他似乎总是做错,害了她,伤了皇阿玛,也害了自己,连累妹妹们担心。

    他沉浸在自怨自艾,自暴自弃,府里送来的包袱也懒得去看,连口信也懒得回一个。然而,隔一段,不显眼但整齐干净的小包袱还是会送进来。终于有一天,他百无聊赖地打开。

    几件应季的换洗衣裳,两本书,一封信。信是笔迹陌生的娟秀小楷,不急不缓地讲述着府中诸人的情况,清清淡淡地提到下人闹的小笑话。他不知不觉地看下去,不知不觉地笑出来。信末署的闺名有点陌生,他忙去翻以前的包袱,这才发现每一次都有两三本书一封信。有一个人总是被一笔带过,有两本书上有“马尔汗藏书”印章。他记住了那个闺名,认识了成亲已两年多的妻,了解了皇阿玛曾在他身上花费的苦心。

    他明白得太晚,皇阿玛伤了心,不再信任他,也不再信任他的兄弟。他明白得还不算太晚,总算没有错过这一份幸福。

    皇阿玛放他回府,命他闭门读书。五哥让人送来一箱书,《陆游全集》,说是她托怀湘代为寻的。

    外人眼中,他是兄弟中最惨的一个,无爵无钱。可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是最幸运的一个。

    谈话突然有些冷场。十三阿哥向她看去,见她抿着嘴,象在下什么决心。

    终于,她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象做了什么错事,有些紧张。

    他挑着眉,打开信封,掏出来几张纸,翻了翻,是五张一千两的银票。他不说话,只是挑着眉看着她。

    “呃——这个。”她抿了抿嘴,挤出个笑脸:“你知道,我穷得就只有几个钱,还没九爷阔。”

    他望着她,心中暖暖的,也就暖暖地笑了出来:“多谢!我正缺几个钱。”

    她放下心,笑了起来:“钱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时候尚早,楚言难得进城一趟,想顺便办点事,用过午饭,就准备告辞了。

    十三阿哥陪着她走回前厅,还要往前送。

    楚言笑道:“留步。这里离二门不远,我认得路。”

    知她介意他的腿疾,他也不勉强,只笑着说了句保重。

    他身边的女人中走出来一个,垂首福了一福:“我替爷送送公主吧。”

    二门在望,那女子突然停住脚步,直直地望着楚言:“臣妾斗胆,想请教公主一句实话。”

    楚言一愣,仔细看那女子,认出是位故人。

    “当初,若没有我,你就会嫁给他么?”

    楚言冷冷地看着她:“本公主欠了你什么实话?”

    玉梨一窒,咬了咬牙,非要将多年的不忿和委屈都说出来:“他们都说,是我阻了爷等了盼了多年的亲事。可我知道——”

    “住口!”十三阿哥柱着杖,一瘸一拐地大步赶上来,厉声喝道:“没规矩的东西,滚一边去!”

    十三福晋花容失色,小跑着跟在后面,将他扶住,听他动了真怒,口不择言,也觉得尴尬。

    玉梨又羞又气,浑身哆嗦,落下泪来。楚言尴尬地站在那里,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十三福晋打点起笑容:“最后这一小段路,我送送公主。”

    目送妻子和楚言离开,十三阿哥回身便走。

    “爷!十三爷!”玉梨用全身力气指控着:“你怎可那样对我?我为你——”

    十三阿哥倏地转回身,眼神冰冷,嘴含讥笑:“我该怎样对你?你要孩子,我给了你。你要名分,我给了你。你还要什么?我一无爵,二无钱,三无能,不得皇阿玛欢心。这么个废人,还能给你什么?你想要我的命么?”

    玉梨呆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串串地落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心里拼命在说:“不是那样,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从来没明白。”

    十三福晋转回来,见她还站在原处,失魂落魄,心生怜悯,好意劝道:“还请姐姐以弘昌为重,无论如何,体谅爷几分。”

    玉梨回过神来,看见他喜欢上的第二个女人,心中更加悲苦:“你来得晚,什么也不懂,自然轻快。”

    见她如此不开窍,十三福晋也不好多说,只得劝道:“姐姐先回房去吧。这个样,被人看见,成什么话。”

    她来得晚,知道的却不比她少。正室额娘的一个妹妹嫁入宗室,小女儿与她年岁相当,从小无话不谈。她堂兄做了十三阿哥的侍读,人又淘气多话。结果,十三阿哥就成了两个小女孩经常谈起的话题。他的文才,他的武艺,他的侠行,他为何迟迟不娶,他心里想的是谁,他侍读知道的,对两个小女孩就不是秘密。情窦渐开,她们忍不住地想,若有那么一个人,那般痴心地等待自己,便是天上地下也随着去了,便是死也值了。她们谁也没想过,自己的那个人会是他。他分明心有所属,分明只会属于那个月亮一样光彩的女子。

    好事多磨,一磨再磨。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两个女孩的心随着他们的遭遇忽上忽下,被结局惊得傻了。她正忙着为他们叹息,却听说自己被指给了十三阿哥。她糊涂了,不知是自己突然飞上了天,还是星星落到了地上。

    阿玛看着她,连连叹气:“能嫁给十三阿哥,也不知算不算你的福气。你只记住,人一辈子日子很多,能过的只有今日。”

    她记住了,照着做了,然后,星星真的属于她了。下次回家,要记得告诉阿玛:能嫁给他,是她的福气。

    ==〉对13家生活水平有异议的,看长评里的账单。

    得知4没那么多银子,心理突然平衡多了。

    这篇小说不错推荐先看到这里加收藏看完了发表些评论记住新龙腾小说永久地址:http://www.xltxsw.com,方便下次阅读!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全文阅读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