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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奇怪的太监 文 / 许童童

    

    三奇怪的太监

    这日,天炎炎的流火,特别特别热。阳光铺洒在花草树叶上,倒罩上一层汪汪的白,腾腾升出一股青焦之气。那汗水珠儿倒象在身上安了家似的,生生不肯离开个一时半会儿的。我闲着,想着,摇了一会儿凉扇,仍亲手做了些个新鲜的解暑小茶点儿。待眼见响午已过日头西偏时,寻个小食盒装好,一路往永泰宫而去。我刚至半路,正欲穿过涴芳水景处的月形如意门时,突然听门边处有人正细细交谈。

    我听到她们言语之中,间或提及我的名字。一怔,忙停下脚步。偷眼看去,交谈的两人原来是太后宫里两名年长的宫女,方脸的叫作春菱,长脸的唤作秋茵,不知为了什么,正在一团浓郁的树荫底下闲闲地聊着话儿,她们身边的一片茉莉花儿雪白朵朵,星星点点,开得正是灿烂。

    星星点点之旁,只听秋茵愤愤然地说:不过与你我一般是个宫女儿,长得有几分姿色,成日狐媚般在太后娘娘面前显摆,显得她倒能!现如今太后越发觉着你我粗笨……

    春菱笑劝道:姐姐倒也不必如此。各人有各人的八字,岂能强求?再者荷烟能拼命为娘娘挡毒剑,并非常人可为。她人长得也好,娘娘欢喜,本也正常。

    素喜春菱稳重大方,又听她言语回护,我不禁暗暗点头。

    秋茵却仍不服气,冷笑道:毒不毒剑我并不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却明镜似的。她既那样能,今日救娘娘,明日再去御前护驾罢!

    春菱一怔,摇头笑道:入宫这么多年,仍然是个顶顶要强的。你这嘴里呀,却再饶不过人去。

    秋茵冷笑道:我倒有要强的心,只没有那要强的八字!总不过是做一世宫女,服侍人的命。只是那一位也不必在你我面前拿模做样,明日能当上正经主子,我再服她不迟!只怕那时越发上脸,眼里可还不知有没太后娘娘呢——那时娘娘再悔可晚了。

    春菱愕然,摇头叹道:怎么倒越说越奇!就算是荷烟日后得蒙圣宠,眼里岂能没有娘娘?可见你是个糊涂人。

    秋茵定要争个胜负,挑眉瞪眼道:我糊涂?!妹妹今年二十一,我二十二。咱俩同一年进的宫,算算怕不也有七八年?虽一直不是跟在太后娘娘面前的近待,可咱们什么事儿没听过,什么事儿没见过?不说别人,只说那位主子,当年风光时又放谁在眼里?进宫当日坐象牙雕花七宝床;乘云锦内制流苏辇;暑天要吃冰镇百年葡萄酒;冬日要盖天山白狐腋毛被……吃的用的全要最好,恩宠长盛不衰,她又放当年太后在眼里?可见得小人最是得不得志的。

    春菱闻言脸色大变,隔得那样远,我依然可以看见她眼中猛然滚过的一道粗重的惊骇,她怔了半晌,又左右四顾了一回,方失声道:姐姐提她做什么?!还不快些禁声!姐姐好歹是宫中的老人,说话也没个计较,不怕犯这宫里忌讳么?

    眼见春菱如此紧张,我不由对她们说的人与事十分好奇。她们说的人,一定是皇上哪位得宠的妃子罢。不过,那宠妃子竟敢不将太后放在眼里,倒也委实大胆得紧——我正好奇着,突闻一声粗大男音旱天雷般猛喝道:好大胆的奴才们!竟公然在背后议论主子!

    我也被那声音吓着,扭头看去,原来是黑脸阔额的皇六叔礼亲王从另一扇月门后走了过来。此次他轻装简行,身边只带着一个小太监。料想春秋二人谈得入神,竟没发觉。春秋二人一见礼亲王,也吓得脸色苍白,三魂丢了五魄。秋茵身子一软,颤巍巍跪倒。春菱随后跪下。

    秋茵连连叩首,一连迭声央求道:奴婢不敢。奴婢错了,请礼王爷恕罪则个。

    礼亲王却全然不为所动。他冷笑地俯视她们,目中刀锋万千,冷冷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杖毙!

    我大吃一惊,正想不自量力地出去求一回情,却见他身后的小太监已抢先一步,恭身道:请礼王爷息怒。这两名奴婢原是太后娘娘宫女,看年纪,想必也是娘娘跟前的老人,是不是先去向太后娘娘禀奏,然后再……

    礼亲王闻言皱起眉头,想了想,终于鼻中粗闷地“嗯”了一声,冷冷道:也有道理。

    他继而眯起双眼,皱眉喝道:两个大胆的奴才去日头下跪好了,不等旨不得起身。

    两人不敢不依,均白着一张脸,一路膝行着跪去毒毒的日头底下。

    我暗自长嘘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出白色月门,走至礼亲王面前微微行礼,轻轻道:奴婢永泰宫宫女柳荷烟参见礼亲王爷。

    礼亲王鼻中哼了一声,略俯视着看我一眼,面上却全无表情,淡淡挥手道:罢了。

    我微一屈膝,还想说话,突然礼亲王带来的那小太监出声问道:你也是太后娘娘的宫女,咱家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亦暗暗吃惊。

    好个大胆的小太监,我想,礼亲王素以家风严格著称朝野,他竟敢在这主子面前如此放肆无状?!我虽然诧异,仍低头笑道:奴婢入宫时日尚浅,此次是首回来山庄,公公不认得奴婢也情有可原。

    我一面回答,一面偷眼看礼亲王,却并未见他脸上有何不愉之色。礼亲王只命我前面开路,一起去太后宫中。我本想为春菱求情,又怕那黑面王爷正在气头之上,不肯轻易饶过,也只得罢了。

    于是三人沿荷塘边黄绿色成排岸柳,一路前行。

    说是荷塘,却也不完全布满荷花,池水原为活水,有暗流直通庄外。远方水面开阔处波光粼粼,近岸处、白玉桥下或人工分隔出的九曲弯渠里,才有密集荷花。微风拂过,粉白荷花如凌波仙子翩翩起舞,三两只绿色蜻蜒飞过微皱水面,有只大蜻蜒窜起身子,歇于一朵含苞欲放的雪色并蒂莲花心上。

    我正觉好看,突听礼亲王轻喝:不好好走路,为何左顾右盼心不在焉?

    我忙停下,低头微笑道:回王爷,奴婢只想记清楚蜻蜒驻足的并蒂莲花,明日好让人采来给太后娘娘煮茶吃。

    礼亲王还未说话,又是那小太监抢先问道:荷花能煮茶吃么,你倒不妨说来听听?

    我再看一眼礼亲王,他虽黑着脸不作声,却也并不骂那太监,于是我抬起头,微微笑道:公公难道未听说新鲜荷花可以入茶的——趁清晨薄雾将散未散之时,鲜鲜采下荷花,洗干净并着当时一起收集的露水珠子,同入小银茶壶,旺火煮至水沸腾起色,可以以此水泡茶。

    那小太监歪着头想了想,又问:吃这种茶有什么好处么?为何定要采并蒂莲花?

    这太监可真是奇怪。

    我暗自打量他,这下看得明白,他生得好俊!约摸十七八模样,脊梁笔挺,气宇轩昴,虽身着件半新不旧的蓝色太监服饰,他那通身上下的一股华贵气质,却难以掩藏。而且,这粗布衣服,更称得他象一块土布包裹着的无双美玉。

    惟一不同的是,美玉没有波光,而他有,他眼波明亮清澈,一如天山山巅将要融化的积雪,那小太监用含着积雪的眼波望向我,微微含笑。我与之眼神相触,那一瞬间,不禁脸上突然有火焰奔跑,忙扭过头去。

    荷花全身可吃。我低着头说,我一边走,一边微笑道:荷花花茶主要有清火、去热、消脂之功效,年长之人也有一时积食的时侯,它能帮助消化。荷叶还可蒸米饭,做菜,荷花汁加酥油与面粉可制荷花酥……至于奴婢看上这并蒂莲花,只是取它的好彩头,并无它意。

    那小太监拍手笑道:好一篇荷茶论!咱家只知道用荷酿酒,还是头次听说用其煮茶的。

    又说:素看宫女太监们个个不苟言笑,木头人一般。只不想永泰宫还有你这样的宫女。太后娘娘能有你这小宫女天天陪伴,确也算是件赏心乐事。

    我一笑作答,三人一路行至永泰宫。

    德仁太后刚刚睡起正在梳洗,命礼亲王厅房吃茶等待晋见。

    我问了问,太后并无不妥,便放下心来,唤过一名稳妥宫女,交给她食盒,又交待她说:这里面有四样新做的小茶果子:一样冰糖绿豆糕;一样酥糖荷花酥;一样蜜汁糯米藕;一样玫瑰梅子干。待要走时,又不放心。我回头嘱咐道:娘娘用过这些甜糯之食,须得吃几口热茶消腻,以免积食夜里睡不安稳。

    那宫女一一记下。我说罢回头,却见门口站着那小太监,正眼睁睁看我说话。

    脸又一红,忙扭过头去。他见状却并不说话,转身离开。

    因记挂春菱安危,我并不按原路返回。远远找块树下石头坐着,不时打量宫门口动静。此时日头尚未西沉,地上暑热未消,头上知了叫个不停。

    礼亲王进去已半个时辰,还不见出来,我就有焦急起来。人更觉得热,伤口隐隐有些许作疼,鼻尖上冒出一些细密的小汗珠。正准备拿了帕子拭汗,突见那小太监一溜小跑出宫门。他看见我,迎面过来。

    我忙站起身,他上下打量我,点头笑道:可找着你了!咱家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原来你就是那个吃了浩王爷雪蛤的小宫女儿。

    嗯?我诧笑道:公公此言何意?

    呵,他笑,打量我说:你可知那雪蛤是浩王爷寻了整八年才得来。原有一公一母两只,平时稀世珍宝贝般放着——寻常人看一眼可都不行——只防着哪日有大病时可续命——偏被你吃掉那只母的。

    停一停,他又说:礼王爷才刚跟太后说起,要咱家过了明日便服侍浩王爷去。咱家若见了浩王爷——哼哼,少不得可要说遇见吃了他雪蛤之人。

    原来,雪蛤竟珍贵至此,我心下好生感激,因说道:多谢公公告之。请公公见浩王爷时,代荷烟多谢王爷救命之恩。且说,荷烟深感皇恩浩荡。

    谁知我一语未完,那小太监脸上早已不耐,他叹口气,笑着挥着手说:罢了。又是这几句话儿。咱家早已听得不胜其烦。

    我又是一怔,向他笑道:公公原非俗人,竟看不出荷烟是真心感激?

    那小太监闻言来了些兴致,他笑道:宫里也有真心?依咱家看,你这话说得可未必有诚意。

    我诧笑道:公公何出此言?

    他笑道:你刚来宫中,可曾见过浩王爷?

    我老老实实说道:都说浩王酷爱游历,行踪不定。奴婢还无福得见。

    他点头笑道:可不是么?!不了解咱家主子,妄下结论——怎知那王爷不是强不过太后之意才交出雪蛤来?

    我听他此问,不由得怔住,便歪着头,细细想了半日,再抬头时,正见那小太监不错眼珠地看着自己,我心中一慌,红了脸正色道:公公,荷烟断定浩王爷不是这小气之人。

    他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点头道:你既如此说,想是知道咱家主子为人?不如说来让听听。日后咱家行事说话也能摸对主子脾气,不至于枉送性命。

    我心念一动,笑道:此话说起来有倒些费功夫。若是平日里闲着,说说也没有什么,只如今我两个姐姐还在日头下罚跪,荷烟哪里有心情与公公闲话?

    果然,那小太监不屑一顾,笑道:什么难事!礼王爷这会儿只怕早已记不得。我们只须说是礼王爷之意,找人去叫她们起来。

    我愕然,随即抿起嘴儿笑道:公公说得轻巧,礼王爷的意思是你我能够假传的么?/User/B3201C566988.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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