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遥篇
万里波心倾情尽,夕阳影里碎残红。
摇摆身姿,款款回旋,若纯净的孩子,那是我最初的样子,可惜我早已经不记得了,很多时候,我都会忘记自己是谁?
淡淡落定,层层加厚尖锐帝痛,呼啸而来,刺穿我早已单薄不堪的躯体,依然保持不变的执著,只是我再也无法面对,为了一个人,为了一段情缘,为了一份真爱,守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宁可融化成一片污垢,负尽天下人,终了却不能被岁月认同,不能够被你原谅,惨然狂笑中无影无踪,化作凄凉。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努力的笑着,因为哥哥曾经说过,遥儿的笑容是天底下最美丽的花朵,可是那个远去的背影,一直没有回头,一直没有……
我努力的望过去,可是为什么看不清楚,哥,我已经不记得你的样子了,是否现在,我连你的背影也要失去?
不会的,你的背影,已经像一个固定的截面,生生的刻在我的脑子里了,今生,来世,百年,千年,万年之后,即使遥儿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你的背影,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因为从小到大,我看得最多的,就是你的背影,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你第一件事,总是把我护在身后,那个时候,我一仰头,就可以看见哥哥气宇轩昂的背影。
胸腔里帝痛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全身,地面阴寒的冷气一丝一丝的渗入骨子里,哥,你可知道,遥儿这时候多么需要你温暖的怀抱,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回头,你为什么就是不看我,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真的……不要了吗?
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涣散,我遥望你的影子,却依旧,朦胧一片,锦缎绒棉般滑落的,微微掠过指尖,似乎生怕惊醒了疼,惊醒了痛,所有的心事瞬间蜷缩成了一地心碎枯萎。
我的心里没有了不甘,没有了怨恨,没有了嫉妒,也没有了遗憾,只是真的好疼,真的好痛,原来心痛竟是这般滋味,凛冽、寒冷、凄凉、悲伤、痛苦、无奈……遥遥相望,风儿拂开碎碎的,零落尘世,红便不再红,艳丽愈憔悴。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一步一步的离去,看着我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手足无措,无能为力;渐渐地,连疼都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有眼睁睁地纠结着微弱的喘息,身体中的某些东西被抽丝一样的剥离,一条一条,我终于选择闭上眼睛,因为我害怕,害怕你就这样消失在我视线里,即使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那么至少你还是以这样的姿态驻留在我生命的终点。
哥哥,你为什么不原谅我?可是现在,我真的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原谅我了,或许这样,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你还可以记起,有这样一个你恨的人——和你血肉相连的妹妹,曾经这般无望的、深深地、刻骨铭心地爱过你,并且还要一直爱下去。
逍遥,逍遥,哥,没有了遥儿的羁绊,以后的你,可以真正的逍遥于世间了。
★★★★
我叫裴遥,逍遥的‘遥’,所以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叫裴逍,逍遥的‘逍’,我们是至血至亲的兄妹,因为我们是龙凤胎,这是娘亲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娘亲的样貌我也已经记不得了,可是她的话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娘亲总是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哥哥和我是血脉相连的,这一辈子都分不开了。
八岁那年,村子里流行一种病,死了很多人,爹爹和娘亲也是那时候死去的,娘亲死的时候抓着我和哥哥的手,对我们说,一定要活下去,逍儿要保护照顾遥儿一辈子。
当那些人放火烧掉我们的村子的时候,哥哥抓着我的手从从村子里一条阴暗的水沟里爬了出去,那条水沟很臭,很脏,还有老鼠,我吓得直哭,可是哥哥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一直朝黑洞洞的前方爬去,那个时候,从他身后看着他的侧脸,我突然就不害怕了,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一直到走出那条很长很黑的水沟。
当我和哥哥站在村子外面,看着漫天火光时,我转过头,的红光将哥哥的小脸照得通红,那个时候,我发现哥哥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哥哥哭也是最后一次,从那以后,不管我们被人怎样欺负,无论在暗夜教受到怎样的责罚,哥哥再也没有哭过,再也没有。
哭过之后,哥哥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我们生活了八年、也是结束我们美好童年以及生命中最纯真年华的地方。
一夕之间,我们成了孤儿,辗转到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被人欺负了无数次,每次我拿着脏兮兮的手帕给哥哥擦血的时候,哥哥还得用他的袖子帮我抹眼泪。
哥哥总是会为了一个馒头和当地的乞丐打得头破血流;
我记得有一次,我躲在一边,看着一群乞丐抢哥哥好不容易讨来的包子,哥哥死死的将包子护在衣服里,蜷缩着身体,任无数的拳头和脚印落在他瘦弱的身体上,那些人走了之后,哥哥一瘸一拐的走到早已吓傻的我面前,将护在怀中的包子递给我,我呆呆的看着那个包子,它已经被的变了形,上面似乎还有点点红色,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脸上都是青紫色,嘴角还流着血,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更大声的哭泣,哥哥一边帮我擦着眼泪,一边将包子塞到我的手上,一直笑着说,没事的,真的没事的,遥儿快点吃吧,不要哭了,哥哥最喜欢看遥儿笑了,遥儿笑起来比花还好看。
哥哥一直都不知道,我为他的话每次都感到难过,他越说自己没事,我的心里越难过,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如果哥哥突然就死了,他再也不会帮我擦眼泪,安慰我说他没事,那么,我要怎么办?可是他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担心,我的难过,因为我对他说到这些的时候,他总是笑着说不会的,不会的,哥哥要照顾遥儿一生一世的,一生一世。
这样的情况在我们流浪的一年多里,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在哥哥的保护下,我永远是那个单纯的近乎有些傻气的小女孩,而时时刻刻挡在我面前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高大,那张和我一个模子可出来的脸也愈发的坚毅,越来越能打架,也越来越经得起打了,很多时候,我在身后仰望他,他都只是那一张平静的毫无表情的坚毅侧脸,只有在对着哭泣的我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温和的微笑。
哥哥说,遥儿只要笑着就好,只要看到遥儿的微笑,哥哥就一定会成为更加强大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都是我看不懂的光芒。
之后,我们被人口贩子抓住了,本来我是要被卖进青楼的,可是哥哥死也不放开我的手,对那些人又是抓,又是撕咬,即使那些人威胁着要砍断他那只拉着我的手,他依然坚定的不放开,哥哥被打的满身伤痕,头破血流,可是抓着我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一分;最后,我和哥哥一起,和很多男孩子被送进了暗夜教——那个对我来说,今生最黑暗的地方,甚至比当年爬过的那条没有一丝光亮的臭水沟还要黑暗,那么深沉的黑暗,望不见底。
我不知道暗夜教要我们这些孩子做什么,只是记得第一次到暗夜教的时候,每个人都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每人还发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那样奢侈美好的生活过了十天左右,那个时候,所有的孩子都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所有的孩子兴奋的欢天喜地,可是十天后,大家才知道,那些只是一个残酷的开端而已。
当那位给我洗澡的红缨姐姐给我一把刀,让我杀掉她第一次见我送给我的那只小白兔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扔掉了刀,蜷缩在角落里嘤嘤哭泣,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明明也很喜欢这只小白兔的。那个时候我看到红缨姐姐眼里闪过失望的光芒,微微的摇头叹口气,转身往出走,那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哥哥奔进来二话没说捡起地上的刀,毫不犹豫的将那只兔子杀死。
我发疯似的冲过去,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兔子死命的哭闹,抓哥哥,踢打他,咬他,喊着,我讨厌你,我恨你!哥哥只是默默的站着,任我厮打,任我哭闹;然后他转过身朝红缨姐姐跪下,说,求姐姐不要回禀坛主,给我们一次机会。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红缨姐姐只是看着哥哥很久很久,最后留了一句话离开了,她说,裴逍,她太弱了,你好自为之。
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红缨姐姐,因为我和哥哥被送到另外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澶离院’,接踵而来的训练和责罚让我深深靛会到了恐惧,在高处我看到那个四周被围住的场子中,那些和我一般大甚至还有很多比我小的孩子为了一个馒头打得你死我活,然后,我和哥哥也被关进了这个地方,饥饿,寒冷每天都折磨着每一个人,所有的人每天都为了那寥寥无几的食物相互残杀,人命在此贱如牲畜。
在这里,我终于见识到哥哥残酷的一面,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杀掉任何对他来说是敌人的人,每次杀完人后,他总会一边擦掉刀刃上的血迹,一边对我说,遥儿,哥哥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强大,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我默默地点头,然后看到夕阳的余晖洒在哥哥的侧脸上,那一刻,我恍惚看到哥哥在笑,那笑容温暖地散落在我的身上。
哥哥变得越来越优秀,很快便在这群孩子中脱颖而出,而他也帮我杀了很多想暗中偷袭我的人,还曾经因此受了很多的伤,坛主召见了哥哥,我不知道他对哥哥说了什么,哥哥出来的时候脸色很苍白,握着剑柄的手一直在抖,他在看见我的瞬间,再一次转身进了坛主的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哥哥黑色的衣袍几乎被染成红色,刚出房门他就跪倒在地,一把剑支撑着他身体全部的重量。
我奔过去扶住他,一滴滴的眼泪滴在他的身上,和着他的血迹渗入泥土中,他努力掸起头,笑着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泪水,他说,遥儿,我没事,真的没事,还没说完,他的身体轰然倒在地上。
看着哥哥惨白的脸,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天旋地转,他不会死的,不会的!我伏在他的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他依旧毫无动静,就那样安静瞪在地上,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我丢在这个地方,他说过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他说过的。
那个时候,坛主走出屋子,静静的看了一会我们。
他问我,想要他活着吗?
我死命的点点头。
他幽深的眼睛里拂过一丝笑意,什么代价你都愿意承受。
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拼命的点头,只要哥哥活着,只要他活着,活下去就好。
他出手救了哥哥,即使是那样,哥哥还是在生死线上徘徊了十多天才醒来,那十几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日子,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在煎熬,我害怕哥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我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坚毅的侧脸,英挺的背影,还有那不常见但是很温暖的笑容。
后来,我离开了‘澶离院’,因为我成了琉璃阁墨坛主的关门弟子,可是这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别人眼里,我只是离开琉璃阁,去当一个暗夜教普通的婢女而已,其实那天我就明白,暗夜教没有普通的婢女。
走的那天,哥哥一直对我笑,他说,遥儿,哥哥已经成功一半了,你只要好好的等着,等有一天我成了暗夜教最好的杀手,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他就可以带我走出这个黑暗的囚笼,让我站在阳光下快乐的微笑,幸福的生活。
那一年,我们都是十二岁,十二岁的我已经明白了很多很多事,原来从我们变成孤儿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是哥哥的负担,哥哥的包袱,要是没有我,哥哥不会活的那么辛苦,要是我不是那么弱,哥哥不会受那么多的伤害。
龙凤胎,哥哥只比我早出生一会而已,却要承受如此多的伤痛来保护我,他用他瘦弱的身体帮我撑起了一片明媚奠空,他是我的哥哥,是和我血肉相容的那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意的人。
哥哥,你说过,我是让你想要变强的人;可是遥儿现在也要告诉你,你也是让我想要变强的人,因为你——是我全部奠下!
师父说他没有看错人,因为我奠资真的很不错,短短的一年时间,我竟然可以在十招之内打败他,其实他不知道,最重要的是我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努力,这一年来,日日夜夜苦练,几乎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只求尽快提高自己的武功和暗杀技能。
然后,我开始执行任务,在剑刺穿第一个人的喉咙的时候,我看着那个人在我的眼前重重的倒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并没有多少恐惧和恶心,或许我天生就是一个嗜血的人,走过去利落的割下他的首级,回去之后得到了师父的称赞,他还破例奖赏了我一件金缕天蚕衣。
之后,师父分派给我越来越棘手的任务,我还是一次次艰险的完成,而我的技能变得越来越高,心境也越变得越来越沉稳,师父说,我已经是暗夜教最好的杀手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当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为什么的时候,我只是平静的回答,任何伤害过哥哥的人都要死;他却笑了,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遥儿,你真的没有让我失望。
再次见到哥哥的时候,我十五岁,他已经变得很沉敛,三年的杀手生涯中他已经很优秀了,虽然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但是这三年来,他的一分消息我也没有漏掉,我知道我的哥哥有多么强大,多么出色;但是在我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有着很温暖笑容的少年,而我在他面前,依旧是那个单纯的无以复加的小女孩。
他总是告诉我外面的花花世界,一些好笑的事,美丽的景色——那些唯美的花朵,绚丽的朝霞,烟云般的暮霭,雄浑的山脉和安静的大海,但是他从来不会告诉我,自己因为执行任务曾经受过所少伤,曾经多少次在鬼门关前进退,看着他坚毅的侧脸,我只是心酸的想哭。
哥哥笑着对我说,等到他执行完十件艰险的任务,他就请求阁主带我离暗夜教,我看着哥哥神采飞扬的面容几乎要信以为真了,可是我知道,一切只是个华丽的梦境,可以用来安慰自己也安慰哥哥的梦境,我知道在十二岁那年,我就和哥哥记忆中的那个遥儿向相反的极端走去了,而且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无数次的我想告诉哥哥事实,可是对着他,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有守着这样的秘密,守着我生命中最大的阴暗,很多个夜晚,我站在琉璃阁的最高处仰望黑色奠顶,想象着最上端的世界里不是一片灰黑,那张黑色奠幕早以被星子的光芒照耀的恍如白昼。
每次在哥哥执行凶险的任务时,我都会在前一天去做些手脚,我只希望他安全,活着就好,我这样呆在他的身边就好。
十六岁的时候,我完成了一件大任务,教主容许我接替了空置已久的琉璃阁阁主之位,我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变,不管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在哥哥面前,我伪装的很好,我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仔细地保护好每一个自己的神经,镜子也离我远远的,怕泄露了秘密。
有时候我想着,或许可以这样一辈子,可是我却觉得在我茫然游走在黑暗之中的时候,自己正在一点点的枯萎,渐渐发黄,恐惧一分一分的袭进骨子里。
直到哥哥告诉我,他马上就要做完最后一个任务了,完成之后他会立刻去见阁主,然后带我离开,那一瞬间我突然害怕起来,以前我可以不去面对,躲在自己的那个影子后面,然后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依然我行我素,泰然生长,可是要是哥哥知道我的秘密,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后果,因为我根本就不敢去想,更不用说去猜了?
于是,我自编自导一出戏,骗了哥哥,其实我更想骗自己,如果我真的还只是那个单纯的遥儿该多好。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做了太多的坏事,所以上天派了那个女子来惩罚我,让她来抢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让我一辈子孤苦,让我终生痛苦。
可是不行,谁也不行,即使是天——也不能把我和哥哥分开,谁也不能把哥哥抢走。
流转于红尘之中,我依然执行着属于我的任务,哥哥,我已经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你了,我终于可以让你离开那个黑暗的地方了,虽然这些都是你曾经许给我的承诺,可是我都帮你一一实现了,我觉得很快乐,很满足。
闭上眼睛那一瞬间我终于哭了,我知道裴逍听不见,那我只有对自己说了:
哥,我终于可以不羁绊你了。
哥,我是真的真的爱你。
哥,你一定要幸福。
★★★★
躲进风里,看云卷云舒,躲在云中,看世间情爱,躲入爱里,看潮起潮落,躲开奢求,躲开无望,为的就是——不再伤害你,你本是我心尖颤栗的那滴血。
灵动迷茫的忧伤漫天飞舞,雪花落成了清愁一缕,随风而逝,我心枯竭,容纳不了这虚幻的影子,郁郁中渐行渐远,拉长了我的孤独,清冷的心思,寂寞冉冉弥漫;却迷失了方向,悠扬空灵奠籁之音,声声呼唤,可否扰乱了你的心绪?可是闻到了思念的味道,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感到了往昔的温度,看到了我,无力的站在风中张望?
可是,又有谁看得到这个即将离散的魂魄?哥哥,我不要你看到我,只要你可以感觉到遥儿就好。
一生有太多的改变,也有太多的无法改变,有无数的得到,却又更多无数个失去,有平坦坎坷的岔道,有左右两难的选择,而爱的归路却无法改变,无有定数,你归你,我归我,她归她,谁都无法主宰命运的傲慢,谁都无法决定彼此的灵魂。
谁的笛声在忧伤?划破了思念的空气,原来,还是雪花借着风的依托,奏响了笛声,缓缓的忧伤揉进了思念、辽远、空旷、婉约、悲戚、不舍、无奈……疼便驻留在此。
裴逍篇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风在头顶呜咽而过,灌满了整个宽大的衣袍,未束起的长发随之飞舞,风很乱,没有任何方向,于是我的长发也被吹乱了,到处张扬,拂在脸上,遮住了我的眼睛,此刻的我,就像是一个木偶,被风死死的纠缠住,动弹不得。
抬起头,仰视白茫茫的苍穹,细雨迷蒙了我的眼睛,云雾遮挡了我的路,我伸出手触向这半空中的湿意,却仍然只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抓不住。
低下头,崖底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森林,远远的,几棵红似火的枫树点缀在这万绿丛中,给这片原本就阴沉的绿色凭添一抹伤残。
几片枯叶被风卷上来,在我身边打着转,伸出手将一片枯叶夹于两指之间,颜色枯黄,泾渭分明的脉络恍如它寂静时的沧桑;此刻它已风干,叶片变得硬挺尖锐,却包裹着脆弱,松开手指,那片子继续随风逝去,它没有痛苦,也没有悲戚,只是带着无所谓的淡漠随波逐流,渐渐地,越飘越远,最终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宛若我一般,堕落着自己的情感,耗费着毫无意义的生命时光。
对与过去,我已经遗忘记许多。
有些时候,闲暇下来,也会静静的想着好多,却发现自己的记忆早已支离破碎了。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过,我已经记不起,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或是一直以来,又像是从昨天刚开始的,想不起了,只记得那是从我生命中出现的那两个女子消失之后,我就开始一个人过,一个人走。
这些记忆很模糊,像是不存在,只是自己已记不清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出现过的人是真实存在过的,还只是幻影?
我只知道,自己现在一个人过。
站了良久,夜色似乎已经沉了下来,微叹口气,转身朝山下走去,斜眼看见天际的那轮明月,惨淡无光,苍白的近乎无力,隔着厚厚的黑云,看不到一颗星子,整个大地迅速的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不多时,那轮弯月也迅速的移到了黑云后面,整片天地,一片死寂。
那一瞬间我感觉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我在哪里?
突然袭来的恐惧扰乱了我的心智,绝望莫名而降,一股一股的风在耳际呼啸而过,我的身体似乎也在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没有人,还是看不见一个人,我觉得整个人都变得空荡荡起来,不再害怕,不再,整片天地之间,只剩我孑然一身。
失去了害怕,于是我便开始麻木,抬起步子呆滞的向山下走去。
一阵绝望的哭声入耳,那么尖锐,那么清晰,我捂住耳朵,那声音还是如风如啸般钻入我的耳朵,不再理会任何事,我发疯一般向山下奔去,不再做任何停留。
行了良久,哭声终于消失了,却发现自己伫立于一座墓碑之前,我呆呆的望着墓碑上刻的字,眼睛有点不舒服,伸手摸摸眼睛,湿润的,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细细的,却又千沟万壑的纵横交织着。
再也无力支撑,我跌坐在墓碑前,靠着冰凉生硬的石碑,手指深入泥土之中,转头看着墓碑上刻的字,‘遥儿之墓’,整块玄白色的大理石上,就只有这四个字。
遥儿,遥儿……这个名字一直回荡在脑际,脑袋生疼,我不停地撞击着石碑,不一会儿,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划过鼻尖,渗入尘土之中,看着血一滴一滴的消失,终于停止了疯狂的举动,伸手触摸上那四个字,心里一阵尖锐帝痛。
总是这样做着这些令人崩溃的事,多久了,可是为什么此刻,我竟然还可以清醒的思考,心里划过一阵苍茫,顿感悲哀。
翻滚而来的往事,宛若跌进心海的雪水,咫尺天涯,令这个季节愈发的寒冷凛冽,所有帝统统袭上心头,强忍欲坠的珠泪,收敛在心底涨起、旋落、旋落、涨起。
遥儿,哥哥后悔了,哥哥早就原谅你了,早就原谅你了,哥哥现在不能原谅的是自己,是自己啊……是自己……
想要张嘴说话,随之而来的,却是汹涌如潮的泪,马不停蹄马不停蹄的,好像一停止生命就随之消逝一般。
那些泪珠顺着脸颊,脖颈,滚落入地,混着刚才的鲜血,凄凉满目。
★★★★
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第二个人走进我的生命,而且竟是如此轻易的就走进了我最后的防线,本以为经过那么多残酷的考验,我心里的防线早已坚硬如铁,这一生,除了遥儿,不为任何人活,不会雄任何一个人,可是她?那个女子,什么时候竟已在我的心里了。
是第一次见到那双与我相似的眸子?是第一次听到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那从未有过的温暖?我真的不记得了,什么时候,在心里轻轻的掩埋了一粒精致的种子,某年某月,某个季节,某个日子里,它乖巧的生了根,倏然抽出新绿,剥开了沉睡的灵魂,蓬勃疯狂的汲取养料,惊喜、凌乱、恐慌、无措纷至沓来,让我无力抗拒,无力逃走,亦或是根本就不想离开。
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我对这世间但少了,曾经一度以为,今生就这样守着遥儿,等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然后我安心的离开,一个人直到终老;
可是她的出现,却让简单的我变得有些复杂,让我继续在这红尘中挣扎彷徨;而我不知道,我那个曾经那么简单的心愿,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再也不可能实现了,我一直拒绝去相信,我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遥儿只是遥儿,可是最终,我骗得了所有人,却逃不出自己的心魇。
我喜欢我的妹妹,我雄我的妹妹,或许我也爱着我的妹妹,可是我知道,我不能爱她,她对于我来说,永远是那个晚我一刻钟出生的小丫头,是我最可爱的妹妹,今生无论谁想伤害她,必须踏着我的尸体过去,从小到大,我只是这样想的。
自从八岁那年整个村子就这剩下我和她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她,照顾她,因为我是哥哥,而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飘荡在世间,我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有时候都想着要结束这卑贱的生命,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可是回头对上她干净的笑容,那些阴暗的想法立刻散去,我的命不仅是自己的,还有一半是属于她的,若我离开了,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我用最坚韧的毅力活在世间的最底层,忍受着饥饿和寒冷,忍受着伤痛和流血,只想让我的妹妹好好的活下去,即使我看遍这世界的一切黑暗,尝便这世界的一切悲苦,只要我的妹妹还会微笑,知道这世间是美好的,她可以快乐的活下去就好。
从小受尽了冷落,受尽了人们的唾弃和白眼,我从不相信什么情感,除了妹妹,我不会去在乎任何一个人;亦从不相信什么感情,除了妹妹,我不会在去爱任何一个人;我只信赖力量,绝对的力量,只有变得强大了,才有能力去保护我的妹妹。
暗夜教的生活,或许是我少年时到不可或缺的磨练,那个时候,我一直努力的练着武功,不遗余力的练习着怎样杀人,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我太拼命了,始终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变化,是什么时候,她已不再是我心中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什么时候,她亦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了?
她不知道,那样悲苦的生活正是因为她那明媚的笑容,我才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坚持下来,她怎么就不明白?如果她失去了快乐,失去了笑容,那么我坚持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意义?
我什么都不知道,付出还是有回报的,我成功了,成了暗夜教一流的杀手,成功的带着妹妹离开了那个黑暗的地方,可是还是有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妹妹竟然中了毒,很多时候我在想,或许遇上她,真的是命中注定的。
当精疲力竭的晕倒在荒郊时,的恐惧让我不知所措,我死在这里可以,可是遥儿不能,她一定不能死,虽然早已对这世间失望,虽然早已不再相信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好人,可是我还要赌一把,这次赌的是我最在乎的人的命!
我费尽所有力气的爬到路上,声嘶力竭的喊着‘救命’,身上被石块划出来道道血痕却浑然不觉,我只是想让遥儿活下去,只要有人可以救遥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晕过去的瞬间我看到一个身影慢慢的走进,可是我已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看清楚她了,身上一阵温暖,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火堆,我还活着,是被人救了吗?喝下水恢复清明的那一刻,才发现救我们的竟是这么小的一个姑娘,本是心存感激,原来这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可是她那双深蓝色的眸子闪烁的光芒和及其不友善的语气立刻化解了我对这世间一切的幻想。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给了我们银票还有马匹,她竟真的还是一个好人,不知道为何,那一刻就将妹妹中毒的事和盘托出了,以后的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换作别人,我是否会那样做?可是我不那样做,怎么知道她可以为妹妹解毒,最终我将这一切定义为宿命。
从她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出来她亦是一个有仇恨有故事的人,我裴逍不想欠任何人,既然她救了遥儿,那么我倾尽全力也会助她完成自己的夙愿,就那样轻易的决定了以后的去留,只是我不知道,这却成了我生命中躲不过的劫数,亦是遥儿生命中无法解开的死结。
原来被人关心、被人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那种丝丝渗入心底的温暖,让人感觉到生活不再空洞,天空不再阴霾,而我的心也由从前的沉敛变为现在的平静,平静的守着她们两个,什么就都够了。
在醉月楼那段日子,应该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了,遥儿明媚快乐的笑容,她凝风和煦的绝世笑靥,都定格成了我命途中最美丽的画面,若时光可以静止不动,我希望就是那样的日子。
她的美丽,她的智慧,注定了她不能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在知道她就是那个名动四国的萧若雪时,我也想过离开,那样耀眼的女子身边肯定不会却什么人,可是我还是举步不定,踌躇不决,是否还应该留下来,就这样守着她们在时光交错间走下去,思绪漂泊在过往的岁月里,时间把我抛向虚无,我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没办法离开了,已经习惯了这种温暖,习惯了被人关心,即使是一点点,我也知道有人是在乎我的。
也曾想过带她一起离开,就这样自私的将她带走,远离那些人,可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我是否还有能力给她安定的生活,她亦曾劝我和遥儿离开,徜徉于山水或是隐居世外,她说自己是一片离开柳树的轻絮,没有办法决定自己要走的路,可是我又何尝不是?
而我亦知道,若是留下来,我只能是她生命里刚刚探头的嫩芽,永远比不上那些扎根在她心底的人,可是我只是想这样安静的待在她的身边,一丝雨露的滋养已经足够,皎月腾升的那刻,我早已安静的守候,对于我来说,爱与被爱早就没有了意义,唯有守候的韵,缭绕不失,唯有守候蒂,纠缠一生。
我陪着她挣扎在这万千红尘中,看着她一方面痛恨着一切,又坚韧的承受着一切,还相信着所有的一切,只有我见过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对着漫天漆黑,她那茫然的眼神——柔弱中夹杂一丝忧伤,催人心碎。
她的身边纠缠着一个又一个优秀的男子,她辗转沉浮在一段又一段情债里,挣扎、无望、矛盾、纠结……其实连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每个人她都放不下,而每个人她又都想放下,她不知道,其实很多人如我一样,只要这样安静的待在她的身边就好,就很知足。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遥儿对我的感情,所以我才要尽力涤开,借着心中的这段牵挂来避开她,我们是兄妹,那么就注定了,我什么也给不了她,或许时间久了,她会明白,会渐渐的淡忘这段不容于世俗的感情,会永远的记住,我只是她的哥哥而已。
当再一次在朝国的皇宫见到她时,她竟然可以那样平静的告诉我她中了醉红颜,我知道她是想我离开,或许是为了我好,可是她根本就不明白,或许她明白,可是她还是看不清,我终究是决定留下,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当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时,突然想到遥儿的伤口,是朝阳剑刺出来的吗?可是转念我立刻否决了我的猜想,不可能的,遥儿只是遥儿。
辗转一圈,我陪着她历尽红尘生死,累累伤痕,却始终只能默默地陪在她左右,什么也做不了,痛苦,依然是她的;什么也替代不了,看她被醉红颜折磨的生不如死,我亦感觉到万念俱灰,如果可以替代,我会毫不犹豫的承受这些苦楚。
心里的不安愈来愈胜,替遥儿疗伤的时候,她靛内竟然有着一种极为强大的内力与我对抗,那一刻我的心竟然有些慌乱,如果,我却不敢想下去,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象,都是偶然;
她也不会死的,一定有办法救她,她已经经历那么多生生死死了,可是到现在依旧好好的,我相信,在她身上,是会有奇迹的。
可是这次,一切似乎并未如我所愿,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一个人,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谁也不伤害,却是伤到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她要嫁的人。
她离去的时候是秋天,可是那天天空中却零零落落飘起妖娆的雪花,雪儿优哉游哉漫天飞舞,它却不会有任何心痛,可是我有,我愈怕面对心中的那些疑惑,那些东西就愈加的往上涌。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她一身绯衣就那样苍白安静瞪在万花丛中,她身下的那片白雪转而为血,世间的血为鲜红,而天间为纯白,如那雪的颜色。
把生死已相隔,时光却依旧。
我逃开了所有人,包括遥儿,她已经走了,我不想在失去遥儿,可是有时候想起她,就会突然心生难过,愈加感觉生命的粗砺艰涩,就算华丽也是虚弱,想起她诀别时绝世的舞姿,想到生命就是独一无二的美丽,我的心会很不安,我还是去查了,查到的结果让我整整三日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曾经想过,忘记一切,就这样静静的离开,在时间的婉转中慢慢的将所有真相凋谢,不间断的和过往告别,和昨日告别,亦和她们告别。
就这样吧,等她安葬了,我就离开,可是我怎么样告诉自己,我的妹妹害死了我爱的人?我怎么接受,那个一直躲在我身后的小丫头一转眼就成了暗夜教那高高在上的杀手之王?
我觉得自己快疯了,生命中曾经所有的坚持在一瞬间变了颜色,化为尘土,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似乎都已经消失了,我曾经想过,用自己的死来替遥儿偿命,替她抵命,可是我不知道,若是在九泉之下见到她,我要如何解释?可是这样活着,真的是一种煎熬,我真的怕有一天自己会疯掉。
却未知她竟然真的没死,颜凌毓找到我,告诉我她在暗夜教,而我是从暗夜教出来的人,他想让我带他们去,暗夜教,那个我走出来就不想再回去的地方,可是如今,我可以拿生命来换的两个人,都在那里,我可以不去吗?我怎能不去?
再次见到她,绝世的容颜上依旧是恍惚人心的笑容,可是我看得出多了几分疲惫和无奈,看得出那些伤痛和时间在她身上的侵蚀痕迹;四目相对,满心的欢喜和平淡中,却又仿佛夹杂着丝丝的疏离,不可言说的生涩,我却只想逃开,纵然此刻重新上路,但此风景已经非彼风景,那些掩埋在心底的真相,每次触及,总教我心痛的无法面对,从童年一路走来,我早已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任何的尖锐和无望,可实现在才发现,我依旧无法正视自己的那些伤痕。
有千万句话想要告诉她,却在刹那之间一并涌上心头,无从开口。
看着高高在上的夜魅,淡漠慵懒,我怎么能相信,这就是我的遥儿,是我那个干净纯真的小妹妹。
夜魅可以毫不在乎的取一百个人的性命,而遥儿是连一只兔子都不忍杀害的女孩;夜魅双手沾满了鲜血,而遥儿只会明媚的微笑;夜魅是生活在暗夜中的魔鬼,而遥儿却是生活在阳光下的精灵,她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我毫不犹豫的出剑,我宁愿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错的,可是,我们还是输给了天意,在对上她那双和我一样的眸子时,我就知道,逃不掉了,这个死结,早就解不开了。
我背过身去,我不忍看着她,她不是我的妹妹,不是,真的不是吗?
听到身后她无望的哭泣,我的心都在,她是我的妹妹啊,她是我从小到大都要保护的人啊,可是要我如何去面对另一个我亦愿意用生命来保护的人?
那些早已发生过的无可奈何无以更改的事实,谁都无法支配,因为我们注定了——在劫难逃。
遥儿,不是哥不愿意原谅你,只是哥不知道,哥要怎么原谅你?
或许人就是这样复杂,复杂到连自己有时也感到陌生,那是一种可怕加上绝望的感觉,令人窒息。
抬起头,心底帝痛和酸楚化作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多久没有流过泪了,经历了那么多,早已为双眼已经干涸,可是如今,眼泪却再一次汹涌而至,眼角滑落的泪却浸湿了回忆。
遥儿,什么时候,我们在这些破碎的日子里开始变得面目全非,是我们自己亲手残忍地搅碎了韶华,埋葬了往昔,留下的只有斑驳的印记,但提醒我们所有的一切是真的曾经发生过。
遥儿,哥哥以后要怎么面对你?
在哥哥决定要将一切真相掩埋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再次面对她了,如今,哥哥最终是连你也无法面对了,穷尽一生想要守护的两个人,却最终,一个也守不住,那些成长的隐痛刻在生命里,哥哥无力在继续陪着你走下去了,哥哥真的累了。
★★★★
“哥!你为什么不原谅我!哥!你为什么不原谅我!”这两句像一个魔咒似的留在我的脑子里,经久不息,可是如今听来,却仿若隔世。
遥儿,哥哥的人生早就开始苍老了,死亡是唯一不会落空的,或许哥哥还可以再次见到你,可是哥哥真的不愿意见到你了,哥哥那么用心的去给你快乐,想要你幸福,最终却将你的幸福快乐甚至是生命一一掠夺,遥儿,你是恨哥哥的吧?恨吧,因为我自己都恨自己!
再次触上冰冷的墓碑,遥儿,哥哥要离开了,远远的离开这里,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来看你了,你一个人要学会坚强,哥哥相信,遥儿是勇敢的孩子。
人以万物之灵的身躯聚居在时间深处,终久还是要学会以从容的姿态面对各种纷繁,越过伤春悲秋,最后都是要归于沉寂的秋冬,就像我生命中出现的那两个人,早已消失不见,只剩自己简单安静,在沉寂里心痛岁月留下的点滴。
遥儿,哥哥已经累了,哥哥希望自己以后可以淡看云起云灭,花开花谢,在徒劳的抓取和无望的挣扎之后,哥哥终于明白面对更需要勇气,坦然的接受时光赐予的沧桑,幸或者不幸都是一份岁月的恩泽,不再介意繁华和疏朗,不再为凋谢盛开耿耿于怀,获得的从容浅淡就如同佛会心的捻花一笑,原来真的放下也能如此自在。
我站起身,走下山头,对着眼前的大师深深的躬身行礼,终于可以淡然一笑,“师父,我们走吧。”
极目远眺,放眼四望,天边淡云,犹若花絮,在我的眸中,展现出变幻无常的画景,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暮色投下最后一缕光线,所有的一切变得朦胧不清,只有眼前古庙中的一声晚钟,在长空里悠悠扬扬,把白天最后的余音,融入神圣的梵音之中,尘世那遥远的喧闹声纵然传来,犹如随风飘向耳边,仿佛早已听不清。记住新龙腾小说永久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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