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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恶贯满盈 文 / 卫君

    张丕然硬要我去她家里住宿,于是一块儿跟她去了她住的水榭花都。进了房,张丕然把行囊往客厅的木地板上一扔,躺到了沙发上,道:“累死我了。”

    我打量了一下她的家,也是豪华的复式房子,不过房子里面的高档家电比比皆是。

    张丕然没躺多大会儿,从沙发上张开双臂,撒娇道:“抱我去洗澡,西北太缺水了,回来可要好好洗一洗。”

    张丕然家有一个大大的冲浪浴缸,两个人躺下来空间还绰绰有余,我把她剥得光光的,就像一个小白绵羊,扔到浴缸里,滚烫的热水把张丕然的皮肤烫得像婴儿的皮肤一样鲜滑光嫩,我在她的大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羞不羞?”

    张丕然紧闭了双眼,伸出手来摸我,道:“你还不是一样?”

    泡了好大一会儿,张丕然站起来,开了上面的淋浴喷头给我洗背,她丰满的胸部不断地磨蹭我的背,不一会儿,我的下面就硬了起来,张丕然吃吃而笑,拿喷头对准我的下面冲了一下,道:“没出息,看你猴急的,赶忙洗完了上床。”

    我转过身一把抱住她,道:“不行,我现在就要……”

    激情过后,我把张丕然抱上床,她枕着我的胳膊很快就睡着了。我看着她香甜熟睡的面孔,想,女人的思维真的可能和男人不一样,女人是弱者,虽然也渴望自己的爱情、幸福生活,但女人也常常随遇而安,生活的环境还需要男人去给他们创造,可我又能怎样去创造呢?单枪匹马去把深海市的公安机关砸烂吗?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我推醒,睁眼一看,正是张丕然,原来天已经亮了,只听她说:“我要去单位一下,先报道,然后看下一步的事情怎么处理,你呢?”

    我想张向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说要回家看看,张丕然说好,并让我重新去弄一个电话号码,说小心为妙。

    出了门,张丕然开上了她那辆红色丰田,问我要不要也开一辆车回去,我摇摇头说不用了,于是她送我到香梅路口,她开车去上班,我去站牌那儿乘了一辆公交车回家。

    路上买了一个新的电话号码,然后走路回到了豪方花园,开了门,张向果然回来了,还在里面呼呼大睡。我点了一根烟,在客厅里闷坐了半晌,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动作,就等着张丕然处理完事请,然后跟着我回老家吗?

    正沉思间,忽听道一声惊喜声:“卫哥,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道:“早回来了。”

    张向喜不自胜,光着膀子搬了一个小塑料凳子坐在我的脚底下,道:“你去哪儿了?好不好玩?”

    我说:“我出去找老婆,跑了一万多里呢,不过到现在还没搞定,你的老婆呢?弄回家没有?”

    张向低下了头,脸色暗淡,半天才道:“成了人家的媳妇了。”

    “为什么?”

    “草,”张向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摸了一根烟,点上,猛抽了两口,道:“开始说得好好的,我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了,一万块聘礼也下了,我还去县城给她们家买了好多礼物。谁知道后来她爹又说要许给乡长的侄子,说是镇长答应把村南头的鱼塘给他承包……我去要彩礼,她爹却耍赖,说最早到明年才有的还,我气不过,就拿石头把她爹和她哥的头都砸破了,然后就跑到我姑妈那里躲了几天,刚好你打电话给我,就跑了出来。”

    我拍拍张向的肩膀,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最后说:“没关系了,再找吧。对了,老家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张向忿忿地道:“还不是老样子?我家6口人,八亩田地,去年全家辛辛苦苦忙活一年,除去公粮、提留、各种税费,最后一亩地平均收入不到200块钱,我大哥的小孩今年上初中,连学费都交不起,这次我回去,他们让我带他出来打工,那么小,怎么干活啊?后来我给了我大哥3000块钱,让他去交学费去。”

    “乡里情况怎么样?”

    “也不行,几个老门市都是半死不活的在那儿吊着,我爹问我挣了多少钱,我说四万,他就动了心,硬要我在镇上开个餐馆。我们村上三麻子的儿子的手艺那么精,餐馆生意那么好,都被乡政夫的人吃垮了,我怎么敢去开?”

    靠,看来是无处可去了。

    第二天,张丕然又拉着我去她爸妈那儿吃饭。也不知道张丕然跟他们说了什么,席间,张妈妈除了不停地跟我夹菜,就是笑眯眯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很有点儿不好意思。

    吃完饭,我偷偷问张丕然,那个冯局长有没有再找她,张丕然很干脆地说:“没有,可能那人早忘了这件事情了吧,天天围着他转的女人那么多,我不去招惹他,估计他就不会老找我了。”

    我提醒张丕然赶忙把房子处理了,张丕然瞪着眼睛道:“这事儿我比你还着急呢,不过哪儿能一下子就找到合适的买家?总不能亏本大血卖吧?即便是亏本卖,人家还要怀疑你的房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这么着急卖呢。”

    我本来想劝她不要因小失大,转念一想,房子是她的,做亏本买卖谁都不愿意,只好走着瞧了,但愿没什么意外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张丕然每天下班都要我在香梅路口那儿等她,然后一块儿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她亲自下厨去炒菜,说是要提前进入老婆的状态。看着她忙忙碌碌地在厨房进进出出,无论入口的饭菜滋味如何,我心里面都是甜蜜蜜的。

    白天,我找到原来的同事李梅娟拿了几款数码相机、笔记本,并把原来的手记号码也告诉了她,并让她帮我保密。我让张向跟我一块儿跑出去找客户卖,跑了几天,觉得虽然利润较薄,但是跑一跑,赚个生活费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向跟着我跑了两天业务,道:“卫哥,跑业务来钱太慢了,我们再干一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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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可以啊,我们计划一下,看看哪儿比较好动手。”

    我回家翻出了梁主任和他二奶的录像带,放在电脑上又放了一遍,靠,真枪实弹,确实精彩,比看A片刺激多了。不过,现在再去敲诈那个梁主任,却不是个好主意,他肯定会想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逼紧了,狗急跳墙,结局如何,还真的很难说。

    关键是我现在不想再出什么麻烦,公安局长那儿现在打的是什么算盘俺还不清楚……现今只能期望张丕然可以尽快处理好房子、工作等事情,赶紧跟我一块儿离开这个城市……

    牵挂多了,我的底气是否也就没那么足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和张向一块儿去我们周边的两个区委那儿转了转,可惜,暂时还没有“热烈祝贺梁建伟同志当选深海市第四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这样的好运气出现,只好一边随便做些买卖,一边寻找可以动手的机会。

    一个阴雨天气,我和张向一块儿提了三款数码相机从华强出来,一辆丰田从后面疾驰过来,急刹车停在我身边,车窗摇下来,却是我原来的老板陈老板。只听他喘着气道:“阿君啊,有点事儿要跟你谈谈。”

    怎么了?难道李梅娟哪儿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陈老板要我上车再谈,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于是我让张向先把货送过去,说我随后就到,然后上了车子。

    陈老板开动了车子,只听他边开边道:“有个朋友要跟你谈一点儿生意,不知道你怎么联系,就找到了我,我想你跟阿娟比较熟悉,就去问她,她说你刚出门,于是我就追来了。”

    这样啊,看来不是李梅娟那儿有什么问题,可是陈老板和我并不熟悉,什么人能通过他来给我谈生意呢?

    车子沿着深南大道朝西开去,在幸田汽车站的斜对面,停在了一家名叫“深海东方银座酒店”的酒店门口,陈老板带我走了进去。这时陈老板的手机响了,只听他边走边打手机说:“带来了、带来了,马上就到。”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陈老板赶忙过来问我:“怎么不走了?客人在等着呢。”

    我说:“到底是谁?他怎么不直接打我的电话?”

    陈老板满脸堆笑,道:“可能是他忘了吧,就在旁边的西餐厅,人家已经等了好久了。”

    我冷冷地道:“是不是深海公安局的冯局长?”

    陈老板一愣,旋即笑道:“哪里啊,一个老朋友而已,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摸了摸我背包里的匕首,自从回深海后,我出门都要把它带上,想,也没什么可怕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过去听听那个老东西讲什么也好。

    我们走到了西餐厅里面的一个小包间前,门口背着手笔直地站了两个虎背龙腰的年轻壮汉,推开门,里面有两个人,一个人整整齐齐地穿着警服,另一个就是那个矮矮胖胖的冯局长了。

    见我们进来,穿警服那人赶忙站了起来,道:“冯局长,那你忙着,我们先走了啊。”

    门口陈老板也哈着腰道:“冯局长,有事情尽管吩咐啊。”

    穿警服那人推了陈老板一把,道:“走吧,你,那么多话。”便说边把陈老板推出了门,并把门轻轻虚掩住了。

    冯局长朝我招招手,道:“来,过来坐吧。”

    我没说话,直接坐到了冯局长对面的座位上。

    冯局长挤出了一点笑容,问我:“你是叫卫君吧?来深海几年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并不搭话。

    冯局长又道:“有什么生活困难可以直接跟我讲嘛,我这人本事虽然不大,但权力还是有一点儿的。”

    我还是没吭声。

    冯局长打了个哈哈,道:“看来你是个爽快人,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实话告诉你,张丕然我是要定了,你说吧,你开什么条件?房子?车子?好工作?没关系,都可以讲出来,我这人很爽快,能办到的肯定会办的。”

    我抬起头,瞪大了眼睛,道:“这事情你不要来问我,人家不愿意你,你就不要拿权势来欺人,至于我,没什么条件可讲,人家喜欢我,我就不会辜负人家。”

    冯局长仰天打了个哈哈,边笑边摇头,道:“难得啊,难得啊,一对有情人,这年头,像你这么有骨气的年轻人太少了,可是你了解你喜欢的那位张丕然是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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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丕然是什么人?我心里面不由得一阵紧张,潜意识里,我似乎一直不敢面对这个问题。

    那冯局长见我面色紧张,得意地笑了笑,道:“你知道严卫国吧?”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冯局长瞪大了眼睛,道:“连大名鼎鼎的深海市严副市长你都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管他什么盐市长、糖市长,在我认识张丕然之前,这些人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冯局长往座位后面靠了靠,抬高下巴,道:“当然,我们的严大副市长现在调到省人大去了,没多少权力了,可之前他在深海,可是牛B烘烘的人物,连我冯志,也……”说到这儿,冯局长挥了一下手,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这么跟你说吧,我两个之前就是死对头。他仗着他位高权重,不把我冯志放在眼里,他也不掂量一下他严卫国有多少斤两,就敢和我冯志抢女人,敢给我小鞋穿,我告诉你,我冯志上面抱的腿比他的腰还粗。”

    冯局长越说越亢奋,额头上暴起了青筋,他喝了一口水,艰难地咽下去,接着道:“现在怎么样?倒了吧,我跟你说,这事情还没完,我还要他身败名裂,下辈子去蹲监狱,敢跟我最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冯局长说到这儿,嘿嘿笑了起来,抬头看着我道:“明白点了吗,小子?这张丕然就是严卫国过去的女人,三年前,张丕然跟她从英国一块儿回来的男朋友分手,还不是严卫国在后面搞鬼?不过这张丕然跟着严卫国也没少赚钱,光地产、房子他们就不知道弄了多少,不过这没关系,我会让他吐出来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张丕然说她认识我的时候被抢那件事情,她怀疑是冯志干的,那我们去西北之前,她在广州打的电话,应该也是打给这位严副市长了?

    恍惚间,只听冯志继续道:“这张丕然虽然是别人用过的货色,我冯志身边女人也多的是,但我不但要彻底整倒他,我还要把他的女人弄到手,我,我要让他一无所有!所以,小子,你跟我作对,下场是什么,你要考虑清楚。”

    我心里一阵酸楚和恶心,冯志后面说什么就没听清楚,只见他又喝了一口水,靠在椅子上,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小子,这下想清楚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我不管你是谁,张丕然过去怎么样,我也不关心,我认识的张丕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只知道她现在对我好就够了……我再说一遍,她最后愿意跟谁,我管不着,不过人家要是不愿意,你想动粗的话,我光棍一个,也不怕你。”

    说完,我留下目瞪口呆的冯局长,转身出了门,在门口我握了握包里的匕首,不过,里面冯局长并没有出声,那两个壮汉也就没有动作。

    第二天,去张丕然家,只见她忧心忡忡地问我:“卫君,那~~那个冯局长找你了吧?”

    我想张丕然应该知道了,就说:“没关系啦,我们又没有什么犯罪的证据在他手里,不用怕他。”

    张丕然过来搂住我道:“你不知道,他的手段可厉害了,他~~他今天去我们台里,他……卫君,我看这样下去,我是没法在台历再继续做了,另外,恐怕……”张丕然咬住了嘴唇,不过却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我惊道:“他没有欺负你吧?”

    张丕然摇了摇头道:“没有……卫君,你不知道,其实我担心的是你。”

    我拍了拍张丕然的肩膀,道:“没关系了,这里是深海,靠近香港,法治还是比内地好一些,我们小心行事了,你也赶紧处理一下,我们离开这儿吧。”

    张丕然点点头,道:“嗯,我这两天再加紧做做我爸妈的思想工作,房子能处理就处理了,处理不了就放这儿吧,我辞职报告已经写了,明天就交上去……顺利的话,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先回山西了,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回老家吗?”

    我说:“我愿意啦,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你在戈壁滩上,不是说过我们两个要‘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嘛。”

    张丕然紧紧搂着我,哭了起来,道:“卫君,我真的好怕。”

    我轻轻抚摸张丕然的脊背,不断轻言安慰她,既为我的无能为力感到悲哀,又期望能早日离开这个令人恐惧的地方。

    深夜,张丕然在我身边终于疲惫地睡下,我却翻来复去睡不着。起床,点上一根烟,想,要不要先动手把冯志给做了?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这谈何容易?一来,短时间内无法摸清冯志的出入情况,上次一个小小的梁主任的调查工作就耗费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二来我见过冯志的时候,他的身边都有人,他是公安局长,身边自然有枪了,我和张向明着动手,恐怕是基本上没有机会;三来,我平常的行动有没有公安的监视,还不得而知。

    看来只有让张丕然赶快处理了,毕竟我们没有什么犯罪的把柄在冯志手里,他们总不会就这么公然地抓没有犯罪记录的公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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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傍晚,天气异常闷热,给张向交待两句后,我兴冲冲地跑到大冲的国惠康超市里面买了几斤雪梨,两罐蜂蜜。张丕然下午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处理掉了一套房子,另外有两套也已经找到了买家,她爸妈那儿听她昨天讲了这件事情后,两位老人家也没什么意见,看来这几天内就能理顺完所有事情了。我心里一阵兴奋,听到电话中张丕然声音嘶哑,并且有些咳嗽,想这些天她奔波煎熬,一定是太辛苦了才咳嗽的,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就买些雪梨,加点儿蜂蜜,给她熬一碗汤喝,压压火。

    我冲过马路,走向大冲站台,突然间手机响了,一看,却是李梅娟的,只听她关切地问:“卫君,你没事吧?”

    我笑道:“我有什么事呢?我好好的。”

    李梅娟吞吞吐吐地道:“前天陈老板问我要你的手机号码,我看他神色紧张,有点儿不怀好意,就没给他,他又问你来过没有,我……”

    “没关系了,”看来李梅娟这小妮子挺细心的,另外在人家手下打工,什么都不说也说不过去,于是我继续安慰她道,“放心了,我现在吃饭倍儿香,身体倍儿棒,精神得很呢。”

    挂了电话,想,无论如何,还是早点儿离开这个地方才安全。

    正是下班的时候,大冲站台上挤满了人,估计都是科技园里面下班赶车的人,大家辛苦了一天,都赶着回家,如果不是牵挂张丕然,我会换一个时间来乘车的。

    到香梅路口的车多的是,远远看见一辆320公交开过来了,我把手伸向口袋,去掏零钱,准备坐车,手伸出口袋的时候,抬头猛然间看到旁边的一个年轻女人一脸惊恐之色,猛一回头,白光一闪,霎那间,一把雪亮的刀兜头向我砍来,我一惊,下意识地猛然向前一蹿,那把刀就结结实实地砍在了我的背上。我顾不上背上传来的剧痛,一下子冲到了深南大道上。在一阵女人尖利的惊呼声中,斜刺里又窜出两个穿一身黑衣的光头大汉,个个手上都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向我砍来,我赶忙转身朝车开来的方向跑,一辆大巴一个急刹车,从我的身后窜过……路中间是大冲站修地铁的一面围墙,我拼命赶过去,往上爬,突然腰胯上一凉,我知道又中了一刀,幸好,我这时大半个身子已翻过了围墙,手一送,身体落在了墙那边的泥地上,我站起身,远远看到一辆泥土车满载泥土正要驶出修地铁圈起来的院门,于是狠命赶过去,从泥土车的后面爬了上去。

    回头望去,几个黑衣人,也翻了院墙追了上来,幸好泥土车的速度已经起来了,只见后面几个黑衣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追不上来。

    我送了一口气,眼前一黑,背上和腰胯上的剧痛同时袭来,我用手一抹,都是鲜血。

    我深吸一口气,想,不能随着这辆车走太远,万一他们开车追来,就跑不掉了,这辆车沿着深南大道向西开去,过了南新路口,我赶忙爬了下来。

    拿出电话,拨给张向,我说:“张向,你现在不要问出了什么事情,赶紧拿了我们家里的现金出来,还有梁主任的那盘DV,其它的都不要带,赶紧赶过来……我在南新路口这里。”

    说完,我左右看了看,只见马路北面有一个广场,广场后面是一个庙宇,赶忙忍痛朝那儿跑去。

    广场上有几个人瞪着惊恐的双眼看我走过,菩萨保佑,希望他们不要多嘴说出我在这儿。

    走到近前,才想起这就是深海的一个景点“新安古城”,前面的庙门已经锁上了,我绕到旁边,翻了院墙进去,里面是一个大院子,后面还有几个小的庙宇,左右看了看,发现关帝庙的大门还没有关,于是一头扎了进去。

    庙里面没有人,关帝爷威武的身躯正端坐在大殿里,面前的香炉还冒着阵阵青烟,我没有多作考虑,赶忙躲到了关帝爷的身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向的电话来了,只听他着急的道:“卫哥?你在哪儿?怎么看不到你?”

    我给他说了位置后,张向翻了院墙进来,见到我,大吃一惊,颤声道:“卫哥,你怎么了?怎么身上这么多血?”

    我说:“你甭问这么多,你赶紧出去打车你买一点止血药和一些绷带来,再买两身深颜色的衣服,对了,记住动作要快,到这里的时候要隐蔽。”

    张向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了。这时一阵阵疼痛袭来,疼得我几欲晕去,额头上冒出了层层冷汗,同时腿上一片冰凉,我低头一看,裤管上已经淌满了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向回来了,匆忙帮我包扎,由于伤口太大,包扎后还是不断有血水涌出来,于是我让张向去前面的香炉里抄了几把热腾腾的香灰,敷在伤口上,然后再包扎。香灰看来挺管用的,包扎后果然血水不再大量涌出,只是慢慢地渗出来……我换上新衣服,让张向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到关帝爷前面的香炉里烧了,然后在关帝爷面前拜了拜,心里想:关帝爷,这次多亏你保佑,事出仓促,烧了我的血给你,下次有机会,一定多给你烧两株香。接着我道:“我们要赶快离开这儿,如果那人不放过我,他迟早会找到这儿的,走吧。”

    穿过广场,远远看到桥下面就停着一辆警车,我们赶忙绕道而走,到了深南大道边,张向问我:“卫哥,去哪儿?”

    我脑袋中一片眩晕,赶忙让张向帮我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后,我说:“现在去朋友家里都不太安全,说不定他们能找到哪儿,我这个样子又去不了娱乐场所,回家更是不可能了,这样子了,我们去莲花山上躲起来吧,明天再作打算。”

    拦了一辆的士,我们两个直奔莲花山而去,差不多还有一里路的距离的时候,我们下了车。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两个一前一后沿着路边的林荫道到了莲花山公园,翻院墙的时候,背上痛得无法用力,我让张向去路边搬了几块石板过来,垫在围墙铁栅栏下,在张向的帮助下,才翻过了院墙。

    我找了几棵大树下的一块大石头,靠了下来,歇息片刻,我吩咐张向去买一点吃的回来,顺便去买两个西瓜,失了这么多血,我感到浑身乏力,口干舌燥。

    张向走后,我突然担心起张丕然来,像冯志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他会以什么手段对待张丕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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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张向回来后,我让他打车赶到华强一带去找一台公用电话,然后打一下张丕然的手机,过了一会儿,张向回来了,说电话通了,但没有人接,打了几遍,都是如此。

    我想我的新号码只有张向和张丕然知道,如果张丕然那儿不出什么问题,这个号码用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手机开了一晚上,也不见张丕然打电话过来。

    天亮了,公园里面慢慢热闹了起来,我们周围也过来了很多老太太、老先生在做着健身运动,我想这个地方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了,可是张丕然呢?

    到了下午,张丕然依然没有电话过来,我只好让张向再去打电话,然而这次的结果却是关机了。

    张丕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我的心不由得一阵抽紧……

    又在公园里呆了两天,我和张向出来拦了一辆的士,直奔梅林关,关口如常,并没有特别检查,可能冯局长认为我早从南头关出去了吧?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逃出深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我也被抓住的话,恐怕下辈子就只能在铁窗里面空度余生了……

    出了关,我们换了一辆车,直接往东莞樟木头镇而去。

    到了樟木头,我们在镇上找了一家洗脚城,上得楼去,我把背部轻轻地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就让张向去附近的村子里看看有没有房子租,有的话,用假身份证尽快订一间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张向就回来了,说房子已经找到了。原来张向曾经在附近一个叫刘屋村的地方做过短工,街道情况很熟,很快就找了一个两房一厅的房子,房东也没让签合同,多收了一个月的押金就给了钥匙。

    赶了过去后,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上下铺的铁床,张向扶我躺了上去,又跑下楼去,买了一把小风扇来给我吹着。

    由于伤口都在后面,我只能侧卧或者爬在床上。伤口已经没那么痛了,只是间或有点儿麻痒,这火热的天气里,如果伤口感染,可是要命的事情,于是让张向去买了一些紫药水、消炎药来。

    张向下去同时带了两盒快餐上来,吃完了,就仍在床前的地上。张向蹲在床头,点了一跟烟,问我:“卫哥,你这次是谁算计你啊?”

    我想和张丕然的事情一下子跟张向也解释不清楚,就说:“跟一个当官的有些过节,他请黑社会来砍我。”

    张向耷拉着脑袋闷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话:“卫哥,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我说:“说吧,你不说,就没人和我说了。”

    张向慢吞吞地道:“虽然我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但我感觉应该和你最近经常去找的那个女人有关,卫哥,咱们家有句老话,说‘窑子里的女人天天都有,就怕银钱不凑手’,如果是为了个女人闹到要拼命的地步,就太不划算了。”

    嘿嘿,看来张向也不是笨啊,隐约猜到这事情和张丕然有关。不过,一想到张丕然那妩媚娇好的面容、洁白光滑的肉体,冯局长那肥胖的老脸、臃肿的肚皮,这两样东西如果放在一起……我的心里面就像刀绞一样,俺不是动物,也不是圣人,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不就是尊严和女人吗?不管怎么说,要我现在就咽下这口恶气,夹着尾巴装孙子,我做不到。

    晚上迷迷糊糊地侧躺到半夜,我感到口渴难忍,起身想起来喝水,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只好叫张向起来。

    张向打开灯,大约是看到我的面色很难看,就过来用手量我的额头,一量之下,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卫哥,你在发烧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想了想,沙哑着嗓子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关系了,你去弄点儿水,再给我弄些消炎药吃了。”

    迷迷糊糊地烧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烧退了,也知道饭菜的香味了,但身上还是没什么气力,连上厕所都十分困难。但张丕然依然没有电话过来,新旧两个号码都关机,她爸妈那儿的电话她也曾经告诉过我,可惜我没有记住。

    可是她为什么不给我个电话呢?难道她无法脱身?或者她她怕打电话暴露行踪?或者……她像我一样,被冯局长用刀给劈死了?

    胡思乱想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看,是深海来的一个不认识的固定电话号码,我的这个号码只有张向和张丕然知道,会是张丕然打过来的还是打错了还是冯局长的跟踪号码?

    不管怎样,我都按下了接听键。果然是张丕然,只听她急促的问:“卫君,是你吗?”

    我说:“是,这几天你过的好吗?”

    电话那头哭了起来,我心头一阵默然,这两天不管怎样,我相信张丕然一定也受了很多煎熬,她没事情就好。只听张丕然噎噎咽咽道:“卫君你在哪儿?我要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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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犹豫了一下,就告诉她让她在樟木头镇政府门前等我。

    我让张向拿着我的手机去镇政府门前接人,大约不到一个小时吧,只听到门外声响,张向领着张丕然走了进来,然后张向退了出去,把门从外面关了。

    几天不见,张丕然似乎憔悴了许多,我躺在床上,见她傻傻地站在门口,就笑道:“过来啊?傻站在那儿干吗啊?”

    张丕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赶忙说:“怎么了?过来啊,哭什么?”

    张丕然走了过来,我举起手晃了两下,道:“你看我好好的,不缺胳膊不缺腿,你哭什么?”

    张丕然不答话,两只手捧住我的脸端详了半天,然后用力抱住我的头来回揉搓,眼泪就噗噗地流了下来,不停地滴在我脸上、脖子上。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紧紧地抱住她。

    过了好一会儿,张丕然才哽咽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道:“怎么会呢?我没事,你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丕然道:“冯志告诉我你被人砍死了,我赶忙用手机打你电话,却打不通,我的号码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知道了……后来~~后来,我自己又出了些事情……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打电话给你,我发现我的手机可能被人做了手脚,一直是打不通的。这几天你是怎么过的?有没有被他们砍到啊?”

    我笑了笑,说:“没有啊,我结实得很呢,只是前两天感冒了,身上没有力气而已。”

    张丕然起身看了看我,道:“你骗我,感冒了脸色能有这么白?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然后一边说一边在我身上摸索,当她摸到我背上的时候,我疼得忍不住哼了一声。

    张丕然匆忙掀开我的上衣,看到了我背上深深的伤口,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这么重的伤,疼不疼?”

    唉,当然疼了,不过我还是柔声道:“不疼了,过两天就会好了,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丕然,你别回深海了,我们抽个机会把你爸妈接回来,我们不回那个地方了。”

    张丕然浑身一震,呆住了,我赶忙说:“怎么了?不舒服吗?”

    张丕然不答,勾下头,过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背对着我,良久,复坐回床上,侧对着我,低着头抚弄着衣衫,但还是不说话。

    我道:“丕然,有什么困难讲出来嘛,你答应过做我妻子的,既然我们要做夫妻,有什么困难也要共同去克服啊。”

    张丕然把两只手攥紧,又放开,肩膀也抖个不停。突然间,她长出一口气,仰起头,侧向着我,颤声道:“卫君,我恐怕不能陪你了,我~~,我没办法离开深海。”

    “为什么?不时说处理了房子就可以走的吗?”

    “因为……”张丕然欲言又止,又沉默了一会儿,鼓足了勇气道:“卫君,是这样子的……我~~我~~我原来跟深海一个副市长关系很好,我所有的房子都是他帮我弄的,曾经有个地产商想低价拿进一块地皮,就托门路来找我,送了我一套房子,就是华侨城波托菲诺那套……”

    我点点头,想,看来冯志所言不虚了,张丕然既然在这个大染缸里面混,想干干净净果然是不可能的。

    只听张丕然继续道:“本来这件事情都过去了一年多,后来我却发现我家中,就是水榭花都那儿……失盗了一次,小偷别的没偷,就偷走了两张房产合同……幸好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我藏的比较隐秘未被发现,我那天就想赶忙转移这些东西到我爸爸家,就在这时候,遇到人来抢劫我那包东西,多亏了你救我,不然我早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原来我就是这样遇到的张丕然,也就这样被卷进了这个是非窝……

    我想了想,道:“那就是说你应该还没有什么把柄被抓住啊?”

    张丕然自嘲地笑了笑,道:“初始我也这么想,我想那两张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都是我的自购房,虽然价钱低了一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谁料想最后冯志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原来送给我房的那个开发商给抓了进去,那人熬不住,就什么都招供了……其实,冯志兼着市政法委的副书记,想整一个人,还不简单?我现在没有人罩着,早晚就是死路一条。”

    阳光从窗户中穿了进来,照得张丕然的脸一片惨白。只听她接着道:“前两天公安局有人找到我,直接跟我出示了他们掌握的我那套房子的受贿证据,并说,如果我合作,就保管我没事。”

    “如果你不合作呢?”我问。

    “不合作?”张丕然瞪大了眼睛,道,“不合作就要坐牢的啊?”

    “坐牢就坐啊?我等你。”

    “嘿嘿,你说得轻松,那套房子的价值差不多接近三百万,如果冯志从中作梗,谁知道要坐多少年牢?再说了,你根本不知道监狱里的生活,那是暗无天日的非人日子,我原来认识的那个市委副书记,刚刚,刚刚就被抓了进去……”张丕然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着,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似乎一座阴森森的牢房就在面前。

    “那我们躲起来呢?我们可以去大西北,找个偏僻的、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道,我仍不放弃希望。

    “那怎么行呢?”张丕然轻轻摇头,道,“傻弟弟,我们能跑到哪儿去呢?如果立案的话,我们在国内就是逃犯,天下虽大,可哪里没有他们的势力啊?再说了,我跑了,我父母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

    “那你留下来就可以吗?”

    张丕然冷笑了两声,道:“这怎么说呢?深海这么大,拿黑钱的人到处都是,大家其实都很明白,不拿黑钱,指望政夫给的工资,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房子……在深海,有权有势的,只要你台子硬,你就不会有事。”

    我缓缓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到嘴巴里面一阵阵的苦涩。人各有志,张丕然是个女人,期望的就是安稳自在的生活,这无可厚非,可是我能给她什么?能给她带来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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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丕然站起身来,凄然道:“忘记我吧,卫君,谁让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呢?你这么好心,肯定会找到能带给你幸福的女人的……下辈子有机会了,我再做你的妻子了。”话毕,泪如雨下。

    我鼻子一酸,赶忙用手遮住眼睛,一瞬间,我的心就像被一把刀斩了个粉碎,我又想起了叶虹,想起了分手前那个雨夜的无限伤心,原来我战战兢兢、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又一场幸福,到头来仍旧是一场空。

    我想起了和张丕然那个充满惊险场面的偶然邂逅,曾经温馨的姐弟相称,万里奔波的柔情蜜意,戈壁滩上、天山脚下的海誓山盟……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一场梦而已,再美丽的爱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会变得像一个肥皂泡,轻易地就被碰得粉碎……

    而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会对一个人有如此多的不公平的安排?

    背上伤口的疼痛阵阵袭来,我咬住牙,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身体上的伤痛与心底最深处的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能挽回目前的局面,即便是再添几道伤口,我也无怨无悔。

    过了好一会儿,我平静了一些,移开手,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容,道:“不用这么伤心啦,我又没有怪你,回到深海,好好过日子……做事情小心些,别再老让人家欺负啦,平平安安就是福。这样也好,我这人居无定所,也没有什么长处,还是……总之,不论你到哪儿,我都衷心祝愿你天天幸福快乐。”

    张丕染睁着泪眼,道:“你不怪我吗?”

    我说:“我不怪你。”

    张丕然想了想,道:“你怎么能不怪我呢?我是你的老婆,就要跟别人了,而你又没有什么错,你肯定心里面怪我啦。”说完,又哭了起来。

    我只好又去安慰她。

    良久,张丕然哭声小了一点儿,问:“你以后会不会经常想我?”

    我一愣,却不知道怎样说才好,想有什么用呢?还是忘记吧,免得自己伤心。

    只见张丕然迅速脱掉了上衣,揭开了胸罩,赤裸着上身。

    我惊问:“你干什么?”

    张丕然惨笑道:“我们两个以后不会在一块儿啦,趁现在还有时间,让我尽一下做妻子的义务吧。”说着,就来解我的裤带。

    我没料到张丕然这个时候还有这种念头,赶忙去拉她的手,道:“你这是施舍我吗?”

    张丕然一征,旋即脸涨得通红,停下了动作。

    我柔声道:“不用啦,我知道你心里面有我就行啦。”

    张丕然讪讪缩回了手,慢慢穿好衣服,又从包里面掏出一张卡,道:“卫君,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不好,可是我又想不出来别的办法来减轻我的愧疚,这里面有一点儿钱,你一定要收下,你一个人赚钱蛮辛苦的,有点儿钱可能日子好过点儿。”

    我叹了口气,抓过张丕然的包,把那张卡又塞了回去,一字一句地道:“记住,你不欠我什么,欠我的是另外的人,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张丕然直直地站立着,勾着头,沉默了半天,过了一会儿,道:“那我走啦……我今天跟他们讲我要回我爸妈家才偷偷溜出来的,放心啦,一个朋友偷偷送我出来的,我看了,没人跟踪,再说,他们也答应过,如果我合作就不再为难你。”

    顿了一下,又道:“卫君,我真地走啦,你,好好养伤,以后凡事别那么犟,想开点儿……你自己多保重啦。”说完,掩面而走,出了房门。

    张向接着进来了,道:“卫哥,你没事吧?看你脸色很差。”

    我把手机关掉,连电池也取了下来,道:“我没事,你扶我起来走吧,我们不能在这儿住了。”

    出了门,前面就是大路,我拉住张向,示意他从村子后面转过去,刚转进一道小巷子,后面就响起了刺耳的警笛。

    我问张向,附近有什么公园或者娱乐场所没有,张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只好赶忙让张向搀着我从村子后面走出去,到了一条马路上,拦了一辆车,坐了上去,让司机朝大朗镇的方向开。走了一段,赶忙又换车,看路边的标牌,已经到了东莞大朗镇。远远看到路边有一个商场,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于是下了车,逛了一圈。又换了一辆车,到了一个写着“蔡边村”牌子的村子,就走了进去,村子里有一家麻将馆,吵吵闹闹的正在营业,我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一桌麻将桌边观看,桌子上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的打麻将,谁也没有注意到我。

    我让张向去村口看看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过了一会儿,张向回来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于是我让张向仍旧去村子里面找了一间房子,住下,并把窗户打开,预备一有问题就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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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这里是东莞,这么多村子,村子里天天有这么多流动人口,他们去哪儿查?

    晚上我又发烧了,不停地说胡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多礼拜,多亏了张向的精心照顾,伤口才没有感染。一个早晨,我清醒了一些,侧躺在床上,一个小麻雀飞到了窗台上,愣头愣脑地看着我,我掏出一根烟,道:“你要不要也来一根?”小麻雀吓得很快飞走了。

    点上烟,浓浓地抽了一口,我开始回忆我的30年岁月,从童年到上学、从大学到工作、从叶虹到张丕然……我自信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好学生、好工程师,过去我认真地生活着,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工作着,但为什么到现在是这样的结局?30岁,正是一个人黄金岁月的开始,但为何,我像一个狗一样的生活得没有尊严、没有快乐?那么当我垂垂老去的时候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糟糕光景在等着我?

    我无法想象……

    一瞬间,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如果我是角落里的一只小蚂蚁,早晨太阳升起就去寻找食物,养育后代,为了自己的房屋家园奔波忙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烦恼,没有压迫,也没有女人的眼泪,那该多好啊。

    可惜我不是一只真的小蚂蚁,那么我又能去哪里呢?去做些什么呢?

    张向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饭桶,打开,里面装的又是皮蛋瘦肉粥,过去的几天,我吃不下其它东西,只能吃这个玩意儿了。张向盛了一碗粥,又来喂我,我摆摆手,示意我自己来吃。

    张向喜道:“卫哥,你好了?”

    我点了点头,道:“好啦。”

    喝完了粥,沉思片刻,我说:“如果我们不回深海了,你去哪儿?”

    张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说:“要不这样,你先回老家了,回济南,我有同学在那儿,你先去找他,我在这里处理点儿事情,很快就完了,然后就回去找你。”

    张向道:“卫哥你有伤,身体还没好零整,我跟你在一块儿吧?”

    我想了想,说:“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去找你了。”

    张向坚持道:“卫哥你不是要回深海找那个混蛋算账吧?太危险了……真要去,让我陪你好了。”

    我笑道:“当然不是了,放心,我去找他算账的时候,应该会叫上你一块儿去的。”

    我让张向把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现金都去银行存了,然后一人一半,一个晚上,送张向上了北去的列车。

    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在蔡边村又住了几天,就把房子退了,拎了一个不大的包,出了村口。

    太阳很刺眼,村口依然很热闹,可惜没有人认识我,我回头望望蔡边村高高耸立的牌坊,想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祝愿蔡边村的村民们多多发财吧。

    我走到了大朗镇上,坐上了一辆到广州的汽车。

    到了广州火车站,从广场上的票贩子手里买了一张到长沙的N724次火车票,晚上10点上车,早晨7点多钟就到了长沙车站,在火车站附近略微停留了一下后,我按照上次的路线,搭乘中巴车赶到了浏阳,然后换车到了文家市镇,再走到双田村。

    叶虹的手机号码已经更换了。我曾在大朗镇的网吧上了一天网,也没看到叶虹上来打招呼,或许她早把我的QQ号码给删掉了吧。

    剩下的办法是只好跑到她家里去找了,我只想和叶虹说几句话,看看她,如果她愿意,我再给她一点儿钱。

    村口的大樟树仍枝叶茂盛地站立在那儿,但那个可爱的妹妹呢?

    我问了半天路人,终于有人给我指出了燕坡组35号的位置。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有一个半旧的上下层的楼房,旁边两间矮偏房,院墙很矮,拐角的地方已破了一块。

    我对着木门敲了起来,但里面一直没人吭声,旁边过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对着我嘟哝了一句,是湖南土话,可能是询问我吧。

    我说:“我找叶~~X福。”我不知道叶虹爸爸的名字,他在深海开快餐店的时候,我记得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他叫叶什么福,这时候只好把中间的那个字含糊带过。

    那男孩儿“哦”了一声,用普通话道:“他不在家,他妈妈在家,她耳朵有点儿聋,听不到,我帮你开门。”说完,他绕到了院墙有缺口的那个地方,爬了进去,然后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我跟着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院墙一角堆了一些农具,不过金属部分都有些生锈了,看得出应该是久未使用了。

    那男孩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进了偏房,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跟着那男孩儿一块出来,这应该是叶虹的奶奶了。

    我说了一句“叶奶奶好”,然后问:“叶虹在家吗?”

    那男孩儿抢着回答说:“她也不在家。”

    我问:“家里都有谁在家?”

    那男孩儿道:“就她奶奶在家,他们都去长沙了。”

    我问:“他们在长沙哪儿啊?”

    那男孩儿一愣,扭头去问叶虹奶奶,又转过头来说:“她说他们在长沙做生意。”

    我问:“在什么地方做买卖啊?有没有地址呢?”

    那男孩儿就又扭头去问,然后转过来说:“她说他们在都在长沙市里面做生意。”

    我一阵失望,看来叶虹奶奶并不知道地址,我想即便叶虹告诉她地址,她也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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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手中拎的水果拿出一个苹果递给那男孩儿,然后把整个袋子递给他让他拎进屋去,那男孩儿裂开嘴接住苹果,然后拎住袋子就往屋里走去。

    我向叶虹奶奶摆了摆手,出了院门。

    村子里静悄悄的,我想找一个年轻人询问一下,偶尔见到的却都是小孩子、老头儿老太太。太阳已高,由于早晨没吃饭,这个时候已感到饥肠辘辘。我记得镇边往双田村来的方向有两个饭馆,于是赶忙赶了过去,填饱肚子后再做打算吧。

    我进了右边一家写着“518饭店”的一个小餐馆,餐馆里冷冷清清的,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矮个子精瘦男人坐在后面台子那儿看电视。我说:“老板,吃饭。”

    那瘦男人“嗯”了一声,并未起身,我正疑惑间,那瘦男人身后的布帘子掀开了,一个又高又胖的女人蹩了出来,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满脸堆笑道:“你请坐,想要点什么?”

    我拿起桌子上的菜单看了看,说:“要个泡椒猪肝吧,再要个酸辣大白菜。”

    那胖女人道:“泡椒猪肝要几块钱的?”

    我想菜单上明明写着15块钱,就说:“15块钱的吧。”

    胖女人满脸堆笑,又问:“要不要喝酒?”

    我思讨下午还有正事,就摇头谢绝了。

    过了一会儿,胖女人先端了一大碟青菜出来,然后用一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泡椒猪肝出来——感情平常她炒这个菜是不要15块钱的,最后却只盛了一小碗米饭给我。

    饭菜味道还行,那胖女人最后转身过去的时候,不知那瘦男人问了她一句什么,两个人就拌起嘴来,他们说的都是土语,虽然叶虹和我在一块儿的时间也不短,但大部分我还是听不懂。不过根据他们的表情和说话,估计是这瘦男人和镇上的一名发廊女关系暧昧,这胖女人正在吃醋耍泼。我看那胖女人站起来,比那瘦男人差不多要高上一头,真要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不过两个人只是一个劲儿的吵嘴,并没有动手。

    我突然心中一动,这瘦男人既然喜欢沾花惹草,叶雪那么漂亮的卖家,他应该会有一些消息。找到叶雪,我说给叶虹留一些钱,她肯定不会反对,我不就见到叶虹了?

    于是我站起来走向那个小小的柜台,只见柜台后面放着一些烟酒,我看到一个红色的酒盒上写着“浏阳河”三个字,估计这应该是他们本地产的酒了。于是我问道:“老板,那瓶‘浏阳河’酒多少钱?”

    “12块钱。”

    “贵点儿的还有吗?”

    “还有三星的‘浏阳河’,28块钱一瓶。”

    “再贵点儿的呢?”

    那男人回头用小眼睛仔细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来,道:“‘浏阳河’再贵的没有了,不过我这儿还有一瓶52度的‘金六福贵宾特供’,嗯,150块钱一瓶,你要不要?”

    我说:“没问题,拿来吧。”

    那男人咧嘴笑了一下,道:“这酒比较贵重,我放在家里,你先给钱,我马上让我老婆回去给你拿过来。”

    我掏出150块钱,想了一下,又掏出一百,一块儿拍在台子上,道:“不用找了,剩下的让你老婆再弄两个菜,钱不够了问我要。”

    那瘦男人眉花眼笑,赶忙道:“这,这,够了够了。”转身朝里面吩咐她老婆去拿酒。

    过了一会儿,胖女人拿回了一个蓝色包装的酒,把手中的一点儿零钱递给她老公,然后说了一串土话。

    瘦男人不等她说完,赶忙打断她,道:“赶快再去炒两个菜。”。呵呵,估计刚才是她去附近酒店拿的酒,正在跟她老公说价钱而已。

    胖女人道:“炒两个什么菜?”

    瘦男人呵斥道:“捡好吃的炒就是了,”顿了一下,犹觉不放心,又道,“炒一盘青瓜牛肉、剁椒烧鱼头。”

    然后转过身来问我:“这两个菜怎样?”

    我说:“可以。”

    瘦男人拿了一个酒杯,过来开了酒瓶,然后拿着酒盒闻了一下,道:“这可真是好酒啊,我过年的时候喝过一次,真棒!”

    我微微一笑,道:“我酒量不好,一个人喝不完一瓶,大哥你没吃饭吧,一块儿喝一杯怎么样?”

    那瘦男人说:“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脸上却露出渴求之色。

    我说:“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来吧,别不给面子。”

    瘦男人又假意推托了一下,就坐了下来。

    胖女人看她老公坐下来喝起了酒,就过来劝她老公少喝点儿,被瘦男人一阵呵斥,又钻到了里面。

    三杯酒下去,瘦男人的舌头就大了起来。我本来预备一瓶不够的话再要一瓶,不过江南人大多不善饮高度白酒,这瘦男人看来也不例外。

    闲扯几句后,我说:“兄弟我昨天晚上赌钱赢了三千块钱。”

    瘦男人瞪大了红彤彤的眼睛,道:“真的?在~~在哪儿赢的?”

    我说:“在县城里啊,赢了钱我就想出来玩玩,却没有找到人。”

    瘦男人大着舌头道:“找谁啊?”

    “叶雪啊。听说她可是这儿远近最标致的人啊。”

    瘦男人一拍大腿,晃着头,向我伸出了大拇指。

    我说:“可惜没找到人啊。”

    瘦男人笑道:“你~~现在当然找不到了,她~~过了年就去长沙赚钱去了。”

    我说:“长沙哪儿啊?”

    瘦男人道:“酒店啦,还能去哪儿?这骚货,在长沙搞一次是400块,在我们这儿,却要500块,过一夜要1000块。”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是~~真的有眼光,叶雪那皮肤真的和雪一样白,那两只奶子……”说到这儿,瘦男人探过来头,压低声音道,“那两只奶子又大又圆,那屁股摸起来……”

    “你见过?”我打断瘦男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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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止见过,”瘦男人一仰脖,喝了一杯酒,撇着嘴,两只眼睛斜着射向了屋顶,仿佛叶雪那雪白的肉体就在那上面,瘦男人一边想一边狠狠地道,“我上过她!那~~那天我拦住她说是去镇上开房,她就答应了,后来她脱了裤子躺在床上,看到那两条我梦想了多年的雪白的大腿,当~~时我那个心跳啊……我跟她商量说大家一个村子的,能不能便宜点儿,谁知道她二话不说,穿上裤子就走,我咬了咬牙,就掏了500块给她,谁知我太~~太激动了,没两下就泄了,我央求她再来一次,谁知她真的提上裤子就走了,我也~~不敢去追她,毕竟她和派出所的人很~~熟,等她年底回来,我还要上~~上她。”

    看着瘦男人淫欲难忍的表情,我不知道是恶心,还是悲哀,问:“她老公不管她?”

    瘦男人不屑地道:“她老公?她老公只会用她的钱玩别的女人,那人你~~你惹到他了,倒是很凶的,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他进牢里了,再也出不来了。”

    我一惊,赶忙问:“怎么了?”

    “他杀人,他~~他为了抢生意杀~~了邻村的薛四清,判~~了死刑。”

    原来如此……我一阵默然,想起还不知道叶雪的地址,赶忙又问:“兄弟我今天没见到叶雪,心里面挺痒痒的,去哪儿能找到她?”

    瘦男人打了一个酒嗝道:“听~~听说她是在芙蓉路的龙孚俱乐部做。”

    天阴沉沉的,闷得很,大约晚上10点钟左右,我到了装修豪华的龙孚俱乐部夜总会,我说明来意后,一位小姐领着我直接上了四楼,服务小姐端上了果盘酒水后,一位三四十岁的女领班模样的女人进来了,笑着问我:“先生晚上好,需要什么服务啊?我姓庞,是卡拉OK的经理,这是我的卡片。”

    我放下卡片,直接问道:“你是这里的妈咪?”

    那女人一愣,随即满脸堆笑,道:“是啊、是啊,有没有熟悉的小姐啊?我们这儿的小姐个个服务一流。”

    我问:“费用怎么算?”

    那妈咪道:“唱K赔喝酒小费一般200,最少也要给100块了。”

    “其它服务呢?”

    那妈咪左右看了一眼,道:“特殊服务400块,出台的话800块。”

    “你们这儿有地方吗?”

    “5楼有几间小包房,环境也很不错的。”

    我点了点头,道:“我上次来认识一个叫阿雪的小姐,很不错,好像就叫做叶雪吧?你把她叫过来。”

    妈咪摇了摇头,道:“我们这儿好像没有叫叶雪的,阿雪倒是有两位,要不我帮你叫过来?”

    我点头说好,那妈咪说:“那你稍等。”接着退了出去。

    我突然感觉到有点儿好笑,为了找叶雪也只有假扮嫖客这个办法了,叶雪要是看到我会有什么反应?见怪不怪,还是不好意思?

    思索间,那妈咪带着两位小姐进了房间,抬眼望去,不禁一阵失望,后面的两位娇滴滴的小姐我根本不认识。于是我问那妈咪:“没有其他人叫阿雪了?”

    那妈咪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转念一想,叶雪做这行,用一个假名字也很正常,于是我对那位妈咪描述了一下叶雪的容貌,让她再帮我找找看。

    第二拨进来三个人,不是,第三拨进来五个人,也不是,妈咪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道:“或许你记错了,你看我们这些小姐个个如花似玉,温柔体贴,你就挑一个吧,服务都包你满意。”

    我掏出两百块钱,塞到那妈咪手里,道:“多包涵包涵,我这人比较痴情,你再找几个小姐过来看看。”

    又来了两拨人,还是没有,我突然想起翟书记在深海天上人间叫姑娘的情形,就又掏出三百块,递给妈咪,道:“是不是还有更漂亮的姑娘没叫过来啊?放心,我出得起钱。”

    那妈咪接了钱,沉吟片刻,道:“先生,我当然相信你出得起钱,这样吧,我把我们这儿最漂亮的两位小姐叫过来,你要是再看不中,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两个都漂亮得很,所以价钱最少要800,出台的话要1500。”

    我点点头,心想也只好如此了。

    那妈咪出去后,却过了好久也没有来,我就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去点歌,按了两下却没甚反应,屏幕上只是播放着一个菜单简介。于是我跑过去鼓捣那台放映机,这时,门在我后面打开了,只听那妈咪在身后道:“先生,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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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身,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面对着我,正是叶雪,我一阵欣喜,随后我的目光向后望去,只见一个烫着拉丝头发的姑娘也正抬头看我,四目相对,突然,我的身体像被电击一样僵在那儿,是叶虹。

    叶虹!!!

    我只感到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嘴唇抖个不停,却说不出一丝话来。猛然间,叶虹尖叫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我愣了一下,赶忙去追,叶雪在我身后拉了我一把,高喊道:“你干什么?”

    远远地看到叶虹快速跑到走廊的一头,拐了进去,我赶忙追去,却见一个高大的保安迎面而来,一把抱住了我,后面叶雪气喘吁吁地追过来,道:“你干什么?神神经经的。”

    我呆立半晌,突然间一把挣脱那个保安,把前面的叶雪一把推倒,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胸腔里面吼出了一声:“妹妹!~~~~”然后我冲了出去……

    她宁愿做妓女也不愿理我!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她宁愿做妓女也不愿理我!

    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天亮了……当阳光刺进我的眼睛的时候,我感到稍微清醒了一点,环顾四周,发现我正走在一条公路上,背上痛得厉害,用手一抹,都是鲜血,估计伤口又破裂了……一只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于是我把另一只也脱掉,仍在路边,赤脚慢慢朝前走。

    中午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市镇,看路牌,是一个叫做“青山铺”的市镇。

    我再也支持不住,瘫坐在了路边。突然有人在我面前扔了两个包子,我抬头一看,是两个小姑娘,穿着校服,跨在自行车上,估计是两个中午放学回家的学生,一个小姑娘道:“吃吧、吃吧,别饿坏了。”

    我勾下了头,不去理会她们,小姑娘道:“咦?这人真奇怪。”

    另一个小姑娘说:“估计是个疯子,我们走吧。”

    在路边坐到了下午,我感到饥渴难忍,再这样在太阳底下暴晒非昏倒不可。我往市镇里面走去,路边有人在卖西瓜,我掏了掏口袋,幸好,钱包还在身上,于是买了一个大西瓜来吃,卖瓜的女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狼吞虎咽地把那个西瓜吃完。

    路过一家商店,我想进去买一双鞋子,却看到脚上都是伤口,痛得钻心,一瞬间,似乎都站立不稳了,只好买了一双拖鞋来穿。

    我在镇上找了一家小旅馆来住,下楼买了两瓶白酒,喝的醉醺醺的,倒头便睡。

    醒来却是夜间,想再喝酒,打开瓶盖闻到酒味却感到一阵阵恶心,强忍着喝了几口,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感到胃部一阵抽搐,赶忙到洗手间去吐了个干净,然后又躺到床上,昏昏沉沉中漫无目标地看。

    就这样过了几天,地上堆满了酒瓶,有次起来上厕所,照着镜子,发现自己满脸酒意、脸色苍白、胡子老长、憔悴不堪……我摇了摇头,想,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死在这个小镇上。

    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正是上午的时间,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赶集的人,一个妇女抱着小孩儿,正站在小摊前为了一件花衣服和小贩讨价还价,那个胖嘟嘟的小孩儿,正傻傻地拽着他妈妈的头发用力撕扯……这就是生活了,他们幸福吗?我不知道,女人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握自己的命运,叶虹愿意这样做,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我又有什么权力去指责她?我就一定比她高尚吗?

    在这样的荒淫时代,抛去世俗的眼光,或许这才是找寻幸福的快捷途径?

    尽管爱情对我来说,今生都可能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但我哭过、笑过,爱过、恨过,这也就够了,把祝福送给自己的爱人吧,只是希望她们能比我过得更好。

    而仇恨,却永远无法泯灭,我是一个男人,需要顶天立地的活着。

    我下楼去买了几件衣服、鞋子、剃须刀,回到洗手间收拾了一下,戴上了买来的一顶棒球帽,背着一个小包,离开了青山镇。

    一路向南,阳光很刺眼,风从南边徐徐地吹过来,仿佛还带来了南海里的阵阵血腥,我大吼了一声,握紧拳头,挺起胸膛,不再回头!

    到了长沙,我没有停留,直接坐上了南下的列车。

    一路顺畅,到了深海,我去白石洲租了一间房子,房东也没要身份证啥的。

    第二天,我就赶到鹏程一路电视台的对面,买了一份报纸,拿出棒球帽戴上,遮住半边脸,密切注意着对面电视台里的动静。

    张丕然的作息时间我很清楚,果然,第二天的下午,我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红色丰田开进了电视台的大门。

    我收起报纸,到附近去吃了一碗面,然后在附近逛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我往回赶,在路上叫了一辆的士,到了电视台,就在对面的马路上等候。大约20分钟后,那辆红色的丰田徐徐开出来了。

    我吩咐司机一路跟上。只见车子上了深南大道后,一路向东走,到了皇岗路,再向北走,进入北环,走了一段,就折向了一条僻静的小道,我看到小道上车子很少,就吩咐司机放慢车速,以免被前面车子里的人发觉。

    路边不时掠过别墅群,马路上开过的也都是些豪华的房车……远远看到张丕然的车子拐入了右手边的一片别墅群。

    我没听说过张丕然还有别墅房子,这,应该是冯志的住所了,一瞬间,我胸中的怒火一下子轰地燃烧起来,恨不得当时就拿一个炸药包去把这个鸟窝给炸了,但……这显然不可能。

    我让司机把车子停靠在马路边,递给他一根烟,道:“师傅,这条路叫什么名字啊?”

    司机点上烟道:“银湖路啊,前面不远处就是银湖了。”

    我点点头,道“请问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嘿嘿,”司机瞪大了眼睛,道,“能在这儿住的当然都是我们深海的大款或者是有背景的人了。老弟,你是个私家侦探啊?”

    我道:“也不是,不瞒你说,刚才……那个车子里面的人是我的女朋友……这别墅的保安严密吗?”

    那司机马上发出了一阵惋惜之声,摇了摇头,接着道:“当然严密无比啦,听说这里的别墅配备的都是美国进口的防盗报警系统,还有红外探测仪,门磁感应器等等,听说去年有个小偷不知怎么溜了进去,爬到了一栋别墅的二楼,想敲开玻璃进入房内,谁知道人家的玻璃上也有感应器,结果刚跳进窗子就被抓到了。”

    我叹了口气,想,在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花钱买一点儿高科技产品来防身也是情理之中。

    那司机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叹气啦,老弟,跟这些人斗是斗不过的,天下好女人多的是,重新找一个吧,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一阵默然,难道真的就这样算了吗?

    回去后,我在白石洲的小屋里闷了几天,计划了许久,想了一个办法,于是出去买了些工具回来。接下来的几天,我天天背着包在水榭花都对面的香梅路上徘徊。

    一个中午,远远看到张丕然的红色丰田开进了水榭花都,我忍住心跳,掏出了钱包里面的一张出入证,走到门口,那保安看了一下,点头就让我进去了。

    感谢张丕然给我办了这张出入证,同时也感谢她并没有注销它。

    进了花园,我直接走向地下车库,远远看到张丕然的红色丰田停在角落里,我抬眼看看四周,静悄悄的,正是中午,并没有人出现。

    我拿出包里的开锁工具,轻轻去捣鼓车子后备箱上的锁,这个锁并不难弄,没几下,锁就开了。

    我把包先放了进去,然后抬腿把自己的身体也弄了进去,突然车子的报警器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赶忙把后备箱盖拉了下来,然后从缝隙里透眼望出去,还好,并没有人进来。

    我强忍住后备箱里面的闷热,从里面轻轻把锁孔里面垫了一层口香糖软泥,然后拉下箱盖,这样箱盖实际上就没有锁牢,我很快就可以从后背箱里钻出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正在迷糊中间,听到周围响起了高跟鞋声,从步调的声音,我判断应该是张丕然。我屏住呼吸,预计如果张丕然来开后备箱,我就跟她摊牌。

    不过张丕然直接就打开了前面车门,发动了车子。

    感觉车子出了花园大门,上了马路,没过多大会儿,车子就又重新停了下来,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是到了电视台,接着果然听到了张丕然跟人打招呼的声音,然后一切就又安定了下来。

    确定周围没有声响后,我把后备箱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四面望去,只见四面都是车子,斜对面的一部车子是一辆白色的尼桑,这车子我见过,应该是韩燕雨的车子,没错,这里应该是电视台的地下车库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显得格外漫长,我一会儿把后备箱打开一点儿透透气,一会儿又合上去睡觉,后备箱里面又闷又热,没多大会儿,汗水就把我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在沉闷中煎熬时,四周终于响起了噪杂的声音,我一阵兴奋,拿出手机一看,差不多九点钟了,张丕然就要下班了,果然,没多久,只听“砰”的一声关车门音后,车子一阵颤抖后,开动了。

    车子开了一会儿,我把后备箱轻轻又开了一条缝,一片雪亮的灯光扫了过来,定睛一看,只见周围车水马龙,应该是在深南大道上了。车子开起来时,就有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凉快了许多。

    车子的速度快了起来,我注意到周围的光线也暗了许多,估计是到了银湖路上吧。我心底里涌出一阵苦涩,也不知道是希望张丕然到别墅去,还是希望她不是到别墅里面去。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张丕然在前面关车门的声音,我不再犹豫,掀开后备箱就跳了出来。

    张丕然正拎着两个手提袋、挎着包转身过来,差点儿就撞在我身上。

    @

    只见她满脸一片惊恐之色,我赶忙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扭头瞥了一眼周围,只见这是一个车库,周围还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

    一个灯泡从角落里发出黄白色的光,照在我的脸上,只见张丕然的目光从惊恐、变成了惊讶,最终变成了一片凄苦之色。

    我松开了手,张丕然一下子似乎站立不稳起来,斜靠在车门上,紧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道:“卫君,是你吗?”

    我道:“是我。”

    张丕然一下子扑了上来,紧紧搂住了我,眼泪同时流了下来,喃喃道:“我以为是在做梦,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道:“我坐你的车过来的。”说着,我指了指后备箱。

    张丕然扭头看了一下车尾,愣了半天,才低声道:“你过来有什么用呢?我告诉你不要来深海了。”

    我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张丕然听了,抱住我又哭了起来,我拍拍她的肩膀,道:“我一天都没吃饭呢,饿得很,你去给我煮碗面吃。”

    张丕然点了点头,锁了车子,关了车库的门,突然间,扭头问我:“你不是来找冯志的麻烦的吧?”

    我道:“你先给我煮碗面吃,吃完了再说。”

    张丕然低下头不再吭声,转身走上了别墅的大理石台阶。只见她先是用一张磁卡开了一道门锁,接着用手按了里面一个亮晶晶的镜片,一个电子声音道:“谢谢,”然后里面的玻璃门就开了,这应该是指纹门禁了。

    四周亮起了明亮的灯光,面前显现出老大一个客厅,地上铺着紫色的地毯,四周墙壁下面是淡红色的大块大理石,上面是米黄色的壁纸,墙壁上还挂了很多壁画,四周则摆放了很多花瓶、古玩。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冯志这个狗东西还真是挺会享受的。

    张丕然搬了一张凳子坐在我的面前,把我的棒球帽取了下来,捧住我的脸,喃喃地道:“你瘦了,瘦了好多,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

    我说:“我去找过去的朋友了却一下心愿,然后在一个小地方住了几天,就赶过来看你了。”

    张丕然道:“你干吗又要来看我?叫你忘记我的,我不是个好女人,你跟我在一块儿不会幸福的。”

    我说:“你是我的,我不甘心就这么让给别人。”

    张丕然听了这话,马上浑身软了下来,跪倒在我面前的地毯上,抱住我的腰,把脸使劲在我的胸前摩擦,道:“没用的、没用的,卫君,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块儿的。”

    我心底一阵酸楚涌出,默然,重重闭上了眼帘,这世界怎么这么多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张丕然忽然道:“我忘记你一天没吃饭了,饿坏了吧,嗯~~,这里没有面条吃,冯~~,”张丕然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接着道,“冰箱里有一些剩菜,是我昨天从超市里面买的,还有点儿米饭,我给你热一下,你先吃着,我再给你做。”

    我道:“不用做了,能填饱肚子就行。你别去浪费时间了,我要跟你说说话。”

    张丕然于是赶忙把饭菜热了一下,叫我过去到饭厅吃,她则移过一张凳子,坐在对面看着我吃。

    我问:“你不饿吗?要不要一块儿吃?”

    张丕然道:“不用了,我8点钟才在单位吃了。”

    我扒拉了两口饭,去面前的菜盘里面夹菜,有一个菜是熟羊肉,我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下,道:“味道还行,不过没有我们在新疆吃的那种5毛钱的烤羊肉串好吃,那里的羊肉又滑又嫩……你还吃了不少串呢。”

    张丕然低声道:“卫君,我们别说过去了好不好?”

    我“嗯”了一声,低下头来大口吃饭。

    张丕然看我不说话,又道:“卫君,你别生气,等你找到新的喜欢你的人,你就会心里面好受些了,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吱声,继续吃饭。

    张丕然道:“你怎么不说话,你肯定还在生我的气。”

    我把碗里的饭扒拉完,点了一根烟,道:“不会啦,以后不会再有机会生你的气啦。”

    张丕然瞪大眼睛道:“为什么?你有新的心上人了吗?”

    “没有。”

    张丕然“哦”了一声,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我,道:“卫君,你今后怎么打算?是回老家发展吗?”

    我说:“我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

    “那你在深海准备呆多久?”

    我摇摇头,把烟灰弹到面前的饭碗里,道:“我也不知道,走着看吧。”

    “你住在哪儿?等一下我送你出去吧,这个地方管得很严,你,你自己走不出去的。”

    我抬起头,斜着眼看着张丕然,道:“你是怕我被抓起来,还是怕被冯局长知道?”

    张丕然涨红了脸,两只手不安地弄着衣服上的带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卫君,你知道的,冯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是知道你来过这儿,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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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抽了一口烟,淡淡地道:“我就是要等他回来,要他看到。”

    张丕然的脸刷地变得一片惨白,愣了片刻,喃喃地说:“我知道到了,你……你是回来报仇的,卫君,我早就应该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回来报仇的。”

    我甭起嘴唇,默不作声。

    张丕然突然抓起了我的手,道:“卫君,我求求你,你还年轻,前面还有大把的路要走,干吗要干这种傻事?”

    我抽出手,冷冷地道:“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顿了一下,我又道,“大家都是人,我又不是奴隶,凭什么让我忍声吞气、夹着尾巴去做人?我是个男人,我做不到。”

    说完,我从身上的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胶带,道:“我要把你绑起来,免得你声张。”

    张丕然的眼泪流了下来,身体颤抖了起来,却并不反抗,只听她哭泣道:“卫君,你会不会杀了我?”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会,你又没有错,我干吗要杀你?”

    我把张丕然绑在了餐厅里面的椅子上,却并没有把她的嘴巴封住。

    一时间,室内一片沉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坐在餐桌边抽烟。过了一会儿,我起身在房子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只见这里有十几个房间,楼上楼下各有一个大卧室,看来至少有一个是冯志睡的,看到卧室里面的又宽又大的床,想到张丕然晚上和冯志就是睡在这张床上,我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一把火就将这个房子烧个精光。

    我回到餐厅,问张丕然:“冯志应该快回来了吧?”

    张丕然想了一下,道:“我说不准,有时候早有时候晚,不过他要是没喝醉的话,一般12点钟之前都会回来。”

    我点了点头,只听张丕然又道:“卫君,我求求你不要动手了,真的,太危险了,他有枪的。”

    我抬起了头,看着张丕然,不知道她是担心我还是在提醒我。我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怕,你不用担心,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就这么回去了。”

    张丕然闭上了眼睛,良久,又睁开眼睛道:“卫君,你背上的伤好了没有?你脱下衣服给我看看。”

    我说:“早好啦,不用你关心。”

    可能这句话说重了,张丕然马上哭了起来。

    客厅里面突然间“滴”的响了一声,我赶忙过去看,只见客厅墙壁上挂的一个液晶屏幕上显示出了车库的里面的图像,一个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正是冯志。

    张丕然紧张地道:“他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把张丕然连人带椅子抱到客厅旁边的主卧室里的墙脚,想了想,又把她的嘴巴上贴上了胶带。

    然后赶忙出门。把里面有烟灰的那个碗用水龙头冲了一下,塞进壁橱里,赶紧又转到张丕然这间屋里面。

    刚刚进门,就听见门口的指纹门禁的“谢谢”声。

    我从包里掏出了匕首,把卧室的灯关掉,然后躲在门后面。

    只听到门外响起了冯志的声音:“小甜心儿,你在哪儿啊?”

    我屏住呼吸,冯志又在门外叫道:“又在贪吃啊?”看来他是看到了餐厅的盘子,幸好我把带烟灰的那个饭碗冲掉了,不然麻烦大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冯志开隔壁门的声音,接着我这间的卧室门开了,只听他喊:“甜心儿、张丕然?你睡了吗?怎么不等我。”

    难道他不来开灯了吗?疑惑间,只见冯志探身进来,打开了卧室墙壁灯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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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犹豫,快速从门后闪过身来,用尽全身力气,一刀子刺在了冯志的后背上,接着拔出刀来,又刺了一刀。

    冯志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翻起了白眼,不停的抽搐。

    我把卧室的门关上,从身上的包里掏出胶带,不由分说,把冯志的手脚给缠了起来,然后在他嘴巴上贴上了胶带。

    我转身去看张丕然,只见她勾着头,正在不停的颤抖。

    地上一大滩血迹,更多的血正从冯志的身上流出来,如果不止血,估计他是活不成了。血迹旁边掉了一个带皮套的手枪,原来我的匕首捅进去的时候,连他挂枪的皮带也割断了。

    我坐在了床上,松了口气,本来想冯志是警察,可能搏斗起来我不一定占上风,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

    我撕开了冯志嘴巴上的胶带,只听他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我蹲下来,道:“冯局长,还认识我吧?”

    冯志艰难地抬起头,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两下,看了看我,过了半天,缓过神来,沙哑着嗓子道:“卫~~,小~~卫兄弟,请,请你饶了我。”

    我道:“凭什么?”

    冯志喘息了一下,道:“我~~我给你钱,100,不,1000万,张~~张丕然也还给你。”

    我鼻子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晚啦。”

    我站起身,用脚踩住冯志的头,弯腰用匕首割开了冯志的裤裆,露出了软软的、缩在肥胖肚皮下的一团物事,挥刀过去,把它割了下来。

    冯志疼得弓起了身子,满脸都是汗水。

    我直起身,道:“冯志,你这辈子做的坏事太多啦,下辈子你不要做人了,去做一只阉过的猪吧。”说完,我把匕首放在冯志的脖子上,用力一划,血喷了出来,冯志翻白了眼睛,身体又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我叹了一口气,站在那儿呆立了半晌,走过去割开张丕然身上的胶带,道:“他死了。”

    张丕然的身子依然抖个不停,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讲不出来,我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塞到她嘴里,可惜张丕然哆嗦的利害,烟掉在了地上。

    我拿起烟,重新塞到她嘴里,道:“他已经死了,你不用害怕,人是我杀的,和你没关系。”

    张丕然哆哆嗦嗦的抽了几口烟,平静了一些,抬起头,看到了冯志的流血的尸体,一声尖叫,身体瘫了下去。

    我把张丕然抱起来,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并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回去把卧室的床罩撤了下来,把冯志的尸体连同他身上的那团物事一块儿包了起来,然后拖到了卫生间。

    先把冯志的那团物事拿出,扔到了抽水马桶里,放水冲走,再从客厅里搬过来一张茶几,把尸体抱上茶几,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包蜡烛,涅碎仍在了床罩上。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厨房里面有一壶香油,也拿过来均匀地倒在了床罩上。

    接下来我用毛巾把卧室里面的血迹擦净,把那一块沾血的地毯用匕首割了下来,连毛巾一块儿仍在了床罩上。然后把客厅里的监控器的电源拔了下来,一块儿从墙上起出,扔到了床罩上,如果里面有影像记录,可就麻烦了。

    我从卧室的衣柜里找出了冯志的一套衣服穿上,虽然有点儿短肥,但也只好如此了。然后把我身上沾满鲜血的衣服脱下,也扔到了床罩上。

    最后戴上手套,用一块毛巾里里外外地把我可能留下的指纹都擦干净了。

    处理完毕,我把张丕然抱进了卫生间,拿出打火机,道:“你点火吧,这个人已经死了,我把可能留下的证据都弄在这儿了,一把火过后,这个迫害过你的恶棍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张丕然的手抖个不停,点了几次打火机都没有打着火。我叹了口气,拿过打火机,点着了床罩,一团蓝色的火焰蹿了起来,接着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烧臭鸡蛋的味道。

    这个浴室足够大,估计也烧不到其他东西,我打开抽风机,关上浴室的门,拉着张丕然到了客厅。

    张丕然脸色灰暗,依然抖个不停。我去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一瓶红酒,就拿出来给张丕然倒了一杯。

    喝了一杯酒后,张丕然又痴呆了一会儿,终于哭了出来。

    我笑道:“哭什么呢?我今天出了一口恶气,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啊?”

    张丕然抽噎道:“卫君,你太犟了,干吗非要杀了他?”

    “难道你认为他不该死吗?”

    “不是,”顿了一下,张丕然道,“我只是担心你。”

    “没关系的,”我摆了一下手,道:“我这样焚烧他的尸体,估计连一块骨头都留不下来,我把所有可能留下的证据都毁灭了,只要你不说,就死无对证。”

    张丕然虽然眼睛里仍然是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可是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

    打开洗手间的房门,只见床罩包裹着的尸体安静的燃烧着,有两块东西掉在了地上,拿起一看,原来是尸体上烧掉的两只脚,于是把它们重新扔到了火堆上。

    火一直烧了几个小时,最后只剩下了一块烧变形的线路板,和几块烧黑的金属块。

    我把残留下的一些灰烬全部扔到马桶里放水冲走,然后把烧不掉的东西用一个小塑料袋装起来,放进我的包里。

    走进客厅,把冯志的那支枪放进我的包里,我拉着张丕然的手进了卫生间,道:“你看,什么都没有剩下。”

    张丕然睁大了眼睛,奇道:“尸体呢?”

    我说:“都变成灰冲进下水道了。”

    张丕然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我说:“我们走吧。”

    张丕然道:“去哪儿?”

    “先出去再说啊,难道你还想呆在这儿吗?”

    张丕然应了一声,转身去拿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包,我说:“你去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吧,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

    张丕然上去收拾了一个不大的包裹,跟着我转身出了门。

    天已经快亮了,有一丝寒风吹过,我问张丕然:“门口的防卫是怎样的?”

    张丕然道:“有两个保安在门口值班,还有两个在巡逻。”

    “怎样出大门?”

    “凭电子出入卡。”

    “有人另外做记录吗?”

    张丕然低头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这样了,如果以后有人问你,你就说你记不起来今天来过这儿没有,即便是来过,也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证据,自然就拿你没办法。”

    进了车库,我依然躲在丰田车的后备箱里出去,到了皇岗路上,通知张丕然把我放了下来。

    张丕然战战兢兢地走过来,看了看四周,颤声道:“卫君,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说:“我现在不能在深海露面,如果别人看到我,会增加对你的怀疑,我先回济南。”

    “那我怎么办?”

    “就按我刚才说的话去做啊,”想了想,我又道,“你现在不能走,你走了,所有的焦点就在你身上了,你一口咬定你什么都不知道,由于死无对证,过一段自然就没事情了,我的手机号码还是最后的那个,我在济南等着你。”

    张丕然扑在我怀里,哭了起来,道:“我不让你走,我害怕。”

    我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傻瓜,没事的,我还等着你嫁给我呢。”

    送走张丕然,我拦了一辆的士,直奔深海火车站。

    一路上我默默念叨:“我相信她,她不会告发我的;我相信她,她不会告发我的……”

    路上空荡荡的,路边的灯光在漆黑的夜色拖出了长长的一条惨白光线。车子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建设路。

    突然间,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我吃了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前面路口灯光雪亮,一个路障旁边,满眼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

    我长叹了一口气,远眺天边,被高楼层层遮挡的天边,还是一片黑暗,好长的黑夜啊!但,黎明,黎明还会远吗?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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