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也同样疑惑,但她却无暇顾及。
因为南宫朔胸前的伤口正不断涌出血来,映在蓝衫上,是那样触目惊心。
她颤抖的走上前去,搀住了他的胳膊。
南宫朔低头温柔的凝视她,黑眸中,星星点点全是柔情。
“浅儿,你不恨我了吗?”他的语气里,夹杂不可觉察的苦涩。
恨吗?
林浅心中一怔,微笑点了点头,笑容中尽是苦楚。
南宫朔真是傻,为了解除她的恨,竟要赔上自己的命。
若不是阿勇适时出现,此时的他怕是已经去见阎王了。
林浅闭了闭眼,不敢再想下去。
搀扶起南宫朔,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而后伸手将他的蓝衫褪了下来。
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内衫,鲜血已和衣衫凝结在一起。
林浅皱了皱眉,拿剪刀将伤口处的衣衫剪了下来。
那伤口不算浅,若是再深一分,便会要了他的命。
林浅不敢大意,动作极温柔地为南宫朔敷药,包扎。
将伤口包扎好后,又把炉子上的药端了下来,盛在碗中。
待药晾的不太烫后,又端了过去喂南宫朔。
林浅一勺一勺地喂,这是她第一次照顾南宫朔,以前都是他在照顾她。
可这第一次的照顾,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灯光暖暖燃烧。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害怕一开口就坏了这一刻的宁静。
莫迁也没说话,他静静立在屋内,只觉自己在这里简直是多余,他从没体味过这种被人遗忘被人忽视的感觉。
望着柔和灯光下,那一对深情相对的男女,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酸楚和烦躁涌上心头。
莫迁随后转身走了出去,将侍立在门口的侍卫吓了一跳,不知此人是何时进来的。
他们如临大敌地围住了莫迁。
莫迁也不欲解释,只是凝立在夜色之中,虽是戴了面具,但侍卫们都能从他的气势上想象到面具下的那张脸,定是一脸霜色。
林浅喂完药,扶着南宫朔让他平躺在床榻上,为他盖好锦被,清眸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南宫朔一把拉住了林浅的手:“浅儿,你就不能和师兄说句话吗?”
南宫朔的手包裹住她的小手,虽然受了伤他的手仍有些冰冷,但于林浅而言,却依旧是温暖,令她心安的。
但这双手,她却再也不能依赖。
林浅默默地抽出自己的手,泪眼模糊地望向南宫朔:“师兄,当年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一直不明白,南宫朔为何要救她。
他的爹灭了她的国家,杀了她的父皇母后,而他却救了她。
为什么?
南宫朔的身子一颤,俊美的脸上浮上一丝不悔的表情。
“我本就不同意我爹的谋反,可惜那时我的年纪小,并不能阻止这件事,当时我听闻那日是你的生辰,是以躲在暗处打算救你们,可惜我的力量太小,只救了你一人,当年救你是因为歉疚,也是为父母赎罪。”南宫朔语气沉痛万分。
“浅儿,我很庆幸救了你,救你我从未后悔过!”南宫朔凄苦却柔情至极的目光,如千丝万缕的丝缠绕着林浅。
“那,你为什么要封住我的记忆?”林浅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一点。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何其悲哀。
南宫朔的眸间闪过一丝痛色:“浅儿,本来师兄没打算封住你的记忆,可你始终忘不了当日的惨景,整个人急速瘦了下去,每天什么也不做,只是痴痴傻傻地望着远方,我真怕你的一生就那样毁了!所以才从林爷爷那里求了些忘忧草,暂时封住了你的记忆,这件事师兄做的或许有些残忍,但师兄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就那样憔悴下去!”
林浅闻言,忽然转身,抹了一把纷坠如雨的泪。
烛火被她转身带起的风吹得颤了颤,她投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颤颤巍巍,正如她此刻的心也在狠狠颤抖。
南宫朔望着她的身子如风中落叶般颤抖,知道她哭了,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触摸林浅的肩。
但林浅却忽然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她不能停留太久,若是再不走,她怕她会心软,舍不得离开。
这些年,南宫朔对她的照顾和宠溺,不管是出于歉疚还是因为赎罪,但他始终都是为了她好。
那些好已深深刻在了心里,让她想忘也忘不掉。
可同样的,刻在心里的还有父皇母后的惨死,那也是她忘不掉的!
所以,她必须离开,只能离开。
师兄,别了。
林浅在心中默念:浅儿不恨你,但浅儿再也不能叫你师兄了。
从此,我们只能是陌路。
南宫朔望向林浅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久久没回神。
手掌中,似乎还留有林浅留下的余温,但她的人已走开。
而且,南宫朔已经有所预感,她不会再留在军中了。
他只觉此时自己是那样无力。
他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沿着眼角淌了下来。
帐外,林浅望着站在包围圈里的阿勇:“阿勇,走了!”
几个侍卫固执的不肯放莫迁走,但他们怎能拦的住他。
所幸南宫朔在帐内发了话,否则难免又有一场厮杀。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向他们的帐篷走去。
野外的夜空极是清澄,弯月在云层里穿梭,洒下淡淡的月光。
林浅忽然顿住了脚步,转首望向身后的阿勇。
月色下,一身灰袍的阿勇淡然凝立,好似和夜色溶为了一体。
他是谁?
林浅再次问自己。
他肯定不是野人!
野人怎会有这样淡然的气质?
野人怎会有这么好的武功?
野人就算力气再大,又怎能拼得过南宫朔的内力?
野人怎么可能忽然会说话,而且还那么流利?
他不是野人,那么他是谁?
摒弃了野人的想法,林浅眯起眼,静静瞧着暗夜里凝立在她身后的阿勇,忽然觉得这身影是那样熟悉。
不!
其实她早就察觉他的身影有些熟悉了,只是她从没怀疑过野人是假扮的,也没想到会是他。
莫迁!
这个名字从心底忽然冒了上来,林浅忍不住心中一颤。
他们竟都在骗她。
南宫朔骗了她这么多年,而莫迁竟扮作野人也来骗她。
想到他为了救自己差点丧命,想到山洞中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想到林中的那一次强吻,想到……
林浅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感觉,有怒,有恨,有感激,还有点哭笑不得。
良久,她压抑住内心汹涌的情绪,走到莫迁面前,借着淡淡的月色:“阿勇,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师兄可能就死在我的剑下了,谢谢你!”
还要再装下去吗?
那就装吧,林浅也不打算拆穿他,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莫迁的一颗心本已吊到了嗓子眼,方才林浅对他的打量,让他以为林浅已认出来他。
此时,见她脸色平淡地走到自己身旁,依旧把他当做了阿勇,心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
两人结伴回到了帐内,林浅坐到椅子上:“阿勇,认识你的时日也不短了,从没听你讲过你们的话语,我很想听,你能不能讲两句,让我听听。”
林浅歪头问,一脸的兴味盎然。
莫迁哪里会什么野人的话,这倒真让他为难了。
只好叽里咕噜说了两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没想到你们的话很好听啊,方才那句是什么意思?”偏偏林浅还不放过他。
“意思是,我—要—睡觉—了。”莫迁断断续续地说。
“这个意思啊,你再说一遍,我也想学!”
莫迁本来是随口胡邹的,要他再说一遍是不能了。
当下,无奈地说:“我睡了!”
睡觉?
想得倒美!
“阿勇,怎么办?我有些饿了,厨房里估计也没饭吃了,你能不能到林子里打两只野兔回来?”
莫迁闻言:“好!”
当下,他迅速披上衣衫,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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