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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武志》 文 /

    【内容简介】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以来,大汉皇室历经四百余年,分东西两汉,国运渐衰,已然失去威望,各路诸侯枭心怀不轨,试图窥探大汉神器,神州大地再起狼烟。

    相对于中原的纷争与战祸,地处严寒的昆仑山脉仍是一片宁静祥和,只看那延绵千里的仙山地脉,云波浩瀚,雪晶剔透,山底下牧民衣衫虽是简朴破旧,但神态悠闲自若,哼着小曲放牧,毫无朝不保夕的危机感……

    第一集初涉红尘

    楔子

    湖畔边上,年轻的渔民无奈地收网停船,叹道:「最近究竟撞了什么邪,忙了半天一条鱼都没捕到。」一个坐在岸边打盹的老人缓缓睁眼,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这块水域鱼是最多的,怎么会一条都抓不到呢!」年轻人将渔网随手扔到了岸上,说道:「老头,不信你看我这网,除了这些红彤彤的怪水草外,连虾米都没有!」老人打了个机灵,用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到渔网前,用枯瘦的手从中拣出了一片水草,只见那水草朱赤殷红,上边沾满的水珠使得水草更为鲜艳,就像是一抹热血从手掌中流出,凄艳诡异。

    老人愣了愣,又朝四周水浴望去,却见远方似有赤水涌动,他顿时打了个哆嗦:「不得了,不得了啦,小子,快收拾行囊,咱们爷俩赶快逃命吧!」年轻人不解地道:「老头,你说什么疯话,咱们在这里生活得好好地,为何要走!」老人跺脚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年轻人赌气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走个屁,现在全国都在打仗,我们离开这儿还能去哪!要走你走,我不走!」这个闹人精耍起性子来,老人也是无可奈何,叹了一声说道:「傻小子,这中赤红色的水草一出现,就说明要有兵灾了。难怪你说捕不到鱼,这鱼儿是有灵性的,遇上大灾难都会远远避开,咱们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啦!」年轻人道:「什么兵灾,什么死人,说的这么玄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老人道:「当年楚霸王自刎于乌江后,江东水域就变成了红色,就像是血一样,而且水里没有一只鱼虾,后来有些胆子大的人下水查探,发现了水下都是这种赤红色的水草。人们都说这是楚霸王阴魂作祟,整个江东人心惶惶,最后还是高祖皇帝让张良走访仙山名洞,请来几十个得道仙人联手做法才让水草退去。可是每逢江东有战事,赤色水草就会出现,这些水草越多,就预示着这场仗越激烈,死的人也就越多。」年轻人道:「江东这块地又不是没打过仗,我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何必要逃呢!」老人气得将手中水草丢了出去,扬起手掌就要扇他:「你这榆木脑袋,你且看看那边的水!」年轻人顺着老人眼光望去,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东边的水域已经出现了赤色艳红。

    这么多的赤藻……这场仗究竟要打到什么程度?年轻人只感到脊背一阵凉飕飕的,双腿仿佛不听使唤,宛若灌了千斤水银,动弹不得。

    老人猛地敲了他一个暴晒,骂道:「看什么看,兔崽子还不快回家收拾东西!」年轻人这才缓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跑回茅屋。

    那根落入江中的赤藻随着水流漂荡,赤红的色彩极为显眼,就犹如这碧波长江被人划了一刀,渗出鲜血。

    赤藻仿佛是受到同类召唤,慢慢地靠近了那一片赤色的水域,进而没入其中,就像是一点鲜血滴下血泊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赤水朱潮惊涛拍岸,却见江岸水寨耸立,士兵踏着整齐的军步巡视四方,战旗随风而动,发出沙哑的声音。

    巡视的士兵倏然停步,朝着前方来人行礼道:「都督!」只见不远处走来两个英伟男子,其中一个身着甲胄,腰系宝剑,浓眉星目,面白唇红,器宇轩昂;另一人头戴纶巾,手持羽扇,玉带宽袍,睿智儒雅。

    都督朝着长江远处望去,神色凝重,手指不禁紧紧按住剑柄,就像是全身绷紧的猛虎,随时都要扑杀猎物。

    儒雅如仙的文人含笑道:「都督手下竟练有此等强兵,看来克敌制胜也不过是谈笑之间!」「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吾不敢妄言,还是待看清敌军虚实再做打算!」都督微微一笑,轻巧地将问题揭过。

    忽然,天际风云涌动,一艘巨舰破浪而来,只看那艘战舰吃水极深,船头驾着巨大弩炮,甲板上罗列着许多兵士,铠甲被烈风划过,发出沙哑的声音,森森枪锋排布整齐,在骄阳映照下寒光闪动,自有一股摄人气势。

    随着一艘船舰出现,水天相连之处接二连三地出现战舰,而且越来越多,就像是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地几乎填满了整条大江。

    巡逻的士兵顿时露出了惊恐之色,原本整齐的军步也出现了几分凌乱。

    都督蹙眉道:「如此庞大的舰队,没有十万也有八万,看来是场硬仗了!」儒雅文士摇扇轻笑道:「何止如此,对方自称坐拥八十万大军,不破江东誓不还!」眼见强敌雄姿,兵锋压境,都督仍是沉着冷静,站在城墙上默默地注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

    倏然,一声清啸由远而近,传至水寨,众人抬眼望去,却见敌舰上空灵禽盘旋,有仙鹤,有青鸾,有黄鸟……展翅翱翔间,给予凡人难以喘息的威压。

    又见水浪翻涌,恍惚间一尊庞然巨兽从水下冒出——头带尖角,腮生鬃毛,颈盖黑鳞,背驮龟壳,尾合巨蟒,这分明就是一头玄武。

    玄武现身之后,又见无数人影踏云而来,飘逸出尘,仙风道骨。

    都督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嘿嘿冷笑道:「上有灵禽盘旋,下有玄武镇水,此刻更有仙人助阵……先生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周某!」文士摇扇轻笑道:「都督莫怪,敝人当初若真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恐怕都督不会下此死战的决心!」都督哼道:「当初你舌战江东群儒,口口声声说为我家主公着想,保全这江东之地,看来你的本意是要拖吾等下水,其心可诛!」说话间,双目透出凌厉杀意。

    文士毫无慌乱,缓缓垂下羽扇,淡淡地道:「都督请暂息雷霆之怒,容在下把实情都说出后,再下杀手也不迟!」都督冷眉愠视:「好,本督便看看你如何用这三寸不烂之舌保住项上人头!」文士用羽扇遥指对面的万千战船,说道:「都督有所不知,那贼厮之所以能得仙家鼎助,是因为持有一天书。」都督问道:「何来的天书?」

    文士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此天书名曰封神榜,乃是秉承天道气运而生之物,唯有大机缘者方能获得。商周末年,东周丞相姜尚便是得元始天尊赐下封神榜,辅助武王,使得东周国运强盛,得以汇聚天下诸侯,兴兵伐纣。」都督眉宇间杀气更浓,冷冰冰地道:「传说武王兴兵后,商周也得到了不少仙家相助,但这些仙人身犯杀劫,无不陨落,商朝国运就此断绝,周也因此坐拥天下八百年。」文士笑道:「都督真是见多识广,但都督可知,您之大名便在这封神榜之上,不但如此,我们两家都有不少将士榜上有名。」都督微微一怔,说道:「榜上有名又如何?」

    文士说道:「当年助纣为虐的仙人皆是榜上有名,这上榜之人,无论仙魔人妖皆难逃兵灾杀劫,也就是说,无论都督有没有将我家主公捉起来送到对方帐前,江东最终也难逃覆亡之局!」都督微微一愣,杀气渐缓,双眼深邃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地道:「天……是要亡我江东吗?」

    第1回:昆仑斗法

    自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以来,大汉皇室历经四百余年,分东西两汉,国运渐衰,已然失去威望,各路诸侯枭心怀不轨,试图窥探大汉神器,神州大地再起狼烟。

    相对于中原的纷争与战祸,地处严寒的昆仑山脉仍是一片宁静祥和,只看那延绵千里的仙山地脉,云波浩瀚,雪晶剔透,山底下牧民衣衫虽是简朴破旧,但神态悠闲自若,哼着小曲放牧,毫无朝不保夕的危机感。

    随着地势的拔高,气温也越发寒冷,到了昆仑山半山腰,已经是冷得不成样子,可谓是呵气凝霜,滴水成冰,单是半山腰已是如丝寒冷,若到了山顶岂不将人冻成冰雕?高不可攀的山峰,就成了凡夫与仙人间的鸿沟,难以逾越,但凡夫俗子又怎知这仙山巅峰之景色。

    昆仑之巅,云海遮掩,隐隐可见一座古朴雄伟的宫殿耸立其中,随着旭日初升,金灿灿的阳光映照而现,宫门牌匾上赫然浮现三个大字——玉虚宫!此地相传乃是元始天尊昔日传教之地,自从商周末年,姜子牙从玉虚宫带下封神榜后,引发了阐教截教之争,一场惨烈的封神大战后,阐教大获全胜,周武王也得以推翻商纣暴政。

    在大战中陨落的两教弟子和商周将士皆上了封神榜,得以入天庭任职,维护天地秩序。

    元始天尊见功德圆满,便率领十二名嫡传弟子和修仙有成之人飞离人间,到那天外之地修道,留下这玉虚宫。

    那些没有飞离人间的半仙修者便继承了玉虚法脉,在人间收徒传教,历经千秋万载,玉虚法脉兴旺异常,立门户为昆仑教,定总坛为玉虚宫,以教尊为首,座下分列十二宗脉,以阐教十二金仙道术为根基,修炼神通妙法,每一宗脉选出一名德高望重,出类拔萃的修者,作为宗主,与教尊同坐玉虚宫之内,协商教派大事。

    玉虚宫内分七十二个道院,七十二道院又由三城统合,即天乐城,清霄城和紫金城。

    而教尊与各大宗主便是在紫金城商讨大事。

    七十二道院中的雨亭道院,因常年下雨得名。

    雨泄飞瀑,玉珠般的雨水落在湖面上,将镜面般的碧水打得云气飘缭,犹若一道轻纱帘子,把整个湖面都给罩住了。

    帘纱飞卷,屋内一名身穿天蓝深衣的少女曼倚危栏,叹了口气,说道:「天天下雨,叫人心儿都烦了!」「雨琴,咱们这儿下雨是常有的事,要不然怎么叫做雨亭道院呢?」一名碧衫翠裙少女挪揄地道,她大约十七八岁,雪肤红唇,蛾眉水翦,窈窕秀美,一笑一颦中隐忧灵秀仙气。

    那名叫做雨琴蓝衣少女,伸腰舒臂,打了个轻促的呵欠,眯着眼睛道:「有个雨字便要下雨,这倒有几分道理,你叫柳彤难怪这么爱穿绿色衣服。」——柳树就是绿油油,翠烟烟的,你姓柳就该穿得一身翠色,雨琴便是这么想的。

    「这名字跟外界可没太多联系,比如雨琴你名字里有个雨字,倒却是对下雨天讨厌得很!」就在双姝谈话间,一个男音在门外响起。

    雨琴头也不用回,便知道来者何人,当下一点都不客气地道:「怎么没关系,我叫雨琴,就摊上这个雨亭道院,每天有六个时辰在下雨,烦都烦死了!」柳彤掩唇笑道:「这雨可是涤净雨,对于收心炼神有很大帮助的,你这般心烦气躁,看来下回师父得让你去外边淋上三五个时辰!」说起师父,雨琴心里不由打了个冷战,若师父知道自己成日地埋怨个不停,或许还真要罚淋雨。

    雨琴赶紧转移话题,回头指着来者嗔道:「还说没关系,你看你的名字从头到尾都是黑,所以才有你这个黑炭头。」她素手晶莹如玉,在指指点点点的时候,食指伸直,拇指跟中指捏在一块,无名指屈,小指半勾,整只手掌就像是一朵在盛开的玉色兰花,美不胜收。

    被她嗔骂为黑炭头的人其实不算黑,只是穿了一身黑衣罢了,他大约十五六岁,生得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双目灵动,透着几分俊俏文秀的书生气,可是他脸型线条棱角分明,硬生生削去了文弱之气,多出了几分阳刚勇武,在加上一身黑衣,更添了沉稳深邃。

    柳彤朱颜含笑道:「墨玄师弟,你雨琴师姐现在有些上火,你可别惹她!」雨琴啐道:「是呀,我心情是不好,现在看到这小子心情更差了。」墨玄哭笑不得地道:「雨琴师姐,小弟何处得罪你了,要这么消遣我?」雨琴娇哼一声,嘟嘴道:「谁让你穿得黑不溜秋的,看了就让人心里感到憋屈。」墨玄干咳一声道:「雨琴师姐,黑色使人沉稳冷静,小弟穿黑衣就是要时刻提醒自己,三思而动,沉着行事!」雨琴翻了翻白眼,表示极为不屑。

    柳彤却微微点头,说着墨玄的表字道:「元天你此话甚好,师父若听到一定会很高兴的。」墨玄笑了笑。

    雨琴嗔道:「柳彤你可别称赞这小子,夸他几句尾巴都会翘到天上。还有喊他做什么元天,听得怪别扭的,以后一律喊他做黑炭头!」末了又补上一句:「谁让你成天穿黑衣!」

    柳彤闺阁教养极好,不像雨琴那般任性妄为,并没有叫什么黑炭头,而是温言道:「元天,你平日不是都在九曲道院修炼的嘛,为何今日有空来姐姐这儿?」墨玄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弟是奉师尊之命来告之二位师姐,三日后昆仑山内会有一场仙法比试,请二位师姐提前做好准备。」雨琴兴趣被提了起来,水灵灵的星眸瞪得圆滚,追问道:「黑炭头,这仙法比试是怎么回事?」墨玄道:「是掌教师伯颁下来的法旨,通过仙法比斗挑选出六名九代弟子下山。」一听下山,雨琴立即来了精神,继续追问道:「这个仙法比斗又是如何分胜负呢?」墨玄道:「掌教师伯会把六枚开阳神符分别藏匿,只有将神符带到琼玉仙台才算胜者。」自幼便在这山中修炼,雨琴早已厌烦了,听到可以下山,一阵欢喜雀跃,笑靥如花。

    她挽着柳彤的藕臂兴奋地道:「柳彤,咱们也去参加吧!」柳彤蛾眉轻蹙道:「雨琴,九代弟子中俊杰无数,这神符可不是轻易能取。」雨琴撇嘴道:「你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你的‘八九神通’都练到六六之数了,九代弟子中又有几个是你对手!」墨玄与她们并不在一起修炼,当听到柳彤的境界时,他也不禁吃了一惊,赞道:「好呀,柳彤师姐果然厉害!」柳彤俏脸微红,羞赧地道:「哪有这么厉害,你可别听雨琴胡说。」雨琴哼道:「柳彤,你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忒不够意思!就是师父也不过修炼指六九之数,你是不是要练成七十二变才满足呀!」柳彤摇头道:「雨琴你损我了,连师父都练不成这八九通元变,我又怎敢奢望,能练到那六七之数便心满意足了。」墨玄道:「柳彤师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年的玉鼎祖师爷也未修成七十二般变化,但其大弟子清源妙道真君先是融汇八九,再圆九转,成就一身通天能耐。师父也时常用清源妙道真君的故事来激励咱们,要青出于蓝胜于蓝!」柳彤垂首低眉,一股丹霞从桃腮蔓延至耳根,一副娇羞无限的模样。

    雨琴笑道:「哎呀,我不记得了,咱们的柳彤姐姐脸皮嫩得很,可经不起夸奖。」墨玄嘿嘿地搭了一句:「是呀,柳彤师姐脸蛋可不像雨琴姐姐你那般——刀枪不入,水火难侵!」雨琴顿时大发娇嗔,跺脚叫道:「黑炭头,本姑娘今天就给你炼一下脸皮,也让你水火难侵」说罢便捏了个法诀,化出三个火球追着墨玄便打,墨玄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三日后,有意参与斗法的弟子齐聚琼玉仙台,等候长辈指示。

    倏然,一道豪光冲霄而起,六道异光朝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众弟子皆感受到了光华蕴含的纯阳之气,正是六阳神符无疑,当下不容怠慢,纷纷施展腾飞驾云之法追了过去。

    墨玄念动心诀,运转泥丸宫之仙气,平地之上没来得起了一阵狂风,将他送至天际,这正是八九神通中的「御风」。

    乘风而上,借风使劲,瞬息万变,墨玄硬生生超过了其他弟子一大截。

    墨玄目光锁定三枚神符,手臂一伸,仙气幻化,八九神通再显玄妙,一只庞大的手掌猛地朝神符抓去,此法名曰搬运,乃八九神通之一。

    「拿下这三枚神符,正好我一枚,雨琴和柳彤两位师姐各一枚,咱们三人一同下山!」墨玄要讨俏师姐欢心,端的是狮子张大口。

    谁料一道白光划过,竟将墨玄的大手挡下,只见一名朱衣道童横插一脚,叫墨玄无功而返。

    墨玄那容到嘴的肥肉飞走,脚步踏空,御风而追,那名朱衣道童也毫不示弱,画了一道符咒,召出一只赤乌展翅追去。

    两人齐头并进,互不相认,朱衣道童叫道:「你是何人,敢跟小爷争抢!」墨玄自曝门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玉鼎宗脉座下弟子墨元天是也!」朱衣道童神情倨傲,哼道:「什么墨元天,没听说过,我还以为是掌教大弟子太羽呢,无名小辈,速速退下,免受皮肉之苦!」对方说话狂妄,墨玄立即还以颜色,使出一招「吐焰」,只看灼热的烈火喷射而出。

    朱衣道童不慌不忙,捏了个法指,高喝一声「辟」,火焰被一股异力劈成两半,对他是秋毫无损。

    朱衣道童傲然道:「八九神通取自地煞七十二数,小爷学得乃是天罡三十六变,岂会惧你这黑衣小厮!」他刚才用的那招便是三十六变中的移星换斗,此法乃是一种挪移卸气之法,专门削减攻击伤害。

    墨玄暗吃一惊,这天罡地煞之法术虽然高明,但极为难练,除了自己的玉鼎法脉外,其余宗脉皆不将这法术作为必修之术,谁料这朱衣道童竟也修习这变化玄机。

    墨玄收敛心神,问道:「你是哪一宗脉弟子?」朱衣童子道:「给小爷好生听好了,吾乃普贤宗脉弟子赤松!」墨玄哼道:「管你赤松苍松,一并打了!」

    说着左手半曲,右手微伸,高喝一声「煮石」,此法乃是以仙气聚起三味真火,焚天烈焰从四面八方围住赤松,火海热浪一波接一波,绝不给赤松施展移星换斗的空隙。

    赤松冷笑一声,手掌一合,心念咒语,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火海之中。

    墨玄大吃一惊,怎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还未来得及思考,赤松竟出现在他身后一个寒冰咒就打了过来。

    墨玄叫苦不迭,这一击若是打中,自己怎么说也得被冰封三五个时辰,六阳神符可就泡汤了。

    危机关头,一声娇叱响起:「给我住手!」

    只见婀娜蓝衣飘然而至,玉掌捏咒,一个掩日之法赫然使出,沛然仙气筑成乌云浓雾,将寒冰咒挡住。

    来者正是雨琴和柳彤,双姝御风飞行,一篮一碧,雪肌玉骨,朱颜轿靥,端的是耀映生辉,美不胜收。

    赤松哼道:「臭小子忒没本事,就知道躲在女人裙底下!」雨琴脾气顿时上来了,手按纤腰,嗓音拔高,清脆爽利,好似银铃摇响:「女人又怎么了?你凭什么看不起女人,你别忘了你娘亲是女人,炼彩石补青天的女娲娘娘也是女人!没有女人哪有你这帮臭男人!」赤松被一阵抢白,脸色顿时一沉,拂袖哼道:「好男不跟女斗!」雨琴怒火烧眉,挽起袖子,露出半截晶莹粉嫩的藕臂,便要教训赤松:「口水多过茶,有本事就手底见真章!」赤松也怒了起来,叫道:「打就打,要是输了别说我欺负女人!」雨琴神色一沉,蛾眉倒竖,手运神通,便要动手:「别以为能欺负这黑炭头就了不起,姑奶奶今个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八九神通!」柳彤急忙拉住她,劝道:「雨琴,等你们打完了,六阳神符早就被别人夺走了!」雨琴这才回过神来,忿忿不平地道:「红衣服的,这回算你走运,下次给姑娘当心点!」赤松也赶着去寻找六阳神符,于是也收敛了火气,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化光飞走了。

    雨琴叫道:「哎呀,耽搁了这么久,咱们再不快点就要被别人抢了先机啦!」说着便要动身追赶。

    柳彤又揪住她,没好气地道:「你知道六阳神符现在飞去哪了吗,就知道横冲直撞的!」雨琴哦了一声道:「是呀,柳彤你快快推算一下六阳神符飞去哪儿了?」柳彤点了点头,闭目凝神,施展八九神通中的追魂术,这追魂之法并非狭义地追寻魂魄,而是借着气机感应,寻觅诸般物件,如这六阳神符带着纯正的阳气,正好被柳彤逮了正着,把六道符咒的方位尽数找出。

    长睫轻抖,柳彤缓缓睁开美目,说道:「六道神符朝着东南西北、东北、东南六个不同的方向飞去,东、南、北、东北、东南这五个方向都有人去追,唯独西面无人问津,这倒也奇怪。」雨琴蹙眉道:「这神符六分,我们要想抢下三枚颇为苦难,这样吧,咱们分头行动,去抢下三枚神符。」柳彤叹道:「分则力散,合则力强,我们三人若是分散,恐怕难以取得三枚神符一同下山。」雨琴哼道:「我跟你机会倒是挺大的,却是某些人老拖后腿,分开来行动黑炭头迟早被人揍成猪头!」柳彤幽幽地望了墨玄一眼,叹道:「这样吧,元天你去西面,我跟雨琴各自行动便是了。」雨琴嘟嘴嗔道:「你就知道照顾他,也罢,谁让咱们是师姐呢!」墨玄干笑几声道:「两位姐姐,小弟有一计可轻松夺符。」柳彤眨了眨眼睛道:「元天,你有何计策?」

    墨玄道:「正所谓合则力强,分则力弱,咱们三人还是一同行动,先去西面取下一枚神符,然后再取两枚。」雨琴哼道:「什么狗屁计谋,等咱们从西面回来后,其五路早就尘埃落定了。那枚神符给谁用啊!咱们三个谁下山?」墨玄道:「雨琴师姐稍安勿躁,且听小弟一一道来,我们走的西面可谓是一马平川,所用的时间也一定是最少的。而另外五路都有人去追赶,他们一定会各展仙法争夺神符,等他们分出胜负来,咱们早就将神符拿到手里了。」一直恬静的柳彤此刻也来了兴趣,主动追问道:「之后呢?」墨玄道:「这五个夺得神符之人经过一番斗法,虚耗不少,咱们就以逸待劳,在琼玉仙台外守株待兔,只要遇上落单的就三人联手,从他们手里抢下神符。」雨琴笑道:「以逸待劳,以多打少,黑炭头你倒是挺奸诈的嘛!」柳彤却是有几分担忧,朱唇轻启道:「别人已经取得神符,咱们却在琼玉仙台外强取豪夺,恐怕会惹恼掌教师伯和各位宗主。」墨玄笑道:「好姐姐,这个无需担心了,掌教所定的规矩是将神符带回琼玉仙台,只要没有回到琼玉仙台,这胜负便是未定之数,就算咱们抢下来,也不算犯规!」雨琴拍手笑道:「没错,咱们抢下神符后,转身就可以跑进琼玉仙台交差了,可是一点都不吃亏,大赚特赚!」柳彤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便点头应允了。

    雨琴道:「柳彤,咱们先去西边,劳烦你带咱们一程了!」柳彤点了点头,双手抓着两人胳膊,运用神通咒法,先用一术借风,召来呼呼狂风,随即再运御风咒法,凌空踏步,腾挪半空,紧接着闪电般飞掠而出,正是八九神通中的神行术。

    雨琴不由赞道:「好厉害的神通融合,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识一下三十六神通融合的威力!」这八九神通其实便是七十二种变化之法,墨玄、雨琴、柳彤三人都已经学齐,但也只是初级阶段,只有将各种变化融会贯通才算是真正的八九神通,柳彤所修成的六六之数,便是指她有三十六种变化可以肆意融合,相互贯通,可以两两融合,三种法术混合,以此类推四种,五种……一直到三十六之数;而雨琴稍逊一筹,只练到五七之数在,至于墨玄最为不济,才融合了二十八种变化。

    古往今来,能将七十二般变化融会贯通者屈指可数,昔日的商周大战,玉鼎真人弟子杨戬修成这神通变化,匡助周武王,横扫商纣大军,罕逢敌手,孰料半途杀出一名得道白猿精,名为袁洪,同样修成八九神通,这一仙一妖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斗得是天昏地暗难分胜负,最后还是女娲娘娘借出山河社稷图才击败袁洪。

    由此可见这八九神通是何等高明玄妙,能修成者无不是惊天动地的人物。

    借风、御风、神行三法合一,瞬息千里,墨玄只觉得耳边呼呼作响,扑面而来的狂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心里有些害怕,不由得向柳彤靠过去,少女娇躯柔若无骨,幽香宜人,墨玄不禁心猿意马,耳根燥热,思忖道若能给与柳彤姐姐永远飞下去那该多好,当然另一只手再挽着雨琴那就是死而无憾了。

    柳彤却不知道他这花花心思,带着他飞向神符所在地便降了下来。

    墨玄不敢继续亲近,下地后立即挪开身子,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雨琴理了理腮边凌乱的秀发,朝四周望了一眼,只见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可谓是光华四溢,精气灵动,但四周却又山丘悬浮,钟乳倒垂,似真似幻,宛若仙境。

    「这是哪?」

    雨琴满肚狐疑地道,「昆仑山哪有这个地方?」墨玄与柳彤也是啧啧称奇,便朝内里走去。

    走了几步,墨玄蹙眉道:「柳彤师姐,这儿可是海市蜃楼?」柳彤摇头道:「不太像海市蜃楼,这些景物是真实存在的!」墨玄奇道:「这就怪了,以往我记得昆仑山西面可没有这个地方。」三人并肩而行,又走了百余步,忽然回首,发觉来的路已经那个不见了,抬眼望去,唯有一片迷蒙和虚无。

    柳彤法术高深,立即瞧出端倪,惊愕道:「糟糕,咱们误入其他境界,如今出路已经封闭,这如何是好!」雨琴奇道:「柳彤这是怎么回事?」

    柳彤叹道:「这个地方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以往咱们没见过此地是因为这个地方与我们的世界分离开来,又或者是被某种阵法封闭了,今天不知为何阵法忽然开启,使得咱们得以进入,可是如今阵法再次关闭,咱们要出去便困难了。」雨琴顿时慌张起来,花容微变,跺脚嗔道:「这究竟是哪儿,要是出不去咱们该怎么办呀!」墨玄摆摆手道:「师姐且冷静,快看看这石碑!」顺着墨玄手指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下耸立着一座石碑。

    雨琴走过去一看,上边写有一些字,但字体古老并非汉代文字,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于是她使出「知时」法术。

    这知时乃是指辨别时辰光阴之法,还能顺着光阴推算过去之事,法术施展,雨琴顿时读懂了上边的碑文——西王母之山,穆天子立。

    「这穆天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雨琴不有奇怪地问道。

    墨玄微微一愣,深吸了一口冷气道:「穆天子?难道是周穆王姬满?」柳彤微微颔首道:「碑文上还写着西王母之山,应该就是穆天子了!」墨玄道:「根据红尘之中的史书记载,当年西周天子姬满,坐八匹日行三万里的骏马,由京城出发,千里迢迢,穿天山,登昆仑,见到了西王母,并受到了盛情款待,举觞歌诗,流连忘返。」柳彤接口道:「这也只是人世的传说,其实当年是周天子仗着国力强盛,举兵西征,西域部族死伤惨重。此时恰逢西王母不忍兵燹蔓延,于是便下凡制止周天子,又在昆仑山仿造了一个瑶池,引天界圣水填入池中,借着圣水净化周天子心中杀戮之气,平息战火。周天子离去后,感激西王母恩情便造了一个石碑刻字怀念。」雨琴微微一愣,掩着小嘴道:「糟糕,我们闯入圣地,岂不是亵渎王母娘娘?」柳彤笑道:「雨琴你不用担心了,穆天子妄动干戈,屠戮生灵,王母娘娘也以慈悲手段助他改正,再说我们只是误入圣地,王母娘娘又怎会怪罪呢!」墨玄目光一亮,拍手道:「诚如柳彤师姐所言,瑶池圣水如此神妙,既然入得此地,那么我们更应该去寻一些瑶池水来。」柳彤奇道:「这圣水乃是仙物,若无机缘气运者只是白费心思,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吧。」墨玄道:「小弟只是想替雨琴师姐讨些圣水,希望这能洗涤穆天子杀戮戾气的圣水可助雨琴师姐平息心火,以后可以静心修炼。」听到墨玄前半句是要替自己寻圣水,雨琴不禁芳心暗甜,熟料这后半句却直接将她惹毛了——死黑炭头,竟然绕着弯子来骂我脾气差,还拿那个昏君跟我类比,真是岂有此理!我就是没有柳彤温柔,那又怎么样,那轮到你这死鬼指手画脚……既然你说我脾气暴躁,那姑奶奶就做一回悍妇给你瞧瞧!雨琴娇嗔怒喝道:「死黑炭头,本姑娘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心火暴躁!」她玉手一抬,刀光吞吐,锐气朝着墨玄扫去,这便是又一变化——吞刀。

    吞刀之术不同于江湖艺人那般将刀剑吞下喉咙,而是先以玄门心法吞纳刀兵之锐气,然后加以炼化,遇上邪物为祸,便可挥出刀气,斩妖除魔于千里之外。

    墨玄那料到这火辣师姐说动手就动手,仓皇之间立即施展神行变化,欲以快疾的身法避开刀气,但还是被一道锐气割中,惨呼一声跌倒在地。

    雨琴不由慌了神,她只是想吓唬黑炭头一下,谁知火气攻心之下竟是出手不知轻重将他打伤。

    「元天!」

    柳彤惊叫一声,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只见左臂处沁出一团血迹,想来是被割伤了手臂,也幸亏不是什么要害。

    柳彤嗔了雨琴一眼,当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羊脂瓶,给伤口涂抹,然后再从裙裾撕下一块布替墨玄包扎好。

    墨玄半挨着柳彤温软的身子,鼻子间飘来淡淡的少女幽香,也不知道是不是灵药起了作用,伤口痛楚减半,心里泛起一丝躁动。

    柳彤柔声问道:「元天,手臂还痛吗?」

    墨玄怕她看出端倪,急忙正容道:「多谢师姐,小弟没事了。」柳彤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以后你让着雨琴一些,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少女呵气如兰,温润暖潮不住钻入耳孔,墨玄顿时软了半个身子,连连点头应是。

    雨琴此刻也凑过来问道:「柳彤,黑炭头有没有事?」柳彤凝视着她,柔声道:「雨琴,你也太冲动了,要是你那一刀真砍中元天的要害,你可怎么办!」她性子温婉柔和,便是说教也是这般和颜悦色,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再说了,元天也是出自好意,希望藉瑶池水平静你的道心,根本就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你……」雨琴最怕就是听柳彤说教,一说便是长篇大论,活脱脱的一个小老太婆,唯一方法就是在她话唠没打开之前向黑炭头赔罪道歉。

    「行了,我知道错了!」

    雨琴见机行事,急忙扶起墨玄在他伤口处又是轻揉,又是吹气,关切备至,「黑炭头,还疼不疼?我刚才是无心的,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墨玄性子本就豁达,而且自幼被雨琴戏弄惯了,对此也是见怪不怪,笑了笑道:「小伤而已,师姐不必介怀。」雨琴白了他一眼,低嗔道:「真是个滥好人,一点脾气都没有,跟个面团似的,让人捏来捏去。」柳彤笑道:「雨琴你这可就说错了,元天只是对你人没脾气罢了,你没看到元天刚才跟赤松交手的样子吗?所以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能欺负他。」雨琴哼道:「你不提赤松还好,一提我就来火。」说着杏眸圆瞪,伸出春葱般的玉指戳着墨玄的额头,娇嗔道:「平日叫你好好修炼你偏不听,一出来跟人交手就丢咱们的脸,回去后我一定禀告师父,让师父他老人家好好督促你!」墨玄一听顿时冷汗暗冒,上回被师父「好好督促」,那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什么吹风暴晒,焚烧冰封一一往自己身上招呼,现在想起来还有一阵后怕——「这回说什么也要抢到神符,先下山躲一段时间,避过风头再说!」墨玄心里暗自盘算。

    欲寻瑶池水,便得辨明方位,柳彤再施神通道法,玉指掐算,法眼观气:「东北方有水气涌动,咱们过去看看吧。」雨琴蹙眉道:「柳彤,咱们还是先找出路和神符。」柳彤道:「六阳神符乃至阳之物,而瑶池圣水亦是至净之水,正所谓物以类聚,两种仙器神物极有可能汇首,所以找到圣水便可寻到神符。」墨玄笑道:「说不定神符就落入圣水之中,到时候雨琴你便可顺路喝些圣水了!」这人一唱一和,雨琴端的没了脾气,只得点头应承去喝上几口圣水。

    三人朝着东北方飞去,果然没过多久便看到平静入境,清澈如玉的湖水。

    碧水无波,水烟轻绕,袅袅如梦,清风爽朗,端的是人间仙境。

    三人也被这片湖水给吸引住了,仅仅闻着四周弥漫的水汽都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想来这便是瑶池了,雨琴奔到河畔,捧了一把水浇在脸上,顿时感到一阵清爽,心头暗喜于是伸出洁白莹润的手掌掬了一小洼水送入口中,晶莹的水迹与手掌肌肤相互映衬,也不知是水更清,还是手更洁。

    弯腰掬水,使得腰臀向后撅起,少女饱满挺翘的玉臀将襦裙撑出了一道圆弧。

    「奇怪,这水怎么跟普通的水没啥区别!」

    雨琴喝了几口发觉不妥,便转过身来道。

    墨玄不禁心头一颤,此刻雨琴嘴上挂着水珠,令红润丹唇显得为娇艳欲滴,也许因为掬水时不小心,少女前襟被濡湿了一小片,衣衫紧贴肌肤,隐隐可见粉嫩酥腴的乳肌。

    就在墨玄心旷神怡之际,忽然响起一声厉喝:「何方小辈胆敢擅闯瑶池圣地!」只见一名青衣男子浮空而立,长发飘飘,气度恢弘,眼眸之间透着一股出尘仙风,更有一股庞大的压力,雨琴和柳彤被他扫了一眼,只觉得遍体生寒,心生怯意,连退数步。

    墨玄虽然也是心惊胆颤,但还是凭着一股男儿血勇挺身而出,护住二女:「前辈见谅,晚辈无意冒犯,只因追寻六阳神符失了方向,才进入圣地。」青衣人冷笑道:「小鬼头,三人之中就属你修为最差,你居然还敢挺身而出,胆子倒不小啊!」墨玄觉得他的目光犹如尖刀刻骨,让人不禁生畏,心神动荡,于是硬着头皮道:「晚辈修为虽差,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危急关头总不能躲在姑娘身后吧,所以就算不敌也得站出来,就算一命呜呼,也对得起这身皮囊。」青衣人神情稍缓,施加在三人身上的压力也减轻了几分,问道:「尔等是何来历,给吾老实报来!」墨玄道:「回前辈话,晚辈乃昆仑上玉虚法脉第九代弟子。」青衣人扫了他们一眼,说道:「尔等体内仙气与哪吒颇为相似,看来没有说谎。」哪吒乃是太乙门下,玉虚第三代弟子,早已修得正果得道成仙,此人竟认得玉虚法脉的师祖辈高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凶恶之徒,三人不由松了口气。

    墨玄恭敬地道:「前辈既与哪吒祖相识,想必也是赫赫有名之上仙,晚辈斗胆请教前辈名号。」青衣人道:「吾名青羽,只是王母娘娘座下青鸟,算不上赫赫有名。」墨玄小小拍了个马屁道:「能入王母座下,岂是庸人俗物!」青羽倒也听得受用,言语又多了几分和气:「小子倒也好会说话,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那我也不能对你这晚辈吝啬。有何要求便直说吧。」墨玄心头暗喜道:「青羽前辈,晚辈误入圣地,迷失了方向,还请前辈指点迷津。」青羽道:「你们只要朝西面走去,遇上白柳树左转,遇上桂花树右转就可以出去了。」墨玄又道:「晚辈奉命追寻六阳神符,不知前辈可知这神符落在何处?」青羽袖子一翻,手中顿时出现一枚晶莹透彻,金光闪烁的符咒,赫然便是六阳神符。

    墨玄喜道:「多谢前辈。」

    青羽反手又将神符收好,冷笑道:「谢什么,我又没说还给你。」墨玄不禁一愣,哭笑不得道:「前辈不要开玩笑了。」青羽哼道:「谁与你说笑,此符蕴含至阳之力,我正好用来培育蟠桃树。」雨琴适应青羽的压力后,恢复了过来,见他诸多刁难,也不管他是什么王母青鸟,直接吹声叱问道:「神符是我们昆仑之物,凭什么给你培育什么蟠桃树,别以为自己是法力高就欺负人,这万事都离不开一个理字!」青羽不屑地道:「小丫头脾气倒不小,我可不管什么昆仑之物,到了我这个地方就是我的了!」雨琴哪想到他这般不讲理,气得俏脸酡红,酥胸不住起伏,银牙暗咬便想出手修理这个鸟人,也不管两人之间的天壤之别。

    在她发作前,柳彤赶紧将她拉住,和声问道:「方才听前辈说,要用神符培育蟠桃树,不知是何道理?」青羽哼道:「这什么道理管你何事,少说废话,立即给我滚出去。」柳彤笑了笑,还是用温和有礼的语气道:「前辈,晚辈见识虽浅,但这六阳神符本是用来辟魔降妖的法器,从未听说过可以培育蟠桃树,再说了,这蟠桃树乃是九天至宝,又怎会在人间培育?这其中疑问还望前辈解答」青羽见她彬彬有礼,性子也随之按捺下来,说道:「看你这女娃这般有礼貌,我便跟你说个一二。天界蟠桃园已经被毁坏了,所有蟠桃树被连根拔起,尽数枯萎,就连灌溉蟠桃树的瑶池圣水也枯竭了,所以我才主动要求下凡,希望用当年遗留人间的圣水浇灌重新培育桃树,可惜到了今日我还是没有找到圣水的下落,只能用天才地宝来维持蟠桃种子的生机,所以这六阳神符我说什么也不会归还!」天界蟠桃园被毁?圣水枯竭?这两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三人大脑一片空白,墨玄问道:「敢问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青羽哼道:「还不是那个妖猴惹得祸!」

    说着便将事情原委说出。

    春秋时期,东胜神洲傲来国又冒出一个妖猴,此猴无父无母,吸取天地灵气从石中诞生,不但修成了八九变化玄功,还练就法天象地、筋斗云等高深法术,可谓神通广大,轻蔑天地,自封齐天大圣,三番四次滋扰事端,打地府,偷蟠桃,盗仙丹……无恶不作,十万天兵也拿他不住。

    之后玉帝宣召杨戬率领梅山六杰降妖,可惜这妖猴神通过人,杨戬虽偶占上风但要拿他却是万万不能,最后还是依靠老君和观世音之助才拿下此妖。

    熟料此妖金刚不坏身,不惧斩妖刀斧、水火风雷,让众神头痛不已,后来太上老君祭出炼丹炉欲炼化妖猴,不料没诛灭妖猴,反倒让妖猴借着三昧真火增进修为,练出火眼金睛。

    那妖猴不忿被囚之辱,竟大闹天宫,蟠桃园跟瑶池圣水便是妖猴之乱而毁。

    听到这里,三人不禁倒抽冷气,心想这妖猴竟然这般厉害,能将放肆至此。

    青羽叹道:「妖猴虽厉害,但也并非无人能治,当时三清道尊真身皆在天外天,唯有太上老君留下一个分身在天庭,才由得妖猴胡来。」墨玄问道:「那最后是如何制服妖猴的?」

    青羽道:「是西方极乐天的如来佛祖收服妖猴!」墨玄蹙眉道:「青羽前辈,若晚辈助前辈寻来圣水,前辈是否可将六阳神符交还?」青羽哼道:「小子口气倒不小,我找了几百年都未寻到圣水,就凭你们这几个半仙?」墨玄昂首道:「未试过怎知不能,还请前辈告之圣水线索,晚辈愿尽力一试。」青羽凝视了他片刻,道:「也罢,我便让你们死了这条心。圣水因为流落人间太久,受红尘感染已生出情感,滋生出了自我灵识,当日我下凡之际曾与圣水灵识交谈过,它说除非我能解答它之疑问,若不然永世不现身。」墨玄笑道:「小子狂妄,敢问这圣水有何疑问?」青羽露出一丝不屑冷笑:「它要问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第2回:涉足尘世

    双姝不由呆住了,脑海里不住思考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鸡生蛋,蛋生鸡……这般循环不息,想得脑袋都快炸开了。

    柳彤蛾眉阵阵紧蹙,雪靥泛愁,雨琴更是不济,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也成了鸡蛋,母鸡。

    墨玄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何难,当然是先有鸡再有蛋了!」青羽见他说得如此干脆,不禁奇道:「为什么?」墨玄笑道:「从来就只有人叫鸡蛋,前辈可曾听过蛋鸡这般叫法?」听到这般颇似无赖的说辞,青神色一敛,很快便陷入沉思,竟有几分冥想之态。

    倏然,青羽长啸一声,宛若凤鸣九天,清亮高昂,顿时四方迎合,正是心锁得解,证道悟法之征象。

    青羽笑道:「枉我深思百年,却不如你这小辈看得透彻,瑶池圣水这个问题其实便是在提点我,莫要执着于深究,答案往往便在眼皮底下。」说罢顺手将六阳神符还给了墨玄。

    柳彤不禁奇道:「前辈,这瑶池圣水可是已经出现了?」青羽笑道:「出不出现都无所谓了!这蟠桃树再怎么神妙也不过是植物,并非要依赖什么圣水灵丹,而是要亲力亲为,诚心种植浇灌,我却一心以为神树要以灵物灌溉,这数百年来一直在寻找各种宝物,殊不知本末倒置,白白浪费了数百年光阴!就如同那小子说的一般,鸡蛋鸡蛋,从来没有人会说蛋鸡,同样道理,也没有人会千方百计地用什么圣水仙丹养育植物,说了半天还是我着相了,误以为仙界植物便得以仙灵宝物来培育!」说完这句话,他衣袍一摆,三人身后立即出现了一个出口,正是外出通道。

    青羽道:「你们似乎还有事要办,先去办正事,来日若有缘,我定会还你们这份恩情的!」三人躬身摆了摆,便御风飞入通道,离开瑶池圣地。

    重回昆仑山,三人立即飞往琼玉仙台,按照原先计划三人在仙台外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过了片刻,远远看到人影掠来,墨玄朝两女打了个手势,示意其做好准备,他则率先发难,使了个「吐焰」,凝气成火,几个火球便朝来者砸去。

    那人嗯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但依旧临危不乱,袖袍一摆,瞬间便将火球收了去。

    墨玄惊叫道:「点子扎手,快帮忙!」

    说着再发变术,七十二变之定身赫然上手,只看他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和无名指,捏出定身法诀,大喝一声定!仙灵之力立即锁住对手四肢百骸,熟料那人仅仅抖了抖身,便将墨玄的法咒仙力震溃。

    一招失利,墨玄退后数步,定神一看,只见来者俊秀飘逸,一袭白衣无暇洁净,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气度高雅出尘,举手投足间大有仙家做派。

    雨琴也不管这么多,娇叱一声,拉起袖子便要去帮忙,柳彤说道:「不要伤人,用定身咒便可!」雨琴嘟囔了句滥好人,便捏了个定身咒决,朝那人点去。

    墨玄见状立即加催法力,两重定身咒同时施加,誓要镇住对手。

    那人闷哼一声,口念咒语,沛然仙气透体而出,将两人的定身咒拒之门外,墨、雨二人再提真元,仙气不断地压制过去。

    这时柳彤也出手了,娇声念咒,玉指捏印,遥点对手:「给我定!」加诸三重定身咒法,白衣人收敛潇洒姿态,面上首露凝重之色,只看他袖袍一扬,锐光绽放,一股强大气流泉涌而生,三重定身咒应声而破。

    墨玄三人被震得连退数步,柳彤由于施加的法力最强,收到的反震也是最大的,整个人被抛了起来,犹如断线纸鸢般飞上半空。

    就在她落地的刹那,白影瞬动,将她接在怀里。

    柳彤睁开眼睛,迎上的便是一双宛若苍穹繁星的眸子,晶莹闪亮,俊秀脸庞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柔声问道:「这位师妹可有受伤?」首度与男子亲密接触,柳彤俏脸泛起丹霞红晕,心如鹿撞,娇羞不已。

    墨玄脸色一沉,哼道:「我师姐受不受伤与你何干,还不快松手!」雨琴也怒道:「白衣服的,你趁机占便宜吗!」白衣人抱歉一笑,将柳彤放下,拱手道:「方才这位师妹抛飞在空中,在下担心会损及玉体,所以才出手冒犯,唐突之处还望见谅。」柳彤俏脸晕红,垂首道:「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们,是吾等学艺不精,妄自冒犯,还请师兄见谅。」白衣人笑道:「以多围少,坐收渔利,可谓妙计之极,在下若非虚长诸位几岁,恐怕早就败下阵来。吾观三位师弟师妹,年纪绝不过二十,却有此等修为着实难得,在下太羽,还未请教诸位名号。」太羽二字一出,三人不禁膛目,此人便是掌门弟子,亦是九代弟子之首,昆仑派之大师兄。

    柳彤急忙行礼道:「久闻大师兄仙术精湛,品德超然,乃是吾等学习之楷模。」说着便自报姓名,又介绍墨玄和雨琴。

    太羽笑道:「柳师妹客气了,愚兄不过虚长几岁,如此大礼受之有愧。」雨琴虽然性子火爆,但也耳闻太羽许久,对其是钦佩不已,朝他行礼赔罪:「大师兄,先前小妹无意冒犯,还请恕罪。」太羽道:「吾曾听闻雷霄师叔门下有两位高徒,不足二十芳龄便修成融合三十余种神通变化,想来便是两位师妹了,我是仰慕已久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两女不禁脸上一红,雨琴开口嗔道:「怎么名不虚传,还不是被大师兄轻易打败。」太羽呆了一下,随即笑道:「倒叫我这做师兄的惭愧了。为兄能侥幸取胜不过是仗着多了几年修为,这修道之途前半段是积累,而后半段则是悟性。依照两位师妹的天资,只要积累足够,来日定可一飞冲天,将为兄远远抛开。到时候我昆仑山又多了两位貌美如花,道法精纯的出尘仙子。」闻得这俊朗师兄赞美,雨琴心中忽地一阵甜蜜,但面上仍作色道:「就会乱说,像什么大师兄了,不害臊!」柳彤虽未说话,脸颊却是丹红晕潮,雪玉般的肌肤透出一层瑰丽的胭脂色,再配上她那恬静秀气的面容更是惹人怜爱。

    墨玄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怪味,眉头轻轻蹙动,干咳一声道:「两位姐姐,既然我们不是大师兄的对手,那便不要再纠缠了!」说罢转身欲走,却闻太羽说道:「三位在此守候,莫非是为了夺取六阳神符?」他朝三人又看了一眼,又说道:「这位墨师弟身上亦有一枚神符,而两位师妹却还未取得,想必这守株待兔之计便是要夺下两枚神符吧。」柳彤道:「师兄所言极是,但吾等不是师兄对手,不敢再做妄想。」太羽笑道:「暂且留步,在下手中恰好有三枚六阳神符,若两位师妹不嫌弃,吾愿赠予二位师妹。」只见太羽从袖袍中掏出两枚晶莹赤红的符咒,阳气充盈,正是六阳神符。

    双姝互望一眼,不知如何答复和应对,太羽笑了笑,直接将两枚神符塞到二女手中,转身离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肌肤相触却令得柳、雨二人面红耳热,芳心乱跳。

    墨玄心里酸溜溜的,抿了抿嘴唇,干咳道:「咱们快进琼玉仙台复命吧。」两女点了点头,转身登上仙台。

    仙台四周云雾飘渺,弥漫着沁人心脾幽兰檀香,闻之精神大振,仙台乃是晶莹透彻的玉石砌造,共有三十三重,暗藏于三十三重天外天的含义,前十一重雕龙刻凤,仙风舞姿;后中间十一重印有万里山川,五湖四海;后十一重便是日月星辰,天穹寰宇。

    琼玉仙台乃是宗脉之主和掌教会晤之所,平日皆设有阵法守护,墨玄等人可以安然上台皆是这六阳神符的功劳。

    仙台顶峰共有十三座法坛,最高的一座便是掌教法座,其余十二座则是各大宗主的位置,法坛约莫丈许来高,除非是仰头垫脚,否则是看不到法坛上的人,登上巅峰仙台后,三人不敢逾越,低头叩首,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掌教和诸位宗主!」一个和蔼的声音从高处响起:「呵呵,竟是同出玉鼎宗的三名弟子,雷霄师弟你真是教导有方呀。」另一侧传来一个声音:「掌教师兄过奖了,愚弟这几个劣徒平日学艺不精,就知道耍些小心眼,这回若非太羽贤侄宽容大量,他们哪有资格站在此地!」掌教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要能够取得神符便是胜者,就算是他人相赠也是自身福分和造化。」「哼,三个不成器的小鬼,还不快谢过掌教师伯。」三人如释重负,急忙叩首谢礼:「多谢师伯。」掌教笑道:「尔等平身吧。」

    三人站直身子,壮着胆子朝掌教法座望了一眼,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道袍的男子端坐其上,面如玉冠,剑眉星目,一头雪发梳得整整齐齐,整个人就像是这昆仑山的雪玉,至洁至净,不染半分俗尘,正是昆仑第八代掌教——道恒真人,在其法座旁边立着一名俊飒男子,同样是白衣长袍,正是方才赠符的太羽。

    「你们三个站到为师这边来。」

    威严沉稳的声音响起,正是他们的师尊,玉鼎宗脉之主——雷霄。

    三人不敢怠慢,也学着太羽那般站到法坛之下。

    平日里,他们与师尊见面也不多,更别说同时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惶恐和不安。

    道恒笑了笑,说道:「另外两枚神符也有了主人,是时候了!」话音方落,又有两名弟子登上仙台,其中一个书生打扮,头戴毡帽,广袖儒袍,而另一个正是方才与墨玄交手的赤松。

    书生拱手行礼:「广成宗脉,一虚子拜见掌教和各位宗主。」一虚子行礼后,赤松也向诸位长辈行礼。

    道恒扫了他们六人一眼,笑道:「昆仑封山两百多年,本不该涉足红尘,但两百年前遗落的太平经重现人间,有不轨之人以书中道术为祸神州,于公于私我昆仑玉虚皆不可坐视,所以本座定下这次夺符比试,为的便是选出六名年轻弟子下山取回太平经,严惩作孽之徒!」墨玄等人一听,心头暗惊,原来这下山并不是什么游山玩水而是要去降妖伏魔,雨琴脸上露出雀跃欲试,恨不得一展降魔道法,倒是柳彤仍旧面若止水,端雅如昔。

    「云若溪师妹,灵境师弟,此番下山便劳烦你们引导这几名弟子了!」道恒淡淡说道。

    代表慈航、太乙的两座法坛散去云雾,两名仙人赫然现身,一者美貌出尘,一者飘逸潇洒,正是慈航法脉宗主云若溪,以及太乙法脉的灵境。

    道恒说道:「尔等下山之后,一切以两位宗主为首,莫要逾越。」众人应了一声是。

    道恒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尔等下山去吧!」说着袖袍一摆,化作一股清风离开法坛,其余宗主也纷纷离去。

    雷霄真人望了三名徒弟一眼,冷冷地道:「元天,雨琴,你们两个下山后给为师小心点,别惹事生非!」墨玄和雨琴哦了一声,拱手称是。

    雷霄又望着柳彤,说道:「彤儿,你为人稳重,修为比他们要高,下山后好好照顾师弟师妹。」柳彤点头道:「师父请宽心,弟子一定护全师弟师妹。」雷霄交代几句后,便化光离去。

    灵境淡淡道:「我们下山吧!」

    说着示意腾云而起,云若溪子随之跟上,众弟子急忙捏了个法诀追了上去。

    孰料两大宗主越飞越快,转眼便不见踪影,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却听灵境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吾与云若溪宗主在山下的天量坡等你们,最后到达者当罚!」众人一听,纷纷施展所学,飞掠而出,生怕落后他人。

    太羽白衫一摆,人若闪电,好似雪练横空,一下子便将众人甩开数里,柳彤娇靥一沉,蛾眉凝霜,不甘人后,融合御风和神行两大变化,紧紧吊在太羽身后。

    雨琴娇叱一声,倩影瞬动,腾云而飞,位居第三,一虚子也使出广成仙法——鹤灵术,元气化仙鹤,乘鹤而行,省去不少脚力。

    而墨玄和赤松却在最后,两人卯足了劲要把对手甩开,只看墨玄脸色憋得通红,把御风之法使到了极限,而赤松亦将三十六变中的驾雾腾云催至巅峰,两人你追我赶,毫不落后。

    倏然,赤松袖袍一抖,「钉头七箭」

    立即飞出,七枚箭矢刺向墨玄七星之位,墨玄怒道:「卑鄙小人,你敢偷袭!」说着也不客气,口吐烈焰,手劈利刀,正是七十二变中的吐焰、吞刀之法。

    天干幻决,地支玄变,各展所能,在空中斗得璀璨异常。

    双方斗法数个回合,赤松哈哈一笑:「傻瓜,你中计了!」只见他借力使力,以墨玄的法术推动自身速度,一口气便撇下墨玄,飞向前方,这正是天干三十六变中的移星换斗。

    墨玄气得两眼发直,暗骂赤松狡猾,也追了上去,但先机已失,悔之已晚。

    赶到前方草原,墨玄已是最后一名,雨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住跺脚摇头:「黑炭头,你居然是最后一个,真是丢脸死了!」「最后达到者当罚!」

    灵境道,「限你十天内赶到乌垒!」

    墨玄感到无所谓,只要用个神行法半天就可可达乌垒。

    灵境默念法咒,低吟一声;「封!」

    墨玄顿觉气力一衰,浑身乏力,竟不能催动法术。

    灵境道:「处罚便是封汝法力,徒步赶路!」

    柳彤微微蹙眉,低声道:「灵境师叔,这乌垒距此足有百余里,能不能网开一面……」雨琴也道:「是啊,如今兵荒马乱的,若遇上贼徒,恐怕会有危险。」灵境冷冷地道:「此际下山,便是磨练,若连这点苦难都客服不了,就干脆回山吧,省得死在魔域妖人手中!」魔域妖人?这四个字无疑一石激起千层浪,墨玄等人顿时吃了一惊,灵境扫了他们一眼,说道:「既然已经下山,吾便将事情始末告诉汝等,也好提前做个准备。」众人应了一声弟子敬听师叔教诲。

    「当年汉高祖怒斩白蛇妖起义,妖灵不甘就此殒命,便趁着紫微帝星衰弱之际,脱胎化身成王莽,强取汉室基业。虽说人间兴衰更替,吾等修道之人不该插手,但大汉国运未止,再加上篡位之人乃是妖魔邪孽,道恒师兄便召集昆仑门人下山辅助汉室遗孤,反攻长安。」灵境将事情缓缓道出。

    墨玄低声问道:「师叔,据史书记载,长安被绿林大军攻破,王莽也死于乱军之中,不知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玄机?」灵境道:「问得好,王莽乃千年蛇妖转世,岂会死于区区乱军,当时辅佐更始军乃是黄龙一脉的傲龙师兄,王莽察觉我昆仑修者潜伏于更始军内,于是便诈死逃遁,但被傲龙师兄提前识破诡计,在长安城外布阵截杀王莽。」墨玄看过不少史书,暗忖道:「王莽死后,绿林军之主刘玄为帝,国号更始,但国运不盛,最终便是更始断绝,光武中兴!」灵境继续说道:「那王莽其实是天湮魔阙的一个棋子,这些魔头趁着昆仑精锐下山之际便偷袭了玉虚宫,幸亏掌教师兄仙法超群才击败了这伙邪魔,但吾教珍藏太平经也遗失在这场仙魔大战中。」闻得此言,众人皆一阵沉寂,默默无语,六人皆是新生代弟子,对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仅仅知道寥寥数语,如今得知心中震撼可想而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云若溪轻启檀口道:「乌垒周边曾有妖气窜动,此次下山的首要之地便是乌垒。」她的声音虽然悦耳好听,但却又股冷冰冰的气息,就像是斩冰截雪般。

    墨玄顿时一愣,哭丧着脸道:「敢情我是个诱饵啊。」灵境笑道:「小子倒也聪明,没错,这便是你最迟到达的惩罚。」柳彤花容一沉,求情道:「师叔,既然有妖魔活动,元天没了法力那岂不是更危险,还请师叔网开一面……」灵境摆手道:「吾意已决,不必多言!」

    说罢拂袖转身,便要离去。

    雨琴咬了咬下唇,拉着墨玄的衣袖,说道:「黑炭头,你失了法力根本就是寸步难行,我先我你回山吧。」雨琴的身躯靠得极近,淡雅的处子幽香清晰可闻,墨玄不由一阵心旷。

    却见灵境法指一点,一股巨力将他们两人震开,说道:「开弓无回头箭,你这女娃儿休得捣乱。」雨琴倔脾气顿时上来,也不顾辈分身份的差距,直接顶撞道:「我不管,总之我绝不会让我师弟涉险!」灵境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道;「你若在敢捣乱,一并封闭法力,徒步行走!」雨琴凛然无惧,绷着脖子道:「封就封,谁怕谁!」灵境身为一宗之主,又是仙人之体,在玉虚宫内就连掌教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如今被一个不足双十的女娃当众顶撞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感,不禁低首凝眸,打量这个女娃。

    「小丫头口气倒不小,你真不怕吾?」

    灵境饶有兴趣地问道。

    雨琴憋红了小脸,哼了一声,便要顶上几句,柳彤立即过去将她拉住,说道:「雨琴别胡闹,师叔这般做法一定有他的原因,对元天来说未必是坏事。」雨琴跺脚道:「什么不是坏事,法力被封还要独自赶路,明摆着塞黑炭头去送死!」柳彤望了一眼灵境,心念把定,柔声道:「师叔,您是不是要给元天落封灵咒?」灵境眉头一展,笑而不语。

    雨琴奇道:「什么是封灵咒?」

    柳彤道:「这是玉虚宫一门高绝法术,先将仙体灵气封闭压制,中咒者犹如凡夫俗子,没有半点法力,可是越是压制,体内的灵气便越是浓郁纯正,待解开的那一刻修为就会大大增加!」雨琴嘟囔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咒法?」

    柳彤道:「纵观整个昆仑山,就是咱们师父也不会这套法术,唯独太乙真宗的灵境师叔通晓此法。」灵境翻了翻白眼道:「本座可没说过要用这法术,你这丫头别高兴太早!」柳彤笑道:「人人都说灵境师叔是教中最冷面无情的,可是弟子却不这么看,反倒觉得师叔是个外冷内热的长辈。」灵境哼道:「小辈妄言,你又不是我肚里蛔虫,怎知吾之性格。」柳彤落落大方地道:「吾等修为皆浅薄,就算是下山打探消息,也难免遇上一些不可应对之事,如此一来岂不有负我昆仑威名。掌教师伯请师叔和师姑领吾等小辈出山,二位前辈自然有通天之能,所以晚辈斗胆猜测师叔是要借处罚之名来提升咱们的修为。」灵境翻了翻白眼,嘿地笑了一声,负手在后也不答话。

    「小姑娘眼力倒挺敏锐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云若溪开口说话,她的声音犹若珠落玉盘,两瓣红唇轻启,好似花瓣开阖,檀香四溢。

    柳彤垂首行礼道:「多谢师姑赞扬,晚辈愧不敢当。」云若溪望了一眼灵境,说道:「师兄,就别再难为小辈了!」灵境一摆袖袍,说道:「墨玄,我们先行一步,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化作一道流光,飞离而去,云若溪也随之离开。

    柳彤幽幽一叹,拉过墨玄,说道:「元天,或许你命中有此一劫,这也是你道途上的磨练。总之,独自上路后千万小心,万事不要逞强。」雨琴也说道:「黑炭头,要是谁敢欺负你,一定告诉我,姐姐替你教训他!」被两个俏师姐围住,嘘寒问暖,香风和暖,墨玄顿觉一阵心旷神怡,连连点头道:「两位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交代完后,两女依依不舍地御风而去,只余下墨玄一人在旷野之上。

    自小就在仙山修行,对于红尘之事一概不知,失去法力后墨玄更加迷茫,呆呆地看了看四周,唯有茫茫荒野,也不知乌垒在何处。

    墨玄凝眉思索,回想以往看过的地理书籍,推测乌垒所在。

    根据汉书记载——乌垒,户一十,口千二百,胜兵三百;城都尉、驿长各一人;与都护府同治,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

    乌垒域位置适中,当北路要道所经,当年汉武帝派遣派李广利征讨大宛国,从匈奴手中夺取了河西走廊、塔里木盆地的楼兰、姑师。

    之后匈奴内讧,本该继承大单于之位的日逐王先贤掸受到排挤,无奈之下率众降汉。

    汉庭趁势而发,委派任命西域都护,设都护府于乌垒城。

    对于这乌垒的地理和历史倒是可以背上这么一两段,但要真正寻路,墨玄便觉得头痛,暗忖道:「罢了罢了,昆仑山在西面,那么乌垒便是在东面,先朝东行走,然后路上找个人问一问吧!」墨玄朝东行走,走了大约五六里便觉疲惫,于是寻了块石头靠下。

    听到有流水声,不由大喜,于是循声而去,见到一条小溪,水质清澈,墨玄便用手掬了几把水,解渴洗脸,舒缓身心。

    「哎,没了法力,真是麻烦!」

    墨玄苦笑道,平日里腾云驾雾惯了,今天走起路来十分不习惯。

    歇息了片刻,忽然看到前方有几个黑影奔来,墨玄凝神望去,竟是几匹骏马,为首是一个中年男子,脚胯乌黑骏马,长八尺余,身体洪大,面鼻雄异,脸颊轮廓分明,自有一股彪悍之气,在其身旁跟着一名俊秀童子,面白唇红,骑着一匹小红马,年纪虽小,但骑术精湛,整个人就像是长在马背一般,无论如何颠簸他稳若泰山,这伙骑士来到溪边,勒住马缰,放马匹喝水吃草,中年男子扫了一眼墨玄,并未上心,只是领着童子走到河边,地替他的水袋灌满了水,然后怜爱地道:「孟起,你骑术进步很大,为父甚是欣慰。」童子奶声奶气地道:「都是爹爹教导有方!」

    墨玄走过去做了个辑,说道:「小弟迷了路,还请这位大哥指点一二。」中年男子细细打量了墨玄一眼,眼中透着一丝警惕和锐利的光芒,淡淡地道:「小兄弟客气了,请讲吧。」墨玄道:「敢问如何去乌垒?」

    乌垒二字一出,对方一群人等立即起了反应,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墨玄身上,好似无数把尖刀,叫他浑身不自在,汗毛倒竖。

    中年男子眯着眼睛道:「小兄弟去乌垒有何贵干?」墨玄道:「小弟是去寻人。」

    男子问道:「是走亲戚?」

    墨玄摇头道:「非也,是寻几名同伴。」

    男子哦了一声,淡淡地道:「要去乌垒朝西行即可!」在说话时他手指弹了弹肩膀,看似是在弹灰尘,实际上是一个暗号。

    只闻铿锵兵饷,寒光耀眼,墨玄还未来得及反应,几口长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只要前推半寸,便可让他身首异处。

    墨玄惊慌不已,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中年男子哼道:「如今世道不太平,为了自保,便先委屈小兄弟一二了。」墨玄怒道:「你……你蛮不讲理!」

    中年男子道:「若证实小兄弟非太平道妖人,鄙人自然不会为难,但在此之前,你还是老实呆着吧!」甫一下山就被一伙凡人给捆了,墨玄气得险些魂飞魄散。

    中年男子控制墨玄后,便将他绑在马背上,由一个武士专门看管。

    这时一个年纪较长者凑过来道:「寿成贤弟,这厮来路不明,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不如……」说到这里,用手掌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中年男子摇头道:「文约兄,万万不可!若此人只是普通良民,岂非滥杀无辜!」那个叫做文约的年长男子道:「寿成,如今世道崩裂,你若在如此婆妈,只怕会有负大将军重托!」墨玄虽然失了法力,但耳力还算敏锐,这两人的说话是一字不漏地钻入耳朵,心里暗暗叫苦:「甫一下山就遇上这无妄之灾,难道真是天亡我也!」只听中年男子道:「文约兄,愚弟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如今流寇四起,汉室颓危,吾等有志之士便该挺身而出,挽天下之狂澜,而不是滥杀无辜。若我马腾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人性命,与黄巾贼有何区别!」年老者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既然贤弟坚持,吾也不再絮言。若这趟乌垒之行因为这小子坏了事,贤弟又当如何?」「若真是如此,马腾自会担起责任,何进大将军那处,吾自会解说!」马腾冷眼一扫,淡淡地道。

    墨玄这才明白过来,暗忖道:「原来他们也是去乌垒……似乎有些邪派之人也过来了,我刚才问路想必是叫他们误会了!」性命暂时无忧,墨玄虽怨马腾将他捆住,但还是敬佩他那份凛然正气和敢作敢当的傲骨,但心里又有些疑惑:「既然是处理某些要事,为何还带着孩童?」众人策马西行,奔至一处广漠平原,战马越跑越欢,耳边尽是呼呼风声,触眼所及唯有万里黄沙,虽然荒凉,但却给人一种苍凉悲壮的感觉,只要是热血男儿都会情不自禁地泛出一股豪情。

    马腾勒住马缰,忽然哈哈大笑道:「孟起,这儿便是丝绸之路!当初汉室隆昌之时,此地商旅络绎不绝,各种珍稀之物由此贯通东西!」马孟起驾着那匹小红马行至父亲身旁,说道:「父亲,孟起知晓,当初武帝为北伐匈奴,采取远交近攻之策,命张骞出使西域,从而打通了东西商路!」马腾道:「这条路虽是丝绸之端,但黄沙之下埋了数以千计的尸骸。为了扞卫汉室在这条路上的威严,多少大汉男儿血洒黄沙,埋骨异乡。」马孟起似懂非懂地望着父亲。

    马腾翻身下马,说道:「孟起,你且下马来。」马超点了点头,也跟着父亲下马。

    马腾咕咚一声跪下,朗声道:「碧血染丝绸,壮士铸英魂,望诸位军魂英烈佑我大汉气运,助马腾完成何进大将军所托!」朝着西面连磕三个响头,磕完头后,马腾又对马超道:「孟起,你也给先人磕个头吧!」马超应了一声,学着父亲般俯首磕头,他年纪虽幼,但动作却是干脆利索,有板有眼。

    那边的韩遂不禁暗叹道:「三岁看八十,马孟起不及十岁便由此气度,来日也当是一代豪杰也,马腾这榆木疙瘩当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个好儿子!」马家父子朝西跪拜,随行众人也不甘落后,纷纷下马叩首,扬声高喝天佑大汉,豪情状语,墨玄仿佛梦回强汉盛世,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的英雄豪杰在这块土地上驰骋,洒血挥刀,扞卫大汉疆土。

    就在众人叩首完毕,起身之际,忽闻阵阵怪叫响起,咯咯咯咯,就像是母鸡在叫,墨玄法力虽失,但修为有成,灵感意识异于常人,对于邪秽妖异之物极为敏感,听得这般怪叫,他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怪声甫响,沙堆里面窜出数道红光,对准人的脖子掠过,几个武士闷哼一声,倒地丧命,在他们脖子上留下两个细细的牙孔,再看死者面相,那是双目翻白,嘴唇乌黑,俨然身中剧毒。

    嗖的一声,又有一道红光掠来,马腾冷眉一抖,反手拔剑,只见寒芒一闪,红光顿时断成两截,落在沙地上。

    墨玄瞥向地上之物,大吃一惊,头如雄鸡有冠。

    身长尺余,围可数寸,通体赤红。

    「这是鸡冠蛇!」

    墨玄大声惊叫道,「千万别让它咬到,否则必死无疑!」他刚刚说完,沙地里有窜出红光,这回竟是十几条鸡冠蛇,其扑势如飞,转眼间又夺去了几个人性命。

    一条鸡冠蛇瞄准了墨玄,身子一缩,随即弹飞掠出,张口便朝猎物咬来。

    墨玄手脚遭捆,又失了法力,焦急万分。

    危难关头,马腾一剑将这条毒蛇削成两段。

    墨玄总算松了口气,马腾随手抖出数个剑花,那些窜起的鸡冠蛇被他一一斩杀,动作干脆,尽显高绝武艺。

    暂时解除眼前危机,马腾望着墨玄,寒声道:「你识得此蛇?」墨玄点头道:「头如雄鸡有冠。身长尺余,围可数寸,中人必死。会稽山下有之。」马腾微微一愣,奇道:「会稽山的毒蛇怎会跑到西域来,这其中必有蹊跷!」说话间,眼中又透出几分凝重的不信任,他对墨玄越发怀疑。

    墨玄脸色忽然一变,道:「马大人,小心,鸡冠蛇要吐毒雾了!」马腾眼皮一跳,心知不幸将至,也顾不上深究墨玄,立即仗剑回身。

    回头一望,马腾顿时吐了口冷气!

    别插楼,等我发完

    第3回:武骨慑魔

    马腾回首瞬间,乍见鸡冠蛇昂首啼叫,咯咯的诡异叫声响彻四方,吐信喷毒,浓浓血雾滚滚翻涌,直逼夺命。

    眼见剧毒血雾,马腾不减凛然之风,旋身转剑,精妙剑术抖洒寒光,在方圆三十步内绽放出璀璨剑花,毒雾难越雷池半步。

    随即马腾纳气顿足,剑锋竖劈而下,四方剑花聚成利锋气流,尽散毒气。

    毒气消散,韩遂也再无顾忌,抽刀斩蛇,他用的是一口弧形弯刀,正是西凉盛产的冷月刀,这种刀以大汉锻铁之术为根本,结合羌族马刀的形状所造而成,劈甲碎盾,堪称近战利刃。

    韩遂手起刀落,三条鸡冠蛇尚未来得及暴起伤人便已断成两截,那口冷月刀再半空划出凄艳寒光,好似秋风扫落叶,周边的鸡冠蛇一一毙命。

    在马腾韩遂这西凉两大高手的夹击下,鸡冠蛇纵然凶暴毒辣,也只是待宰泥鳅,转瞬间就被斩杀过半,倏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鸡冠蛇开始朝后方游去,盘旋纠缠,竟红艳艳的结成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染满血的肉球,细看又有滑腻的蠕动,叫人不寒而栗。

    眼见群蛇这等怪相,似乎是有意防备西凉两大高手的夹攻,这进退有序简直就像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韩遂和马腾皆感疑惑,两人对望了一眼,刀剑攒力,连环劈砍,刀劲剑气纵横溢出,直斩蛇团,但群蛇的蠕动似乎遵循笛音,极有规律,暗合奇门之法,轻易卸刀剑劲气,马韩二人夹攻仅仅杀了三五条蛇,对总体毫无影响。

    墨玄脱口道:「这是驭蛇妖笛,二位壮士小心啊!」笛声倏然一止,群蛇哗啦啦地朝四周游开,只见一名持笛男子踏黄沙而来,身着土黄道袍,头顶黄巾道观,表情僵硬,冷酷肃杀,毫无道者之恬静平和,眉宇间暗含杀意。

    黄袍道士瞪着墨玄道:「竟识得吾之笛音,想必亦是修道之人,且报上师承,待本座瞧瞧是何来头!」墨玄昂首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昆仑玉虚弟子墨元天,此刻奉命下山便是要剪除尔等作乱妖人,还天下太平!」黄袍道士哈哈笑道:「昆仑玉虚宫的弟子居然被人给五花大绑,真是名不虚传!」他语气嘲讽,墨玄只觉得脸皮一阵发烫,心里又气又急。

    马腾挥剑遥指道士,喝道:「邪里邪气,你究竟是何人,敢挡我马寿成之路,胆子倒也不小!」黄袍道嘿嘿笑道:「人称西凉有两大高手,马寿成,韩文约,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也。尔等听好了,吾乃太平道之人公将军座下弟子张曼成是也!」马腾冷眉怒扬,喝道:「果然是黄巾贼,今日定饶你不得!」韩遂也提刀聚气,隔空锁定张曼成命门,只待时机一到,便要他血溅黄沙。

    被西凉双雄锁定气机,张曼成毫不慌张,冷笑道:「你们这群蠢货不惜千里地奔往乌垒寻物,殊不知‘虎子’早已在我太平道之掌控!」虎子二字一出,马韩二人脸色丕变,韩遂喝道:「黄巾贼,你说什么!」张曼成道:「何进那厮自以为使这暗渡陈仓之计,便想瞒天过海,但依旧逃不出大贤良师之推算,尔等到乌垒之目的,我太平道是一清二楚!」马腾淡淡地道:「若真掌控了虎子,又何须在此拦路,虚张声势,尽显宵小嘴脸!」这回轮到张曼成脸色暗沉,想来是被马腾说中心事。

    「废话!」

    张曼成怒喝一声,凌空画符,祭出法咒,顿时飞沙走石,黄土涌动。

    马腾等人只觉地面一晃,黄沙拔地而起,汇聚成巨蛇妖相,张开血盆大口欲噬活人。

    马腾和韩遂同时后撤,避开蛇牙,却见黄沙继续生变,一条有一条的沙蛇接踵而出,连续吞噬了好几个武士。

    墨玄见此法术,心头一敛,暗忖道:「凝沙化物,杀人无形,这分明就是太平经内记载的沙神灵法!」他不由替马腾担心起来。

    沙蛇席卷,所过之处葬人活命,眼见手下一个接着一个丧生,马腾怒喝一声:「枪来!」只看他虎臂一探,掌心倏地生出一股吸力,将置在马背上的一个长包裹抽来。

    马腾握住包裹,臂腕一紧,布料立即碎开,露出一杆钢枪,其枪身晶莹雪亮,一条神龙盘旋而上,枪刃约莫三指宽,尖端笔直锐利,绽放着夺目银光,隐有龙吟之声,此枪正是马家传世神兵——龙骑枪。

    相传王莽篡汉,以妖法斩断大汉龙脉,幸得昆仑仙人以道术收纳了九成龙气,重建紫微帝星之气运,剩余的一成龙气被一名打铁巧匠所得,他随以此龙气打造出了一口神兵龙骑枪,之后此枪到了马家先祖马援手中,马援乃当世名将,得此神兵更是如虎添翼,替光武帝立下赫赫战功,年迈已久东征西讨,西破羌人,南征交趾,堪称盖世名将,其功勋丝毫不在云台二十八将之下(因为光武帝之皇后乃马援之女,为了避嫌故而不将马援列入其中)。

    马腾手握龙骑枪,精神大振,威风凛凛,只见他左挑右点,使了一招「碎命破虚」,枪刃好似蟠龙飞舞,几个起落便将一条沙蛇击碎。

    这套枪术亦是马援之传承,名曰断魂九式,每一招都有特定的枪意,一旦贯通九式,那便可纵横天下,遇神杀神,无人可挡。

    马腾如今仅通六招,但已是西凉首席高手,名列当今豪雄。

    断魂九式招如其名,任你什么妖邪精怪,凡被龙骑枪所指,唯有魂断黄泉,马援仅仅出了第一招,便横扫过半沙蛇,逼得张曼成徒增三分慌乱,太平道术顿时露出一丝破绽。

    墨玄虽然法力尽失,但灵感任存,立即察觉了张曼成所在,叫道:「马壮士,那厮就躲在西南三十步外。」马援想也不想,旋腰转枪,使了一式「武耀八荒」,龙骑枪斜向探出,嗖的一声刺入西南方位。

    只闻一声闷哼,一泓鲜血随之洒落。

    韩遂与马腾自有默契,眼见张曼成受伤,立即补刀杀敌,冷月刀划出一道弧线,飒的一声,又是血溅黄沙,张曼成接连受创,再也无法控制沙蛇,怪叫一声,抽身后退,而那些沙蛇失去主人的支撑,立即现出原形,重新成为黄沙,无力逞凶。

    张曼成此刻左腿和右臂鲜血淋漓,马腾一枪伤了他左腿,而韩遂那一刀险些卸掉他一根胳膊,他此刻再无方才嚣狂之态,神情一片颓萎。

    除恶务尽,马腾岂容这祸国孽障走脱,提枪追杀,韩遂也抡刀助攻,张曼成顿时陷入双雄掠战之困局。

    危难关头,张曼成把心一横,咬破舌尖,催动心血精元,大喝一声:「九天勒令,玄罡化劫!」墨玄大惊失色,立即提醒道:「快躲开,不要靠近他!」话音方落,却见张曼成脚踏方圆魁斗,手舞霄汉惊雷,顿时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数道水桶粗细的雷电凌空劈下,马腾和韩遂因得墨玄提前警告,已有防备,眼见对方法咒甫施,立即收招避势,躲开五雷轰顶的厄运。

    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地上多了数个焦黑的大坑,而张曼成也趁此机会逃之夭夭,马腾是追之不及,唯有先安抚受伤的部属。

    韩遂黑着脸走向墨玄,喝道:「小子,你究竟跟那妖人是何关系!」墨玄不解所以,道:「阁下这话好生无趣,吾亦第一回遇见此人。」韩遂冷冷道:「初次遇见,你便能看穿他的招式,当真不简单!」墨玄道:「吾乃昆仑山修道之士,识得这些奇门法术有何出奇!」韩遂冷眉一抖,冷月刀嗖的一下抵住墨玄咽喉,道:「胡言乱语,吾看你就算不是黄巾贼也与他们有莫大关联!」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韩伯父,请恕孟起无力,这位大哥绝不是黄巾贼!」韩遂望去,竟看到马超朝自己做了个辑:「他若是黄巾贼,又怎会向爹爹和伯父警示,而且那张曼成显然不认识他。」韩遂道:「孟起,你年纪尚幼,不识人心险恶,这贼喊捉贼之事也并非罕见,说不定他便是黄巾贼派来的细作,故意向吾等买好换取信任!」墨玄险些没被他气昏过去,咬牙切齿地道:「算我遇上白眼狼了,你要杀便杀,我要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男人!」韩遂哼道:「你真以为韩某不敢杀你吗!」

    说罢刀锋朝前一推,便要割下墨玄首级,却见马腾长枪一横,将冷月刀架住。

    韩遂不悦道:「寿成,你做什么!」

    马腾叹道:「文约兄,请手下留情,这小兄弟并非奸邪之徒。」韩遂跺足道:「寿成,你就这样放了他,恐怕要坏大事了!」马腾道:「文约兄所作皆是小心为上,但请听寿成一句。当初吾先祖马援曾得昆仑玉虚仙人相助,曾传有遗言下来,日后马家子孙若有缘遇上昆仑派弟子,必须挺身相助,不可怠慢。」韩遂道:「寿成,昆仑玉虚宫乃人间仙境,岂会派庸人出世,但这小子竟然被咱们的几个手下拿住,他要不是心怀鬼胎,便是招摇撞骗,此等贼厮留之何用,早些杀了也好轻装上路!」马腾摇头道:「若他乃真正昆仑修者,那我马寿成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再说了,方才若无此人提点,吾等恐怕要吃个暗亏了!」韩遂见他心意已决,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马腾亲自给墨玄松绑,拱手赔礼道:「墨先生,方才是马腾鲁莽,还请先生宽恕!」墨玄揉了揉酥麻的手腕,暗忖道:「这马腾倒也是忠勇正直之辈,既然我没什么伤害也不必咄咄相逼。」想到这里,也含笑抱拳道:「马壮士客气了,真所谓不知者无罪,此事就此揭过。」墨玄常年跟雨琴学艺修法,早已练就了一副好脾气。

    马腾见他如此宽容,不禁赞道:「先生胸襟气度过人,马腾佩服!」起先他还有几分怀疑墨玄身份,如今却是信了八九分,暗忖道:「昆仑修士皆是出尘仙人,他有如此气度,就算不是昆仑修者,也绝非奸邪之辈。」虽然韩遂对墨玄仍存戒心,但马腾却礼数周全,误会的不快瞬间便消散。

    处理完死伤者后天色已晚,马腾便命令众人暂且休整,就地安营。

    马腾出身名门,将营地安排得井井有序,每一个帐篷都按照特定的方位摆放,即可防御,又可进攻,而且还能确保撤退路线。

    升起几堆篝火后,众人扎成几堆,围着篝火取暖用饭。

    韩遂担忧黄巾贼还会折返,便亲自在外围蹲点,马腾父子与墨玄围着一堆篝火,顶着明月交谈。

    马腾问道:「墨先生,你这次前往乌垒莫非是要对付黄巾贼?」墨玄摇头道:「在下也不清楚,一切都是遵从师长安排。」马腾不禁喜道:「原来还有昆仑的前辈元老下山,黄巾贼的气数将至了!」马家先祖马援曾与昆仑派的真人共伐妖贼,自知昆仑修者的神通,所以马腾听到仙山的长辈也下凡对于日后战局更为乐观。

    墨玄初入红尘,有许多不解之处,于是便询问道:「马大人,敢问当今局势是何种状况。」马腾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世道不济,朝堂之内十常侍把持朝纲,各地郡城贪官污吏横行,闹得民不聊生,也就是如此张角那厮才有机可乘。」墨玄暗忖道:「苍蝇不叮无缝鸡蛋,黄巾贼虽然可恶,但若不是朝廷出了乱子,他们又岂能祸乱天下。」马腾继续说道:「传闻张角那厮练就一身高明法术,上可通天,下可贯地,黄巾贼在其妖术匡助之下,屡战屡胜,朝廷军马竟无一能挡,短短时日便侵吞数十城镇!」墨玄心想道:「方才那个张曼成最后那招似乎有几分昆仑派术法的影子,想来便是出自那本太平经!」太平经乃昆仑秘法,墨玄涉世虽不深,但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绝口不提。

    「马大人,这张角究竟有何种能耐,竟让朝廷屡战屡败?」墨玄继续问道。

    马腾道:「吾并未见过张角,也未曾正面与黄巾贼对敌,一些事迹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能作准。」墨玄笑道:「任何夸大之词也都有个根源,听听或许还能从中抓住一些关键。」马腾笑了笑,说道:「关于张角的事迹,吾也是从何进大将军那儿得知的。」马腾先祖乃光武国丈,马家亦算是皇室外戚,而大将军何进乃是皇后何氏之族兄,马家与何家亦算有几分亲戚关系,再加上马腾忠心为国,何进偶尔也会同他书信往来。

    马腾将从何进那处得来的一些消息说出:「起初黄巾贼规模还小,当遇上官军围剿,张角便撒豆成兵,连败官军数阵,之后官军用计将黄巾军引入埋伏,眼看就要大获全胜之际,张角那厮随手一招,无数雷电凌空劈下,官军再度溃败。」墨玄一听,蹙眉道:「这跟张曼成方才的手法颇有相似,只不过一者是引雷破敌,一者是借雷逃遁。」马腾道:「原本吾尚有几分怀疑,但今日看到这张曼成的妖法,便信了十足,那张角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难怪可以屡败朝廷大军。」夜间的荒漠甚是寒冷,呼呼风声吹来,堪比刮肉尖刀,打在脸上甚是剧痛,马腾望了望天,拍了拍马超的小脸道:「孟起,夜风甚凉,你速回帐篷!」马超早有倦意,听到此话便向父亲和墨玄做了个辑,然后便回帐篷休息。

    墨玄赞道:「马大人,令公子年纪虽轻,却是举止得体,果真是将门虎子也!」马腾笑道:「先生赞谬了!」

    墨玄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马大人,虽然在下不知诸位去乌垒之目的,但也能猜出是重大要事,为何还要带着令公子随行,难道不怕发生意外吗?」马腾神色肃然,望着天际,眼光变得一片深邃,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外有黄巾乱世,内有宦官弄权,各路诸侯野心勃勃,只怕汉室国运已弱,我马家世代忠良,在此乱世更要挺身而出,拨乱反正,重还我大汉青天!我马寿成忙碌半生,依旧一事无成,恐怕难以担负重振汉室之任,唯有寄于后人,孟起天资聪颖,乃吾马家之望,所以吾便将他带来乌垒,希望能借此机会对他磨练一番,以便日后成材!」墨玄叹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又道:「但令公子年纪尚小,马大人此举似乎有些揠苗助长之嫌。」马腾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说道:「吾对吾儿有足够信心,他绝非池中之物,乌垒之行定能让他受益终生!」为了让儿子早日成材,竟以此等手段,墨玄也不知如何评价,毕竟这是他人家事,他也不好多说。

    与马腾闲聊了几句,墨玄便入帐篷休息,待第二天再继续赶路。

    疲惫了大半天,墨玄很快便睡着了,迷糊间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吓得他满头大汗,惊醒过来。

    抹了把冷汗,墨玄微微平静下来,可是仍是担忧,毕竟这梦太不寻常。

    「师父曾说过,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可以提前预知祸福吉凶。」墨玄自言自语道,「我做了这么一个怪梦,恐怕不是空穴来风。」想到这里,立即从怀里掏出七枚铜钱,算了算时辰和方位,然后随手撒在地上。

    墨玄扫了一眼铜钱的状况,喃喃自语道:「东三枚,分别是一正两方,西有一枚,面朝下,南无铜钱,西有三枚,全部正面朝向……这是——凶兆!」他这套卜卦之法名曰天算六合法,相传当年周文王被商纣囚禁,在牢狱中悟出先天十六卦象,可算尽天地玄机,但因为玄通太过强悍,引来天妒,所以削掉一半,就成了如今的八大卦象。

    虽然只有八卦象,但也是神通莫测,艰辛难懂,武王伐纣之后,姜子牙翻阅这八卦妙法,再结合他在昆仑派所修的道术,将八卦易术简化为天算六合。

    天算六合法推断一番,凶吉便八九不离十,墨玄脸色大变,急忙奔向马腾营帐,刚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紧凑的拍打声传来,墨玄循声一看,一片乌云正朝营地涌来,那云的颜色极为深沉,比夜空还要黑,营地的篝火就犹如星星荧光,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听到这声音,其他人也惊醒过来,纷纷拔出兵器冲出营帐,马腾提着龙骑枪出来,朗声道:「大伙不要慌,速速摆出防御阵势,以静制动!」只看天际乌云并未逼近营地,而是在外围盘旋,极为不寻常。

    这时韩遂快速奔回营地,说道:「寿成,事有蹊跷!」马腾问道:「文约兄,这是怎么回事?」

    韩遂横刀在前,双眼警惕地看着乌云,说道:「那些云甚是邪门,方才吾在外围巡视,我的战马就是被这些怪云卷住,吸干血肉!」马腾询问道:「墨先生,你可识得此云?」

    墨玄望了几眼,道:「马大人,这云是云,似乎是活物组成的!」夜色深邃,马腾也看不清这云中虚实,干脆也不做猜想,直接取来一口强弓,对准乌云便是一箭。

    箭矢划破夜风,没入云踪,立即有几只东西跌落,它们被一箭钉成窜,众人定神一看,竟是浑身乌黑,双目赤红的异兽,长得像狐狸,但背有肉翅,虽然被射穿身子,任顽强地扑打翅膀,张嘴嘶吼,牙齿上还挂着丝丝血肉。

    墨玄认出此物来历,说道:「这是獙!」

    马腾问道:「先生如何识得此物?」

    墨玄道:「据山海经记载,姑逢之山有兽焉,状如狐而有翼,音如鸿鴈,名曰獙獙。吾虽知此物来历,但却不知它有何习性。」马腾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是何来头,总之不是善类!」马腾气灌八脉,凝神以待,准备随时一战。

    这些獙在外围转了一圈,忽然发出尖锐啼叫,扑翅张牙,便要噬人鲜血。

    马腾轮转钢枪,旋动八方气流,在方圆十步之内筑出一道气团,将群獙拒之门外。

    韩遂也舞刀助威,刀气激射,好似冷月披洒,许多獙被斩成碎末。

    韩遂咬牙道:「张曼成那厮能操控妖蛇,这些异兽想必也是有心人所为!」马腾点头赞同,双目扫视八方,寻觅妖术元凶。

    当四周皆是獙的身影,难以觅敌,马腾长枪点地,将一块石头击碎,随即舞出一轮枪花,将碎石打散,朝四面八方射去,正是要来个天女撒花,无差别攻击。

    嗖嗖几声过后,只是击落大片异兽,但依旧未找到敌人踪迹。

    墨玄暗叫不妙,于是再度掏出铜钱,静心敛神,默念咒语,掷钱落地,正是天算六合卜术。

    卦术推演,墨玄再结合时辰和方位,眼睛锁定申位,叫道:「马大人,快打申位!」马腾当下凝神聚气,再施断魂神枪,对准申位便是一招「山河铁马」,枪锋划开四周妖氛,武者血勇化作万马奔腾,只看彪悍的铁蹄踏碎挡道獙兽。

    龙骑枪卷起一道旋风,将四周的异兽绞成碎片,一时间地面上落满了血肉,空气中飘着一层腥臭,枪锋势若破竹,直破虚空,将隐匿其中的暗手逼出。

    只闻轰的一声,一个身着赤红长袍,脸带花面的怪人现身出来,面对马腾夺命一枪,他长袖一抖,捏出一张血符,凌空铸起一个结界,将龙骑枪挡住,阻隔在身前三尺。

    墨玄叫道:「马大人,那是血雾封魂法,小心他的眼睛!」话音未落,那个花脸怪人眼眸绽放异彩,这正是墨玄所说的血雾封魂法,具有勾人魂魄之效,马腾得墨玄警告,及时闭目,免遭妖术伤害,并怒催内力,将山河铁马的枪势发挥到极限,龙骑枪好似晴空霹雳划过,强行刺破血雾结界。

    花脸怪人使了个遁字诀,化作一缕轻烟,在千钧一发间避开枪锋,墨玄叹道:「可惜了!」马腾笑道:「先生莫急,且看这是什么!」

    他将龙骑枪举起,只见枪尖挂着鲜血。

    马腾傲然道:「妖人躲得不慢,但我马家绝式一出,岂会空手而归,不让他挂点彩,如何对得起先祖威名!」就在此时,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西凉马腾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刺破吾之术法。」那一道轻烟冒起,那名花脸怪人又冒了出来。

    马腾冷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画面怪人冷笑道:「区区贱名不足入马大人贵耳。」韩遂追问道:「你与张曼成是何关系,莫非也是黄巾贼?」花脸人傲然道:「太平道黄巾军?吾虽不算什么高人,但还不至于屈膝张角之下。」听到对方倨傲的语气,墨玄心念一动,想到一个答案,花脸人似乎也瞧出了墨玄想法,望着他道:「黑衣小子,可是昆仑派弟子?」墨玄抽了一口冷气,说道:「正是,你莫非便是天湮魔阙之人?」花脸人嘿嘿道:「然也,看来玉虚宫也耐不住寂寞,要到红尘俗世潇洒一番了。」墨玄咬牙道:「果然是你们这伙邪人扰乱天下,为祸苍生!」花脸人嘿嘿一笑:「为祸苍生,嘿嘿,随你怎么说,不过你这昆仑修士,正好给吾做补品!」话音甫落,阴风倏起,叫人不寒而栗。

    马腾大叫一声不好,一个闪身挡在墨玄身前,挥枪一扫,也不知打中什么,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震得人耳膜剧痛,心口乱颤。

    墨玄也愣住了,对方这一下无声无息,若不是马腾的武感察觉危险,恐怕自己已是凶多吉少。

    花脸人嘿嘿道:「被凡人保护的昆仑修者,传出去当真笑话!」墨玄脸皮一阵火辣,却是苦于法力被封,无能抗敌。

    马腾哼道:「妖人,少装腔作势,够胆便与吾马寿成一决生死!」花脸人哼道:「生死相搏实在无趣,吾不过是想看看将张曼成打伤的人是何方神圣。至于那个昆仑弟子,不过是意外收获!」马腾冷声道:「要战便战,何必絮言!」

    花脸人阴阴冷笑,整个人再度消失,好似一抹淡淡的影子,最终化于无形。

    随着花脸人的消失,盘旋在四周的獙兽也收敛杀意,不再扑杀生人。

    气氛再度陷入僵持,獙兽扑打翅膀的声音好似风雨再来的前奏。

    倏然,惊变再起,黄沙地上,一道黑影拔地而起,伸出巨硕的手掌扫得众人东倒西歪,马腾也被这莫名袭杀逼退数步,而黑影左右开弓,左手擒住墨玄,右手伸入帐篷拿下马超。

    马腾挥枪杀来,欲救二人,可是黑影一闪即逝,龙骑枪无功而返。

    「妖人,快归还吾儿!」

    马腾怒提真气,一枪反插入地,浩瀚内力灌地化芒,好似成千上万的枪锋激涌而出,覆盖方圆数丈,正是断魂九式中的「神州变色」。

    马腾虽不知对手使用什么妖法,但敢肯定他绝对还在附近,干脆直接来一招无差别攻击,以覆盖多方的枪芒逼出妖人。

    只闻一声闷哼,又是一泓鲜血洒落地面,马腾瞬间锁定对手所在,旋枪追杀,一枪点向血源所在。

    磅礴气压震荡空间,花脸人无处遁形,再度现形,只见他双手各提一人,分别是马超和墨玄。

    眼见龙骑枪夺命将至,花脸人再起玄异奇术,足尖一跺,数道黑影旋风而起,挡住马腾,随后花脸人朝着马腾部众一指,大喝一声:「幻灵影杀!」话音甫落,众人的影子涌起一股邪气,影子好似成了恶鬼凶魔,利爪一扫,血肉横飞。

    马腾顿时明白过来,方才无声无息的一击原来就是影子,难怪防不胜防。

    「这妖人能操控影子!」

    马腾心悬部下安危,高声提醒道,「大伙快熄灭篝火,影子自然不存!」有光自有影,马腾急中生智,带领众人扑灭火焰,韩遂舞动冷月刀,刀气急扫,一口气便扑灭四周炎火,营地顿时陷入黑暗,而那些邪魅影子也失去踪迹,再难伤人。

    花脸人哈哈一笑,化作一道旋风,挟着墨玄和马超,领着獙兽扬长而去。

    墨玄眼耳口鼻皆被阴风灌入,五脏冰寒,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待他重新睁眼之际,发觉自己已经处在一个漆黑的山洞,四周洞壁镶着几个烛台,上有昏暗灯火,勉强可看见方圆三步内的景物。

    他正欲起身,却感到手脚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发觉手脚皆被粗若儿臂的铁烈锁着。

    一阵细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墨玄抬头一看只见那个花脸人走了过来,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花脸人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眸子中透着一股狂热,仿佛是一个饿鬼正在看着一碟美味佳肴。

    墨玄不禁一寒,花脸人笑道:「免得你做个糊涂鬼,本座便告诉你,吾乃天湮魔阙六相妖使麾下护法,噬魂君。」墨玄不由一惊,他曾听师尊说过,这天湮魔阙内部构造分为一帝双相三祭六使,这十三人个个都有通天邪威,屡抗天兵神将,便是天庭也拿他们没辙,实乃天地间最为难缠之魔头,这噬魂君乃六相妖使麾下护法,定有不凡能为。

    噬魂君伸手在墨玄脸上捏了一把,阴沉沉笑道:「细皮嫩肉,阳息充足,内蕴仙灵,正是上佳补品!」墨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噬魂君似乎也在欣赏他那惶恐的样子,并未急着下手,只见他随手一扬,凭空燃起幽绿鬼火,将洞内情况照得一清二楚。

    墨玄发现洞里还锁着七八个孩童,马超亦在其中,噬魂君嘿嘿道:「吸你元气之前,先吃点开胃菜。」说罢枯爪一探,压在一个孩童头顶,那个孩童两眼一翻,全身精气血被噬魂君抽吸一空,转瞬间便化作一具枯骨,吸干一个孩童后他又将魔爪伸向另一个。

    墨玄悲怒交加,大骂道:「妖人,快住手,有本事就冲我来!」噬魂君也不答话,顺手再吸一人,然后捏住马超的后颈,将他幼小的身子提起啧啧笑道:「正所谓父债子偿,你老子伤我之仇便拿你的小命来还吧!」马超脸色惨白,显然是吓得不轻,但仍旧倔强不露一丝哀求之色,咬牙道:「要杀便杀,马家男儿绝不会向邪人低头!」噬魂君嘿然一声:「不愧是马援之后,倒也有几分骨气,那便成全你之傲气!」危难关头,墨玄怒冲死关,誓保马家忠烈,被封印压制的仙气再度沸腾,流转奇经百脉,汇聚灵台元神,随着他沉雄一喝,沛然仙灵元气透体而出,突破封灵咒,修为顿时大增。

    重拾仙灵之体,墨玄施展神行之术,瞬间抢到噬魂君跟前,随之手掌一抬,立即对他下了个定身咒。

    噬魂君修为深厚,仓促施展的定身咒并不能将其定住,但也令他动作为之一缓,墨玄便是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从他手里抢回马超。

    眼见到嘴肥肉飞走,噬魂君怒不可遏,催生影子邪法,他足底黑影顿时化作张牙舞爪之恶鬼,扑向两人。

    墨玄将马超挡在身后,使出分身之法,仙灵元气化出三大分身,一个迅速扑灭洞内灯火,一个保护马超,一个则攻击噬魂君。

    三大分身协调进退,噬魂君攻势为之一阻,墨玄带着马超迅速奔出洞外,他粗略地检查了一下马超身体,发觉并未受伤,总算放心下来。

    马超忽然大叫道:「小心后面!」

    墨玄只觉身后利风扑来,不及细想便扭身避开,肩膀倏地一痛,竟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定神一看,一道黑影从洞内飘出,虚实难辨,像刀柄般锋锐,又如同猛兽般凶猛。

    墨玄这才发现洞口外正是明月当空,正好将人的影子给映照出来,长长的黑影拖拽在地上,叫人心寒。

    噬魂君阴沉沉地从内里飘出,花脸后的眼珠透着毒辣光芒,冷笑道:「臭小子,这儿月光充沛,看你如何躲过吾之影杀邪法!」墨玄初破封印,仙灵元气充沛无比,信心大增,凛然无惧:「我墨元天岂会怕尔等妖邪,有何招数便使出来,省得败亡后徒留遗憾!」「夸口!」

    噬魂冷喝一声,口念妖异咒法,地上黑影立即化作一条盘旋巨蛇,张口吐出腥风咬来。

    墨玄祭起七十二变,施展驱神之法,召请南方朱雀星君,一只赤色火鸟展翅而出,叼住巨蛇便啄,所谓驱神并非真正驱使神灵,而是以仙元沟通天地,挪借神灵的部分神力,就像如今这只朱雀,并非真正的朱雀星君,而是星君当年遗留人间的仙气所化,虽是如此,朱雀神威也叫影蛇畏惧,先是灼烈火焰焚烧,再有恢弘宝光暴晒,影蛇顿时灰化。

    噬魂君阴阴一笑,中指扣住拇指,嘿然一声,邪气弥盖而下,沙土再起变化,墨玄双足惨遭困锁,紧接着便是影子化箭矢,普天散落,先穿透墨玄身躯,再将马超狠狠钉在了地上。

    马超小脸一白,两眼一翻,一命呜呼,墨玄哇的一声口吐鲜血,身负重伤,倒地不起。

    「臭小子,法力不俗,但脑子木讷了一点。」

    噬魂君得意洋洋地道,「你真以为本君会跟你拼尽一招吗?方才的影蛇不过是吾三分法力所化,为的便是诱你使出全力,这影箭才是真正杀招。」墨玄不断咳血,咬牙骂道:「卑鄙妖人,我同门一定不会放过你!」噬魂君啧啧笑道:「谁不放过谁还说不定,但吾敢肯定的是,你今日在劫难逃了!」说罢便朝墨玄走过去,欲施展吸元邪术,吞噬他的元丹。

    墨玄缓缓阖上眼睛,无奈道:「吾命休矣,但你可否让我做个明白鬼!」噬魂君自此胜券在握,露着一丝嘲讽道:「哦,你且说来听听有何不明,但本君可不一定有耐心给你解答!」墨玄道:「你们一直在找的‘虎子’是什么?」噬魂君道:「你可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句话吗?」墨玄微微一愣,奇道:「知道。当年班超勇杀匈奴使者,逼鄯善王归汉,再动手袭击匈奴营地前便说了这么一句话。」噬魂君笑道:「史书读得倒是不差,不过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墨玄嘴唇惨白,面若金纸地道:「愿闻其详……」话还没说完,便又咳了几口黑血,奄奄一息。

    噬魂君道:「匈奴使团在面见鄯善王前曾无意中得到一件太古秘宝,这件宝物乃传承轩辕黄帝,经过千百年风云而不知所踪,偏偏被匈奴使团无意获得,可惜他们还未弄清宝物来历便被班超一锅端了,而宝物也就落入班超手中,知晓隐情的人士便以虎子名之。」墨玄问道:「这究竟是何宝物,引来这么多人抢夺?」噬魂君嘿嘿道:「是一件堪比先天至宝的神物,至于是什么……要说明白说实在太麻烦,直接吸了你的魂魄,让你在本君体内再慢慢叙说。」说罢手掌生起一团黑气,便要抽吸墨玄的魂魄和元丹。

    倏然,墨玄身上飘起一股青烟,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就连马超的尸体也不翼而飞。

    「呵呵,阁下的脑子也不见得如何好使,难道不知道八九玄功中有一门分身变化?」只见墨玄背着马超从东面出现,而马超毫发无伤,噬魂君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并不恋战,施展神行法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惊怒的噬魂君。

    第4回:荒村紫幽

    噬魂君大怒,立即架起妖风追了上去,墨玄破开封印后,法力充盈无比,一口气将御风、神行两大变化融汇使出,人若离弦箭,饶噬魂君如何追赶都难以触及衣角。

    两人便在天上腾云追逐,噬魂君气恼无比,顺手拈来云气以妖法化作秃鹰扑向墨玄。

    哇!的一声秃鹰利爪已经攻来,墨玄嘿嘿一笑,说道:「马公子,稳住了,吾要施展变化了!」马超箍住墨玄脖子,绷着被夜风吹痛的小脸,说道:「墨先生,请动手吧,孟起无事!」墨玄瞬念心诀,使出分身变化,化数十道虚影四散奔走,秃鹰顿时被晃得不知所措,随即墨玄虚影合而为一,真身竟出现在噬魂君背后,抬手便来了个「吐焰」变化,噬魂君顿遭烈火焚身,苦不堪言,随即墨玄手指一点,凝火成刀,正是「吞刀」之法,他将吐焰和吞刀两大变化融合,生出无穷无尽的火焰刀气,劈得噬魂君左躲右闪,好不狼狈。

    虽然先机已失,但噬魂君也是了得,运转邪术,将影杀之法催至极限,化出黑影护甲,硬抗八九玄功。

    墨玄见久战不下,于是再使法诀,这回他捏了个分身之法,化出四道仙气,仙气凝聚成神将之容貌,每个分身各持武器,东面舞剑,西面挥刀,北面持枪,南面握锤,而且四个分身同时祭起另一门变化——「大力」,个个皆是力大无穷,勇猛非常。

    墨玄在远处操控分身,以四路仙法围剿阵中邪魔,噬魂君咬破舌尖,喷了一口精血,同样化出分身,但却是魑魅魍魉四大邪鬼,与四方神将互相角力。

    邪鬼乃噬魂君精血所化,四方神将却只是仙气凝化,两相交战之下高下立判,邪鬼将神将击碎。

    「臭小子,看你往哪跑!」

    噬魂君怒而奏杀,弹指一点,邪影再度化出诡异黑气,夺命逼至。

    倏然,墨玄跟马超凭空消失,暗影邪杀之术无功而返。

    噬魂君凝视四周,竟不见一个人影。

    「八九玄功之中有门隐身变化,莫非就是此法?」噬魂君不敢大意,急忙凝神戒备,忽然间身后传来一股刚猛劲风,他回防不及,竟被狠狠打中背心,喉咙一甜,喷了一口鲜血。

    墨玄轰了一拳后,只是将他击伤,断绝被追击的可能,这一拳蕴含「大力」神通的变化,力大无穷,噬魂君顿时受创,脏腑筋骨尽受瘀伤。

    先隐身再施大力,墨玄破封之后,元气充沛,昔日生疏的法术竟也手到擒来,初显神通便克敌制胜。

    背着马超飞速离去,墨玄以卜卦算法推演马腾等人的方位,果然很快看到前方有数骑奔来,为首正是马腾跟韩遂。

    墨玄急忙腾云降下,叫道:「马大人,吾在此!」马腾见墨玄腾空而来,不由大喜,策马迎来。

    墨玄降下地面,将马超放下,说道:「马大人,令公子安然无恙,敬请放心。」马腾抱起爱子,安慰道:「孟起,爹爹在此,不用害怕。」马超毕竟是年幼孩童,到了父亲怀里,立即眼泪汪汪。

    父子相拥了片刻,马腾朝墨玄拱手拜谢道:「多谢墨仙人救犬子性命,来日有用得着马寿成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墨玄回礼道:「马大人客气,小可法力尽失之时若无大人护持,早已一命呜呼,这种种牵连不过是业果报应罢了。」马腾笑道:「墨仙人果然道法精湛,马寿成佩服。」墨玄道:「马大人,那妖孽还抓了不少孩童,在下还需折返,将孩童救出。」马腾道:「让吾一同前往吧!」

    墨玄婉拒道:「大人好意在下心领了,但令公子从魔窟回来,未免邪孽暗下毒手,还是暂且不要妄动得好。」马腾听后思索片刻,觉得有理。

    墨玄朝他们拱了拱手,又腾云御风而起,赶回石洞欲救那些被困的孩童,孰料甫现身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心中大叫不妙急忙冲进洞府,只见洞内尸骸遍布,所有孩童皆遭吸干精元血气而成为一具具的枯骨干尸。

    墨玄气血逆冲脑门,悲怒莫名,朗声怒喝:「噬魂君若不将你诛灭,我墨元天甘受万劫千难,永无得道之日!」修道者一身心愿便是得道悟道,而墨玄这个誓言可谓毒中之毒。

    清修十余年,墨玄早已养成不温不怒的脾气,但今日目睹了噬魂君的暴行,首度怒不可遏,不杀此獠誓不罢休。

    墨玄拿出六枚铜钱,凝气敛神,往地上一抛,再施天算六合卜术,铜钱三正三反,皆指向西面。

    「奸邪已经到了西面!」

    墨玄冷哼一声,驾云腾风朝追了过去,越是往西,邪气越重。

    一阵阴气冲霄而上,墨玄低头一看,阴气竟是来自一座小村,于是降下云层,入村查探。

    只觉四周阴气凝重,不详邪氛暗涌流窜,他心头凝重,暗运仙灵之气护体。

    村子不大,也就十几户人家,他一间屋子接着一间屋子地看,发现里边的人都在睡觉,而且睡得很沉,但却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只有男人,而没有女人。

    忽然,一个人影迅速掠过,墨玄眼尖认出此人,正是噬魂君,墨玄急忙紧追而上,跟着噬魂君左拐右转,来到一间宅院。

    墨玄不动声色,悄悄跟了进去,甫一进入便觉得白光晃眼。

    仔细一看,竟是一群白嫩如雪的女子,她们东倒西歪躺在地上,身无片缕,一丝不挂,粉臀玉乳映入眼中,墨玄脸猛地一下就红了,急忙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但越是闭眼,心境里越是紊乱,裸女那精巧雪润的胴体不住地在他脑海里环绕,口燥舌热,腹中似有一股火焰在窜动。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墨玄急忙在心中背诵道德经,以驱散这无名旖旎杂念,清明心念后,他试着望了一眼这些女子,却发现她们全都没了呼吸,体温冰冷,已是死去多时。

    这时听到噬魂君开口道:「炼阴子,你这还有没有处子之身的女人!」屋内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冷笑:「你说呢?」

    噬魂君跺脚骂道:「早知道你这淫棍是吃干抹净,斩草除根,下手可真够快的!」屋内声音又响起:「噬魂君,吾听你声音似乎中气不足,难不成是受伤了。」噬魂君叹道:「晦气,此事不提也罢,吾本想寻你借几个处子的元阴来疗伤,哪想到你居然下手这么快,整个村的女人都被你给包了!」屋门缓缓打开,里边走出一个人,其头戴九纹花冠,身披云雾锦丝袍,脚踩镂花靴,面似玉,目若星,唇绛齿贝,端的是一个俊秀无匹的俏公子,但眉宇间有股邪异之气,正是噬魂君口中的炼阴子。

    炼阴子蹙眉道:「噬魂君,你伤势颇重,究竟是何人所为?」噬魂君咬牙道:「先是被马腾那厮枪术所伤,然后又遇上了一个昆仑弟子。」炼阴子愣道:「昆仑弟子,玉虚宫再涉红尘了吗?」噬魂君点头道:「然也!」

    炼阴子蹙眉道:「此事非同小可,吾得速速禀告犴翼尊使。」说罢便转身回屋,噬魂君也跟了进去,但一进去后他便道:「好你个炼阴子,屋里明明藏着一个黄花闺女,居然诓我!」炼阴子哼道:「吾可没说什么,从头到我不过是阁下的推测罢了!」噬魂君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道理,炼阴子不过是反问了一句,倒也没有否认,所以他也不好动怒,于是便朝床榻躺着的女子走去,说道:「炼阴子,这丫头元阴充沛,便将这精血元气赠给兄弟疗伤吧!」说话间便将手伸出,要去拿床榻的女子。

    炼阴子一把拦住,淡淡地道:「噬魂君,这鼎炉可是小弟好不容易寻来的,你这般随手拿去,未免太轻率了吧,再说了你那伤势何须使用这么精纯元阴!」噬魂君脸色一沉,哼道:「炼阴子,咱们同属犴翼尊使麾下护法,自当相互扶持,你若为贪求一时之快而不顾兄弟伤势,若是给尊使知道可不太好了!」炼阴子冷笑道:「噬魂君,你少拿尊使来压我,这个元阴鼎炉乃万中无一之珍品,可助吾突破瓶颈,圆满修为,正好可成为尊使此番西域之行的助力,你若取走这妮子,便是妨碍我修炼,同样也是妨碍尊使大计,你可当担得起!」墨玄隐身一侧,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忖道想:「这妖人看来是修炼采阴补阳的邪法,所以镇上的女子都被他掳来此地奸淫。」想起屋外的女子每一个昏迷不醒,气息虚弱,十有八九是被他采尽元气而死。

    一个杀孩童,一个淫妇女,墨玄此刻心中杀意滔天,便暗捏法诀,准备动手立即诛杀此二邪。

    忽然床榻上传来一声轻柔的咳嗽,墨玄循声望去,整个人立即呆住了。

    床榻上躺着紫衣女子,雪肤玉靥,桃腮朱唇,虽说柳彤、雨琴都是绝世佳人,但跟这女子一比,竟差了一大截,那女子的双眼眸宛如一湾秋韵春水,绚如日光,皎若月轮,闪似星芒,清丽绝俗之中带着一股魔魅的妩媚,竟是带着无穷魔力一般,无论是谁都难以抗拒。

    墨玄只觉的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已经着迷了,忘却了身在何方。

    噬魂君也是刚刚看清这少女的面容,不由得呆在当场,三魂不见七魄。

    「炼阴子,这女子,你……你究竟是从何处掳来的?」噬魂君吞着口水问道。

    炼阴子嘿嘿一笑,得意地道:「我路经凉州武威郡无意发觉这女子,当时便惊为天人,于是就做法将她掳来此地,准备配合时辰抽取元阴,练成鼎炉!」噬魂君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少女,而那个紫衣少女躺在床榻一动不动,想来是被邪法定身,唯有一双水眸秋翦在闪动,目光之中带着愤怒,但又隐有丝毫轻蔑。

    「他姥姥的,这色鬼居然这么好运,遇上如此美人!」噬魂君暗自吞口水,心想九天仙子也恐怕不如这个少女万分之一,便盘算该如何从炼阴子手中抢夺过来。

    炼阴子推了推他,催道:「赶紧出去,时辰将至了,我还要练功采补。」噬魂君嘿嘿道:「炼阴子,小弟对采补之术甚是向往,不如也让我现场观摩一二吧。」炼阴子哼了一句,啐道:「滚一边去,别碍事!」说着便推搡噬魂君,要将他赶出门外,噬魂君那肯离走,不由得敷衍几句,死皮赖脸要留下来。

    那边墨玄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暗骂道:「真是无耻之徒,吾怎能让这姑娘受他们侮辱!」想到这里,他凝聚大力神通,一拳打向噬魂君背门。

    噬魂君整个人被撞得硬生生飞去,好似断线纸鸢般滚出屋外,背门两度受创,噬魂君伤上加伤。

    但这一出手也暴露了自己,炼阴子立即朝墨玄所在放出数枚青光,那些青光乃邪器所化,正是三十七枚「丧魂破神针」,一旦被打中,毒气入体,侵袭骨血,任你修为再高也得化作脓血一滩。

    墨玄立即使了个「开避」

    法诀,变化施展,身形幻化,缩地成寸,尽数避开丧魂破神针。

    炼阴子咦了一声,掏出一面小旗子,猛地一扬,四方阴风瞬动,墨玄只觉气机一凝,被迫现出真身。

    炼阴子哼道:「哪来的野小子,敢坏本公子好事,速速受死来!」说罢摇摆令旗,院内的女尸竟活了过来,好似鬼魅般朝扑来。

    墨玄祭起吐炎变化,凝聚熊熊烈火,化作火焰猛虎,一爪怕飞了几个女尸,随即虎尾一甩,又将几个女尸烧成灰炭。

    「尘归尘,土归土……诸位死者,墨元天得罪了!」墨玄心念几句,再催仙灵元气,以焚烧这些行尸走肉,送其安息。

    炼阴子嘿嘿一笑,令旗再摇,阴风生异端,几个白森森的鬼爪伸了出来,同时扣住火虎四肢和首级,猛地一拉便将火虎撕碎,扑灭火焰。

    墨玄一咬牙关,召出「斩妖」

    法诀,恢弘仙气化作利刃,弥盖而下,硬生生切断鬼爪。

    炼阴子嘿嘿冷笑,令旗左晃三下右摆五下,阴风大作,就在此时一道仙气隔空击来,阴风邪氛倏然一散,只见远处行来一道俏丽身姿,绿衣翠裙,婀娜娇媚,落落大方,竟是柳彤。

    墨玄惊喜不已,迎上来道:「柳彤师姐,你怎么来了?」柳彤含笑道:「我不放你一人上路,便赶了过来,谁料正好遇上你跟邪人动手。」墨玄心头一暖,暗忖道:「柳彤师姐还是挂怀着我的……」这时炼阴子淫笑道:「好个元阴充沛的女修,正好给本公子当鼎炉。」说着口诵邪文,摇旗唤出黑煞鬼魅,柳彤默念咒语,玉手一点,娇叱道:「请仙法诀,神通变化,有请白虎仙君!」话音方落,一声咆哮响起,一头巨兽凌空降下,通体雪白,威风凛凛,正是一头白虎,只见它张口大吼,虎啸音波震绝九霄,黑煞鬼魅尽数粉碎,虎啸好似霹雳雷音,余威为止,将炼阴子和重伤的噬魂君震成粉末,形神俱灭。

    墨玄不由暗吃一惊,心忖道:「师姐修为真是深不可测,区区一招请仙变化竟然如此强猛,眨眼便诛灭两个妖邪!」柳彤拍了拍手,笑盈盈道:「元天,妖孽已除,你法印也解封,快随我去见师叔他们吧!」说话间柔荑小手自然地拉住墨玄手掌,他只觉得一股温腻玉滑由掌心传入,暖透心扉,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去,这时雨琴也不知从何冒出,双手亲昵地挽住他胳膊,墨玄只觉得臂弯处绵软丰弹,温热香滑。

    丝丝清雅的处子幽香飘来,墨玄飘然而起,头重脚轻,不知天南地北,就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不男不女,似老似幼,时远时近,如真如幻,声音直接打入他元神之中:「笨蛋,那是幻象,还不快清醒!」声似洪钟,敲得墨玄两耳剧痛,倏地清醒,睁开双目一看,牵着自己的人那是柳彤,而是一具冰冷发青的裸体女尸,它双目赤红,嘴角流淌着紫黑色的尸液,而前方则是数百具女子尸骸堆砌而成的血池,池水黝黑恶臭,剧毒无比,乃是炼阴子静心准备炼仙血狱,以死者的怨气和尸气凝聚而成,普通人只要沾上一点便是化成脓血,而修炼之人若落入池中不但灰飞烟灭,而且一身修为也会流入炼阴子体内。

    原来那面令旗名曰虚妄令旗,即可号令阴邪鬼物,亦可迷惑人心,唤起人心深处最渴望之事或者最想见到的人。

    墨玄险些着了他的诡计,心有余悸,带着几分后怕,暗忖道:「好险,若不是得那个声音提醒,我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炼阴子奸计失败,气得暴跳如雷,当下也不施展什么暗算,直接祭起最强修为摇晃令旗,阴风四起,哗啦一声竟将整个宅院夷为平地,碎石烂瓦跌下,不少女尸被砸中,不是断手便是断腿,要么便是脑浆迸裂。

    糟糕!墨玄见状立即想起床榻上的少女,于是捏了个法诀,冲到她跟前,替她挡住四周的碎石,保其周全。

    越摇令旗,阴风越大,瞬间便覆盖整个村子,先是抽取砖石,然后再摄取那些沉睡男子的骨血,手段残忍无比,令人发指。

    炼阴子大喝一声聚,那些乱石碎瓦、骨肉血浆顿时凝聚成山,轰隆一声便朝墨玄压来,要将他跟身后的女子一同压扁。

    「笨蛋,注意东南角,那儿便是这法术的破绽!」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墨玄先前得其提点,对此深信不疑,法指一点,朝东南角吐出一道烈火,只闻啪的一声,邪气妖氛散去,大半,炼阴子脸色丕变,捂住胸口连退几步,就连摇旗的手也没了力气。

    那声音再度响起:「好了,快打碎这假山!」

    墨玄精神抖擞,举手一撑,使出「担山」

    变化,将压顶巨山撑住,然后气压丹田,施展大力变化,将巨山丢回给。

    炼阴子鼓起残力抵挡,被压得口吐鲜血,伤上加伤。

    墨玄再施神行法,闪电逼近,对准炼阴子天灵便是画了一道封邪符。

    炼阴子也不是省油灯,在符咒加身之前立即施展秘术,化成一道阴风从缝隙遁走。

    墨玄喝道:「哪里走!」

    一手抓出,扣住阴风之中的实体,但炼阴子逃得极快,嘶啦一声,墨玄也只是扯下一片衣服,但衣服破碎,掉下了一枚铜钱。

    「这妖人身上掉下之物定非寻常,先夺过来再说!」墨玄暗下主意,捏了个法诀,隔空取物,将铜钱拿在手里,只见这枚铜钱非一般钱币,一条青龙盘绕在钱眼四周,质感怪异,似铁似铜,似石似玉。

    噬魂君见同伴逃走,他哪敢久留,立即潜入地下,借土逃遁,在他消失之前,墨玄暗中捏了个追魂法诀,将一缕灵识寄托在噬魂君身上。

    这追魂亦是七十二变中的一门,若是随意施展便可追踪和定位,若是打在活物身上便等同与借用其耳目,能够听到中咒者所闻,能看中咒者所见。

    打退了这两个邪人,墨玄也松了口气,转身去查探紫衣女子,当他转头一望恰好接触那对盈润水眸,心头不免一阵乱颤狂跳。

    墨玄又默背了几句道德经,才制住心猿意马,问道:「姑娘,你可能说话?」少女乌亮的眼珠左右转了转,表示摇头否定,墨玄又问道:「姑娘可能活动?」少女又摆了摆眼珠。

    墨玄暗忖道:「看来这姑娘是中了一种封锁身体筋络的邪术,周身不能动还不能说话。」想通此理,墨玄逆转定身咒法门,朝着少女隔空一指,喝道:「开!」只见少女体内窜出一股黑气,嗖的一声便消散无形,显然已经解开封体邪术。

    八九玄功七十二般变化,天地最为精妙的法术之一,即可单独施展,亦可融合使用,即可正向施法,亦能逆转运功,其变化和玄机绝非单纯的七十二数,若能活用便是千变万化,穷尽玄法之妙也。

    少女闷哼一声,坐直身子,柳眉微蹙,望着双邪离开的方向,盈盈水眸间透着一丝不悦和愠怒。

    墨玄问道:「姑娘,你可还好?」

    少女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无恙!」

    虽然只是简短的两字,但其声音却如空谷雀鸟,彩凤啼鸣般悦耳,恰似仙音清心,又似妖音惑神。

    墨玄定了定神,问道:「姑娘,你家在何方,让在下送你回去吧。」少女幽幽一叹道:「妾身家乡毁于战火,已是无根之人。」说罢她伸出玉钩般的纤指挽了挽腮边秀发,将其勾到耳根后,姿态自然而又柔媚。

    墨玄只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似有股莫名吸引,好不容易从她身上挪开眼珠,侧过头问道:「姑娘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投靠吗?」少女摇头道:「妾身自幼孤苦,并无亲人朋友。」墨玄暗忖道:「如今兵荒马乱的,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无亲无故,还被邪人惦记,着实可怜。」想到这里,他便说道:「姑娘若不嫌弃,便随在下同行,待尘事一了,小生便请师尊收姑娘为徒。」紫衣少女微微一愣,问道:「你要我拜入昆仑?」墨玄道:「敝门虽然清苦,但也算是一方宁土,远离红尘杀劫,姑娘既无亲人,不妨在昆仑住下,也好避开这些无畏烦恼。」少女乌亮的眸子闪着一丝狡黠,朝墨玄款款行礼道:「妾身多谢公子,如此恩情无以为报,若公子不嫌弃妾身蒲苇之姿,妾身愿以身相许。」说这句话时,她玉靥生晕,似晚霞映玉,眸含娇媚,像秋水春露,朱唇轻抿,若玫瑰开阖,墨玄不由得全身一颤,好似被锺锤击中心口,血气逆流,胯下冒起一团热火,将裤子顶了起来。

    墨玄猛地一咬舌尖,急忙后退数步,微微弯腰拱手行礼,掩饰丑态:「在下救人绝无歪念邪思,若来日姑娘拜入恩师门下,便是墨元天的同门师妹,吾怎会对同门无礼。」少女掩唇轻笑道:「墨公子当真是翩翩君子,是妾身失礼了。」墨玄问道:「在下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垂首低眉,娇怯地说道:「妾身贱名紫冰幽。」墨玄暗忖道:「紫华凝光,冰玉幽兰……当真是人如其名,好名字!」紫冰幽低声问道:「墨公子,您准备去哪?」

    墨玄道:「紫姑娘,在下需赶往乌垒与同门回合,你若不弃,便随我一同上路。」紫冰幽道:「妾身自听公子吩咐。」

    说罢便欲站起,然而刚刚直起膝盖的瞬间,她忽然发出一声娇呼,一跌了个踉跄。

    墨玄急忙过去搀扶,只觉娇润软玉,馨香扑鼻。

    「紫姑娘,你可还好?」

    紫冰幽蹙眉道:「躺了太久,腿脚都酸了,现在走路都困难。」墨玄暗忖:「那些妖人恐怕会去而复返,紫姑娘又不能走路……不如寻一匹马来代步吧。」但他看了一眼周围,整个小村都被炼阴子的邪法摧毁,方圆百余里内恐怕再无人烟,哪还有什么马匹代步。

    想了片刻,墨玄下定决心说道:「紫姑娘,在下并非有意轻薄,但此地不宜久留,冒犯之处还望见谅。」紫冰幽奇道:「墨公子所言何事?」

    墨玄道:「姑娘行动不便,在下唯有背负姑娘赶路,但这过程难免会触及姑娘身子,冒犯之过还望见谅。」紫冰幽噗嗤一笑,横了他一眼,笑道:「事有轻缓,公子不必拘礼。」墨玄背起紫冰幽便腾云而去,此刻被他双手托握着少女柔嫩圆润的大腿,肩膀被双柔荑小手搭着,而背后更是紧紧挨着软绵绵的娇躯,滑腻温软,馥香兰息来袭,不禁让他心神激荡,情难自已。

    「三清道尊,无形无相,练气宁神,天塌不惊……」墨玄急忙叨念心法,但他心绪凌乱无比,心法是东念一句西念一句,乱七八糟。

    紫冰幽凑到他耳边,咯咯娇笑道:「墨公子,什么叫天塌不惊呀?」她嘴唇凑得极近,檀口一张,如兰香气便涌了出来,好似春风拂面,软绵绵,暖融融地钻入耳孔,墨玄顿觉浑身酥软,心绪顿时大乱,气息逆冲,险些从云端摔下来。

    墨玄苦笑道:「姑娘,你还是暂时不要说话的好。」紫冰幽玉臂一探,箍住他脖子,在他耳边嗔道:「公子,你这话也忒霸道了吧,正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便是夏桀商纣这类暴君也没见过不准百姓说话的做法!」温热兰息丝丝而入,墨玄只觉得整条脊背都酥麻起来,恐怕所谓的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也不过如此,他急忙说道:「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一说话我便不能集中精神,若是有个闪失,咱们都会掉下去摔死。」紫冰幽花容丕变,急忙合嘴噤声。

    与两大邪人激战了一番,墨玄元气亦有亏损,飞了百余里便觉疲倦,眼见前方有座绿洲,便降下休息。

    「有劳公子了!」

    紫冰幽轻笑,从墨玄后背下来,给墨玄的衣衫一片香薰馥甜,那身玄色黑袍好似刚从香料中取出来一般,也多了那么几分丽色。

    墨玄道:「姑娘,请在此好好休息,元天给姑娘把守!」说罢便盘膝坐到河边的一块石头旁,一边打坐一边护花。

    只见紫冰幽走到小溪边,俯身掬水洗脸,晶莹的水珠挂在雪靥玉颊之上,更似一朵盛开紫色牡丹,华贵绝艳。

    惊鸿一瞥,墨玄险些从石头上丢下来,摔在水中,他赶紧闭目不去看紫冰幽。

    「三清道尊,无形无相,练气宁神,天塌不惊……」连念几遍心法,这才平息这莫名的心猿意马。

    待静下心来,墨玄便施展追魂法,感应寄居在噬魂君身上的神识,藉此窥探邪道机密。

    只见噬魂君土遁至黄沙之中,钻了出来,四周站在十几个脸色阴霾的男子,另外炼阴子也其中,但他气血衰弱,显然是被墨玄伤得不轻。

    为首一个男子冷笑道:「噬魂,你怎么和炼阴子一个德行,半死不活的!难不成你也被炼阴子采补了,元气亏损得这般严重!」噬魂君呸道:「苍山,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那边的炼阴子也骂道:「滚一边去,老子才不好这一口,苍山你再敢胡说,小心老子阉了你!」苍山嘿嘿冷笑,正想反唇相讥几句,却听张曼成说道:「诸位道友,此刻正是紧要关头,切莫为了口舌之快而损了兄弟义气。」苍山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道:「天湮魔阙之事用不着你们太平道插手,张曼成,你给我一边凉快去!」张曼成脸露愠怒,却被一人劝住,那人同样头戴黄巾,但气度深沉,眼中精芒暗藏,显然是修为高深之辈。

    劝阻之人朝苍山抱拳笑道:「苍山护法,波才这厢有礼了。吾等兄弟奉天公将军之命前来与贵方结盟,希望能得护法引见,让吾等有福分觐见九幽魔帝!」苍山淡淡地道:「二位的来意,吾等早已知晓,觐见魔帝陛下一事日后再说吧。」波才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苍山道:「此乃小弟无意所得之灵韵珠,对凝神敛气极为有效,特来孝敬苍山护法。」苍山眼中露出一丝喜色,伸手接过,笑道:「波才老弟真是太客气了,在下等见到尊使后一定替老弟转达,但魔帝陛下法相莫定,行踪飘忽,就连犴翼尊者也难见其一面。」波才笑道:「无妨,一切都劳驾老哥了!」

    两人几句话间便攀上关系,一口一个老哥老弟甚是熟络。

    波才又给其他人都送了一份礼品,这十余人都十分满意,双方关系迅速拉近。

    波才问道:「在下曾听说三年前,天庭趁着钩廉魔帝驾崩,派出十万天兵攻打天湮魔阙,是否真有此事?」苍山道:「确有此事,除了四方神将外,还有数名来头极大的大罗金仙,像道教的太乙真人、广成子,佛教的文殊、普贤他们全都下凡,那时候魔阙方圆千里之内,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天兵神兽将整个魔阙围得水泄不通。哎,当时我还以为小命休矣,谁料九幽帝尊横空出世,率领左右命相、三邪祭祀、六坛妖使,统结集八荒六合妖魔邪怪,硬抗各路神仙,最后逼得天界不得不罢战。」波才不禁深抽一口冷气,连连赞道:「九幽帝尊当真是寰宇之骄雄,有能有幸一见天容,波才便是折寿五十年也甘愿。」苍山等妖邪对九幽魔帝极为敬佩,听了波才的话,也倍感舒服,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远在千里之外的墨玄听得是惊心动魄,想不到这天湮魔阙竟然如此凶悍,他只是听那苍山叙说,便应该感到脊背阵阵冰寒。

    忽然间,墨玄透过噬魂君的双目看到一股黑气涌来,随即天湮魔阙众妖邪全部下跪迎接。

    他想能令这些妖人如此恭敬,莫非便是那个九幽魔帝?只听众妖邪齐声说道:「恭迎犴翼尊者!」黑雾传出一个男音:「炼阴子,你可取得青龙币?」炼阴子拱手道:「回尊使话,属下已经取得青龙币,这便献给尊使!」说罢便伸手到怀中,但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不由得急得满头大汗。

    犴翼妖使冷冷道:「炼阴子,你是在消遣本座吗?」炼阴子吓得急忙解释道:「尊者恕罪,小的不敢。一定是方才激战时遗失了,我马上去寻回!」犴翼妖使淡淡地道:「你身上有伤,是谁打伤你的?」炼阴子如实禀报道:「是一个昆仑玉虚的弟子!」「嘿嘿,玉虚宫也总算有动作了……」

    犴翼那阴沉的笑声响起,带着几分嗜血的兴奋,听得墨玄毛骨悚然。

    倏然,笑声一止,犴翼怒喝一声:「看够了吗!」庞大的邪气喷涌而出,正好裹住了噬魂君,墨玄暗叫不妙,正欲收回神识,却为时已晚,被邪气将神识全数吞噬。

    犴翼妖力极为可怕,远隔千里也能重创敌人,墨玄只觉得头疼欲裂,噗的一声,雾出满地血红,正是被妖法伤了真元,痛楚难当。

    重伤之下,更是被一股阴邪之气给锁住了奇经百脉,他只觉遍体生寒,可谓是雪上加霜。

    「糟糕,我行踪败露了!」

    墨玄暗叫不妙,对方既然已经破去自己的追魂术,那么必定能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墨玄深吸一口气,尽量镇静下来,寻觅逃生之法,他翻手掏出铜钱,凝神静心,欲施展天算六合占卜生机。

    无奈身心受创,卜卦妙术难以施展,墨玄根本就抛不出任何卦象。

    紫冰幽见他无缘吐血,急忙过去扶住:「墨公子,你怎么了?」墨玄叹道:「紫姑娘,在下无能,恐怕无法送你去昆仑了。」说罢掏出一个锦囊,塞到她手里道:「紫姑娘,锦囊是我玉虚掌教所赐之六阳神符,可保你周全,你拿着这锦囊先找个地方躲一下,我去替你引开那些邪人。」紫冰幽眼眸闪过几分异彩,似笑似讽,似羞似喜,檀口轻启道:「墨公子,天无绝人之路,你何必如此沮丧呢,妾身见你方才正在卜卦,何不再算一次,说不定能寻出解救之法。」墨玄摇头道:「不必了,我心境已乱,无法静心卜卦,强行算卦不过徒劳。」紫冰幽扯了扯他袖子,娇声道:「墨公子,再算一次,或许真能找到出路。」娇声软语好似春风润雨,洗涤心境,墨玄只觉内心一阵平和,于是手捏法指,默念心诀,将铜钱朝上一抛,铜钱顿时悬浮于半空,竟是天算六合术的最高境界——天字指引。

    墨玄不由吃了一惊,自己处于绝境之中居然还能施展这最高玄机算法,他还未来得及深究此事,便看见铜钱散发出淡淡金光,金光又慢慢聚集成了八个大字——五行申猴,西行大凶。

    金光天字一闪而过,铜钱再度落下,墨玄满肚子狐疑,这八个字说的不明不白,叫他好生费解。

    东面涌来一股庞大邪气,墨玄心知时间不多,忖道:「西边既然是大凶之地,那我就不走西面,朝北面或者南面走。」但他转念一想,顿觉不妥:「那些妖人既然察觉了我的行踪,那么一定会来绿洲搜查,紫姑娘岂不是又落入虎口了,唯今之计,只有我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才不会来绿洲!」想到如花似玉的少女要面临邪人侮辱,墨玄顿时生出一股胆气,说道:「紫姑娘,你速速躲起来,我去会一会这些妖邪!」说罢纵身而起,腾云朝东飞去,正是邪气之源头。

    敌人还在百里之外,但四周已是邪氛笼罩,妖气冲天,墨玄只觉此战遥遥,咬牙握拳,提起最后元气,准备誓死一搏。

    第5回:五行凶兆

    倏见雷电交加,随即便是阴风吹拂,鬼魂呼啸,数道光影飞掠而来,眨眼间便将所有退路封死,其中更是有噬魂君、炼阴子、张曼成和波才等人。

    一声厉喝响起:「昆仑小儿,纳命来!」

    墨玄抬眼一看,只见一只巨掌迎面拍来,他急忙挥臂当格,却敢手臂阵阵酸麻火热,喉咙一甜,涌出一口腥气。

    出掌之人正是苍山,在他一掌立威后,其他人立即祭出各种法宝符咒,全部朝着墨玄招呼而来。

    墨玄强打精神,大喝一声变,气凝分身,真元召神,只见天空之中降下四名神将,这四大神将容貌各异,东方者掌碧玉瑟琶一面,为持国天王;南方者掌青光宝剑一口,为增长天王;西方者掌紫金龙花狐貂,为广目天王;北方者持混元珍珠伞,为多闻天王,正是天界四大金刚之法相,墨玄以仙灵之气沟通天地,引来四大天王送出仙气相助,虽只有本体一分能为,但却是神威凛然,喝退群魔。

    墨玄道:「想杀我,尔等也得赔上一条狗命!」他先发制人,开启仙绝妙法,只闻阵阵妙音响起,四周邪魔被震得耳膜剧痛,昏头转向,正是持国天王弹奏碧玉琵琶。

    张曼成放出鸡冠蛇魅,群蛇乱舞,窸窸窣窣,绕过持国天王直接攻击墨玄本体。

    墨玄哼了一声,说道:「有请广目天王!」

    广目天王法相挺身挡关,放出紫金龙花狐貂,此貂正是毒蛇克星,将鸡冠蛇一一吞掉,张曼成闹得个灰头土脸,大感羞愧。

    炼阴子和噬魂君一心雪耻,炼阴子舞动令旗,发出阴魂,噬魂君施展影杀邪术,两大妖邪同时掠战,墨玄再陷困境。

    这是多闻天王张开混元珍珠伞,旋转伞柄,一道仙霞光华凝成盾牌,挡住攻击,同时宝伞生出一股吸力,将众妖邪的法宝全部吸走。

    墨玄再请增长天王出战,只看青光宝剑横空斩下,锐劲激射四方,邪辟妖灭,有几个躲闪不及的魔人立即被斩于剑下。

    四大金刚各展玄通神能,持国挥琶,奸邪易辟;广目驱龙,吞噬蛇魅;多闻张伞,先护后收;增长挥剑,斩妖除魔墨玄拼尽最后余力,可谓是技惊四座,却也惹得苍山大怒,他身为犴翼妖使座下第一护法,自有过人之处,只见他立即祭起邪术神通——弑神推岳手,这手印一翻便见风火卷席,一掌荡开四大天王法相。

    天王的法相被劈开,墨玄首当其冲,伤上加伤,仰天吐出一口血红。

    苍山冷笑道:「无知竖子,爷爷当年跟四大天王过招时,你这小鬼还在喝奶,区区借来的仙气有何作为!」四大天王威震九霄十地,岂是这区区苍山小妖能比,但无奈墨玄这请神召仙之法只是借用天神地仙留在人间的一丝法力,威力尚不足本体三分,故而被苍山一掌击破。

    墨玄只觉全身剧痛,一个跟头便栽下云端,朝地上摔去,眼看他便要跌个粉身碎骨,忽见一道光芒飞掠而过,墨玄迷糊间嗅到一缕幽香,身子挨着一片温软。

    「元天,你快醒醒!」

    熟悉而又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墨玄吐了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是一张清丽绝俗的玉容,一袭水绿衣衫好似风中弱柳,婀娜多姿,正是柳彤。

    墨玄只觉柳彤的柔荑正按在自己背后,暖融融的真元流入体内,替他驱散缚体邪气,镇压伤势。

    「柳彤师姐……你怎么来了?」

    墨玄气弱地道,但心中却是一片欣慰和柔情,还生出几分痴念——若日后能挨着她,便是伤得更重又有何妨。

    苍山怒道:「臭丫头,你也一起去死吧!」

    再来一记弑神推岳手,磅礴妖力汇成巨掌,翻天覆下,柳彤冷眉一喝,瞬息身分,化作数十道虚影,每一道虚影闪电飞掠,所过之处带出沛然道气,尽散妖氛邪气。

    苍山惊怒不已,暗忖道:「臭丫头拖着一个人还如此游刃有余,不可小视也!」随即施展弑神推岳手后招,庞然巨掌化作漫天掌印,将柳彤的虚影全部覆盖。

    墨玄暗惊,想不到这邪人竟有如此修为,以全面覆盖之法克制分身变化,柳彤扬声娇喝,玉手一点,再施请仙召神之法,化出白虎星君,只闻虎啸冲霄,诸邪退避。

    苍山怒道:「臭丫头,老子就看你如何打赢我们这么多人!」柳彤道:「阁下乃天湮魔阙之护法,小女子再如何狂妄也不敢以一敌众,吾昆仑弟子在此候教!」话音甫落,数道身影翩然而至,其中一蓝衣丽人最为抢眼,朱颜玉貌,雪肤冰骨,正是雨琴,在她旁边还有赤松、一虚子两人,唯独不见太羽和两位宗主。

    雨琴瞥了一眼墨玄,便知他受了重创,顿时气得柳眉倒竖,指着苍山众人喝道:「臭妖人,胆敢伤我师弟,今日本小姐就打残你们!」说罢她率先出阵,扬袖翻手,吐炎合吞刀,激起一片火焰气刀,噬魂君首当其冲,再吐朱红,张曼成急忙祭出鸡冠蛇。

    一虚子大喝道:「妖人,且看吾来会你!」

    他手掌一伸,化出七条火焰蛟龙,吞吐赤炎,烧尽一切邪氛,与雨琴的火焰气刀配合无间,一击便震退众邪。

    一虚子乃太乙道宗麾下弟子,所习法诀也是跟太乙真人有关,太乙真人有一法宝名曰九龙神火罩,内藏九条火焰神龙,神威莫犯,斩妖除魔无往不利,而一虚子这套法诀便称为七星炎蛟,他修为不比太乙真仙,只能祭出七之数,法形也不过是蛟之形态,但也极为强悍。

    七条蛟龙张牙舞爪,逮住鸡冠蛇便杀,张曼成立即慌了神,立即退避三舍,但一虚子铁了心要斩妖除魔,驱使着七星炎蛟追杀过去。

    张曼成早前被马腾伤了真元,如今那还是一虚子的对手,七星炎蛟卷起的热浪骇得他心惊胆颤,掉头便走。

    张曼成逃窜之时,忽见前方人影拦路,抬眼望去竟是同袍波才,于是开口求救:「波才兄救我!」波才扬声道:「曼成莫慌,为兄来也!」

    说罢挺身挡在七星炎蛟面前,掏出一口九节铜鞭,舞动八方,鞭声赫赫,尚隐有雷光翻动,不畏炎龙之威,将七条蛟龙挡在三丈之外。

    而赤松施展天罡三十六变,时而化巨神,时而便仙禽,以一己之力抗衡四方魔兵,而且他还不时地朝墨玄投来嘲讽的目光,似乎在说:「看到小爷的本事没有,小子!」墨玄此刻正沉醉在柳彤的胭脂香中,对于赤松的挑衅并未在意。

    昆仑高徒,邪魔异人,双方斗得你来我往,互展神通,引得方圆十里内云层变色,日月无光,惊得地面上鸟兽尽散。

    昆仑四大弟子虽然身负惊人技艺,但天湮魔阙与太平道联手,人多势众,渐渐开始取得上风,以邪氛反压仙者。

    就在此时,一股沛然邪力强势扑来,仅仅一招便将四人震得飞退,气血翻涌,吐血染红,四人竟是同时负伤,虽然不重但心中却是惊骇无比。

    柳彤将大部分仙力护住重伤的墨玄,此刻也是伤得最重,俏脸煞白,朱唇青紫,墨玄瞧得心中剧痛,宛若刀绞,便道:「柳师姐,你不用管我,腾出手先自保!」柳彤露出温和笑容道:「傻瓜,我能自保,但你呢?你现在伤得连腾云都没力气,我若不管你,你可要直接跌下去了!」温柔的言语,令得墨玄胸口一暖,热泪满眶。

    墨玄朝前方望去,只见一股黑气卷来,他心头一惊,提醒道:「是……是天湮魔阙六妖尊使,犴翼!」众人虽首度入世,但也从师长口中听闻过这天湮魔阙的精锐力量,以魔帝为首,麾下左右命相,再统合三邪祭祀,接下来便是这六妖尊使,这些邪人个个都是法力惊人之辈,纵横三界,便是天庭也无可奈何,起初他们还不信,雨琴甚至还抱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志气,想找个机会除掉一两个,谁料今日一见才知自己是何等渺小和轻狂。

    黑雾中传来犴翼的冷笑:「区区几个昆仑小鬼也敢在本座面前狂妄,今日便斩下尔等首级丢到昆仑山脚下,看看道恒那老不死的还有何脸面立足于世!」话音甫落,黑雾中伸出一只庞大巨爪,嗖的一声便朝墨玄等人探去。

    众人想施法抵御,又或者腾云避开,谁知道在这巨爪的笼罩下他们竟是动弹不得,被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只得眼睁睁地等死。

    墨玄心想能跟两位师姐同死,似乎也不算太坏,他叹了口气,便要放弃抵抗,静静等死,雨琴俏脸煞白,浑身哆嗦,更多的是不甘和悲愤。

    生死一瞬,众人皆泛起了一些念想,唯独柳彤微笑仍然,淡然道:「诸位不必担心,咱们都不会有事,别忘了大师兄还未出手呢!」天际忽现一道曙光,锐利的锋芒隔空斩下,竟将黑手切成两段。

    只见一袭白衣飘然而落,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浑身透着淡淡光华,便像是天神下凡,令得群邪心生畏惧,尽显昆仑首徒之风。

    柳彤不由眉开眼笑道:「多谢大师兄!」

    太羽笑道:「师妹客气了,吾等份属同门,理应互相帮助!」柳彤惨白的俏脸似有红润凝聚,垂首低眉,似有所思。

    墨玄觉得身子有股冰凉涌出,满心不是滋味。

    犴翼冷沉的声音响起:「好小子,修为不差,报上名来!」太羽行了个晚辈礼节道:「太羽代家师向犴翼前辈问好了!」犴翼道:「小子倒也有几分礼数,你师父是谁?」太羽如实告知:「家师乃道恒真人。」

    犴翼哦了一声,颇有一些意外,淡淡道:「原来是玉虚掌教的得意弟子,难怪修为不凡。」太羽道:「师尊曾跟太羽提过前辈。」

    犴翼冷笑道:「道恒那个牛鼻子也会提及本座,倒是意外,是不是在背地骂我穷凶极恶,罪不可赦啊!」太羽道:「师尊曾说过,魔阙修者尽走歪门邪道,残害生灵!」犴翼嘿嘿道:「道恒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妖魔邪怪,只要能延寿长生,贯通天地之变化,什么方法不能用!比如说夺取尔等精元血气,内丹仙灵……」苍上也随之附和道:「尊使说的甚是,这些小鬼元气纯正,将他们吃了最少也能增添百余年修为。」这话一出引得众妖魔一阵狞笑,个个眼露贪婪凶光。

    太羽却是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道:「前辈乃一方豪雄,早已天地闻名,吾等这微薄修为怎堪入前辈法眼,拿了过去也是污了前辈玉手。」犴翼道:「别想用这些前辈晚辈的话音来僵住本座,吾只要想杀的人,不管是何种身份,绝无活命可能!」话中带着一股凛冽寒意,令得墨玄等人不寒而栗。

    太羽笑道:「取吾等小命还不简单,只要前辈稍稍抬手,吾等便会形神俱灭,对于前辈此等枭雄来说,似乎太过简单,没有什么挑战性!」犴翼哼道:「小子东拉西扯,莫非是要等你昆仑长辈来救吗?」太羽摇头道:「敝门长辈并未前来,他们只是算出此地有杀劫,便派弟子前来。我原本还担忧地说;‘弟子修为浅薄,唯恐难胜此大任’,但师叔却道;‘此次由你前去已经足够了,我们还有要事赶去乌垒。’我说;‘要是遇上应付不了的高手,弟子岂不是辱没了师门威名?’师叔却说;‘不打紧,此次你若遇上天湮魔阙的高手,便跟他来个三招赌约,只要他无法在三招之内伤你,他会自持身份,不再为难!’」这话说的莫名,令得犴翼有了几分奇怪,便问道:「你师叔是谁?」太羽道:「正是灵境真人!」

    犴翼心中一震,暗忖道:「原来是灵境这牛鼻子,他通过这小子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含义呢?他是向我示威,由这小子跟我打赌,想挫我锐气。对了,他还提到乌垒,他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想逼我不到乌垒去,将那虎子拱手于昆仑。」想到这里,冷冷地道:「哼,灵境这浑人究竟是高估了你,还是低估了我,何须三招?若我不能一招取你这小辈性命,便算我输!」太羽拱手道:「前辈所言甚是,那晚辈便接招了,若是晚辈真能侥幸接下一招,还请前辈让吾等离去。」此话一出,犴翼顿时明白过来,暗骂道:「臭小子当真狡猾,借着灵境的名头跟我打赌,惹起我的好斗之心,激我将三招改为一招,增添自己胜算!」他心生杀机,但若是不答应等同于失威众下属,大损颜面,于是便爽快道:「好,一招机会,你若未亡,他们五人同活!」一招五命,只见犴翼冷笑三声,周身黑雾顿起变化,雾气由水性装成滔滔火焰,黑色魔火烧得四周云雾尽散,天空撕裂,正气荡然无存。

    太羽凝神戒备,毫不慌乱,白袍一抖,尽显潇洒容姿。

    只见黑色魔火席卷而来,太羽清喝一声,聚起仙灵元气,沛然道罡延绵不边,只见他身子涌出一个太极图腾,旋转而立,荡开无边黑火。

    柳彤众人不禁开口叫好,但犴翼杀着岂是简单,一招之内又暗藏三式,先是火中生出黑影,竟是噬魂君的邪影杀术,太羽吐了一口浊气,运转太极图护住身躯,卸开邪影锐气。

    邪影去势已老,黑火之中又生出阴兵鬼将,正是模拟炼阴子的虚妄令旗,这些鬼物咆哮怒吼,硬生生撕裂了太极图,进一步逼迫而来,要吞噬道者血肉。

    太羽步伐一退,捻指化劲,隔空一点,大喝一声:「震阙惊雷!」轰隆一声,雷罡剑煞从手指射出,化作剑芒,扫荡阴兵。

    阴兵退散,最后一式也随之而来,一只庞大手掌迎面打来,正是弑神推岳手,这三种绝学法术都是犴翼传授给三大护法的,如今由他施展可谓是出神入化,一招一式都夺天地之变化,威力无穷,看得墨玄一阵心惊,暗忖道:「若是由他施展那影子邪法跟令旗妖术,我恐怕早已丧命了!」弑神推岳手阴邪霸道,威力无疆,太羽却是不慌不忙,喝道:「巽网骄风!」旋风化掌,举手一推,掌心之处泛起巽卦之象,随即而来便是四周气压剧降,生出一股旋风,这巽卦属风,他以此卦象为根基施展了一招道门风之法诀,将弑神推岳手给封住,妖氛邪气难近他方圆三步。

    招式用老,犴翼发觉太羽竟是毫发无伤,心有恼怒,却又有些疑惑,他多次与天界交手,跟玉虚法脉的神仙有过交锋,对于元始天尊一派的道术甚是了解,却发觉这太羽的招数似是而非,虽然也是道教一脉,但却又更精妙,对此他不由起了杀心:「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而且工于心计,将来必是心腹大患,日后遇见一定要想法除掉!」他既然无法在一招内杀掉太羽,便也不想纠缠,但那青龙币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落在昆仑手中,于是他心生毒计:「我虽只是答应放过他们,但波才乃太平道之人,由他们出手也不算违约!」想到这里,他便传音给波才:「波才老弟,青龙币已经落入那黑袍小子手中,烦请你代为收回!」波才心想:「我正愁无法进一步跟魔阙加强合作,如今正是好机会,万万不可教人小看了我太平道实力。但那个太羽实在棘手,有他挡着也是个麻烦!」思量再三,波才把心一横,暗中掏出一枚符咒,随手捏碎,念念有词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符咒涌出一股雄沉玄力,金光普照,夺目耀眼,只见一道人影凌空浮现,似幻似真,虚实难辨,那人大喝道:「以吾真元,通天贯地,雷破万军,黄天布道!」同样是天雷降落,却比太羽施展的雷剑强势百倍,夺目雷光突破太羽,直取墨玄和柳彤。

    雷罡无可匹敌,墨玄急忙推开柳彤,孤身对上夺命危机,他鼓起残余仙力,举臂当格,只听轰隆一声,雷劲四射,强烈的爆炸掀起一股气旋,卷得众人身形失衡,险些掉落云驾。

    太羽不由大吃一惊,心忖道:「这道符咒乃是寄入他人法力,一旦触发,便如同本尊亲临施法……此人修行之高,简直堪比神魔仙妖!」波才哈哈笑道:「此乃大贤良师所赐给敝人的雷鸣术,也叫尔等小辈知道我太平道的手段,叫你们知晓一山还有一山高!」原来那个金人法相乃是太平道教主张角所化,一招便技惊四座,震慑昆仑六大弟子。

    待气压散去,墨玄已经不知所踪,生死不明,雨琴眼圈一红,绷着脖子怒骂道:「妖怪,你不守信用,卑鄙无耻!」犴翼嘿嘿道:「诶,本座确实是应承留你们一命,但这位波才老弟可不是我的手下,他要做什么,我可管不着!」雨琴嗓子一涩,心想如此的雷击想来黑炭头是凶多吉少了,粉泪刷刷落下,她掩面哭了片刻,咬牙道:「妖人,我今天便是赔上性命也要替黑炭头报仇!」她一拂云袖,便要杀上去,却被太羽挡住:「师妹,不要冲动!」雨琴怒道:「你快让开,别拦着我!」

    太羽摇头道:「师妹,你这样是去送死,为兄放行的。」雨琴气得暴跳如雷,便扬声道:「你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太羽仍旧拦在跟前,雨琴抬手便打,但怎是太羽对手,被他随手一点就封住身形。

    雨琴动弹不得,心中更感莫名委屈和哀伤,眼泪犹如断线珍珠,接连滚落雪靥。

    柳彤含泪抱住她,泣声道:「雨琴,不要过去,你若再有个好歹,你叫姐姐如何独活!」雨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犴翼众邪也是乐得看戏,在一侧笑嘻嘻地观望这一幕。

    太羽望着波才道:「阁下今日说赐,昆仑派定会铭记在心!」这时犴翼忽然口吐惊人之语:「苍山,你们杀敌不力,本座决定将尔等放逐三天,这三天尔等不再是我魔阙弟子!」苍山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主子心意,主子以此话撇清关系,既能不违背赌约,又能抢回青龙币,而且这三天还是一个暗语和通牒,要他们在三日内寻回青龙币。

    苍山带头道:「吾等明白!」

    说罢便领着众妖邪去寻墨玄尸体。

    柳彤心细如发,暗忖道:「哪有放逐三天的道理,他们这般咄咄相逼,一定是元天身上有什么重要之物……」想到这里,她便朝太羽递了个眼神,希望太羽能阻止众妖,谁料那犴翼却快了一步,使了个迷阵将他们困住,等苍山等人走远后,他才撤了迷阵,哈哈道:「本座言而有信,小辈也该心服口服了!」说罢驾着黑雾离去,由始至终他都在黑雾之中,仅仅暗中遥控便将六大修者玩弄于股掌,众人初入红尘时那股傲气锐劲已经被扫落一空,满心失望和悲哀。

    波才和张曼成见犴翼离去,心知此次会盟应该有所进展,于是也跟着他离去,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洽谈。

    众人到地上休整了片刻,雨琴大声质问道:「两位师叔呢,他们怎么没来,要是他们在黑炭头也不会遭此厄运!」太羽叹道:「两位师叔也被极厉害的对头缠住了,一时间分身乏术。」雨琴转头趴在柳彤肩膀上大哭起来,将柳彤衣衫濡湿了大片。

    哭了许久,雨琴渐渐缓过劲来,呜咽道:「柳彤,我要去找黑炭头……就算是尸体我也要将他带回昆仑安葬。」柳彤含泪点头,扶着她要一同上路,但走了几步,雨琴便觉心口一痛,嘤咛一声竟昏了过去。

    太羽叹道:「两位师妹,你们都伤得不轻,这事便由为兄代劳如何?」柳彤想了想,嗯了一声道:「那有劳师兄了。」太羽应了一声,转身腾云,其余人则留在原地调息,赤松跟一虚子阖目养息,定入虚宁,暗运仙法疗复元气,柳彤心浮气躁,难以入静,而且还得照看昏迷的雨琴,于是干脆不调息,搂住雨琴坐到一旁。

    过了许久,太羽回来,柳彤急忙站起来,张口问道:「大师兄,可有消息?」太羽摇了摇头,柳彤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眼泪滑落脸庞。

    太羽掏出一张手帕递过去,柔声道:「师妹,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太伤心了。」柳彤贝齿紧咬下唇,咬得鲜血直流,原本水润丹红的朱唇更添三分凄美,太羽看得心跳加速,生出一股怜悯爱护之意,脱口道:「柳彤师妹,你且放心,我太羽一定会将那些妖人全部杀光,替墨师弟报仇雪恨!」柳彤此刻已是心力交瘁,双膝一软,摇摇欲坠,太羽立即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柳彤躺在他臂弯,只觉一股男子气息涌来,不由的身子烘热,霞满玉靥,心头悲伤稍稍好转。

    雷击加身,墨玄半身入酆都,危机关头,体内忽然涌出一道紫光,护住其周身要害,并将雷鸣术的威力卸去八成,虽是如此他也被这股庞大的力量给吹飞,整个人好似断线纸鸢般朝西面撞去。

    轰的一声,他从天而落,正好摔得浑身剧痛,若非那股紫气凝而不散,仍旧护住身子,早就被摔个粉身碎骨。

    墨玄将地面撞出一个大坑,连续咳了几口黑血,才勉力从坑里爬出,他全身衣衫破碎不堪,头发凌乱,哪还有当初下山之时那般风发意气,简直就像是一个落难的乞丐。

    墨玄抹了抹脸上的泥土,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里边混杂着不少沙尘泥土,原来刚才那一摔是脸着地,虽有紫气护身不至于破相,但吃泥啃土也是避免不了的。

    他试着调息一二,想摸清这股紫气的虚实,却发现紫气已经耗尽,原来这紫气只是一过性的,保了他一次性命便消散殆尽。

    墨玄心想那些邪人不会就此罢休,自己必须先寻个安全之地躲起来疗伤,于是便朝四周看了看,只见远处有座山峰,云雾缠绕,但气势恢宏雄奇,五道巅峰擎天而立,就像五根手指头。

    墨玄惊奇山峰的奇景,暗忖道,「天地当真变化无穷,竟能造成这般雄奇之象。」时间不多,他拖着伤体朝着那座山赶去。

    走了好一会,便看见一个石碑,上边写着五行山三个大字。

    墨玄道:「原来这儿叫做五行山。」

    他知道了地名便走了进去,四周却是山石嶙峋,寸草不生,颇为荒凉。

    墨玄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盘膝坐下,慢慢调息真元,他冲破封印后仙气也较为纯正,疗伤效果竟比以往更好,转眼便可凝聚三成真元,伤痛大减。

    墨玄吐了一口浊气,想道:「两位师姐一定十分担心我,我要尽快养好伤势回去寻她们。「就在此时,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太羽赌斗犴翼的一幕,而柳彤和雨琴眼中都透着崇敬的光芒,想到这里心口不由一阵酸痛。忽然他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叽叽的叫声,抬眼望去,只见数十只猴子正朝这儿跑来,墨玄感到奇怪:「这儿寸草不生,猴子怎么会来这儿?」只见这些猴子手中捧着不少鲜果,他们动作奇快,迅速地朝五行山深处窜去。

    墨玄疑惑一重接一重,正想跟着他们深入查看,却感后方邪氛袭来。

    糟糕,是天湮魔阙的人,墨玄大叫不妙,急忙以残余的仙气施展隐身术,躲到岩石后边,屏去一切气息,希望能够瞒过这些邪人。

    不消片刻,苍山、炼阴子和噬魂君领着一干邪魔进入了五行山地界,苍山朝四周扫了一眼,道:「从前方那个大坑来判断,那小子确实还没死,他此刻很有可能就躲在这里,大家分头去找!」噬魂君补充道:「那小子会隐身术,大家千万留个心眼!」众人有了提防,便继续寻找,墨玄大气也不敢喘,手心已经蓄满了冷汗。

    过了片刻,又听见叽叽的猴子叫声,那些猴子已经从五行山深处跑了出来,它们手上却是空空如也,那些鲜果已经没有了。

    噬魂君被猴子叫弄得心烦意乱,抬手抓过一只猴子,猛地掀开它脑壳,强吸其脑髓,猴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其他猴子被吓得毛都竖了起来,纷纷叽叽大叫,惶恐逃窜,噬魂君怒道:「他妈的臭猢狲,叫什么叫,扰老子心烦!」说罢便抬手去抓猴子,猴子虽然行动迅敏,但噬魂君身负邪法,要抓它们不过是举手之劳,转眼间便将这些吃掉了大半猴子的脑髓。

    他哈哈笑道:「猴脑果然大补,我的元气居然恢复了大半!」炼阴子擅长采阴补阳,对于吸食活物精血骨肉的方法不是很熟悉,所以也无法像噬魂君那般吸猴脑恢复元气。

    苍山指着剩下的两只猴子道:「噬魂君,这儿还有两只猢狲!」这两只猴子是一大一小,大猴子是一只母猴,紧紧抱住小猴,两眼泪汪汪地望着一干邪人,不住地叽叽悲鸣,似乎在向他们求饶。

    噬魂君嘿嘿道:「原来是一对猢狲母子,呵呵,好得很,本君就喜欢这样。诸位兄弟,你说我是先吃大的呢,还是先吃小的呢?」炼阴子道:「吃小的吧,小猴够嫩,猴脑味道一定不错!」苍山笑道:「既然小的好吃,那就该留在最后慢慢品尝。」噬魂君点头道:「兄弟所言甚是,那小弟便先拿母猴开胃!」这是母猴将小猴挡在身后,把头伸了出来,竟是主动受死。

    墨玄顿时明白过来,这母猴是要让噬魂君先吃自己,希望能让孩子多活片刻。

    他胸中涌出一股热气,怒不可遏,大喝道:「住手!」随即抽出全身功力,化作一击火炎气刀狠狠地劈出,盛怒一击,气势如虹,竟一举逼开众邪,他转身抱住这对母子,举臂一推,把它们送出五行山外。

    墨玄骂道:「你们这群禽兽,连畜生都不如!」噬魂君摸着下巴道:「啧啧,臭小子,你总算出来了!」这时墨玄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中邪包围了,炼阴子也讥笑道:「为了两只畜生便把自己陪进来,嘿嘿,你小子可真是有情有义,难不成那母猴是你相好?」其他人哈哈大笑道:「那个小猢狲就是他儿子了,昆仑弟子居然跟只母猴生下孩子,真是天下奇观啊!」炼阴子这话阴损毒辣,气得墨玄浑身发抖,差点有吐一口鲜血。

    群邪见他气得不轻,便也起来戏耍之心,有人道:「那母猴浑身毛茸茸的,抱起来一定很舒服吧!」炼阴子笑嘻嘻道:「阁下连母猴也能下手,这风流好色之程度远在鄙人之上,若不是立场相异,在下还真想同你秉烛夜谈,做一对知心好友!」噬魂君笑道:「知心好友,我看你是想换一下口味,尝尝男色吧。不过这小子生得倒也俊俏,确实是做兔儿爷的好材料!」炼阴子骂道:「滚你大爷的,噬魂君,本公子可没这癖好,你要是想的话,咱们做兄弟就帮你一把,按住这小子给你舒爽舒爽!」墨玄怒喝一声住口,举拳便朝炼阴子打来,炼阴子嘿嘿一笑,侧身让过,抬脚一踢狠狠踹中墨玄胸口,踢得他断了几根肋骨,摔得满地打滚!墨玄强忍剧痛,祭起八九变化欲杀邪魔,苍山不屑地冷笑一声:「残兵弱将也敢放肆,给我滚开!」他猛地一跺脚,轰然一震就将墨玄的法诀破开,随后手掌一张,化出一只巨手朝墨玄打来。

    墨玄急忙施展分身变化,化出数十道虚影准备四处奔走,以此迷惑对手,谁料苍山以力压敌,不管墨玄分身如何变化,就是一巴掌拍下去,啪的一声,所有分身都被击散,而墨玄本体也惨遭重创,仰天狂吐一口鲜血,整个人也被余波震得飞退,直接撞入了五行山深处。

    墨玄狠狠地撞在了山壁上,只听咔嚓一声,脊背一阵剧痛,手脚竟是没了力气,竟是被撞断了脊骨,以至于四肢瘫痪。

    墨玄无力地倚在山石上,七孔流血,奄奄一息,他神识迷离之前隐约看见山峰顶端刻着一些字,他以最后一口元气睁开眼睛望去,只见斗大六字,泼壁耸天,金光夺目,庄严气成,神圣莫犯。

    六大金字正是佛家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第6回:齐天大圣

    苍山率领着群邪逼了过来,已经站在山脚之下,就在前方二十多步,他们似乎已经吃定这伤者,不慌不忙,慢悠悠地朝全身瘫痪的墨玄走来。

    完了,墨玄缓缓阖上双目,无奈等死,倏然,一股尖锐的冷笑响起,好似万刀回旋,又似雷霆霹雳,众邪不约而同地心惊胆寒,双脚宛若灌铅,动弹不得。

    苍山等人定神一看,只见山脚下露出一个毛头,生得尖嘴猴腮,雷公嘴脸,一双眼睛透着金火光芒,叫人不寒而栗。

    「好大的狗胆,杀老孙猴子猴孙,还敢踏进五行山深处!」雷公脸冷笑声声,一股莫名凶威笼罩全场,群邪只觉坠入冰窟。

    苍山望了一眼山顶的六大金字,霎时猜到了几分,大声叫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说罢便要夺路逃生,谁料却被一股莫名玄力撞了回来。

    雷公脸嘿嘿一笑,火眼金睛射出两道光芒,一眼扫过,群邪顿时灰飞烟灭,只余苍山一人不死。

    雷公脸念了个法咒,喝道:「定!」

    苍山顿时动弹不得,全身被锁。

    雷公脸眨了眨眼睛,望着墨玄道:「小道士,你倒也好心肠,不顾性命保我猴子猴孙,这人情老孙记下了!」说罢张嘴吹了一口气,墨玄只觉神清气爽,伤痛顿减,断裂的脊骨瞬间恢复,四肢重握力气。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墨玄起身拱手答谢道。

    雷公脸翻了翻眼睛,嘲讽道:「没用的货,七十二变给你用成这个模样,连老孙也跟你丢脸!」墨玄见对方瞧出自己法术,也不敢无礼,谦逊道:「晚辈修为浅薄,自然无法发挥七十二变之玄通,但并不代表这门法术羸弱,相反能将此法修成最高境界者无不是盖世大能!」雷公脸听得咧嘴乐呵,嘿嘿道:「小道士见识不凡,孺子可教也!」墨玄拱手道:「晚辈尚未请教前辈大名。」

    雷公脸道:「什么大名小名,老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听到此名,苍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暗暗叫苦,抱怨自己怎么会惹上这个活祖宗。

    齐天大圣?墨玄脑海里顿时回忆起青羽所说之事,心忖道:「青羽前辈曾说过,有一妖猴自封齐天大圣,大闹天宫,十万天兵伤他不得,难道就是此人!」墨玄仔细打量了雷公脸几眼,发觉他样子十分像猴,再联想他那惊天动地之能,心中不禁一阵忐忑。

    又想起那个卦象,心想道:「原来这大凶之兆并非指我一人,而是任何人朝西面行走都会遇上此厄运,这些邪魔遇上这绝代妖王,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苍山满头冷汗,求饶道:「大圣爷,小的不知是您,所以才无力冒犯,若事先知道您在这儿,就算借个天给我做胆也不敢乱来!」孙悟空道:「你这小魔,杀老孙之猴子猴孙,嘿嘿,还妄想保命!」听到此话,苍山一颗心已经跌落至谷底,眼前的煞星乃是大闹天宫的妖王,自己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难活命。

    孙悟空道:「黑衣小道士,你的七十二变练得乱七八糟,离圆满还差得远呢!」墨玄得知对方是妖界大能后,便刻意保持几分距离,说道:「晚辈确实学艺不精!」孙悟空笑道:「既然你救我猴子猴孙,老孙今天便传你几招,保你受用无穷!」墨玄道:「前辈道法心得,晚辈不敢妄求。」

    孙悟空不耐烦地骂道:「什么前辈晚辈的,听得心烦,你还是叫我大圣爷!」墨玄应道:「大圣爷的好意晚辈感激不尽,但我跟同门走散,还得赶快回去与他们会合,免得惹人担心!」孙悟空忽然喝了一声,墨玄被掀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孙悟空骂道:「岂有此理,老孙还是第一回指点别人法术,你这小王八蛋居然敢不领情,气死我了!」话音未落,墨玄又感到屁股挨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地面冒出数道藤条,就像长鞭一般连番抽打在他屁股,打得是皮开肉绽,痛楚不断。

    孙悟空喜怒无常,抽了墨玄一阵后,又吹了口灵气,治愈他伤势,喝道:「由你去收拾那个小魔!」说罢就解开了苍山的定身术,苍山心知性命难保,于是便放手一搏,希望能拉墨玄做垫背,故而一解脱便施展最强法力,抬手扬起一个巨掌,凌空压下。

    墨玄急忙施展大力神通抗衡,谁料却被拍得双足陷地,筋骨欲裂。

    他强提真元,苦苦支撑,这时孙悟空道:「笨蛋,大力神通岂是你这般用法,就知道一味地用自己的蛮力,难道就不懂借力吗!」墨玄心想我都快被压死了,还说什么借力,这猢狲当真不靠谱。

    苍山见墨玄抵御不住,心头大喜,再催三分邪力,墨玄只感泰山压顶,苦不堪言。

    就在此时,一股暖流从双足涌起,源源不绝的土元灵力灌入体内,墨玄顿感浑身是劲,沉雄一喝,大力爆发,双臂一分,撕破四方邪力,大力汹涌不断,先破法,再伤敌,苍山哗啦仰天狂吐一口鲜血,跌落在地,奄奄一息。

    墨玄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竟能诛杀这个邪人,但转念一想,这其中功劳恐怕得归于孙悟空,若非有他暗助,自己别说诛杀邪人,就连保命都成问题。

    对方一再相救,墨玄感激万分,回礼道:「多谢大圣爷救命之恩!」孙悟空不耐烦道:「老孙被关在这五指山下也快憋出病来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跟我说话,你且说说这些年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墨玄本想说一些世俗大事,但想起此妖具通天大能,对俗世也不会太感兴趣,于是便挑了一些仙妖神魔诸般大事说出。

    孙悟空听后眼皮都不抬,不屑道:「这些小仙小神有何了不起,若不是老孙被如来压在这儿,全部一棍子打死,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墨玄想了想,便将九幽魔帝之事说出,孙悟空听后稍有兴趣,点头道:「这厮胆识不差,敢跟天庭对着干,但本领却还不到家,想当初,老孙是单枪匹马大闹天宫,这劳什子九幽魔帝还要调来各路妖魔助拳,不算好汉!」墨玄暗想道要是谁都像你一样,那些神仙还要来做什么,直接到凡间放牛算了。

    墨玄心念一转,心忖道:「那些妖孽都要抢那枚青龙币,不如找个机会问一下大圣爷。」他又有些筹措,怕这枚钱币引来麻烦,但想了想,这猴子连天宫都敢闹,恐怕也不会贪图这枚一枚铜币。

    「大圣爷,小子有一事想请教。」

    墨玄恭敬行礼,孙悟空嘿嘿道:「小子,是不是想学七十二变,不过老孙现在没心情教你。」说着翻了翻白眼,似乎在说谁让你刚才拒绝老孙好意,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墨玄道:「大圣,您可知道这是何物?」说着就取出青龙币,孙悟空瞥了一眼,道:「一枚破铜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墨玄略感失望,却又听这猢狲话锋一转:「破铜钱是一把钥匙,可以开启那个劳什子太荒真言的钥匙!」墨玄问道:「太荒真言又是何方神物?」

    孙悟空摇了摇猴头道:「不知道了,每次我将法力散出五行山,如来的封印便开始限制老孙,方才的东西不过是老孙从那个劳什子犴翼尊者那儿听来的。」墨玄暗吃一惊,他当初窃听犴翼险些没了性命,但这个猴子竟然想听就听,而且他还被这佛山压制在附近地界,若是他全盛时期能为又是何等惊天动地。

    墨玄拱手行礼道:「多谢大圣爷,晚辈这便去追查此事。」孙悟空冷笑道:「你那三脚猫修为还学人家逞英雄,嫌命长了是不是!那个犴翼虽然在老孙眼中不值一提,但要取你小命绰绰有余!」墨玄尴尬地笑了笑,孙悟空哼了一声,策动法力,四周泥土顿起变化,几根藤蔓从地下冒出,缠住了墨玄的手腕,叫他大吃一惊。

    孙悟空道:「给老孙瞧瞧你体内的状况,也好教你几招保命法术!」墨玄感觉到藤蔓中有孙悟空的法力,这猴子是在给自己诊脉,以确定自己身体的状况而因材施教。

    过了片刻,孙悟空收回藤蔓,摇着猴头道:「怪事,怪事!你这小子体内居然有氤氲紫元。」墨玄不由一愣,询问道:「大圣爷,这氤氲紫元是何来历?」孙悟空道:「人间的真龙天子命格之中有氤氲紫气,而气凝为元则更为高贵,老孙也就见过一次氤氲紫元。」墨玄问道:「敢问是何方神圣?」

    孙悟空道:「玉帝!」

    墨玄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孙悟空又道:「不过这道真元已经非常薄弱,似乎是有人暗中注入你体内,用完便散,再说这真元也跟玉帝有些差别,玉帝老儿的氤氲紫元有股沛然正气,而你这真元却带着几分魔气。」猴头顿了顿,小声嘀咕道:「有魔气也就罢了……似乎还是个母的,叫老孙好生费解!」墨玄脸色越发沉重,想不到自己竟被做了手脚,那以后自己会不会被邪魔控制,以至多年修行毁于一旦。

    孙悟空嘿嘿道:「你怕什么,这真元已经很弱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自己消散,影响不到你的,真是没胆鬼!」墨玄潺潺一笑。

    孙悟空道:「你的经脉老孙已经瞧过了,虽不是什么上佳灵体,但也不算很差,只要修炼方法对路,要有一番成就也是不难。你且听着,七十二变虽然基本法诀只有七十二门,但并非仅仅限于八九之数,将基本法门融合只是表浅之法,唯有形变心不变,意走神不乱,方能驾驭这无数变化,穷尽天地之数。」虽然只有短短数言,但却给墨玄带来了无以伦比的冲击,这些道理就连他师尊也未曾讲过。

    墨玄惭愧道:「晚辈法力有限,目前也只是融合了二十八种变化!」孙悟空道:「笨蛋,谁叫你在施法的时候就一味地使用自己的法力,天地万物之灵能何其庞大,你就不懂得借用一下吗!」墨玄惊讶道:「晚辈确实不知还有这种方法。」孙悟空道:「无论神魔仙妖,一己之力终有用尽之时,当初老孙独战十万天兵,若是只靠自己体内的法力早就累死了。」墨玄似有所悟,孙悟空又说道出:「天地无穷,寰宇无尽……哎,这些口诀都是狗屁,聪明的就悟得出,蠢一点的一辈子都感悟不到,直接跟你说罢,待你施法的时候,你就想象自己是天地中的一部分,放空身子,让天地灵气贯通自身,充溢各大筋络。」墨玄蹙眉道:「贯通天地灵气的法子……晚辈倒也学过,但碍于体质有限,每次吸纳的灵气都不能直接使用,都得经过一段时间的打坐才能将灵气吸收。」孙悟空咦了一声,道:「老孙当初学艺的时候师父跟我说了这套法门,我是现吸现用,根本不用什么凝练灵气。」原来普通的修者每次吸纳的天地灵气很难直接使用,因为灵气之中含有不少杂质,需得提炼纯化,纯化后的灵气乃是用来提升体质和元神,从而练出法力真元,然后再以法力真元驱使各种法术,就算有些修为深厚的神仙可以直接吸纳灵气使用,也仅能使用很小的一部分,但孙悟空乃是天生石猴,诞生于女娲补天的五彩石,先天之质便远胜各路神仙,直逼圣人至尊,所以他吸收的天地灵气可以直接使用,想吸多少就吸多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孙悟空眨了眨眼睛,想通一些事情,说道:「老孙知道了,你因为先天体质的限制,所以无法直接吸纳天地灵气。不碍事,老孙这儿有一粒金丹,你吃了就可以改变体质,扩充经脉。」说着张口一吐,一颗金光灿灿的丹药从嘴中飞出,落在墨玄手掌上。

    金丹入掌,墨玄只觉手心一阵火热,热力之中又带着几分清凉,身心舒爽无比。

    「大圣爷,这是……」

    孙悟空得意地道:「这金丹可是俺老孙当初大闹天宫时从太上老君丹房里偷来的,老孙本想把丹药全部吃光,但那时候吃了太多蟠桃,肚子有些撑了,吃了几个葫芦的丹药就吃不下了,我怕浪费就把剩下的丹药全部放在腮帮子里,想哪天回到花果山给猴子猴孙吃上几颗。谁想到中了如来的诡计被压在这儿……」说到最后,语气透出一份惆怅和无奈。

    太上老君的丹药乃是天地仙品,普通神仙吃上一粒都可增进修为,偏偏在这猴子口中跟炒黄豆没啥区别,还不如香蕉桃子好吃,自从被压在五指山后,这猴头便召来附近的猴子给他送水果,这些丹药也是偶尔吃上那么一粒,所以百余年下来还有剩余。

    墨玄道:「大圣爷,如此厚礼晚辈不敢收。」

    孙悟空猢了一声,咬牙骂道:「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敢啰嗦,老孙直接吃了你!」猴头最烦那些婆婆妈妈的礼仪,若不是看在墨玄救了那对猴儿母子,那会任凭他连番客套,直接一口气吹死算了。

    墨玄摸出了他的性子,于是也不敢拒绝,直接收下金丹。

    孙悟空见他开窍不禁大喜,笑道:「小子,你快把金丹放在中丹之处,然后以元气将它炼化。」墨玄依他所言,将金丹放在中丹气海,吞吐元气,可是他修为有限,而这枚金丹内藏之灵气十分庞大,一时半会也吸收不进去。

    孙悟空看得心烦,直接吹了一口仙气,将金丹直接推入他体内,墨玄顿时全身气力大盛,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孙悟空道:「金丹已经入体,你以后吸收天地灵气便可以此金丹为中转,有它来提炼天地灵气。」墨玄试着转纳法诀,吸了几口灵气,之后便感觉到灵气在中丹气海流转一圈,随即便十分纯净,他随手一挥,使了个吐炎变化,一股庞然炙火喷涌而出,烧出百尺焦土。

    孙悟空甚是满意,点头道:「不错不错,以后你便这样施法,但切记,这金丹还未完全融入你体内,所以你吸收灵气也得适量,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墨玄道:「大圣教诲元天谨记在心,只是不知要多久时间才能融合这么金丹。」孙悟空道:「以你的修为最少得三年时间。」

    墨玄道:「三年时间已是很短,晚辈多谢大圣指点之恩。」他抬头望了一眼那几个佛家金字,暗自估摸道:「大圣对我有再造之恩,我需得想法助他脱困。」孙悟空瞧出他心意,便道:「少管闲事,这五行山是如来亲手封印,老孙都没法突破,更别说你。」墨玄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这五行山能压住此等巨妖,又怎是自己能动摇。

    倏然,孙悟空脸色丕变,沉声道:「小子,五方揭谛来了,莫让他们瞧见你,否则麻烦众多,你速速离去。」墨玄抬头一看,只见远方划过五道灵光,带出一片祥云。

    孙悟空道:「这五方揭谛是如来派来看守老孙的,平日里就只准猴子进来,今天他们去听如来讲法离开了片刻,但是那些小魔怪闯入五行山地界已经惊动了他们,现在正从西方极乐天赶回来,你还是速速离去,免得生出不必要变端。」墨玄嗯了一声,拱手道:「既然如此,晚辈便先告辞了!」孙悟空道:「你且施展御风和神行两门法术,然后老孙再助你一臂之力,千万要赶在那五个瘟神回来之前离开五行山!」墨玄提起灵气,默运法咒,这时孙悟空猛地吹了一口气,霎时狂风大作,墨玄立即乘风而起,然后神行踏步,他只觉得身轻如燕,飘忽若神,一纵之下已飞出百里之外。

    「小鬼,你好好记住这股气流的变化,能领悟多少就看你本事了!」离开五行山后,耳边响起孙悟空的留声,墨玄立即感受这股气流变化,发觉气流又暗藏无数道气流,这些气流相辅相成,一道气流便是一个推力。

    墨玄立即凝神推算这其中变化,推算之下不由得脸色大变:「天哪,居然有十万八千道气流,每一道气流可以将人送出一里,若是能驾驭这所有气流,一个纵身便可飞出十万八千里之外……以我的修为能驾驭一百道已经是极限,这齐天大圣果然神通无比!」离开五行山后,墨玄便去寻柳彤等人的行踪,但他们似乎隐匿了气息,叫他找了数日都一无所获,待第三日后,他忽然想起紫冰幽,当下折返沙漠绿洲,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佳人倩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生怕她遭遇不测:「四周都是沙漠,紫姑娘一个弱女子如何能离开,难道她还是被那些妖邪捉住了?」想到这里,墨玄立即飞身而去,再以天算六合术占卜紫冰幽去处,仍旧是一无所获。

    罢了,罢了,先去乌垒跟师姐回合,再请师叔出手救人吧,墨玄立即朝乌垒飞去,飞到半路,便听见地上传来一阵救命声,低头一看只见有人陷入流沙地,身子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只剩下半个肩膀在上边。

    墨玄不及细想,立即飞下去,一个俯冲抓住他肩膀将他提了出来,那人死里逃生,满脸感激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可和感激不尽!」墨玄回礼道:「兄台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他细细打量,只见此人年约三十六七岁,相貌堂堂,眉宇俊朗,透着一股睿智儒雅,但却又透着一丝匪霸之气。

    那人拱手道:「对阁下虽是举手之劳,但对吾在下却是滔天大恩,礼数绝不可少,若在下怠慢恩公,岂不是等同说自己这条命不值钱了!」墨玄见他说的有趣,便也含笑受之。

    那人问道:「在下贾诩,字文和,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墨玄道:「贾先生客气了,论年纪先生还在吾之上,恩公二字不敢当,在下墨玄,字元天,先生称吾名字便可。」贾诩道:「文和观墨公子从天而降,莫非也是修道仙人?」墨玄道:「吾曾学了几年道术,仙人二字愧不敢当。」贾诩道:「墨公子也是要去乌垒吗?」

    墨玄微微一愣,奇道:「贾先生是如何得知。」贾诩笑道:「黄巾贼已经向乌垒派出不少弟子,而且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之士,公子身怀高深道法,眉宇间正气凛然,想必是来收拾这些黄巾贼的侠士。」墨玄讶声道:「听贾先生此言,莫非乌垒已经聚集了许多能人异士?」贾诩笑道:「然也,何进大将军已经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英豪前来乌垒,准备收拾黄巾贼!」墨玄心忖道:「乌垒藏有太古神物,乃是黄巾贼必夺之物,看来此处将不寻常也。」这时贾诩问道:「墨公子,文和有一事请教,不知这乌垒有何玄机,竟然引得天下将目光都集中于此。」墨玄笑道:「应该是某些宝物吧。」

    贾诩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吾也是这般想的,这黄巾贼主力都在中原,却把手伸到西域,其中必有蹊跷,另外何进的应对之策也说明了这一切。」墨玄暗忖此人竟能看出其中关键,看来也是智慧之士。

    他暗运心法,试探贾诩虚实,发觉他体质平凡,既无法力也不似身怀武艺之辈,于是便有些好奇,问道:「贾先生,你也要去乌垒吗?」贾诩道:「然也,贾某便是要去瞧瞧热闹。」

    墨玄肃容道:「乌垒之内除了黄巾贼,还有天湮魔阙的邪魔,恕我直言,先生手无缚鸡之力,这般入城恐怕会葬送性命,还是早早回去吧。」贾诩笑道:「昔日苏秦亦是一介书生,却能纵横六国,执掌六国相印,诩痴妄也想效仿古人,以区区乌垒,纵横时局。」谈笑之余,带着一股傲气,眼中更是透着自信。

    墨玄想劝他回头,却听贾诩道:「墨公子,你眼睛朝乌垒方向一共看了八次,眉宇间隐有忧愁,贾某若是没看错,你定然有牵挂之人在乌垒,又或者是牵挂之人准备到乌垒。再结合阁下修道者的身份,那人应该是你的同门或者是同修道友。」墨玄不由一愣,笑道:「贾先生当真好眼力。」此时他对贾诩不由多了几分佩服。

    贾诩笑道:「过奖,若无几分嘴皮子功夫,贾某也不敢到这乌垒冒险。」墨玄哭笑不得道:「莫非贾先生是要以不烂之舌对付这些邪魔外道?」贾诩点头道:「然也!」

    墨玄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强劝,再说自己对路径也不熟悉,于是便跟他搭个伴上路。

    进入乌垒城门,便看到街道上都是巡查的士兵,刀枪林立,气氛凝重无比。

    墨玄道:「贾先生,咱们先找家客栈落脚吧。」贾诩道:「客栈那些房子难住得很,还不如去太尉府,那儿好吃好住,又有重兵把守,岂不远胜那些破客栈百倍!」墨玄道:「莫非贾先生认识这乌垒太尉?」

    贾诩含笑道:「不认识,但这有关系吗?」

    墨玄问道:「先生要如何做?」

    贾诩嘿嘿一笑:「请公子委屈一二,配合贾某。」说着便将泥土抹在脸上,打乱头发,又在地上连续滚了几下,弄得浑身脏兮兮,好似一个落魄逃难之人。

    之后他又让墨玄照做,墨玄也学他这般将自己扮成狼狈之相。

    墨玄心想:「莫非他是要装成留难之人,以此向太尉求援?」只见贾诩大摇大摆地走到太尉府门口,对守门士兵说道:「吾有要事要亲见你家张太尉,速速通报!」士兵见他一身寒酸,露出不屑轻蔑:「哪来的穷酸书生,我家太尉是你相见就见的吗,马上滚开!」贾诩冷笑道:「区区看门奴才也敢对吾不敬,你若不去通报,误了大事看你如何担当!」说话间透着一股盛气凌人之势,那几个士兵不由得起了几分疑心,凝视了他片刻,便道:「你等着,我马上去通报。」看到此景,墨玄不由起了兴趣,思忖道:「想不到山下的人是怎么有趣,比起那枯燥的修炼好玩多了,既然如此,我便随他一起胡闹下去,也好瞧瞧这贾文和是怎样骗吃骗喝!」过了片刻,府内出来一个家丁将贾诩接了进去,墨玄也紧随其后,士兵正想拦住,贾诩便道:「他是吾之护卫。」士兵听后也不敢拦截,便放两人径直走入太尉府大厅。

    厅内端坐着一个官服男子,四周站满了士兵,贾诩也不惧怕,走到跟前行了个礼道:「张太尉,在下乃奉朝廷密令前来,有要事跟太尉协商。」张太尉道:「既是朝廷密使,可有凭证?」

    贾诩摇头道:「没有!」

    张太尉怒道:「没有凭证,谁知你是真是假,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四周士兵立即围了上来,将贾诩和墨玄团团围住。

    墨玄正想施法救走贾诩,却听他冷笑道:「张太尉,中原四处都是黄巾贼,吾若带着朝廷信物一旦被截住,哪还有性命在。」张太尉道:「无凭证,你叫本官如何信你,谁晓得你是不是奸细!」贾诩笑道:「太尉,你可听闻过有奸细空手便来冒充朝廷密使的?」张太尉微微一愣,摇头道:「这倒是没有。」

    贾诩道:「在下身正不怕影儿斜,因为吾便是朝廷密使,自然有此胆气来面见太尉!」张太尉蹙眉细想片刻,若真是奸细或者是骗子,自然会伪造令牌书信等凭证,空手而来者反而不寻常,此人若不是疯子便真是有所凭仗。

    他又望了贾诩几眼,发觉他目光冷傲,信心满满,并无任何心虚怯弱,不由得信了七分。

    张太尉摆了摆手,让士兵退下,又请他入座,命人奉上香茗,两人寒暄了几句,张太尉说道:「密使大人,下官有一事请教。何大将军母亲金寿,下官曾送了一份薄礼,也不知是否合老夫人心意。」贾诩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道:「太尉你是否记错了,下个月才是何老夫人大寿。」张太尉改口道:「是下官没说清楚,下官怕路程遥远耽搁时辰,所以提前将寿礼送到京城。」贾诩呵呵笑道:「太尉真是有心之人。」

    张太尉不再怀疑,便命人带二人下去沐浴更衣,以上房招呼。

    换洗了衣衫后,墨玄走到贾诩,见他正优哉地喝茶,不禁笑道:「贾先生,你倒是好胆量!」贾诩笑道:「墨公子见笑了。」

    墨玄坐下来,问道:「贾先生,你怎么会知道这张太尉会相信你说的话呢?」贾诩抿了一口茶,笑道:「第一,我们装出落魄逃难的样子,正好可以说明我们是冲过逆贼的重重关卡来到乌垒,第二,他张太尉浸淫宦海多年,早已养成小心翼翼的习惯,贾某以此落魄之态还敢对太尉府大呼小叫,便让他觉得吾来历不简单。第三,吾以空手之态自称朝廷密使,这又是一个切入点,令那太尉生出疑虑。」墨玄笑道:「听起来倒挺简单的。」

    贾诩摇头道:「非也,这太尉还没完全信任我们,他之所以客气对待,不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我真是朝廷密使,他这般款待也不会将场面闹僵,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发现我是假的,他最多只是将我拿下,对他没什么损失。」墨玄笑道:「贾先生当真好胆魄。」

    贾诩道:「嘿嘿,要在太尉府骗吃骗喝,单凭区区胆识还不足够,那厮刚才便已经用何老夫人的寿辰来试探我啦。」墨玄心想道:「对啊,要是没有一定的见识,想必已经露出马脚。」想到这里他不再认为贾诩是一个胆子肥的骗子,而是胸怀文韬才识的智者,对他生出几分敬佩。

    这时贾诩压低声音道:「墨公子,太尉府的人必定会来偷听以确定我的真伪,所以还请你配合贾某讲话。」墨玄问道:「那是何时?」

    贾诩道:「酒足饭饱之后,乃人戒备最放松的时候,便是他们偷听的好时机。不出片刻,他们就会送来美酒佳肴,说不定还有美姬陪酒。」说罢,他在墨玄耳边低语了数句。

    果然如贾诩所料,太尉府很快便送来美食,更有两个俏婢斟酒,贾诩是酒菜不拒,还不是在美姬身上揩油,逗得两名美人俏脸羞红,娇嗔不已。

    墨玄则继续充当护卫的角色,只是吃饭夹菜,对酒色一概不沾。

    用餐完毕,贾诩遣退美姬,墨玄开口道:「大人,乌垒已经到了,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做?」贾诩敲了敲桌子,说道:「如今各路势力齐聚乌垒,局势混杂难辨,其中最为庞大的势力为当地守军,但他们多是凡夫俗子,难挡黄巾贼的邪术,看似强大,其实不堪一击,反而是暗处的黄巾贼身负妖术,又跟天湮魔阙的邪魔勾结,实力不可小觑。接下来便是由大将军调集的各路豪杰,虽然身怀不凡绝学,但他们出身不同,很难一同行动,难以跟同心协力的黄巾贼抗衡。」虽说是互问互答,但听贾诩这么分析,墨玄也想听他继续说下去,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良策?」贾诩道:「豪杰之中以这三路实力最强,只要他们三路可以精诚合作,再配合乌垒官军,必然可同黄巾贼抗衡。」墨玄又问道:「敢问大人,这些豪杰是何方神圣?」贾诩道:「一者西凉高手马寿成,二者河北双雄颜良文丑,三者江东猛虎孙文台!」说到这里,贾诩倏然止住话音,淡淡地道:「哎,毕竟这儿是乌垒,大小事宜还得张太尉说了算,吾一个外来客不便多嘴。」他这话既道明了敌强我弱,又暗中提出逆转之法,可是偏偏只说一半,为的便是让张太尉相信自己,又吊他胃口。

    贾诩朝墨玄微微一笑,似乎在说鱼儿上吊了。

    墨玄竖了竖大拇指,赞他妙计无穷。

    「密使大人,下官有事相商,还请密使不吝赐教!」门外响起张太尉的声音。

    贾诩朝墨玄会心一笑,然后亲自开门道:「太尉客气了,请进吧。」张太尉进屋后,便开门见山道:「密使大人,如今城内聚集了无数妖魔邪物,乌垒危矣,还请大人定下解决之法,挽救全城军民!」贾诩道:「太尉莫慌,在下本是奉命前来协助,也不过是出几个小计谋,决策定胜负之人还是太尉。」他这话正是暗示事成之后功劳归你,也叫张太尉感到十分舒服,心生好感。

    贾诩道:「首先,太尉大人要请这几个人来太尉府:马腾、颜良、文丑、孙坚;然后宰牛杀羊,在太尉府摆下一个英雄宴,款待各路豪杰,邀他们齐心协力共诛黄巾贼!其次,吾要知道城内一切的风吹草动,从而推断出黄巾贼下一步的动作,也好提前布局擒贼!」张太尉点头道:「这两件事不难,下官立即命人去办。」张太尉去忙自己的事情,墨玄嫌呆着府里无聊,便出门走一下,也好了解一些乌垒的情况,说不定能找到柳彤和雨琴。

    乌垒位于西域地界,胡商甚多,一路上都能喷到金发碧眼的胡人,除此之外,民风开放,尤其是那些胡姬,身段丰腴,再加上外着轻纱衣裙,藕臂粉腿若隐若现,叫人心生旖旎绯念。

    这些胡姬虽然貌美撩人,但毕竟只是庸脂俗粉,难动墨玄道心,只需静心片刻就可驱散躁念。

    穿过热闹的主街,墨玄来到了一处偏僻小巷,看见前面有家茶馆,便想去讨杯清茶,谁料还未靠近,心跳倏地加快,一股无名旖旎之念涌起,叫他口干舌燥,情难自制。

    抬头一看,茶馆之内空无一人,唯有一袭幽静紫衣,承托着晶莹雪肤,映照出一湾春水。

    「紫姑娘……你,你怎么在这儿!」

    墨玄激动之下,舌头极为不利索,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第7回:万妖压境

    紫冰幽露出几丝意外的神色,凝望了墨玄几眼,道:「墨公子,你离开绿洲后第二天便有一支商队经过,并将妾身救走。」墨玄问道:「那姑娘,你为何会在乌垒?」

    紫冰幽垂首轻轻道:「我不知道去哪里,便来这儿等公子了。」墨玄只觉胸口一热,暗忖道:「她身世孤苦,又被邪人窥视其美貌,我若袖手旁观,岂不是等同于送她性命。」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道:「紫姑娘,墨玄今后必定保你周全!」紫冰幽微微一愣,俏脸不禁涌上一层红霞,道:「谢谢!」墨玄道:「紫姑娘,我现在暂时在太尉府落脚,你若不弃便到里边先行休息吧。」紫冰幽嗯了一声,道:「一切听从公子吩咐。」墨玄怕紫冰幽的容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用面纱遮住,然后再返回太尉府,守卫认得墨玄是朝廷贵人的侍卫,见他才出去一阵子便带回了一个女人,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墨玄觉得气氛有异,急忙领着紫冰幽走进去,回到内院,只见贾诩坐在石桌边上赏花,墨玄不禁哭笑不得,心想穷酸丁骗吃骗喝竟也骗出了最高境界,直接把太尉府当做自己家了。

    贾诩朝墨玄打招呼道:「墨公子当真风流倜傥,才出去转了一圈便领回一个姑娘!」墨玄干咳一声道:「贾兄,这位姑娘颇有仙缘,在下只是想引她入修途罢了。」贾诩呵呵一笑,也不多言。

    待走入内堂,紫冰幽低声问道:「墨公子,这个什么仙缘可是真的?」墨玄干咳一声,笑道:「我只是随口糊弄贾兄的,省得他又满嘴胡话,有损姑娘清誉。」紫冰幽莞尔道:「想不到公子一个翩翩君子也能随口说出江湖骗子的说辞。」墨玄不禁也笑了起来。

    翌日清晨,太尉府门户大开,张灯结彩,宰牛杀羊,酒肉齐上,大摆筵席,款待各路豪杰,正是一场英雄盛宴。

    张太尉亲自主持宴会,命令家将维持次序,家丁婢女招呼客人,到场的各路豪杰十分满意,畅饮甚欢,气氛好不热闹。

    贾诩静悄悄地站在屏风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宴席众人,心中不知作何盘算,而紫冰幽提出想来看热闹,墨玄也对她使了个隐身术跟她藏身在附近观望英雄宴。

    过了片刻,门外家丁朗声高喝道:「西凉马大人、韩大人到!」话音方落,马腾昂然踏入,一侧之人便是韩遂,两人步态雄姿,尽显西凉好汉之豪爽。

    张太尉主动上前迎接,双手抱拳行礼道:「马大人,韩大人,久仰久仰,下官恭候多时了,里边请,里边请!」马腾还礼道:「多谢太尉盛情,马寿成打扰了。」张太尉呵呵道:「好说好说。」

    三人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入席,在场豪杰也纷纷向马韩二人抱拳打招呼。

    马韩二人刚到不久,便又听见家丁叫道:「河北双雄,颜良文丑到!」只见两名彪形大汉走入府内,左边一个满嘴胡须,额扎黑红带,正是颜良,右边那人头戴狮头皮帽,膀大腰圆,正是文丑。

    初见此二人,墨玄不禁暗赞一声豪杰也,这时马腾、韩遂还有张太尉都走过去迎接。

    颜良笑道:「太尉大人,吾等兄弟二人不过一介匹夫,竟让太尉大人这般劳累,实在惭愧。」张太尉笑道:「二位壮士客气了,河北双雄威名远扬,下官早已仰慕许久,只是苦无机会见面,幸亏今日有此福缘,得以目睹双雄风采。」颜良打了个哈哈客套了几句。

    文丑望着马韩二人道:「这两位莫非便是西凉好汉马寿成、韩文约?」马韩二人回礼称是。

    文丑道:「小弟对二位是仰慕许久,想不到今日能在此盛宴与二位对饮,实在是人生幸事也!」马腾笑道:「文丑兄客气了。」

    张太尉也笑道:「诸位乃英雄,自然是英雄重英雄。」颜良道:「太尉大人,不知孙担任可来了,若来了,烦请引见一二,颜良自当感激不尽。」张太尉道:「孙大人还未到,还请诸位先入座饮上几杯薄酒,边喝边等,待孙大人到了,咱们再痛饮三百斤!」众人皆点头称是,于是以此入座,马腾、韩遂、颜良、文丑四人与张太尉坐在主席,五人谈笑饮酒,气氛好不融洽。

    酒过三巡,孙坚仍旧未到,张太尉不禁有些奇怪,便让左右去请人,可是左右只带回了一个小童。

    张太尉疑惑地道:「本官让尔等去请孙文台大人,怎么带回一个小孩!」左右禀报道:「太尉有所不知,吾等到了孙大人居所发觉已是楼去人空,唯留下这么一个小孩,并说有重要事情要面呈太尉。」张太尉问道:「小孩子,你跟孙文台大人是何关系,又有何话要同本官说?」那小孩年纪跟马超相仿,生得眉清目秀,极为英俊,叫人生出好感。

    小孩轻轻鞠了个躬,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姓孙名策,字伯符,家父正是孙文台。」张太尉不由一愣,道:「原来是孙家公子,不知令尊现在何处?」孙策道:「家父昨夜接到密报,说是有一伙妖魔正朝乌垒逼近,形式紧迫,来不及拜见太尉,便领着家将赶去刺探军情,特命伯符来告之太尉。」他说话有理有条,毫不慌乱,叫人不敢相信他只是一个九岁孩童。

    隐身在暗处的墨玄不禁啧啧称赞,无论是马超还是孙策,皆是年少老成,不得不让人赞上一声将门虎子。

    那边马腾也是十分欢喜,笑道:「孙公子,吾也有一子孟起,年纪与你差不多,不知你可愿与他见上一面?」孙策彬彬有礼地道:「家父曾称马大人乃西凉英豪,子嗣自然也是不凡之辈,伯符能跟英豪后裔相见自然欢喜,一切听从大人安排!」另一侧的张太尉不禁暗自嘟囔:「乌垒危机四伏,你们居然还拖家带口,真不知疯了还是傻了。」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不满,墨玄察言观色,瞧出他的心意,暗忖道:「无知庸人,无论是马大人,还是那孙大人都是借着此次危机来锻炼后裔,让他们能更快成长,以便于驰骋天下。」张太尉虽有不满,但听到有人率军攻城,立即追问道:「孙公子,令尊所言的妖魔是何方来历,又有多少兵将?」孙策道:「是五个精怪,它们各率小妖六千,共有三万妖兵,正气势汹汹地朝乌垒杀来。」张太尉蹙眉道:「如此浩大的兵力,我怎会没有得到一丝风声呢?」马腾道:「太尉大人,这些妖魔鬼怪多有邪术隐匿行踪,万万不可以常理度量,需小心为上。」张太尉点了点头道:「诸位请稍坐片刻,下官到内堂部署一下,待会再同诸位畅饮。」他走回内堂,这时贾诩从屏风后悄然闪出,张太尉问道:「密使大人,你觉得这妖魔来袭可信否?」贾诩道:「孙文台享誉天下,自然不会做出失约这等无礼之事,想来一定是发生什么急事,令他无法前来赴宴,而且还让儿子代为传信,想来此事假不了。」张太尉对贾诩是极为信任,听了此话不由得面带忧色:「可是我手下兵将都是凡人,从未跟妖魔鬼怪交过手,若对方当真攻城,我该如何抵御!」贾诩道:「大人莫急,依在下愚见,对方来势汹汹必定内藏深意。」张太尉道:「还请特使明示。」

    贾诩道:「如今乌垒内聚集了各方势力,仙魔人鬼都有,他们的目的一定是要抢夺某种藏在城内的宝物,城外的妖魔只不过是明修栈道,真正暗渡陈仓者是在城内。」张太尉明白过来,拍手道:「特使果然目光如炬,这么说来城外妖孽不过是吓唬人的。」贾诩摇头道:「吾对妖魔邪物不甚了解,但吾推举一人,此人身负道术仙法,法术高超,相信必会看出其中关键。」张太尉大喜道:「特使所言的高人是何方神圣,又在何处修炼,下官立即命人去请!」贾诩笑道:「不必这般麻烦,这位高人便在此处。墨公子,请现身吧!」墨玄闻言便散去隐身术,现出真身。

    张太尉见屋里忽然多了一人,顿时吓了一大跳,但转念一想此人能无声无息出现定然是神仙中人,于是便恭敬行礼道:「仙长请助下官一臂之力,挽救这一城军民。」墨玄道:「太尉言重,在下这便去看个究竟。」说着便纵身跃起,驾云飞出乌垒,看得张太尉不住称赞:「果真是神人也!」墨玄登上云端,朝着四方观望,果真有股妖气在西面凝聚,于是便靠过去查探,他感觉到对方阵营中有数道强烈的妖气,于是不欲声张,施展隐身术在外围观察。

    他看清对方军容后,立即折返乌垒,只见太尉府内宴席依旧,但众人已然没有了饮酒心情。

    他从天降下后,引来众人目光,马腾迎上道:「方才张太尉说有一仙长去刺探敌情,吾还以为是谁呢,想不到竟是墨先生。」墨玄道:「马大人久违了。」

    张太尉道:「仙长,情况如何?」

    墨玄道:「妖兵已经囤积在三十里外,随时都可能打过来,营内似有修为高深的妖魔坐镇,情况倒是不容乐观。」张太尉沉吟片刻,说道:「如今军情危急,本官需严守城池,这段时间将关闭大门,所以委屈诸位了。」众好汉并不恼怒,反倒是拍胸脯说要协助太尉跟妖魔过招,群情激昂,热血沸腾。

    张太尉向众人道谢,并安排他们住所,但这居所却是集中的屋子,无形之中便将群雄集中起来,这也是贾诩的计谋——无论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让这些人跟乌垒站在一起,到了必要时机就借助其高强武力。

    安顿好中豪杰后,张太尉便请教贾诩应对良策,墨玄便将敌军的细节道出:「对方阵中最少有五个法力高深的妖魔,分别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其洞府的兵马也随着主将方位驻扎。」说罢便用笔墨画出对方军阵的大体排布,贾诩一看,蹙眉道:「对方排布之法似乎颇有将帅之才。」墨玄道:「吾对行军布阵到不在行,不过他们军营四周已经布下了一些阵法,凝聚了四方阴气,对其战力颇有帮助。」贾诩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墨玄道:「这五名妖魔占据着阵营五个阴气最重的方位,此外其兵将排布皆暗合七阴七煞的排布,若吾没猜错这个阵法便是传闻中的五方阴灵阵。」贾诩问道:「此阵有何威力?」

    墨玄道:「阵法凝聚了四周阴气,生人勿近,若有人闯入阵中体力会莫名流失,任人鱼肉,可谓是一个防守限敌的绝阵。」论兵力乌垒已经落了完全下风,再论单兵作战,张太尉可不认为自己的士兵能以血肉之躯抗衡这些穷凶极恶,身负邪法的妖魔,张太尉本想脸色不禁一阵凝重,心情忐忑不安。

    「敌人势大,本官想到附近城郡搬救兵,仙长以为呢?」张太尉说道。

    墨玄道:「对方已经将乌垒四周封锁,普通人恐怕难以突破,即便搬来救兵,也难以突入对方封锁。」这是贾诩说了一句似乎无关既要的话:「这个阵法是防御而已?」墨玄点了点头。

    贾诩哈哈大笑,拍手道:「有兄弟这句话,贾某便放心了!」张太尉跺脚道:「贾大人,现在妖兵压境,你怎地还有心思说笑!」贾诩道:「大人莫急,且听文和一言,只要咱们不去碰它,对我们有何影响。再说对方既然摆出防御邪阵,那么就表明他们并非对乌垒势在必得!依我看,这些妖魔鬼怪的态度以观望居多。」张太尉奇道:「那他们为何还要气势汹汹地杀过来?」贾诩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若贾某没有看错,一定是城内的邪人请他们过来掠阵,以增强其声势,另外也可起到分散我们注意力的效果。妖魔鬼怪本性狡诈多疑,无利不往,城内的黄巾贼既然能请动他们助战,一定是许下了某些利益承诺,从更深层来看,这些妖魔并非真心助黄巾贼。黄巾贼得手他们固然受益,若黄巾贼失败了,他们也不会拼命来助,说不定还可能浑水摸鱼,倒戈一击!」张太尉闻言不由大喜,心头巨石也随之落下。

    贾诩道:「太尉,先别高兴,对方还可能会打过来!」张太尉问道:「贾大人,你不是说他们只是在观望吗?」贾诩道:「他们观望是因为要寻求更大利益,只要我们露出一丝软弱,他们一定兵临城下。」张太尉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贾诩道:「主动出战,让这些妖魔知道我大汉豪杰的厉害!」张太尉道:「对方有邪阵防御,我军如何能打得过?」贾诩笑道:「不必真的攻阵掠营,只需在外围叫嚣挑战便可,最好便是引他们首领出来,与对方来个将对将的厮杀,即可威慑对方,又不会令战火扩大,从而能更好地把握一个度,让事态在我方控制之下!」张太尉问道:「乌垒兵稀将少,下官并无勇将可用。」贾诩笑道:「大人,您忘了今日前来赴宴的英豪了吗?您可以请他们出战!」张太尉拍手称好。

    入夜时分,墨玄登上城头眺望,见远方妖云笼罩,心绪漂浮,也不知柳彤跟雨琴她们现在如何,是否已经平安。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回头一看竟是贾诩,他笑道:「墨公子,你可是咱们这边的大将,还是快些回屋休息,养足精神,待明日一战吧。」墨玄道:「外有妖魔压境,内有邪魅潜伏,在下实在无法入睡。」话虽如此,但他也不想贾诩忧心,便走下城头,贾诩笑了一声随他一同走回太尉府。

    贾诩笑道:「不必这般担忧,如今形势还是比较乐观的!」墨玄哭笑不得道:「乐观?贾兄,你这话可真是有趣!」贾诩笑呵呵道:「只要还活着便是好事,只要活着,便有机会翻盘,难道还不容乐观吗?」墨玄道:「贾兄,你想得挺开的!」

    贾诩道:「如今乱世烽烟,多少人朝不保夕,贾某能在乱世中苟活至今也算是人生大幸之事!」墨玄初入红尘,对世局不甚了解,便问道:「贾兄,现今世道很乱吗?」贾诩容色一沉,道:「很乱,很乱!外有黄巾乱天下,内有宦官扰朝纲,各地郡县官吏横行,压迫百姓,官逼民反,而那些落草为寇的人为了生存又去抢夺其他百姓,各地诸侯野心勃勃,厉兵秣马,总之现在是一个字——乱!」墨玄叹道:「贾兄,既然世局如此不堪,不如你随我一同上昆仑山,修身养性,练气学道,岂不逍遥。」贾兄哈哈笑道:「公子好意贾某心领了,比起避世平和,吾过更喜欢入世搏杀。你莫看吾一介书生,心中却也有凌云抱负!」墨玄问道:「贾兄胸中有何沟壑,可愿与在下一谈?」贾诩道:「择明主,平天下!」

    墨玄点头道:「乱世烽烟,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需有大贤德者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贾诩摇头道:「墨公子,请恕贾某直言,明主并非贤德仁义之辈,狠毒奸诈者未必不是雄才贤君。」墨玄不悦地道:「狠毒奸诈之辈登上龙椅岂不是让百姓更加痛苦,贾兄你这话说的不对!」贾诩道:「墨公子,你这话颇有几分书生意气。」墨玄不忿道:「尧舜大义,天下安详,武王仁德,周兴代商,这些难道都不是铿锵铁证吗?」贾诩叹道:「尧舜年代久远难以考证,周武王能灭商,并非单靠所谓的仁德!当初文王被困朝歌数年,受尽屈辱才得以保命回返西岐。后来武王继承王位,励精图治,国运大增,引来八百路诸侯会师孟津,声势浩大,无以伦比,若是一般人父兄必然挥戈东进,直捣朝歌,以报父兄之仇。可是武王偏偏忍了下来,以时机不成熟而遣散各路诸侯。」墨玄道:「时机未到自然不能草率出兵。」

    贾诩笑道:「时机未到?确实是时机未到,因为此时商朝虽然被纣王败了不少家业,但根基仍旧雄厚,所以不宜动手。而武王遣散各路诸侯,其实是不确定这些诸侯的伐纣之心,所以干脆先忍上一段时日,看清楚这些诸侯的心意。另外,这些诸侯跑到孟津来会师,纣王已对他们心生不满,或多或少地给这些诸侯下绊子,如此一来便让诸侯心生芥蒂,更加坚定了他们伐纣之心。」墨玄道:「贾兄,八百路诸侯齐聚孟津会师,本是一番好意,武王怎会如此对待盟友!」贾兄笑道:「墨公子,你再听贾某几句。孟津会师后,武王又增加向朝歌的朝贡,这看似麻痹纣王,实际上还有更多深意。你想,纣王看到西岐主动增加朝贡,会怎么对待其他诸侯国?自然也是要增加朝贡,西岐富庶,自然不怕这区区朝贡,可是那些小诸侯呢?这般增加朝贡自然拖垮了他们国家,连饭都吃不饱,怎么还有能力去朝贡。对于那些无力上供的国家,纣王为了维持其王威自然严惩他们,,如此一来小诸侯对朝歌便生出更多怨气,小诸侯心生不满,自然抗拒商纣之令,正所谓积少成多,各路诸侯对纣王越来越离心,从而慢慢朝西岐靠拢,武王这简单的朝贡之法便起到一石数鸟的效果,大大削弱了商纣的实力,从而给自己拉拢了更多盟友!」听到这里,墨玄满心不是滋味,贾诩继续说道:「接下来便是纣王讨伐东夷,此战虽然大获全胜,但也很大程度地损耗了国库,令得朝歌元气大伤。接下来,纣王又坐了一件蠢事,那就是将东夷人捉回去做奴隶,这样一来,等同于又给国库增添了一份负担,而武王便趁虚而入,趁着纣王的主力大军未班师之时,一举攻克朝歌!」贾诩这般解说简直就把名垂青史的周武王说成了一个卑鄙小人,墨玄满心不快,随口问道:「依照贾兄看来,何人才是真正明君?」贾诩笑道:「古人已矣,孰明孰庸不便多说,如今明君者尚未出现,但贾某以为明主需有广阔胸襟,有容人之量,知人善用,最重要一点便是脸要厚,心要黑,哪怕被人污为奸雄也在所不惜!」墨玄顿时无言以对,心绪翻涌凌乱,不知作何感想,贾诩这番话虽然与他之认识有很大出入,但却是说得有理有据,找不出一丝反驳之言。

    到了太尉府前的街口便见一抹紫影俏立以待,正是紫冰幽,她见墨玄回来,便雀跃地招了招手道:「墨公子,你可回来了!」墨玄蹙眉道:「紫姑娘,现在世局动荡,这么晚你就别出来了!」紫冰幽凝眉道:「而且那太尉府吵来吵去的,吵得人家都睡不着,想找你说话,你又出去了……」语气带着几分幽怨,好似在向情郎撒娇的怀春少女,听得墨玄心扉一阵怦然。

    贾诩呵呵笑道:「原来墨公子有佳人相候,贾某不便打扰,嘿嘿,先行告退!」留下两人站在街口,墨玄脸皮有些发烫,干咳一声道:「紫姑娘,我先送你回去吧。」紫冰幽嗯了一声,与他并肩而行,淡淡的体香飘到墨玄鼻尖,缠绕不散。

    「墨公子……听说你们明日要跟城外的妖兵决战,是吗?」紫冰幽忽然开口问道。

    墨玄点了点头,紫冰幽便道:「妾身明日可以去看一下吗?」墨玄愣了愣,道:「明日凶险无比,紫姑娘你还是不要去了,留在城里吧。」紫冰幽道:「要是公子得胜,乌垒自然保全,妾身自然无恙,若是公子败了,乌垒便如危卵,妾身岂能幸免。」墨玄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又转头望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眸闪着幽幽光芒,好似秋水惊鸿,又似涟漪阵阵,叫他心头一软,便答应下来:「好吧,不过你最多只能站在城头,不可出城!」紫冰幽喜滋滋地点头:「谢谢公子。」

    来日清晨,天际破晓,乌垒大门猛然打开,只见一骑闪电奔驰,火速冲到妖兵阵营辕门之前,大声叫道:「里边的妖孽听着,我家太尉在此向尔等下战书,你们谁敢接战!」骑马者乃一十五岁少年,浓眉大眼,面容刚硬,即便孤身叫战也不露一丝惧色!城头上,张太尉领着群雄远远眺望,墨玄望着那少年道:「太尉,这位兄弟被妖氛邪气环绕,仍旧不露一丝惧色,胆气着实过人,不知是何方英雄!」张太尉笑道:「仙长过奖了,他不过是本官麾下的一小卒,只是平日跑跑腿罢了,那是什么英雄!」这时,辕门打开,一股邪气泉涌而出,朝着少年撞了过去,少年凛然不惧,单臂一伸,高举战术,双目冷视来者。

    邪气在少年跟前三寸之处散开,对他秋毫无犯,只见一个高大身影昂首而立,说道:「小子胆气不错,值得本王记住姓名!」只见那人头长黄鬃,方口隆鼻,好似一只狮子。

    少年昂首道:「吾乃张太尉麾下马前卒,贱名不足道也,如今奉命前来送战书,尔等可敢接战?」那怪哈哈大笑,手掌一扬,少年手中战书不翼而飞,眨眼间便落入他之掌握。

    「回去告诉你家太尉,此战吾应允了!」

    妖怪朗声大笑,声音宏大无比,好似狮子咆哮,便是远在城墙的众人也感到耳膜一阵刺痛,那少年脸色一阵煞白,被震得口鼻溢血,但却是一声不吭,咬牙承受。

    妖怪扬手打开战书,扫了一眼,嘿嘿道:「回去告诉你家太尉,此战既然是双方擂台对决,那便得按我方规矩来,何人出战,又以什么样的形式打斗,皆有我方安排,若不答应,咱们便直接兵戎相见,大军叩关!」少年哼了一声,调转马头赶回城内。

    少年甫一入城,伤势猛然爆发,哗啦一口鲜血喷出,摇摇欲坠,便跌下马来。

    墨玄立即奔过去将他扶住,随即输过一道仙气,说道:「兄台小心,你被魔音震伤了脏腑,妖毒入体,待我用仙灵元气替你疗伤!」少年道:「多谢仙长援手,小人感激不尽!」

    墨玄笑道:「兄台不必客气,单凭你凛然战书的豪勇,已尽显过人胆气,在下对兄台十分叹服,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少年伸手擦去嘴角鲜血,回礼道:「在下姓张名辽,字文远,多谢仙长救命之恩。」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淡淡的冷哼,张太尉道:「张辽,你既然已经没事了,便不要打扰仙长,等会仙长还得激斗妖孽,若是损了仙长气力,出了岔子你可承担得起!」张辽急忙赔礼道:「文远知错,还望大人恕罪!」墨玄正想替他解释几句,却被贾诩拉了拉袖子,低声道:「别说话,你若是越求情,他日后便越是受罪!」墨玄有些不解。

    待张辽下去后,贾诩寻了个僻静之地跟墨玄解释道:「那张太尉乃妒才之人,他见你如此看重那少年,便感到自己的风头被抢走,自然不悦,他不敢将气撒在你身上,自然是要对那少年责骂!」墨玄不由恼怒道:「岂有此理,那小兄弟不畏生死地替他下战书,他居然如此刻薄!」贾诩叹道:「这便是当今世道……哎,墨公子,如今大敌当前,张太尉始终是乌垒领头人,为大局着想,还请你暂且忍耐!」墨玄也是无奈叹气。

    过了一阵子,张太尉请来各路豪杰向他们明说事情始末,热血男儿磨脚擦拳,恨不得便去教训一通那些妖魔鬼怪,也有不少是来看热闹的庸才,听到要跟妖魔作战吓得两腿哆嗦,纷纷打退堂鼓。

    愿意出战的有上百余人,个个皆是慷慨豪爽的汉子,贾诩不禁赞道:「如此豪雄,此次焉能不胜,太尉便请你领众人出城挑战吧。」张太尉脸色丕变,低声道:「贾大人……本官也要出城吗?」听到要前去妖兵阵前,他不禁生出丝丝寒意。

    贾诩暗笑一声脓包,继续说道:「大人,您乃乌垒之首,在这个时候更不能畏惧,一定要迎头而上。」张太尉道:「本官还是坐镇乌垒吧,免得敌人趁虚而入。」贾诩叹道:「大人,您若不去,敌人一定会以为咱们胆怯,所以才会用这个什么比武之法拖延时间,妖魔鬼怪唯利是图,他们看到乌垒软弱好欺,必然挥戈进犯;但您若现身,便等于告诉对方,我们乌垒上下不惧死战的决心,这样反倒更能震慑那些妖魔。」张太尉脸色阵红阵白,手指微微颤抖。

    贾诩暗忖道:「这厮还没出城就吓成这副摸样……要真的去了对方阵营,岂不是丢人现眼,到时候那些妖魔更加看轻咱们,恐怕连比武都不会进行,直接就打过来。」这时墨玄说道:「大人乃千金之躯,不宜轻易犯险,不如这样吧,找一个人来假扮大人,领着群雄出城。」张太尉如释重负,拍手道:「仙长此言甚好。」贾诩眉头轻蹙,问道:「墨公子,仓皇之间如何寻一个假扮之人?」墨玄笑道:「方才那个送战书的小兄弟便是最好人选。」贾诩醒悟过来,那少年临危不乱,比起这脓包更像一个太尉,而且他又是乌垒的士兵,对于城内形式自是了然于胸,由他假扮自然可以瞒过外头的妖孽。

    张太尉虽看张辽不顺眼,但见可以免去这份折腾,已然大喜,不住点头道:「仙长说得好,下官便去将文远唤来!」他命人寻来张辽,墨玄便将事情始末告之,张辽闻言甚是意外。

    这时张太尉道:「文远,既然仙长有令,你遵循便是了!」张辽拱手称是。

    墨玄道:「太尉,文远兄弟要装扮成您的模样需得另换上一身装束,还请太尉将您的铠甲借用片刻。」张太尉立即命人取来铠甲给张辽换上。

    张太尉的这身甲胄乃上佳的西域夜明甲,在日光的映照下闪动着夺目光华,张辽甫一穿上战甲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雄壮之气,再看他眉宇坚毅,双目有神,站姿笔直如旗,顿显一阵凛然之风,也不知是甲衬人,还是人衬甲。

    贾诩暗忖道:「好个英雄少年,可惜埋没在这庸才之手!」墨玄手指一点,施展七十二变,张辽容貌顿时化成张太尉的样子,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贾诩笑道:「如此神技足以以假乱真,那便请太尉大人领军出战吧!」张辽微微一愣,但很快便转变过来,清了清嗓子,大步走下城墙,跟下边的豪杰说道:「诸位好汉,请随本官一同出战,让那些妖孽好生见识一番大汉武风!」说罢率先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奔出城去。

    对于这些武夫不必太激昂的说辞,只有以身作则才能调动他们,众人见「太尉」竟率先冲了出去,身先士卒,他们个个都是热血沸腾,不由分说便紧随其后。

    城头之上,贾诩暗自赞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气魄,来日定然是将帅之才,前途不可限量!」想到这里,不禁朝张太尉投去几分轻蔑的目光,暗忖庸才便是庸才,手上有如此人才却不知善用。

    墨玄朝城墙的一角瞥去,那个地方正是紫冰幽所在,她已经被隐身法给隐藏了心中,外人无法察觉,正好让她能观望战事。

    墨玄朝紫冰幽扫了一眼,只见她红唇轻抿,做了一个我等你回来的口型!墨玄顿时血气上涌,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宽心,然后纵身一跃,随着众人昂首赴约。

    在距离敌阵还有半里之时,忽见四周风沙卷动,迷蒙了视线,阻挠去路。

    众人进退不得,墨玄大声喝道:「吾等前来赴约,尔等以此风沙邪阵拦阻是何道理!」对面响起一阵冷笑:「嘿嘿,此乃小小考验,若过不了这阵法,你们便没资格与我们一战,省得浪费大家时间!」墨玄沉声一喝,气海金丹立即运转,吸纳澎湃天地灵气,手指一点,一道圣光倾斜而下,沙石妖术犹如火中积雪,瞬间溶解无形,大路顿时畅通无阻,辕门就在眼前不愿。

    张辽大喝道:「诸位,冲过去!」

    众人齐声高喝,策马狂奔,忽然前面泥土一阵翻涌,哗啦一声两头巨兽破土而出,一左一右着拦住去路。

    墨玄定睛一看,此兽身形像猿猴,白头红脚,正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凶兽——朱厌,这凶兽见到活人,两眼不住放光,发出低沉而又兴奋的吼叫,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吃人显得十分兴奋。

    墨玄暗忖道:「古籍记载,此兽现世必有兵燹烽烟,如今神州大乱,此兽现身也不无奇怪,只是想不到会被这些妖魔收为爪牙。」想到朱厌凶暴,如今又归于妖孽麾下,来日必成大祸。

    凶兽挡路,墨玄正想施法降服,却见两道身影冲出,也是一左一右,朝着朱厌杀了过去,正是河北双雄颜良文丑,颜良手持一口三叉戟,文丑举着一根狼牙棒,悍勇无前。

    朱厌见有人过来,不禁口涎直流,张口便咬,欲一口吞下这美味点心。

    颜良身子一沉,避开朱厌利牙,三叉戟顺势一伸,便将朱厌喉咙贯穿,顿时鲜血直流,颜良哈哈大笑,手臂一抬,三叉戟刺入朱厌喉咙将它整个身子举了起来,随手一甩,凶兽顿时身首异处。

    那边文丑更是悍勇,狼牙棒直接便朝朱厌脑门扫去,咚的一声便将它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好!河北双雄瞬间斩杀妖兽,众人士气大增,纷纷叫好,颜良文丑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用武器朝着朱厌尸首打去,将两具残骸扫了出去,正好撞向敌阵辕门,此举正是对敌人的回敬。

    双雄气力惊人,一扫之下朱厌尸首堪比巨石滚落,只要击中辕门必然粉碎,就在此时一道妖风卷出,两具尸体瞬间化作飞灰。

    「有些能耐,不枉吾担下此战约!」

    妖风散去,方才那个头长黄鬃的妖怪哈哈现身,墨玄法眼倏张,立即窥出其真身——正是一头狮怪。

    狮怪现身后,辕门之后也冒出四道妖异光华,正是四尊修为有成的妖怪,分别是黑风熊、十目蜈蚣、黄沙怪、阴阳邪胎。

    狮怪道:「既然吾咱们接下战书,便跟你们来个比武定胜负,咱们各斗五局,抢下三局者为胜,如何?」张辽顶着太尉相貌,一切大事由他做主,他点头道:「五局三胜很是公平,你们出战者可是这五位?」狮怪点头道:「没错!你们若是胜了,我方便退兵百里,但你们若是败了,便乖乖开门投降!」张辽不经意地朝墨玄扫了一眼,墨玄暗中传音道:「文远兄弟,不必看我,现在你才是太尉,一切由你拿主意!」张辽细想片刻,说道:「你们输了不过是退兵百里,而我们输了却要举手投降,这分明就是你们占便宜,如此赌约根本就不公平!」黄狮怪道:「那你想如何?」

    张辽道:「你们输了便退回各自洞府,不许再犯乌垒!」狮怪回头跟身后的四妖打了个眼色,四妖会心一笑,似有共识,狮怪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照你们所言,我方若败退兵回府,不犯乌垒,相反你们若败便开门投降!」墨玄暗自一敛,这妖怪答应得如此爽快,必然另有盘算。

    第8回:血勇豪杰

    那是狮怪心思颇为缜密,见墨玄眉毛一蹙,立即挑起战局,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闲话少提,开始比武!」说罢手掌一扫,妖气凝术,地上沙石凝聚成型,化作一座高一丈,宽二十丈的圆形擂台,令得群雄啧啧称奇。

    狮怪道:「我可有言在先,只要打过一次擂便不能再打第二次,而且双方一旦都登上擂台绝不能更改,无论是谁都不可在胜负未分之前登台,否则便论战败。」假扮太尉的张辽道:「好,一言为定!」

    黑风熊大声一笑,登上擂台,不屑地望着台下的大汉豪杰:「那个不要命的兔崽子敢上台跟爷爷一比高低!」张辽朗声道:「诸君,谁愿扬我大汉武风!」

    话音甫落,只见寒光铿锵出鞘,一口弯月利刀映照黄沙,步伐一踏,纵身上台,正是西凉豪杰韩遂。

    韩遂挥刀冷对熊妖:「韩遂武艺虽浅薄,但要对付你这头狗熊也是绰绰有余!」黑风熊扬起硕大的手掌,沛然妖氛横扫而出,韩遂大惊,心知对手妖力雄沉,不宜硬拼,立即转刀横挑,借势而为,避开正面攻击,改从侧翼削斩。

    这一刀来的极为突然,角度刁钻,直取妖者死角,然而黑风熊怪咧嘴一笑,巨大的身躯猛然吐出一股妖邪元气,将冷月弯刀挡在要害之外,正是其护身法咒——万兽金刚体。

    韩遂一刀难取分寸,于是再转刀路,一刀千转,一击百变,挥出无数刀影,或拉或托,或削或劈,每一刀影皆是实招,虽然威力不大,却胜在刀快,转眼便将黑熊怪全身都给劈了个遍,他以此法子试探对方护身法咒的弱点。

    黑熊怪冷笑道:「试出来吗?蠢货,万兽金刚体是没有弱点的!」韩遂刀锋再转,对准黑熊怪的喉咙、眼珠、天灵、下阴等要害又劈了数刀,然而皆被妖气真元给封挡在外,难伤妖者分寸。

    「该我了!」

    黑熊怪挥掌横扫,势大力沉,韩遂不敢硬接,足踏轻盈,瞬身闪过重掌,随即刀路环绕,闪到黑熊怪背后空门,绝刀再斩,这一招看似一刀落下,实则暗藏玄机。

    此招称为千刀一影,以快疾无比的速度在同一部分斩出千式,看起来千万刀形合成一道残影,可谓是以速化力,以叠加刀势硬破万兽金刚身。

    黑熊怪一敛狂态,首现凝重,回身起掌,硬生生握住刀锋,韩遂急忙丢转刀势,誓要摆脱对方钳制,只见刀锋不住旋转,将黑熊怪手掌割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谁料黑熊怪却是咬牙不放,随即另一掌猛然灌向韩遂,身法受制,韩遂不复敏捷之态,胸口结实中招,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跌落擂台。

    黑熊怪取胜,万妖连番喝彩,妖魅邪嚎响彻天际,叫人不寒而栗,毛骨森竦。

    马腾抢先一步扶住韩遂,问道:「韩兄,你怎样了?」韩遂苦笑道:「寿成,是吾无能,让大伙失望了!」马腾道:「韩兄不要多言,保留元气为上,待兄弟替你逐出淤血。」说着便要将真气输过去,助他逼出淤血,镇压伤势。

    韩遂一把按住他手掌,摇头道:「寿成,你还得再接一场比武,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气力,你若有心,就狠狠替为兄教训那些妖孽,抢下一阵!」马腾点了点头,让下属照顾韩遂,提起龙骑尖一举跃上擂台,枪锋一扫,大喝道:「西凉马寿成在此领教妖族之威!」一股妖风带着丝丝腥臭气味吹了上来,闻之欲呕,一个赤乌长袍的男子乘着邪云缓缓飘上,只见他道士装束,脸色带着几分红黑,面上竟长着六个眼睛,左右各三,并排而生,透着幽青色泽,此怪名为十目,乃蜈蚣修炼成人形,性情狡诈歹毒。

    十目咧嘴一笑,六个眼睛闪着一丝凶光,马腾只觉胸口一阵恶心,莫名生出一股厌恶和憎怒,提气运枪,悍然施展马家绝学——断魂九式。

    马腾枪转刚烈,左右各刺一枪,左侧枪势如风啸,右翼锋芒似雷鸣,双枪一合便好像千万铁骑,气吞山河,正是断魂绝枪——山河铁马!十目精怪隐隐邪笑,手指闪电结印催法,瞬间便在胸前布下一道名曰「冥暗异墙」的防线,截下马家绝学。

    马腾感觉到枪锋触及一股绵韧,难以施力,于是腰身一拧,临阵变招,将真气灌入枪锋,随后旋转气流,带动龙骑尖转动。

    只看那口长枪犹如金刚钻,将所有锐劲集中一点,冥暗异墙顿时被刺穿一道缺口。

    马腾在枪尾补上一掌,将龙骑尖推了进去,直刺十目心窝。

    十目怪叫一声,张口吐出一股黑雾,墨玄一看,便知此雾有毒,便要提醒马腾,但马腾却是更快一步,劲灌龙骑尖,这口盖世名枪立即绽放炙热光华,剧烈的高温将毒雾尽数蒸发殆尽。

    「宵小旁门岂可与武道正宗相比!」

    马腾借势旋枪,枪身上的透出一股灼烧般的热力,正是断魂九式中的又一绝枪——正阳荡魔。

    欲成就此招,需在正午太阳最盛之时练枪,身子剧烈运动,促使血气流转,同时默运心法吸纳九天阳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便可将阳刚之气存于经脉,以阳气淬炼骨骸,行招运式皆是刚强浩大,群邪退避。

    十目本体乃是一条蜈蚣,命格阴邪,遇上这正阳奇招顿感浑身燥热难受,气血翻涌,心中暗惊:「此招不可接也!」一念转动,立即抽身后退,但马腾枪势却如海涛缠卷,不理不休,大有不诛妖邪誓不还的架势。

    烈枪夺命便在眉睫,十目面上六个眼睛霎时绽放邪光,使出一招「六邪开眼」,光芒似有形态,化出无数尖刀暗器,朝着马腾打去。

    马腾不躲不闪,再提内元,浑身阳刚之气沛然外涌,人枪合一,化作一道烈火,邪光难近,暗器尽碎。

    虽然难当正阳之气,但十目也因此争得一丝生机,六邪光芒令得马腾枪势失了准头,让他得以避开正阳利刃。

    「躲得好,再接吾一枪!」

    马腾枪锋一横,该刺为扫,顺势朝着十目躲闪的方向打去。

    十目袖袍一抖,放出无数毒虫,毒虫聚而不散,竟形成一个毒人。

    狮怪哈哈笑道:「十目老弟竟动用万毒咒杀,这马腾不死都难啊!」墨玄见识过马腾能耐,反唇相讥道:「说大话也先打个草稿吧,病猫狮子!」狮怪冷笑一声,眯着眼睛望向墨玄,透着丝丝寒意。

    毒人一拳打来,带出一股腥臭恶气,马腾枪锋倏地一敛,龙骑尖横在胸前,挡住毒拳。

    毒人实际是毒虫汇聚而成的形态,当拳头被挡住后,毒虫立即四散飞舞,朝着马腾扑咬过去。

    马腾舞动龙骑尖,荡出浩瀚罡气,护住周身,将毒虫拒之门外,力保不失。

    毒人狂态毕露,拳打脚踢,打得马腾只得挥枪抵挡,连连后退,尽居守势,台下群妖皆大为喝彩。

    马腾厉喝一声,使出武耀八荒,这一招乃是蓄劲反击的绝技,他方才以龙骑尖卸去毒气,再以本身经脉吸纳毒人的拳劲,导入丹田气海,待蕴纳足够后立即借势反击,只看顿时枪影万千,铺天盖地,将毒人猛地打散。

    十目见状立即催动邪术,毒虫从钻入地底,然后从马腾脚下冲出,可谓是防不胜防。

    马腾大怒,催动正阳之气,浑身化作烈火气团,来多少毒虫便烧毁多少,顷刻间毒虫已经灰飞烟灭。

    「妖人——纳命来!」

    马腾大喝一声,隔空挥枪,正阳之气宛如一支抛投出去的长枪,嗖的一下便贯穿了十目的身子。

    十目修成人形,身体虽不如万兽金身那般强悍,但也非凡铁所能伤,但马腾这一击乃是阳气汇聚,正好是他阴邪妖身的克星,顿时遭受烈火焚身之苦,惨叫连连。

    马腾心忖道:「借此机会要这妖孽永不超生!」想到这里,他急催内力,再连发数枪,正阳之气聚成火焰长枪,对准十目头颅刺去,要其形神俱灭。

    眼看诛妖功成,却是情形丕变,那十目眉心处涌出一道奇光,竟是一股沛然罡气,硬生生挡住马腾的烈火长枪。

    那道罡气旋转而动,化作一个阴阳太极图,将正阳荡魔的枪劲全数瓦解。

    墨玄脸色大变,惊叫一声不可能,因为这个太极图乃是玉虚秘法,怎会在一个蜈蚣精身上出现。

    疑虑为止,台上的十目一把扯开衣襟,只见他胸口竟有四只眼睛,四眼同开,竟射出夺目道华紫光。

    紫光威力极大,竟压过了正阳枪势,反扑制敌。

    马腾只觉大力涌来,枪势无以为继,攻势顿时瓦解,随即便是浑身灼痛,仰天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跌下擂台。

    墨玄眼明手快,抢身上前将他接住,韩遂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叫道:「寿成,你怎么了!」马腾嘴角微微颤抖,哗啦一声再吐一口黑血,已是面若金纸,出气多入气少。

    墨玄立即扶他盘膝坐下,对韩遂说道:「韩大人,马大人脏腑受异力冲击,唯有将这股异力驱散,方能保全性命。」韩遂道:「墨先生,请你救救我兄弟。」

    墨玄道:「我一定尽力而为,还请韩大人替我护法!」韩遂点头,召来随行的西凉武士,将墨玄跟马腾围在中间。

    墨玄探了探马腾的脉息,感觉到他体内那股异力极为诡异,阴邪毒辣不说,竟还有几丝仙灵之气,叫他着实纳闷:「明明是邪魔外道,怎么会有这么淳厚阳和的仙气,而且还偏偏跟这股妖力混杂在一起,真是叫人费解!」虽有疑虑,但还是以救人为先,墨玄将手放在马腾檀中穴上,暗运体内金丹,吸纳四周的天地元气,将其缓缓注入马腾体内,先压制那股异力,然后再慢慢驱散。

    这时狮怪发出得意大笑:「我方连胜两场,张太尉,你下一场派谁上台啊?」假扮张太尉的张辽深吸一口气,助自己平复心情,随口问道:「我方自有高手出场,不劳费心,你们自己顾自己吧!」他这话其实是要让对方先派出打擂的人选,让群雄心里有个底,也好提高胜算,毕竟这对乌垒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场,若能得胜还可以保全一丝希望,若是再败,那么全城军民便只有血战这群凶恶的妖兵了。

    狮怪嘿地一笑,打了个响指道:「阴阳邪胎,这一战由你们上阵吧!」一股阴风卷了起来,台上立即多了一个身披斗篷的怪客。

    他脸部被斗篷遮住,看不清面目,唯独两颗绿豆般的眼珠子在打转,给人一种阴霾的感觉。

    「张太尉,此轮便交给颜良吧!」

    颜良挺身而出道。

    张辽道:「颜英雄好生豪气,此战便仰仗壮士了!」颜良点了点头,提起三叉戟便要登台迎战。

    忽然张辽感到一丝不妥,急忙拉住他披风道:「颜壮士且慢,对方使了诈术!」颜良不解,张辽指着狮怪喝道:「你使诈,台上分明不止一个人!」狮怪道:「张太尉,你有何证据?」

    张辽道:「你方才称呼阴阳邪胎为你们,而不是你;再加上阴阳乃对之数,所以台上之人绝非孤身。难怪你刚才要立下双方登台后,不许再更改,也不许其他人上台的约定,你分明就是藉此骗我方高手登台,然后便以多打少!」狮怪嘿嘿一笑道:「张太尉好眼力,不过咱们先前可限定打擂之人有多少个哩!」张辽道:「好狡猾的妖孽,那么我方是不是可以一拥而上呢?」狮怪道:「可以,你们现在没有登台,人数可以随便更改。」群雄哄然,个个都在摩拳擦掌,提起兵器便要一哄而上,将对方击溃。

    张辽微微一愣,心想既然如此不妨让全部人都杀上去,看这些妖孽怎么抵挡。

    忽然他有觉得不妥,因为现在的情况对他实在太有利了,这狮怪岂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不对!」

    张辽沉下心来,立即发现其中猫腻,「这狮怪只要双方登台后就不能更改,而我方只要有一个人踏上擂台就算是双方同时登台。所以就算我们一拥而上,也会有先后顺序踏上擂台,当第一人踏上擂台,那我们还是以少打多。」他在看了看,见四周妖兵正蠢蠢欲动,立即又想深一层:「观其架势,只要我方一动,对方的妖兵邪魅便会抢在我们登台前上去,形式便更加复杂,乐观点便是我们以少打多,若是更糟糕的话便引发混战,那是战火一发不可收,乌垒同样要面临兵灾!」这时已经有几个武人朝擂台奔去,张辽急忙大喝道:「通通给我站住!」那几个武人立即停止了脚步,不解地望向张辽。

    张辽叹了一口气,立即让他们回来,然后把方才所想到的说出来,群雄顿时面面相窥,谁也未曾想到对方竟然设下了这么一个套。

    狮怪也是有些讶异,在他得到的情报中,乌垒太尉乃是一个贪生怕死又好大喜功之辈,如今「他」不但敢出城叫阵,还能识破自己布下的计谋,令得狮怪以为情报有误。

    得知对方算计后,颜良问道:「张太尉,以你之见,台上究竟有多少妖孽?」张辽道:「对方竟称阴阳邪胎,倒是可以从名字推出一二,阴阳者乃对数,所以吾猜测上边应该有两妖怪。」有人说道:「既然他们有两个,咱们也不能吃亏,也上去几个人吧!」张辽道:「咱们上去的人必须同时踏在擂台之上,若不然依旧是吃亏的!」又有人说道:「同时跳上去不难,咱们可以在这边演练演练,这儿都是武艺精湛的豪杰,要做到这点不难。」张辽一阵沉思,忽闻颜良道:「不可,对方既然派出两妖迎战,那便说明它们默契十足,善于配合,就算人多了也未必能占便宜。」张辽道:「颜壮士所言甚是,对方既然以阴阳为号,其必有互补配合之法,在场的虽然都是好汉,但毕竟都不曾一块习武,恐怕会相互影响,无法发挥实力。」群妖见众人久久不上擂台,顿觉无趣,纷纷大骂道:「狗官,还是快些认输,回去洗干净脖子等死吧!」各种污言秽语接连冒出,尽是讽刺辱骂。

    倏然忽闻一声长啸:「通通给我闭嘴!」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好似闷雷作响,震得群妖耳鸣目眩,妖力稍弱的直接昏死过去。

    为首五妖不由得暗吃一惊,心想人间竟还有此等高手?循声望去,只看一人头戴兽皮盔帽,膀大腰圆,手持一口狼牙棒,威风凛凛,乃文丑是也。

    「兄弟,既然对方是两个,那劳你助我一阵了!」颜良也发出哈哈大笑,他的笑声绵长深远,虽不像文丑那般惊雷霹雳,却也浑厚无比,惊得群妖胆颤心寒。

    文丑咧嘴一笑道:「咱们兄弟两也好久没并肩而战了!」两人对视一笑,足尖一点,同时登上擂台。

    阴阳邪胎眼中那诡异绿光再度闪动,然而他却是一动不动,颜良文丑也是沉着以对。

    倏然,颜良脸色丕变,急忙朝后退去,只听撕拉一声,他的衣甲似乎受到利器攻击。

    裂开了一道口子,幸亏他躲得快,才没伤到自身。

    同一时分,文丑也遇袭,他武感敏锐,察觉危机立即以狼牙棒一格,当的一声好似碰上了金铁之物,但身前却是空无一人。

    莫名攻击接踵而至,两人挥兵当格,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却是不见任何敌人行踪,若不是听到那金铁交鸣的声音,台下的人还以为这河北双雄在自耍招式,来个台上卖艺。

    颜良眼神一敛,大喝一声,抡起三叉戟便朝阴阳邪胎抛去,三叉戟好似雷霆火石,一举便将阴阳邪胎钉在地上。

    台下众人正要欢呼,却见三叉戟仅仅钉中那袭斗篷,斗篷下空无一人,阴阳邪胎不知所踪。

    嗖嗖锐风扑面,又是无形攻击杀来,颜良朝后一仰,一个空翻避开杀招。

    隐形的敌人趁着他身处半空再度猛攻,无数锐利气劲弥天扑来。

    颜良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左右冲击,带动身子,整个人好似风中飘絮,乘着锐气而动,那万千利芒竟难触其衣角。

    颜良借势卸劲,乘风退走。

    退走躲闪之间,颜良倏然猛提真气,扬手一招,钉在一侧的三叉戟自行抽离地面,劈向颜良跟前三丈之处。

    只听砰地一声,气流激荡,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却是被三叉戟扫得身形失衡。

    颜良大喝一声:「妖孽,看你往哪里躲!」

    说罢一拳打去,拳风赫赫,那怪人被一拳荡开,连退数步。

    文丑见状,不甘示弱,狼牙棒朝地一顿,浑厚劲力顺势而发,透土而生,轰的一声碎石乱射,正是以繁广之势逼出敌人。

    只听一个闷哼无端响起,文丑听声辩位,挥棒一扫,恰好打在自己影子下,轰隆一声,一个怪人从影子下窜了出来,捂着肩膀连连后退。

    文丑定神一看,见那怪人面容消瘦,形若枯骨,有几分女子模样,全身披着一袭暗黑长袍,犹如地狱鬼魅,而被颜良一拳打退的那个怪人则是肥头大耳,满面油光,他们两人体形容貌虽然差异甚大,但眼珠子却是一样的幽绿。

    颜良一把握住三叉戟,遥指对手道:「宵小妖孽,报上名来,吾颜良不杀无名之辈!」胖子哈哈大笑:「一介凡夫口气不小呐,看在你逼出爷爷真身,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吧,吾乃阳煞,他是我妹子,名为阴魅!」文丑道:「阳煞阴魅,原来你们便是阴阳邪胎!」阳煞阴魅乃是一对遗腹兄妹,其生母在怀胎时曾遭尸毒入体,令得二人转为先天邪胎,蚕食母体元气,令得母体在短短时日内精血枯竭而死,村里的人便将他们母子三人一同掩埋。

    原本失去母体养育,这对胎儿也难逃夭折厄运,但母体入土之地正好有不少坟墓,他们便吸纳四周尸气滋养自身,竟脱出生死轮回,茁壮成长,成为两具妖尸,日后又得万年尸妖王传授邪法,修成一身本事。

    这两具妖尸平日里合作一人,名曰阴阳邪胎,一旦动手便是两妖齐出,阳煞则借光芒掩盖自身,阴魅便躲在暗影之中,藉此偷袭暗杀,无往不利,不少修真仙人都蒙受其害。

    此时阳煞从袖子间掏出一对短刃匕首,阴魅则取出一双峨眉刺,这四口兵器皆是以尸毒淬炼而生,只要划破一点皮,甚至是触碰到,都会血肉消融,死无全尸,可谓剧毒阴邪。

    他们兄妹同时发出森然冷笑,笑声为止,再度消失跟前,台下百余人竟无一能看清发生何事,只觉得阴风扑面,寒冽难耐。

    颜良不屑地冷笑道:「鼠辈!」

    说着三叉戟旋身飞舞,激起漫天气流,将整个擂台都给笼罩住,不留半点死角。

    三叉戟带起的气劲刚猛而锐利,邪胎兄妹竟被逼得难以近身,只得挥舞兵器招架那源源不绝的气劲。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阴,颜良文丑身经百战,虽然不知对方有何邪术,但却能一眼瞧出阳煞阴魅杀招的根本,所以颜良便连绵不断地旋转三叉戟,要借着长兵器之利逼得对方难以近身,任由他们如何隐匿行踪,如何阴毒狡诈,在这大范围的攻击下也可令其妖术难以施展。

    那阳煞阴魅虽然纵横数百年,但所杀的仙人大多是常年在洞府修炼之士,法术虽高,但却不通应变,更不善逆境反扑,邪胎只需隐匿气息偷袭十有八九可以得手。

    河北双雄虽然不善布局排阵,但论这血肉搏杀,临阵对敌,却是大大的行家,当邪胎祭出兵刃的刹那,双雄早已看穿他们绝杀之本质,再加上双雄默契已成,一个眼神便交代了各自想法。

    且看那颜良舞戟扰敌,文丑便劲蓄于棍,一双虎目紧盯前方。

    被颜良的三叉戟逼得难以寸进。

    邪胎不免心浮气躁,使得气息稍稍外露,令得文丑察觉其行迹。

    「虽然感觉到它们心中,但这对妖孽却是若隐若现,飘忽不定,若不能一击即中,那这两妖便又会藏身暗处,想再捉他们便难了。」文丑思量再三,脑中闪出一计,马上开口叫道:「颜老哥,收招!」颜良闻言,戟势倏然一收,原本压迫全场的气流顿时抽之一空,暗处的邪胎也因为由惯性之故,身形微微失衡,跌了个踉跄。

    文丑立即把握机会,催动一身雄力,狼牙棒狠狠地便朝邪胎砸去。

    第一棒先将邪胎逼出原形,随后文丑棍棒由竖劈改为横扫,朝着阳煞腰间打去。

    阳煞大惊,一对短刃交叠抵挡,铿锵一声,他手臂一阵酸麻,匕首被震得飞起,而他整个身子也惨遭狼牙棒扫中,如断线纸鸢般朝擂台下跌去。

    「大哥!」

    阴魅惊呼一声,正欲去救,文丑棒势再变,该扫为撞,一记直杵击在阴魅小腹,将她也打飞出去。

    阳煞也是了得,借着后退之际卸力,终于在擂台边缘制住身形。

    他看见妹子也被打了过来,便伸手去接,甫一触及阴魅后背便感一阵大力,整条手臂甚是酸麻。

    「妹子莫慌,有大哥帮你!」

    阳煞把心一横,提起邪力将阴魅的余劲卸去,总算没有跌下擂台。

    邪胎心意相通,此刻他们都泛起一个念头,立即隐身,不再轻易出手,要硬生生拖垮河北双雄。

    就在他们隐身刹那,颜良却是提兵杀来,三叉戟赫然刺出,利刃戳在阴魅喉咙,强行将两妖推下擂台。

    双妖摔得四脚朝天,好不狼狈,大汉群雄纷纷喝彩,颜良一击得手,心中却对这两个妖孽更加顾忌,暗忖道:「喉咙中我一戟,居然只是落台,连皮都没破,这妖怪当真邪门!」文丑也是暗自惊叹,心忖道:「此战赢得倒也有几分侥幸,若生死相搏,恐怕后果难料也!」黑风熊也是暗自赞叹:「这两个妖尸当真有些本事,肉身之强悍几乎直逼我的万兽金身。」狮怪上前道:「二位辛苦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怀!」双尸妖哼了一声,不发一言,但眼神甚是怨毒和不忿,他俩卷起一道阴风,再度合二为一,笼罩在宽大斗篷之下。

    狮怪对邪胎的孤僻性子也有所了解,对此也见怪不怪,望着张辽道:「张太尉,现在我方是一负两胜,你方下一位参战者是何许人也?」他对这所谓的张太尉有了几分顾虑,所以想让对方先派人选,而自己便伺机而作。

    「第四场由我来接手吧!」

    墨玄这时缓缓站了起来,气定神闲地说道。

    马腾也吐出浊气,虽然难掩颓色,但气色明显好转,显然是驱散了体内异力。

    「墨先生,一切就看你的啦!」

    张辽脸色一沉,摆出太尉架子,果决将此战交给墨玄。

    墨玄点了点头,足尖一踏,乘云而起,登台宣战:「昆仑派弟子墨元天在此,谁愿与吾一战!」他语气平静,然而声调却好似闷雷,嘤嘤嗡嗡地震得耳膜生疼。

    说话间,墨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狮怪扫去,似乎在向他挑战,狮怪脸色微沉,阖目思索了片刻,朝身旁的黄沙怪道:「老黄沙,这一仗由你接手如何?」那黄沙怪穿着一袭黄袍,脖子围着一条土色围巾,而围巾上镶着金银宝钻,显得甚是奢华,又格格不入。

    黄沙怪笑道:「七头怪,既然是你开口,那吾便上去会一会那小子吧!」墨玄不由有些讶异,暗忖道:「这黄沙怪之修为显然不及狮子怪,但它为何较弱者来应对我呢,难不成他觉得黄沙怪必胜的把握?」墨玄经验尚浅,不由对这黄沙怪起了几分顾忌。

    黄沙怪嘿嘿一笑,脚底生风,卷起漫天沙尘朝着墨玄袭来。

    墨玄不敢轻敌,内聚气海金丹,转化天地元气,驱使七十二变,指捏法诀,一口气施展出借风和御风两大神通变化,先将沙尘暴风纳入袖中,随后御风而动,反手一挥,袖中激射出一股飓风漩劲,倒卷反击黄沙怪。

    黄沙怪乃是一只沙丘虫妖,对风沙极为纯熟,遇上墨玄的风力反扑他丝毫不惧,张口一吸把飓风漩劲吞入腹内。

    吸纳风劲,黄沙怪气息充溢,张口一吐,一股龙卷烈风又扫了回去。

    墨玄掌凝仙气,法指轻拈,结出「太极道印」。

    这太极道印乃昆仑派防御法术,可抵御和反弹敌人的攻击,只看一个太极图腾转势而生,将龙卷烈风挡在三尺之外,随后道印旋转,立即将风沙推了回去。

    风沙临身,黄沙怪却是张口再吃,吸纳风沙烈劲,然后再度喷吐,另一方墨玄继续以太极道印抵御。

    一道一妖相互较劲,道者虽是居于守势,但却是泰然不动,立于不败,不断将风沙反弹回去,而妖者却是修成风沙妖相,反弹回去的风沙又被他吸收,随后再喷吐回击,这样一来,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墨玄挡了对方几个回合,心中疑虑更深,暗忖道:「这妖孽不过是修成风沙之体,论法术并不出众,修为也并没前面四个妖怪那般深厚,为何狮子怪要让他出战呢?若我转化为其他神通变化,不出三五个回合定可取得优势。」墨玄越想越是不明白,忽然想到一人:「贾先生足智多谋,不妨问一问他。」于是他一边抵御黄沙怪进攻,一边暗施传音秘法将心中疑惑告之贾诩。

    远在乌垒城墙观战的贾诩听到墨玄的传音,眉头一阵紧蹙,低声回应道:「墨公子,对方是虚张声势,外加一个田忌赛马!」墨玄顿时恍然大悟——狮怪让修为较弱的黄沙怪迎战,便是要他自己生出忌惮之意,比斗之中束手束脚,而就算他能稳住阵脚取胜,狮怪也不吃亏,因为这狮子精早已看出乌垒众人之中有实力上台的人也就五个,韩遂和马腾战败,颜良文丑虽扳回一城,但大汉群雄这边有威胁的高手也就墨玄一人,所以才让修为较弱的黄沙怪来战墨玄,而狮子怪便可压轴,轻取这最后一轮。

    那边贾诩急得连连跺脚,饶他智谋百出,也无法干预这真刀真枪的擂台鏖战,除非乌垒这边冒出一个能与狮怪抗衡的高手,若不然乌垒便只能面临万妖扣城的局面。

    墨玄也感莫名憋屈,怒喝一声,仙灵真元赫然爆发,气海金丹抽纳天地罡气,一股庞大气压由墨玄身上涌出,黄沙怪只感双脚一阵麻木,下盘已失去平衡,被掀得练练后退。

    墨玄左手拇指扣住中指和无名指,食指和尾指外伸,右手食指跟拇指相扣,余下三指外展,结出通神法印,大喝一声:「九天玄仙,雷罡普世!」仙灵之气上达天听,竟引来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助阵,无匹雷罡电煞轰然劈下,黄沙怪顿遭五雷轰顶,妖身碎成飞灰,散做黄沙。

    通神请灵之法乃是七十二变之绝式,真正威力而是修炼者凝聚出自身神灵,使得神灵实体化,驱使神力,而非一味地借助天界神力,当初孙悟空大闹天宫,击败万千神仙,他怎可能借助这些手下败将的神力,当初这猴子施展通神之法,一口气化出上百个不存在的巨神,这些巨神的力量也随着孙悟空心意而生,有使火的,又唤雷的,也有用毒的……总之千奇百怪,灵活多变,实在难以捉摸。

    墨玄修为不及,只能借助天界仙神之力,那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乃是商纣太师闻仲得道所化,金木水火土遁变化,脚胯墨麒麟,手执雌雄双鞭,头生三眼,中间一目神通,白光数寸,可辨奸邪忠肝、人心黑白,对殷商忠心耿耿,乃帝乙仰仗之重臣。

    当初商周大战,闻仲因放不下对帝乙之恩,故而对逆天护纣,最终兵败,闻仲也魂归绝龙岭,死于云中子奉敕所炼通天神火柱。

    尔后,姜子牙感念其一腔忠义,将其提名于封神榜上,册封为雷部正神。

    墨玄借来雷部大神之仙术,一口气便将黄沙怪打成粉末,引得群雄纷纷喝彩,连声叫好。

    狮怪冷眼旁观,漫不经心地道:「老黄沙,你可还好?」话音甫落,四周风沙聚拢,再度合成黄沙怪之相貌。

    惊得群雄鸦雀无声。

    黄沙怪虽然秘法逃过一劫,但也被这雷罡劈成重伤,连续咳嗽几声,吐出黑血,叹道:「哎,是我无能,输了此战。」狮怪道:「兄弟辛苦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且去休养,疗复元气吧,最后一阵就交给我了。」黄沙怪无奈点了点头,转身退回营内。

    狮怪嘿嘿一笑,登上擂台道:「现在双方都是两负,最后一阵便是决胜之局,张太尉,你们派何人出战也?」张辽朝四下扫了一眼,不由一阵默然,忖道:「这妖怪似乎是群妖之首,我方高手已经全数出动,剩下之人恐怕不是他对手!」墨玄也瞧出目前窘境,便欲再战:「狮子精,我墨元天便来讨教你之能为。」狮怪眯着眼睛道:「方才已经说好了,登过台者不可再度打擂,墨公子想要违约吗?」现场有能力与他一战者也就墨玄、颜良和文丑,但偏偏这三人都已经打过擂台,乌垒顿时陷入不利困境。

    狮怪道:「这最后一阵,贵方是何人出战?」

    场下群雄无人应答,他们见过前面四妖的能为,也知道这狮子怪非他们所能匹敌。

    张辽把心一横,忖道:「剩下的人单打独斗不是他对手,干脆便一拥而上,以多欺少取得最后一阵。」就在他准备下决心时,忽闻狮怪哈哈大笑:「想那汉高祖刘邦立国以来,汉室尚武成风,先有霍去病孤军入大漠,封狼居胥,后有班超三十六人平西域,这些英雄好汉皆是逆境而战,以少胜多,也不知你们这一辈是否继承了先人的胆魄和豪情?」他说话声音宛若狮吼,传遍百里,令得张辽便觉脸上火辣辣的,那以少胜多的念头也被压下去不少。

    城墙上贾诩叹道:「这妖怪当真狡猾,搬出我大汉的先辈英雄僵住台下群雄,就算是群雄登台围攻,那些出手的人也会因为这话影响斗志,觉得胜之不武,大大削减了我方战力!」狮怪道:「本座可无闲情等你们磨蹭,十息之内若再无人上台便算我方取胜,乌垒便等候我雄兵叩关吧!」得意之余,却见东面奔来一只小妖,他面色惶恐,浑身血迹,显然是刚大难逃生。

    「大王!」

    小妖一把扑到在擂台边上,哭诉道,「大王……派往东边布防的兄弟们,都,都已经遇害了!」狮怪不由一愣,眉宇间泛起一股煞气,沉声道:「是谁干的!」小妖哆嗦了几下,指着东面道:「他们……他们已经来了!」话音未落,便闻一声清啸,雄沉悠长,惊得风沙乱舞,妖邪退避。

    在场者,无论是人是妖,皆不约而同地朝东面望去,只看烟尘滚滚,数十骑奔袭而来,为首一骑,相貌英伟,身披一袭璀璨银铠,外裹赤色帻巾,胯骑花鬃骏马,鞍前横着一口宝刀,锋尚在鞘内,锐芒内敛。

    身后骑兵每人悬着几个头颅,其形貌怪异,有的似鳄,有的似狼,有的似熊……一看便知非是善类,想来是那被派去乌垒东面的妖兵。

    这数十骑不但肆无忌惮地奔袭过来,而且还悬挂着妖兵首级,气得五大妖王怒不可遏,黑风熊怒喝道:「小的们,给我杀了他们!」一声令下,黑熊外的五十多个妖兵一拥而上,化出各种妖邪异类,猛兽毒虫应有尽有。

    为首男子哈哈大笑:「区区小妖何足道哉!」

    笑声更是雄壮,好似猛虎呼啸,那五十多个妖兵胆气为之一泄,双腿不禁直打哆嗦。

    笑声为止,那口宝刀锵的一声出鞘三寸,一股寒冽刀气激射而出,眨眼间便将五十多名妖兵身首异处,斩于马下。

    墨玄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心中又惊又叹:「此人好生厉害,不知是何方神圣?」他定神再看,只见离鞘三寸的宝刀上刻着三个古朴字体——古锭刀!正是——豪杰血勇战群妖,妖孽邪功逞威风,双雄墨仙挽颓势,虎啸东来惊黄沙。

    乌垒军民安危全系于最后一战,妖界雄狮,人间猛虎,针锋相对,七星元圣大法呼风唤雨,神惊仙惧,古锭刀兵主又如何逆战翻盘?生死重逢,恍若隔世,情难自禁,阴阳交融,尽享仙境极乐。云雨纷纷后,墨玄得知两位宗主皆被人偷袭,伤势严重,更从怀中佳人口中知晓,太平经之流失和打伤两大宗主皆是同一人所为。

    第9回:雨润墨衣

    虎啸东来,豪雄现身,古锭神刀锋芒难掩,只看那人双腿在马腹一拍,提气轻身,瞬息便登上擂台,沉声道:「最后一战,由吾江东孙文台接下!」来者正是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

    群雄先是倒吸一口冷气,随后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既是宣泄压抑许久的不快,亦是为此豪杰赞威助阵。

    狮怪细看之下,见此人广额阔面,虎体熊腰,器宇轩昂,威风凛凛,随意一站便有不怒虎威,果然不负其盛名——江东猛虎!墨玄跟张辽对望一眼,两人心中暗喜,此次乌垒有救了!张辽继续冒充太尉,打着官腔道:「孙大人,多亏你及时来到,这最后一战便请大人替乌垒上万军民做主了!」孙坚回身朝张辽抱了抱拳,道:「孙文台定不负太尉重托,便是拼掉性命也不会叫这妖孽取胜!」狮怪眼中精芒绽放,先发制人,张口大吼:「凡夫俗子,先接本座一招再放大话吧!」狮吼音波喷射而出,所过之处,地裂山崩。

    孙坚气沉丹田,舌绽春雷,再发震天虎啸,只闻虎啸狮吼,声浪滔天,音波冲击,引得天地变色,风云急走。

    狮怪原本已是胜券在握,却不料中途杀出个孙文台,不但打乱部署的必胜之局,更斩杀外派小妖,令其颜面尽失,叫他如何不恼,故而一出手便是元相妖力——狮吼震天!然而孙坚也非泛泛之辈,竟也以声对声,以音破音,叫狮怪好不纳闷。

    抵消狮吼,孙坚三个踏步抢到跟前,提刀斜扫,千刀万斩,汇聚锐气于一击,狮怪好似坠入刀锋地狱。

    「好一头江东猛虎,孙文台果然名不虚传!」

    文丑和颜良眼见孙坚精妙刀术,皆不住称赞,连声叹服。

    狮怪嘿地一声阴笑,四周气压剧降,孙坚的刀气也被莫名带偏。

    「孙文台,本王便叫你见识何谓大神通,大法力!」狮怪说着话,十指交叠捏动,结印引气,剧降的气压数息间便被抽走一空,以孙坚为中心形成一个真空漩涡,在此范围内普通人根本无从呼吸,而且因为气压流失导致身子轻浮,下盘不稳,可谓是任人鱼肉。

    身处不利境地,孙坚屏住呼吸,转为内呼吸,一口真气走遍周身,双足一压,以千斤坠稳住下盘,随即刀势一落,劲走刚烈,化繁为简,便将真空之境劈开,瓦解狮怪伎俩。

    此举不过是扰敌之计,狮怪真正的攻势尚在后方,只看他摇身一变,化成吞天巨兽,只见凿牙锯齿,声吼若雷,眼光如电;仰鼻朝天,赤眉飘焰。

    但行之处,万兽心慌,群魔胆战。

    正是一头兽中王,紫毛狮子怪。

    但看狮子大口一张,自有吞山纳海之威,便要将孙坚吞下腹中。

    但看狮牙朝自己咬来,孙坚双手握紧古锭刀,倾注恢弘内力,横向一拉,刀锋顿开破天之势,竟硬生生削断一颗利牙。

    被一个凡人崩断牙齿,狮怪怒不可遏,杀意顿起,身子一抖,竟再生出高深变化,一个甩头,再生出六个首级,七张血口同时咆哮,孙坚只觉得四周气流凌乱无比,脏腑仿佛都被碾在一块,极是难受。

    墨玄修有道术,瞧出这七个狮头各有不同内蕴,分别是水、火、风、沙、冰、雾、毒七种威能,这狮怪一番咆哮便将这七种妖力布在孙坚四周,结成一个牢笼将他行动封锁,更逐步将其吞噬。

    这狮怪化出的七头异貌其实乃是妖界闻名于世的秘法,名为九灵元圣诀,若练到巅峰便能化出九个头颅,不但可掌控九霄玄威,甚至还能生出「灵心」,足不出户也能知晓三界变数,其奥妙之处堪比佛门慧眼、道门卦象。

    狮怪本体乃是一头紫毛狮子,尚有一个金毛狮子兄长,它们本是太华山下的一对紫金双狮,因机缘巧合之下习得太古秘法,但紫毛狮子因生性暴躁,贪恋红尘,难以静心修炼,所以仅仅练出七个头来,其兄长却是一心修法,故而进展迅速,一口气便突破八首境界,练成九头巅峰也是时间问题。

    紫毛狮子见难以练成巅峰秘法,干脆便不再修炼,跑下太华山,大展身手,霸山为王,收纳万千小妖,又跟一群妖邪结交,自称七星大法王,兴风作浪,又对外宣称其法术名为七星元圣大法。

    受到七星邪术围杀,孙坚气血凌乱,恶心欲吐,但眼神仍不露半分慌乱。

    只看孙文台握刀之手微屈,来了个收刀敛势,避强躲锐,以守待攻,将七星邪能隔阻在三步之外横后吐,好似猛虎蛰伏,一跃而出,闪电间便连出七刀,看似漫不经心的刀路却是恰到好处地落在七星邪气的中枢,七刀轮转交叠纵横,竟虚化出一头猛虎之相,虎爪拍击,虎牙撕咬,虎尾甩打,将七股邪能又逼退三尺。

    这套刀术正是孙氏一族传家绝学,名曰藏虎神诀,此功法分为内外双修,内功以模仿虎啸之声吐纳,达到增强内息之效果,称为伏虎罡元气,外功是直接有效的搏杀技,讲究气随心走,发在意先,名曰虎牙霸魂刀。

    外刀内气,讲究浑然一体,以刀壮气,以气驭刀,故而刀势绵密不衰,气息浑厚悠长。

    眼见孙坚刀劈生路,力抗惊天妖法,墨玄不由发出一声惊叹,但他仍为孙坚担忧,毕竟这些举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要没破去这邪阵围困,那七股邪能便会源源不绝地涌来,待到力竭之时,孙坚始终难逃凶兆。

    就在劈开三尺空隙之刻,孙坚再度变招,这一回他将古锭刀左右虚引,刀刃上生出一股黏劲,缠住七股妖力,令其自相攻击,引水灭火,引沙填毒,引冰冻水,引风驱霜,引火融冰,竟将七星邪法困杀之势一举破去。

    「妖孽,看刀!」

    孙坚大喝一声,提势挥刀,朝着狮怪当头斩下,誓要将他一刀两断。

    狮怪虽被破去邪阵,但真元未损,一股妖力散入百骸,张口吞噬,要将孙坚两人带刀一并吃下。

    眼力高明者,无论是人是妖,皆瞧出此乃决胜一击,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凝神观望。

    那狮怪显出原形,一头巨硕无比的紫毛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做吞天之举,孙坚在他跟前细小若蝼蚁,气势上完全处于绝对下风。

    然而古锭刀斩下的那一瞬间,众人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好似一头猛虎在仰天长啸,震得鸟兽窜逃,山崩地裂,墨玄更是觉得双眼一花,仿佛看到一头猛虎拔地而起,朝着狮子扑去,双方撕咬缠斗,欲定兽王之位。

    「狮子精显出本体倒也不奇怪,但这孙大人明明是血肉之躯,却也有猛兽之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墨玄以法眼观望,将孙坚气血运转看在心中,除了发觉此人阳息刚强,血旺气盛外,并未察觉任何异常,既无妖魔邪脉,也无仙神灵骨,可偏偏能表现出似真似幻的猛虎形貌,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狮虎相搏,惊扰九天,撼动十地,整座擂台被一股巨力掀到半空之中,随后便碎成粉末。

    半空之上同时响起两声闷哼,只见孙坚跟狮怪几乎是同时落地,一时间谁也不知胜负几何。

    全场一片肃静,大气不喘,良久狮怪脸色难看地站直身子,沉声道:「孙文台,本王记住你了!」孙坚吐了口浊气,早已将内气流转了个小周天,压住伤势,毫不示弱地道:「你我双方同时落地,不分胜负,大可再战一场。」狮怪道:「不必,既然咱们约定在先五局定输赢,这最后一战既然不分胜负想来也是天意如此,再比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就此罢手!」墨玄大声喝问道:「既然如此,你们还不速速退兵!」狮怪冷笑道:「先前讲好,我方若比武失败便退回洞府,不干预乌垒局势,但如今则是不胜不败,我们为何要退!」墨玄沉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狮怪耸了耸肩道:「原先吾跟天湮魔阙约好,配合他们攻打乌垒,既然此刻打了个平手,那我们兄弟五人便按兵不动,保持原状,以中立论之,如何,这样做够公平了吧!」墨玄暗骂道:「什么保持原状,分明是贼心不死,仍窥视那太古秘宝!」虽是不忿,但对方的话语却是道理十足,叫人难以反驳。

    墨玄跟张辽对望一眼,难做结论,于是便暗中传音询问贾诩。

    贾诩道:「墨公子,此等局势倒不算坏,起码这些妖物不兴风作浪,起码乌垒短时间内不会面临内外夹击!」墨玄朝张辽使了个眼神,张辽心领神会,继续装腔作势地道:「好,既然算平手论,那尔等莫要在进犯乌垒!」狮怪道:「这是自然,吾等便暂时保持原状。」他这话藏着极大弹性,一个暂时既保持了双方安稳,但又能让群妖谋取更大利益,张辽虽是察觉但也无可奈何。

    一场恶战后,群雄结伴返回乌垒城内,张太尉率先出来询问战况,墨玄便如实告之,张太尉闻言后,面色仍旧灰暗,叹道:「妖孽尚在城外,这叫吾如何安睡也!」眼见这真正太尉如此贪生怕死,再反观张辽坦然挺身的气概,墨玄也不禁暗自叹息,心忖道:「如今朝廷要员皆是庸人居多,若身居其位者像张文远或者贾先生的能为,恐怕天下也不会乱成如此。」墨玄是一刻也不想面对这张太尉,随意寻了个藉口,领着隐身的紫冰幽离开。

    待远离众人视线后,墨玄便散去隐身咒发法诀,只见紫华芬芳,美人如花,含笑凝视。

    墨玄耳根一热,道:「紫姑娘,你都看到刚才的比武了吗?」他方才力挫黄沙怪,心中确实期盼紫冰幽能目睹这一切。

    紫冰幽笑道:「墨公子大发神威,力挫邪妖,妾身看得真切,心里也是欢喜的!」听得如此,墨玄生出一丝甜意,足底不禁有些飘飘然。

    两人并肩往回走,紫冰幽依旧以轻纱遮面,掩盖天仙容色,墨玄挨着她行走,幽香依稀可闻,不禁将眼角余光挪到佳人身上,只见她雪白的额头映照在夕阳余晖下透着一丝淡淡的霞影,美得惊心动魄,叫人难以直视。

    经过一个草药店铺,墨玄忽见一袭蓝衣倩影掠过眼前,手中提着两包药草,步态匆忙,他心头顿时一喜,开口叫道:「雨琴师姐!」蓝衣女子正要赶路,闻得墨玄叫唤娇躯一颤,立即止步,别过头来,桃腮玉靥,明眸皓齿,不是雨琴还有何人。

    「黑……黑,黑炭头?」

    雨琴呆呆的望着墨玄,神情先是惊讶,随即便是欢喜,最后则是热泪盈眶。

    雨琴咬了咬朱唇,丢下草药,一个箭步跑到墨玄跟前,扬起秀气的粉拳便朝他胸口砸去,呜咽地道:「你,你这混蛋,你……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越说越是委屈,粉拳顿如雨落,连环砸在墨玄身上。

    墨玄身上虽是吃痛,但心中却是甜美:「她还是担心我的……」雨琴擂打了好几十拳,心中抑郁缓解大半,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在街上撒泼,引得行人纷纷注目,嫩脸倏地一红,急忙朝后退了几步。

    她干咳一声,左顾右盼,问道:「黑炭头,这位戴面纱的姑娘是谁?」虽是隔着一层面纱,但雨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紫冰幽的脱俗之气,不免得起了几分好奇。

    墨玄带着双姝走到街尾,寻了个僻静角落,将当日所发生的一切简略讲了出来。

    雨琴听后不免得又是一阵气恼,跺足骂道:「这帮妖人尽是畜生!」雨琴虽是脾气娇蛮,但心性却是纯良可人,对于紫冰幽的遭遇极为同情,不由分说便拍胸口允诺道:「紫姑娘,你不要担心,待此间事了,我便跟黑炭头带你一同到昆仑山,求师尊收你为徒,以后便不会有人欺负你了!」紫冰幽忙道:「多谢仙子。」

    墨玄问道:「雨琴姐,你怎么会到乌垒来抓药呢?」雨琴哎呀娇呼一声,道:「遭了,我差点忘了这件事了。黑炭头,咱们先安置好紫姑娘,然后再告诉你吧!」墨玄点头同意。

    墨玄本想带紫冰幽回太尉府,但雨琴却说有更好的去处,于是便在前面带路,领着二人来到乌垒东郊的一处以幻云为名的道观。

    雨琴在门上敲了几下,三长五短,似做暗号状,不消片刻便有一个童子来开门。

    童子见是雨琴,道:「雨仙子,这两位是……」雨琴点了点头,指着墨玄道:「这位是我师弟,这位是我朋友。」童子急忙开门让二人进来。

    墨玄奇道:「雨琴姐,这儿究竟是……」

    雨琴道:「这是玉虚宫外围的道场,观主是灵境师叔的挂名弟子,暂作为落脚点。」入了道观后,雨琴又让那道统引紫冰幽到内堂客房休息,再领着墨玄入主室。

    室内一名道人正在捧书翻阅,年约五六十岁,外着灰色道袍。

    见了雨琴后,道人急忙放下书卷,合掌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姑。」墨玄不由暗吃一惊,疑惑地看着雨琴,道:「师姐,你,你什么时候做了人家师姑?」雨琴俏脸一红,嗔了他一眼,道:「这位云鹤道长是灵境师叔的徒孙,按辈分当然是喊我做师姑了!」墨玄不由一乐,笑道:「那我不也成了师叔了。」云鹤道人也向墨玄做了个辑:「小道拜见师叔,不知师叔如何称呼。」墨玄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郎,被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喊做师叔,倒也有些不习惯。

    雨琴似乎早已习惯,说道:「云鹤师侄,丹炉可准备好了?」云鹤回道:「弟子已布置好一切,请师姑宽心。」雨琴从袖中掏出一张羊皮卷,递给云鹤道:「这是七星九宫图,是灵境师叔交给我的,你且按照图内所载设置法阵,以免妖人来袭。」云鹤恭敬地接过阵法图,立即召来弟子着手布阵。

    雨琴绕过大堂,进入后厅,然后再开启墙上机关,地上立即出现了一条密道,墨玄更是好奇,问道:「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雨琴道:「先跟我下密室,一会再跟你详说。」墨玄不便多问,随着雨琴走入地下密室。

    一条幽深的地道不断往地下蔓延,令他惊奇的是,一座小小道观下竟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洞窟,入眼所见便是倒悬钟乳,奇石嶙峋,还不时地有水滴落下。

    走到地道尽头,便是立着一个丹鼎,鼎上雕着各种图纹,古朴大气,墨玄走近一看,只见鼎内装满了各种药材。

    雨琴将两包草药到了进去,然后盖上鼎鼎,捏了个吐炎发觉,朝鼎下一指,嗖的一声火苗窜起,烧火炼药。

    墨玄奇道:「这些药材都很是普通,雨琴师姐,你是要练什么药丹?」雨琴道:「天下万物皆有精华,我只是要将药草中的精华提炼出来,练一枚药晶元丹。」墨玄问道:「药晶元丹?这是什么丹药,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雨琴道:「这是灵境师叔传授给我的炼丹之法,望我早日练出丹药回去救他们脱困。」墨玄惊道:「脱困?灵境师叔他们究竟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雨琴点了点头,沉默数刻,启唇道:「那日我和柳彤都以为你已经遇害了,很是伤心,但接到师叔和师姑的神念传音,他们正与魔阙妖人交手,急召我们五人赶去支援。到了那儿,果然看到两位宗主再跟魔阙的两大妖使交手。」墨玄问道:「两大妖使可有犴翼?」

    雨琴摇了摇头道:「不是犴翼,但修为极高,举手抬足便是风云变幻,日月无光,能跟两位宗主斗得不相上下,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于犴翼齐名的荒毒和东鬼。我们加入后,他们便招架不住了,且战且退。咱们当时便想着除恶务尽,却不料追到一处山谷便中了他们的埋伏,忽然窜出一道怪风,说的也奇怪,被那股风一卷,我们的法力便莫名削弱,然后那两个妖人立即杀了个回马枪,山谷四周也窜出许多妖魔鬼怪,将我们包围起来。」听到这里,墨玄心头早已悬到嗓子眼,紧张地问道:「接下来呢?柳彤师姐有没有事?」雨琴摇了摇头道:「他们暂时还没有危险。」

    雨琴道:「那些妖魔鬼怪全身以铁甲覆盖,甲胄上刻有防御符咒,我连用数招变化神通都伤他们不得。」墨玄道:「师姐的法力被那股怪风削弱了,自然不能全功,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雨琴道:「不是的,他们的铁甲确实很古怪,无论是我和柳彤,还是师叔和师姑,对他们施展的法术都无法起到预期效果,这些铁甲似乎专门克制咱们玉虚法术……所以,咱们便落了下风。」墨玄继续追问道:「那柳彤师姐他们怎么脱困的?」雨琴道:「紧急关头,灵境师叔以昆仑石封术自锁身躯,化为金铁石山,将众人包裹在其中,保全生机。所有人之中,我伤势是最轻的,所以师叔封印前夕不惜损耗真元将我送了出来,并将一块玉符交给我,着我学成其中术法,再解开封印,救他们出来。」墨玄望了一眼鼎炉炼火,顿觉火势玄妙异常,热能凝而不散,围在丹炉下底,不泄一丝炎气,全数集中在丹鼎下。

    墨玄不禁奇道:「这火聚而不散,看似温和实则暗蕴炙热炎气,比起『吐炎』似乎更加灼热。」雨琴道:「这是师叔玉符中记载的丹元三火,火力凝而不散,专门锻炼丹药,藉此炎气将药草中的精华提炼出来。」墨玄得知柳彤暂时安然,心情也是宽了不少,呵呵道:「好姐姐,这次下山历练你倒是修得不少妙法,精进无比,可谓是福祸相依。」雨琴叹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话说得倒是没错。当初师叔送我出来后,我也是一路遇险,好不容易才脱险。」墨玄心头又是一悬,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逼害你?」雨琴蹙眉叹道:「自然是魔阙的妖人,那些铁煞鬼兵见奈何不了师叔他们,便将矛头指向我。」墨玄激动起来,急忙握住雨琴粉臂,道:「你有没有事?」雨琴白了他一眼,嗔道:「我要是有事,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吗?」墨玄尴尬干咳,陪笑道:「师姐说得对,是我失态了。」雨琴幽幽一叹,拉着墨玄找了一侧岩石坐下。

    两人好似小时候那般并肩而坐,耳鬓相磨,雨琴对此早已习惯,然而墨玄却是心跳加剧,呼吸也重了几分,有意无意地将那股少女幽甜体香吸入。

    雨琴倒是没察觉他这般心思,娓娓将事情经过道来……灵境豁尽最后元气,在石封之前将雨琴送出百里之外,并以元神传音:「雨琴,若不能救出吾等,你莫要勉强,千万保全性命回昆仑告诉掌教师兄——云祸已现,着他千万小心!」雨琴听得莫名,答应了一声,强忍气衰和担忧,化出御风神行法,远遁而去。

    然而魔阙妖人则是不依不挠,百余人组成的铁煞鬼兵如影随形,紧紧跟着身后。

    铁煞鬼兵一身铁铠厚实沉重,他们头盔镶有犄角,铠甲刻着诡符,每人骑着一头狰狞异兽,前肢为虎爪,后腿为马蹄,身形若熊,头似恶狼,正是配合铁煞鬼兵的坐骑——阿鼻狼骑。

    狼骑配合鬼兵,虽然只有百余人却是掀起惊天血浪,威势堪比千军万马,远远便见殃云逼近,令人不寒而栗。

    雨琴元气耗损,不欲缠战,当下加快脚程,疾步飞离,鬼兵却是齐声高喊,剧烈阴气冲霄而起,铺天盖地倾斜而下,扰乱天地气象,使得雨琴无从御风,掉落地面。

    雨琴跌了个踉跄,待她站稳身躯后,却见鬼煞骑兵已经逼近不足半里之地,封堵少女一切生机。

    雨琴回眸望去,立即触及狼骑鬼兵目中凶光,嗜血残忍,看得她汗毛倒竖,腿脚竟是有些发软,那明晃晃的兵刃映照出寒霜锋芒,宛若死神镰刀,欲将诛仙摧花。

    「罢了,既然如此,那便跟他们拼死一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就算死也不能叫他们看轻了昆仑弟子!」雨琴把心一横,立下搏命决绝,誓死不向邪魔低头。

    她暗捏七十二变法诀,凝聚三三变化,默默凝聚最后元气,静待殊死一战。

    倏然,狼骑鬼兵猛地收拢阵型,由原来的冲锋尖锥形改为圆环固守型,相互连环。

    雨琴虽不歇军阵战法,但也看得出有另一股力量正准备攻击鬼兵。

    疑惑间,便见东面奔来一支百人骑兵,竖高字旗,战马膘肥,兵甲齐整,威风凛凛,透出一股血勇罡气,遥遥威慑狼骑鬼兵。

    鬼兵魁首仰天尖叫一声,圆环阵势立即运转,再度摆出针锋相对之态,随即便是异兽怒吼,全军齐动,舍下雨琴,将矛头调转,朝着东面狂奔掩杀而去。

    面对狼骑异兽,那支竖着高字旗的百骑军马丝毫不畏,军容不露一丝慌乱,迎头并进,马蹄踏出奔雷齐鸣,兵将挥戈扫出惊涛武风。

    狼骑鬼兵以妖术作战,足底吸纳地脉阴气,一声呼啸,便有无数鬼魅破地而出,朝着高字骑兵杀来。

    鬼魅点燃邪火,嗖的一声,无数火球砸向骑兵。

    火球即将落下的一刻,军中忽闻一人高喝:「散!」声音洪亮沉稳,众骑兵迅速四周散开。

    那人再度下令:「游离兵行!」

    犹如暗号般的军令下达,骑兵立即游走闪避,轨迹飘忽,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有效地避开火球攻击,鬼兵邪术无功而返。

    此时下令者再度高喝:「合兵归宗!」

    分开的骑兵立即有序归位,排出新的战,他们分为四队,每一队二十五人,兵将的排布有特定的次序,第一队人披鳞甲,持长矛,第二队士兵着锁子甲,握钢戈,第三队穿铁索铠,使用马刀,第四队裹锦袍,持弓箭,布阵密集,同排骑兵之间仅隔三尺,队与队间隔两步,前后排相隔七步。

    结成军阵,只看一员悍将纵马而出,朗声高喝:「冲锋——陷阵!」话音方落,骑军如闪电奔袭,他们冲阵时,间隔十步,整个过程保持队列严整,宛若一把尖刀刺入狼骑阵眼,一个照面竟将狼骑鬼兵冲得七零八落,一身邪法也无暇施展。

    那员悍将盔甲齐整,相貌堂正,手持一口双头利刃枪,胯骑一匹高头大马,浑身毛发乌黑油亮,马性刚烈,即便面对这些异兽也丝毫不惧,反而奔跑得更加兴奋,在主人的策动下冲入敌阵。

    那人朗声高喝道:「犴翼狗贼何在,速速出来领死!」说话间,那口双头利刃枪舞得水泼不进,风沙难落,嗖的一声响起,枪刃便刺破一名铁煞鬼兵的盔甲,他臂力一发,将那鬼兵挑了起来往旁一甩,砸到一大片鬼兵。

    骑主落地,狼骑仍旧凶暴,舞动爪牙便欲撕咬。

    那些鬼兵铠甲虽能抵御昆仑术法,但却难挡武者烈刃,只看那汉子挥枪前转后移,刺挑扫劈,十余头凶兽立即毙命。

    雨琴见鬼兵被缠战,无暇顾及自己,于是便趁机离开,她按照玉符内记载的信息来到乌垒的幻云道观,向观主展示昆仑信物后,观主立即全力配合,着手炼丹救人之事。

    听完事情经过后,墨玄暗忖:「师姐没事便好,我也该下工夫去救师叔他们了。」想到这里,他暗提一口灵气,内聚金丹,双手一合,施展吐炎法诀,加催炉火炎气,助力炼丹。

    雨琴顿觉热气扑面,不免一愣,甚是好奇:「黑炭头,你功力似乎增进不少哩!」墨玄不免一阵脸红,谦虚笑道:「哪里哪里,比起师姐还差得远呢!」随着墨玄相助,丹鼎真火越烧越旺,不住地将鼎内药草精华逼出,同时也令得洞底闷热无比,墨玄便想运使寒冰仙气降温,却被雨琴制止道:「炼制药晶元丹需要至阳灵气,你若施展寒冰灵气,会影响药性。」墨玄闻言便停止施法,然而洞内温度越发灼热,他身子不住渗汗,很快便湿透了衣衫。

    墨玄不经意地朝侧边瞥了一眼,顿时心跳加速,只看雨琴此刻也是香汗湿身,脸颊酡红,吐息沉重,雪靥上不断滑落汗珠,浅蓝色的衣裙被汗水濡湿,颜色也变得更深,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婀娜玲珑曲线,两根玉腿修长笔直,并拢而坐,在腿心处挤出一个嫩腴的丫字状,衣襟贴在胸前,显露两座如云峰峦,乳形浑圆,乳廓饱满,半湿的衣底浮出两枚小丘似的肉蔻形状,丘顶两粒樱桃似的小小圆凸,似乎是在炉火的熏烤下不住发酵,勃挺凸显,分外诱人。

    墨玄首次觉得这个脾气火爆的师姐是如此娇俏,心口有股热火在燃烧,简直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不禁烧红着脸吞了口唾沫,再度细看雨琴的侧脸,见她肌肤晶莹得几乎透明,在炉火的烘烤下渗出一抹诱人的丹霞,如同涂抹着胭脂的雪玉。

    在炎气热浪的熏蒸下,墨玄闻到少女的体香夹杂着一股潮湿扑面而来,缠绕鼻端,久久不散,脑子不由得一阵轰鸣,竟是色胆包天,扭过头去便在少女细滑的玉靥上亲了一口。

    雨琴身子一颤,仿佛被重物打中胸口,花容失色,呼吸停止,不可置信地望着墨玄。

    两人沉寂了片刻,雨琴双颊猛地涌起一股更加浓郁的丹脂,娇叱道:「黑探头……你,你敢欺负我,我,我打死你!」说着扬手便在他身上连打了好几拳,墨玄方才也是一时冲动,见她动怒,不免一阵心虚,端的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雨琴这几日受了不少惊吓和苦楚,此刻竟是越打越悲苦,眼圈一热,泪水在眼眶内滚动。

    墨玄长这么大还是首次见她垂泪,不免慌了,急忙赔罪道:「雨琴姐姐,你别哭了,是我不好。」雨琴呸了一声,扭过头去,倔强地道:「住口,谁哭了,你别胡说!」她性子倔强,极是好强,说什么也不愿给人瞧见流泪,即便是自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的师弟。

    墨玄望着她的刀削般的肩膀和笔直的腰背,不由得一阵心酸,想到他们意气风发地下山入世,本想做一番大事,谁料却是连番受挫,自己还险些命丧黄泉。

    如今看着雨琴微颤的肩膀,心头酸楚,心中情感再难遏制,壮起胆来猛地从背后环住少女纤腰。

    雨琴娇躯一颤,面颊顿时红霞密布,手肘朝后撞打,扭开他环抱,咬牙嗔道:「黑炭头,你做什么!」墨玄低声说道:「师姐,你知道吗?当初我被他们围着追杀,还被打断脊骨!」雨琴花容失色,也顾不得声讨他轻薄之罪,扭头问道:「你,你怎么样了,后来呢,你伤得重不重?」墨玄摇了摇头:「幸亏得奇人相助,我才幸免于难。」雨琴咬了咬唇瓣,道:「快给我瞧瞧你后背,究竟有没有什么遗伤。」说话间,藕臂一抖,挣开墨玄环抱,伸手便去扯他衣服,神情关切,眸露焦急。

    雨琴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男女之防,大大咧咧地便剥去墨玄上衣,伸手在他胸段脊骨上抚摸按压,问道:「你这儿痛不痛?」肌肤相贴,少女润滑的指尖滑过,令墨玄心神荡漾,浑浑噩噩,道:「不痛。」雨琴指尖又滑下几寸,按了几下腰脊:「这儿呢?」墨玄也摇了摇头,感觉到雨琴似乎要收回手指,急忙开口道:「往下一点似乎有些伤痛。」雨琴立即又按了几下,道:「是不是这儿?」

    墨玄点头道:「差不多是这儿了,而且腰背时不时刺痛,由后面一直蔓延到前面。」他故意说得严重一些,只希望能多享受一阵少女柔荑的香氛。

    雨琴却不知其中有诈,一颗芳心悬在他伤体上,柔荑玉手在他身上按压试探,想探清他的伤势,香润的玉手先从后背开始,再挪到男儿身前。

    两人换成了一个面面相对的姿势,雨琴蹲坐在前,娇躯朝前微倾,手掌放在墨玄小腹上揉按。

    墨玄只觉得小腹下似有一股热气在窜动,垂头便是少女雪润的娇靥,乌黑的秀发溢散出淡淡的幽香。

    墨玄此事只觉得十分舒服,不禁朝后仰去,身子半卧在地上,手肘撑在地面,令雨琴更方便地替自己「验伤」。

    他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一切皆是出自本能,只想这小师姐永远都这么为自己「验伤」。

    「雨琴……」

    墨玄口干舌燥,艰难地开口喊了一声,雨琴嗯了一声随口问道:「做什么?」墨玄只觉得胸腔内一颗心怦怦直跳,说道:「好像肚子下边有些痛。」雨琴关切地道:「是丹田吗?」

    柔荑朝脐下又滑了三寸。

    少女柔腻的肌肤温滑暖融,墨玄只觉得她拂过之处好似被温水浇洗过一般,一股原始的冲动在体内迅速酝酿,腿骨处出来一阵燥热和搏跳。

    馨香扑鼻,墨玄呼吸越发急躁,朝着雨琴望去,近距离细看发觉她肌肤十分细腻,白得如同炼乳,在丹火热力烘烤下泛起一层薄薄的香汗,濡得雪肤更是晶莹,一袭蓝衣襦裙早已被汗水湿透,黏在身躯上,勾勒得曲线越发玲珑。

    只看一滴汗珠顺着尖细的下巴流淌而下,滑过雪白玉颈,隐隐地滚入衣襟下,衣襟下被一对娇挺酥峰撑起一抹圆弧,墨玄定定地看着那滴汗珠,恨不得自己也变成这么一滴汗水。

    少女香靥近在咫尺,墨玄脑门一热,嘴唇往前一凑,在雨琴脸颊上印了一吻。

    雨琴娇躯一颤,面布红霞,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儿,尖叫着将墨玄一推。

    墨玄身子朝后一跌,然而五指却紧握雨琴的皓腕,连同她一并拽了过去。

    砰的一下,两人同时跌倒,墨玄躺在地上,雨琴被迫伏在他身上。

    少女嫩柔的酥乳隔衣压在胸口,墨玄感到胸前一片软滑,好似两堆上佳的玉脂膏,叫他心热身燥,腿胯间一股热气上涌,坚挺异物立即上抬,顶在雨琴小腹,猿臂一伸,将少女的娇躯玉体紧紧抱住。

    雨琴只觉得有股暖流从这师弟身上传来,不由得晕红双颊,身子越来越热,烘出了层雪肌薄汗,胸腔里一颗心砰砰直跳,脑子一片空白。

    「黑炭头,你快松手!」

    雨琴娇嗔道。

    全身一片馨香软腻,墨玄那舍得松手,跟这小师姐顶嘴:「我——不——松!」雨琴气得不住挣扎,而墨玄的双臂却是如同铁钳般牢牢将她锁住。

    挣扎之间,她柔软的酥嫩胸脯在男儿心口不住摩挲,不知不觉竟摩得两粒凸点勃了起来,好似新鲜的肉蔻蚕豆,软中带硬,而四周的乳肉却是腻润绵软,两粒乳梅便时不时地凹下乳脂间,而且来回的刮摩叫雨琴越发心烦。

    墨玄紧抱着雨琴身子的双手在她背后上下抚摸着,每滑过一处,女孩就觉得肌肤酥痒难耐。

    「你……你手往那放!」

    雨琴耳根一红,尖声娇呼道,原来墨玄的手掌已经开始滑到她腰间,正所谓女子腰不能搂,这儿乃是许多女子的敏感之处,如今被墨玄这么一闹,雨琴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两只玉雕般的粉拳不住在他身上敲打着。

    墨玄忍着痛,手掌往下再一探,立即抱住少女两瓣俏弹的丰臀。

    雨琴好似中了定身咒般,身子倏地一僵,双拳停止了捶打,眸中隐泛丝丝雾气,两瓣翘臀绷得紧紧的,显得更加丰弹腴润。

    墨玄见雨琴不再动作,便壮着胆子在她臀肉上轻轻揉了一把,雨琴发出一声低沉的娇啼,如泣如诉。

    「黑炭头,你,你敢摸我屁股……你,你死定了!」雨琴大发娇蛮,玉指一扣,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记,痛得墨玄冷汗直冒。

    墨玄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两人的打闹,你掐我一下,我便捏你一把,于是他便在雨琴臀上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得臀肉颤抖,满手酥嫩弹滑。

    雨琴气得柳眉倒竖,又是赌气,在他胳膊上又捏又掐。

    墨玄也还以颜色,在她翘臀上捏揉了几下,满手的腻滑润弹,倒也是乐在其中。

    他在少女一抹圆润翘臀上来回揉捏,手指却是无意滑入臀沟之处,指尖猛地触及一片粘柔腻之处,即便隔着裙布也可清晰感觉到内里的湿润和温滑。

    「啊!」

    雨琴娇啼一声,身子的力气好似被抽了一空,玉颈一软,螓首垂落,整个脑袋便枕在墨玄胸口,鼻息粗沉,发出嘤嘤咛咛的细喘,如泣如诉。

    墨玄大喜,心忖总算寻到你的要害了,于是又用手指在少女臀股深处扣了一下,指尖陷入一片凹腻,柔滑湿润,好似一条缝隙,缝隙极为紧凑,又像是两瓣紧紧合拢的嘴唇,墨玄的手指才稍微探入几厘便感到一股阻力,难以寸进。

    雨琴耳根通红,眸蕴水花,叫道:「你,你快停手,要不然回到昆仑山后,我一定告诉师尊你欺负我,让师尊打死你!」听到她搬出师尊名号,墨玄不免胆怯三分,可转念一想反正做了也做了,就算现在收手这丫头也不会放过自己,干脆先讨点利息。

    他又多伸了几根手指下去,食指和中指在那道细缝上来回滑动,触碰少女娇嫩玉胯,似乎要摸清这长得如同嘴唇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忽然摸到一粒凸起,软中带硬,好似一枚樱桃。

    谁知他刚一碰到这枚珠子,雨琴身子立即距离颤抖,憋得俏脸通红,嘴中哼哼哀吟,还抓不到你要害?墨玄暗喜,道:「你还告不告诉师父?」雨琴紧咬下唇,连话也说不出来,玉靥酡红,粉颈浮起淡青的血管,好似正在强忍着什么。

    「你……你,你快停手!」

    雨琴眸子间水光弥漫,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那你还告不告诉师尊?」

    两人自幼一同长大,彼此十分熟悉,墨玄知道一旦雨琴说话断续便是底气不足,此时只要在强硬一二,便可逼她就范,于是手指加重攻势,不断撩拨那枚樱桃。

    拨弄了几下,雨琴身子倏地一僵,呼吸一窒,两眼无神,鼻端发出嘤嘤低喘。

    随即墨玄便感到一股温湿涌到指端,来得甚急,将他半个手掌打湿。

    「你……你尿裤子了?」

    墨玄又是一惊,脱口问道。

    雨琴羞得耳根通红,趴在他颈窝处不敢抬头,银牙紧咬,恨不得将这黑炭头大卸八块。

    第10回:乱武杀局

    PS:今天忽然有灵感,把武修道统修改了一下,前面九章更正一下那天涯道姑的名字,改为云若溪(原因,天涯我自己读起来有些拗口,没点女人味)再更新一章。

    怀中佳人面红若血,墨玄小腹之中那股烈火越烧越旺,腿胯之物已然隔衣而起,顶在雨琴身下,只觉得少女娇躯腻软异常,阳根好似顶着十分舒服,尤其是在棒首处,裤子的粗糙及少女的腻润交杂在一起,端的是让他又酥又麻,恨不得整人都融入这少女体内。

    雨琴还在恼他,不肯给他轻薄,便奋力挣扎,谁知身子挪动了几下,竟使得那根东西钻到自己胯间,火热热地灼在那羞人之处,雨琴啊地娇呼一声,半个身子竟木了起来,体下又麻又痒,那股羞人的尿意隐约外涌,惊得她急忙夹紧双腿,然而这么一番动作又令得男根卡在腿股间,不偏不倚恰好抵在蜜裂中间。

    男儿的温度十分烫人,尤其是棒首顶端,就犹如烧红的烙铁,雨琴只觉胯间多几分温酥暖意,这感觉就犹如平日热水泡澡般,暖气渗入肌肤的毛孔,叫人十分舒服,仿佛连心儿都快融化般。

    墨玄只觉得身子前端半陷入了一片膏嫩腻滑之处,烘出阵阵暖意,一时间也不舍得动弹,两人便静静相拥。

    过了半响,墨玄低头瞥了雨琴一眼,见她浓睫微微颤抖,隐约挂着几分雾气,雪白的小脸光洁细滑,琼鼻娇俏地微微喷着热气,两瓣朱唇润得嫣红,端的是绝色天生,令得他色胆又壮大几分。

    「我再亲亲她会怎么样?」

    墨玄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在她腮边亲亲啄了一口,雨琴身子哆嗦了一下,但仍旧闭着眼睛,并未大发娇嗔。

    墨玄顿时再添三分胆色,立即在她玉靥上连续亲了几下,见雨琴仍未有反应,他变本加厉,便在少女脖颈处一阵乱拱,惹来了一片少女馨香。

    雨琴稚嫩的肌肤被他口鼻呵出的热气弄得甚是酥痒,不禁咯咯娇笑起来,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嗔道:「死黑炭头,不要了,怪痒痒的!」墨玄连忙停止动作,抬头去看她。

    四目相投,引来盈盈暧昧,雨琴感到一阵莫名口干,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朱唇,只看那粉嫩的丁香灵巧地在朱唇上一划,干涩的唇瓣立即变得水润娇艳,墨玄一阵心跳,热不住凑上去要吻那两瓣柔腻。

    雨琴见他将脸凑了过来,螓首急忙后仰,然而却被他用手摁住后脑,躲避不得,瞬间双唇便告失守。

    四唇相贴,墨玄口齿间盈溢着一片清香,叫他如痴如醉,好似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旅客,张唇追逐着那香滑甘泉。

    好生香甜……也不知她嘴里是不是藏有蜜糖?墨玄不由自主地遐想着,放肆地将舌头伸了出去。

    雨琴被他啜住双唇,正是羞不可耐,但却不知为何有些舍不得推开他,就在彷徨之际,一根滑腻之物探至她唇间,又卷又钻,竟撬开了她嘴唇伸入了檀口之中。

    「这……这是……这混账竟然敢这么对我!」

    雨琴立即明白过来,竟是这冤家的舌头,这混小子竟然把舌头伸到自己嘴里,羞也不羞,当真是气死人也。

    墨玄皆凭着本能而动,只是试一试雨琴甘涎的滋味,却不料令得关系更加亲密。

    他舌头这么一撬,然后又在牙龈嫩肉点了几下,逗得雨琴酥麻连绵,两唇一松,门户大开,被他长驱直入。

    檀口内湿热烘滑,舌头甫一进入立即触及少女娇羞的三寸丁香,墨玄玩心大起,试着在舌苔上刮了一下,那根丁香立即打了个哆嗦,雨琴恼了他一眼,墨玄也不甘示弱回瞪着她。

    雨琴暗骂:「好你个黑炭头,敢造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想到这里,她便想一口咬断这混贼的舌头,但咬伤了他,那些鲜血岂不是要流到自己嘴里,那岂不是更加恶心。

    于是雨琴决定将这坏蛋推出去,丁香嫩舌便朝奋力去推那根臭舌头,而墨玄却是不愿退走,两人便打起了拉锯战,两根舌头相互交缠推搡,一股腻人酥麻在两人舌尖积蓄着,慢慢地流遍全身,钻入心扉,渐渐地,两人的动作缓和了起来,两根嫩舌由原来的打架般的粗鲁变为细流般的温柔,就这么你点我,我刮你,缠缠绵绵,犹胜爱侣。

    雨琴觉得嘴巴有些酸麻,便扭头侧开他的纠缠,呵气如兰地道:「黑炭头,我不玩了。」墨玄此刻正是火烧天灵,难能说罢手就罢手,道:「好姐姐,我还没够呢。」雨琴嗔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消停!」墨玄道:「我,我想看看你的身子!」

    雨琴大羞,怒嗔道:「你作死啊,敢占我便宜。信不信我打死你!」墨玄手臂一紧,将她丰满的身躯牢牢缠住,胸口贴着那酥软的嫩乳,那感觉妙不可言,令其色胆越来越肥,狠声道:「我不信,要打你就打,最好你就把我打死!」他经历了多番生死战,神情中自带一股狠决,尤其是双眼透着赤红光芒,好似野狼般凶狠,雨琴何曾见过他这等凶相,不免得一怯。

    她对男女之事一片懵懂,只是仅仅知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对于脱衣之举也只是觉得羞人,她咬唇道:「不行,我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给你瞧去身子!」墨玄道:「我喜欢你,给我瞧瞧也不行吗?」

    闻得此言,雨琴芳心一酥,涌起甜滋滋的感觉,但仍是横了他一眼,道:「呸!少糊弄人,我平日对你那么凶,你怎么可能喜欢我,你要喜欢也是喜欢柳彤!」墨玄接口道:「我喜欢你,也喜欢柳彤!」

    原本听到他说喜欢自己,雨琴还十分欢喜,如今他又加了个柳彤,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醋劲大发,狠狠掐着他胳膊,怒道:「你说什么,你究竟喜欢那个!」墨玄道:「两个都喜欢!」

    雨琴道:「不行,你这贪心鬼,只能选一个!」墨玄道:「但我两个都喜欢,为什么只选一个!咱们修行是不是说要顺从本心,念头通畅,方能圆满吗!」雨琴道:「你选了柳彤,你念头通畅了,但我却不高兴,念头也同样堵塞,一样误了修为。」墨玄道:「咱们三人自小一块长大,早就不分彼此,要是有一天柳彤离开咱们,你会难受吗?」雨琴微微一愣,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孤身一人,身旁没有柳彤这小老婆唠叨,也没墨玄这黑炭头欺负,感觉十分怪异,心头好似有块大石压着般,连气都喘不过来。

    沉默了片刻,雨琴低声道:「好了,就算你说得有理啦。」墨玄大喜,又旧事重提:「那给我瞧瞧身子好吗?」雨琴道:「不行,我不给你瞧,师父说过了,女儿家的身子只能给以后夫婿瞧,其他人不能看。」墨玄道:「这还不简单,回山后我就去求师父同意咱们婚事!」雨琴又是一惊,她以前从未想过跟这小子成亲,此刻他提了出来,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但转念一想,这小子除了笨了点,其他都是还是不错的,对她也甚好,脾气也温和,随便自己怎么欺负都不会动怒,以后就算嫁给他也能继续欺负他。

    想到这里,雨琴态度也软化了几分,再加上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便点头答应了:「便依你这次……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柳彤,不然她又要唠叨我了!」说这话时她桃腮晕红,目染春色,羞媚答答,看得墨玄魂飞九霄。

    墨玄道:「我谁也不告诉,这是咱们的秘密!」雨琴红着脸从他身上挣开,捏着衣带轻轻一扯,水蓝的对折襦裙便松了几分,密室内唯有二人砰砰乱跳的心音。

    雨琴迎上墨玄的双眼,觉得目光十分灼热,连忙转过身子避开其眼眸。

    雨琴双手颤抖地解开缠腰玉带,芳心几欲崩出胸腔,素手缓缓拉住衣襟,褪下小半,露出了圆润的香肩,雪滑的肌肤接触到外界空气,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整个人的动作都僵住了,心中觉得十分不妥,生出一丝悔意,咬了咬牙,便要重新穿好衣衫。

    倏然,身后撞来一具结实火热的身子,两条有力的手臂从后环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墨玄甫一见少女雪润的肌肤,脑门轰然一炸,那还顾什么后果,一下子便扑来过来,将她抱住。

    火热的嘴唇在雨琴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亲吻着,娇俏的玉颈、细巧的锁骨、圆润的香肩皆一一吻遍。

    雨琴被他怜爱轻吻,身子酥麻娇软,僵在他怀中,任其轻薄。

    墨玄嘴唇落在少女的脖颈后,触及一根淡蓝色的系带,上边打了个蝴蝶结,他用牙齿咬住,往外一拖,系带立即解开。

    雨琴只觉得抹胸朝松懈,尖叫一声急忙伸手捂住胸膛。

    墨玄手掌探前,捂住雨琴手臂,柔声道:「师姐,让我来解吧。」雨琴颇为不悦暗忖道:「咱们都这样了,还叫人家师姐,真是讨厌!」她双手捂得更紧,哼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墨玄问道:「那该怎么叫?」

    雨琴赌气地道:「自己想,想不出来就别再来闹我!」墨玄想了想,道:「那我就像师父那样叫你吧,琴儿。」雨琴被他这么一喊,觉得有些肉麻,但却是酥到心底里,娇羞暗喜,身子又软了几分。

    墨玄缓缓扯开她外裳,雨琴仍是背对着他,双手羞怕地捂住胸口,此刻她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淡蓝色抹胸,边缘绣着兰,而抹胸有两条系带,一条是系在脖颈上,一条系在背后,但系在脖颈的那一条系带已经被解开,其余地方已然春光乍泄,藕臂粉背柳腰皆落入墨玄眼中,尤其是那优美玲珑的腰背曲线,好似山峦起伏,叫他看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墨玄将雨琴身子扭过来,正面相对,只看双臂羞涩地捂住胸口,由于脖颈的系带已经被他「咬」开,那单薄的绸布堪堪挂在少女胸膛,两团玉峰如沃雪般堆在胸口,由绸布边缘溢出少许白皙。

    雨琴羞得不敢去看他,墨玄也是全身哆嗦,伸手环过后背,欲解开最后一条丝带,他手指不住颤抖,弄了老半天都没解开,反而将原本的活结打成死结,急得他满头大汗,最后还是雨琴红着脸解开的。

    抹胸褪去,露出那雪堆般的饱满酥胸,雨琴觉得胸口凉飕飕的,十分不自在,双臂又捂了上去,双臂往胸前一盖,反倒是衬得玉臂更加纤细,两团白皙的嫩肉根本掩盖不住,随着她急促呼吸微微颤动,弹崩出一阵雪浪。

    墨玄想看那胸前春光,便伸手去扯雨琴手臂,雨琴十分紧张,双臂似乎已经僵硬在胸前,牢牢护住娇嫩的双峰。

    墨玄将她抱住,在额头和琼鼻上吻了几下,柔声道:「好姐姐,放下手好吗?」雨琴嗯了一声,颤抖地放下手臂,墨玄忙不迭地朝下望去,便见少女酥乳饱满挺立,圆润若球,白腴胜雪,峰峦顶端挂着两粒圆点,色泽粉嫩,铜钱大小,圆内有珠,细若豆子。

    墨玄忍不住伸手握住,托在手中,乳脂丰弹,结实紧凑,好似握着两颗饱满的蟠桃,沉甸润滑,竟是掌不能尽覆。

    墨玄吞了吞口水,呢喃了一句道:「好大……」雨琴大窘,只觉得那儿生得大是件羞人的事,忙道:「柳彤那儿才大呢,比我还大上一圈!」墨玄呼吸一促,握乳的手指竟是用力一抓,深深陷入奶肤之下,在上端留下道道红痕。

    雨琴吃痛,柳眉一蹙,低吟了一声,墨玄急忙松解几分力气,但这一松一紧间,令得双乳波纹荡漾,少女春意更浓,两粒乳珠缓缓硬挺而起,顶在男儿掌心。

    墨玄觉得有趣,掌心压住两粒乳珠摩挲,揉得乳肉又是一阵晃动,乳珠越发硬挺,在揉动过程中,墨玄发觉雨琴双乳软中带硬,特别是在乳尖处,好似有一团如鸡蛋大小半硬不软的乳块,叫他着实好奇——明明这对球儿肉软脂腻,为何偏偏中央有块东西?殊不知,此物名曰乳膏,乃女子纯阴之气汇聚而成,有此物表明该女子阴元极为纯正,正是一些邪派妖人所说的上佳鼎炉,当破了身子受了男子阳气后便会渐渐化开。

    墨玄觉得那乳儿十分美妙,便起了亲吻之意,于是就低头张口去吃那对沃膏嫩肉,火热湿滑的嘴唇乳尖,一股湿热潮气裹住乳珠,原本就已经硬挺的嫩寇立即鼓胀起来,好似被男儿的热气给呵活了般,宛如被蒸熟的肉蔻豆子。

    雨琴推着他的头,叫道:「不要!」

    墨玄以为咬痛了她,急忙吐出湿润鲜艳的乳珠,问道:「咬疼你了?」雨琴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那感觉又酸又麻,怪不好受的。」墨玄道:「那我再轻一点。」

    雨琴哼了一声,由得他继续埋首在自己乳峰上。

    墨玄这次动作更加细柔,轻轻地含住两颗乳珠,不敢用半点力气,舌头在上边细细扫动,将颗粒扫得不住颤抖,腻腻软香,仿佛随时都会融化在自己嘴里。

    雨琴也觉得那股酥麻感早已满布全身,叹息般呻吟了一声,肌肤摩擦的火热触感让她陶醉。

    墨玄在少女腻软的香怀内拱了片刻,烘来满脸幽甜,抬头望着雨琴,雨琴甫一睁眼便触及他火热的目光,不由得害羞地侧过脸去。

    墨玄双手环住雨琴纤腰,只觉得掌心出奇地嫩滑纤细,稍一用力便滑落下来,嗖的一下裹在两瓣圆润的臀股上。

    雨琴暗羞道:「这混球居然摸我屁股……羞死人了!」但想想被他亲嘴吃乳地连番轻薄,这点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便红着脸默许。

    两人额头抵在一块,不着声语,却是脉脉含情,静中生蜜。

    墨玄在她臀后摸了几下,肉弹肌滑,便道:「好姐姐,被裙儿也去掉吧。」雨琴脸颊晕红,微垂螓首道:「手生在你手上,问我作甚。」墨玄大喜,伸手在她群带活结上一侧,这回他镇定许多了,一下子便将美人罗裙解开,失去束缚的裙子顺着双腿落下,两条玉腿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笔直修长,润肌雪肤,粉雕玉琢,让昏暗的石洞内为之一亮。

    顺着两条粉腿往上蔓延,却见雪臀圆润如月,亵裤是一条简单的汗巾,系带缠在腰胯间,薄薄的布料裹在臀上,更显出肌肤的丰润膏腴。

    墨玄呼吸急促起来,颤抖地要去解开那最后的遮掩,雨琴红着脸挡住他,咬住唇珠道:「人家都快被你瞧了个精光,你却还穿得好好……」她一直不明白方才顶着自己的东西是何物,小脑袋里充斥着好奇,故而提出来想瞧一瞧,但少女脸嫩面薄,说道最后已经声若蚊呓。

    墨玄咧嘴一笑,伸手解衣,他的男装较为简洁,一下子便脱了个精光,细看之下,发觉他肤色甚是白皙,筋骨结实,肌肉紧绷,线条流畅,散发着一股叫她心跳加速的气息,然而腿间却是立着一根粗壮的柱状物体,身若棍棒,头似龟冠,生得肥头大耳。

    雨琴瞥了一眼,脸颊嗖的一下便又红了,嘟囔了一声丑东西。

    墨玄笑道:「好姐姐,快脱了吧。」

    雨琴玉手按在他胸口,垂着小脸,闭目哼道:「自己没有手吗?」墨玄呵呵一笑,手掌滑到腰胯侧,扯下了遮羞薄布。

    但看腿心处生着一簇细卷乌绒,正覆盖着微隆玉阜,乌黑之中隐可见一丝粉色水嫩,墨玄直勾勾地看着跟前美人,其裸体粉雕玉琢,乳丰若丘,腰若柳摆,腿润如珠,臀隆似峰,羞红的俏脸宛如瑞雪映晚霞,眉不描而黛,唇不涂而丹,看得墨玄怦然心动。

    两人赤身裸体,挨挨擦擦,挤压间撩动了情欲,彼此喘息越来越粗重。

    墨玄道:「咱们躺下去吧,这样站着好生劳累。」雨琴摇头道:「不要,地上脏得很。」

    墨玄把自己的衣服铺垫在地上,拍了拍道:「这样垫着就不脏了。」雨琴也觉得站着甚是尴尬,便踩着他铺垫的衣服侧身卧下。

    墨玄也侧身躺在她身旁,两人侧身对面而卧,墨玄不由想起幼年两人戏耍倦了也是这般躺在草地上,半侧着身子面对面说话,随着年龄渐长,男女防也有了,两人也不似幼年那般亲近,如今重温旧梦,两颗心都浮起一丝亲切和温暖。

    四目对望了片刻,雨琴有些受不了他的眼光,低嗔道:「瞪什么眼珠子,不许看,快闭眼!」墨玄闭上眼睛,身子往她那处挪近了几分,已经贴在她肌肤上,只觉得幽香暗涌,肤润细滑,片刻都不想挪开。

    雨琴赤条条地被他挨着,心跳越发凌乱,又舍不得推开他,只得任由他挨着。

    墨玄呼吸急促,下体鼓胀若铁,情不自禁地地往雨琴腿胯处拱了拱,雨琴呀的轻唤一声,腿心处已经顶过来一根火热的玉茎。

    此番赤诚相对,墨玄清晰地感受到那微陷的肉凹,不由得想起方才被这儿夹住的销魂感,也顾不上这俏师姐的「禁看令」,立即睁眼望去,见雨琴半张着嘴,眼睛中柔波迷蒙,白玉般的脸颊上飞起两团红晕。

    方才尝试到少女腿心处的美妙,他欲重温旧梦,便不住耸动起来,肉棒仿佛一根烙铁,反复在那软肉上来回厮磨。

    雨琴私处娇嫩,花径敏感,才几磨间,蜜穴里就漏出蜜液来,将腿股打得润湿。

    而男儿的肉棒愈觉滑溜,竟在那乌绒上磨出些浆液白沫来。

    墨玄越摩越是舒畅,底下也越来越滑,动作倍增流利,本能驱使下便欲继续深入,龟菇抵住那两瓣嫩脂,微微朝内一压,嫩脂往两侧滑开,但龟菇也仅仅陷入小半个头,嫩脂后方的腻肉从四面八方裹了过来,牢牢钳住钝尖。

    雨琴身子一颤,美目迷蒙,呻吟道:「你……你千万别进去了……」她以往洗澡的时候也偶尔用手指摆弄过这儿,但每次只是陷入小半个指节就十分痛,所以她赶紧提醒墨玄,要是黑炭头乱捅一番,岂不是痛死人了。

    墨玄道:「我不进去,好姐姐,但能把腿儿再分开些吗,我想在摩摩,那感觉好生舒服。」雨琴也觉得腿心那儿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舒服爽美,身心暗爽,也就浑浑噩噩地听他指使,微微张开腿丫。

    墨玄摩擦了几下,觉得侧卧着甚是费力,便让雨琴平躺,自己半压在她身上,将她嫩如葱白的玉腿屈起,肉棒贴着那软肉,在那凹陷里磨了起来。

    雨琴被他压在身下,心里有些不快,才想骂他一句,却被他磨的直起脖子,重重的娇呼了一声。

    墨玄见她脖子后仰,颤颤巍巍的酥胸挺起,伸手便又去捏那双雪团。

    雨琴啊的一声,一对玲珑玉乳轻轻摇晃,已经被男儿握住。

    这般一番纠缠,使得肉棒更加紧贴蜜户,摩得雨琴魂儿都要飞出体魄,那圆圆钝钝的硬物顶着自己下边,磨得越来越湿润,好似被热油浇灌过一般,粘滑粘滑的,甚是难受。

    忽然墨玄呼吸急促,那小半被少女两瓣蛤脂紧紧地嘬住的龟首感觉的阵阵暖烘,就好似被热水浸泡着般,而裸露在外的大半棍棒却有些凉意,墨玄情不自禁地往内径拱去,力气也大了几分,竟然将紧凑的嫩肉又撑开了小许,整个龟菇都陷了进去,被热烘湿暖的腻肉裹住,整个都仿佛融化般。

    蜜壶嫩口就要挤压进来,她顿觉酸辣胀痛慌忙娇呼一声:「不要!不可以!」伸手捉住了墨玄的肉茎,墨玄哀求道:「我就进去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我忍不住了!」「不行,不能进去,好痛……你快出去……在外边你想怎么磨都行……」雨琴怕痛,拼命摇着头哀求,一只小手握紧墨玄的肉茎,另一只柔荑掩着自己的蜜穴。

    她酥胸不断起伏,双腿依然被墨玄顶成大大张开的样子,兰指勉强挡着水润蜜洞,墨玄正是欲火中烧,低头细看美人娇态,只见她指缝间钻出一小撮软软的柔毛来,一缕透明的汁液顺着春葱指尖淌出,随后滴落在一处螺旋紧致的细洞上,那形状宛若漩轮,又似花蕊,正是那臀眼后窍,令得这清纯处子有股说不出的淫靡诱人。

    墨玄道:「好姐姐,我舍不得出来了!」

    雨琴喘道:「我叫你不要进去,你偏不听……」墨玄见她坚决,便哄道:「好姐姐,我觉得下边涨得好生难受,能不能保持在这样子,不进不退,好不好?」雨琴见他难受,心中不忍,便也由着他胡闹。

    墨玄趴在她身上,胸口压着两颗酥乳,又被那两粒软中带硬的乳珠摩擦着,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下体好似要胀裂般,不动不畅,于是便试着扭摆腰身,在少女蜜户浅端画着圆圈。

    雨琴被他左转右扭的,弄得胯间好不难受,泥泞潮热,蜜户吐蕊,蛤唇渗汁,汨汨花浆漏了出来,濡得臀瓣下一片潮湿,更堆积在后窍菊蕊上。

    「她似乎不觉得痛了,我再小心地进去一点会怎么样?」想到这里,墨玄双手把住雨琴腰胯,下体往前一压,肉柱立即又深了三寸,雨琴全身紧绷,眼泪直流,粉拳连番打在他胸口,哭骂道:「你,你还敢进去,你不守信用,快滚开,我再也不理你了!」墨玄见她生气动怒,心生愧意,一边道歉一边抽枪后退,谁料刚刚后撤半寸,龟冠愣角刮在腟肉上,倒让雨琴一阵哆嗦,身子又麻又痛,好不难受,连忙道:「别动,痛……」墨玄也不敢乱动,就这么僵持着。

    墨玄要维持着这个姿势着实有些辛苦,暗想道:「方才我磨了几下她下边就出了好多水,也不似尿床,我便再多磨几下,等水多些便取出来。」于是他又扭动腰身,嵌在少女体内的肉柱便在花腔内轻轻颤动着,水儿也越来越多,花底好似油润滑腻,蜜肉更加烘热,好似浸泡在温泉内,舍不得取出来。

    销魂的快感流遍全身,墨玄头脑发昏,竟是得寸进尺地想道:「好似很滑了,如果再进去一些她应该不会那么痛吧。」想到这里他便狠心往前一松,龟菇排挤开那紧凑的蜜肉,深入内径,顿时触及一层肉膜,阻断进路。

    雨琴痛得脸色煞白,尖叫一声,身子猛地绷紧,泪流满面,嘤嘤呜咽:「你,你混蛋,我……我要告诉师父,叫他打死你!」墨玄恍若未闻,棒首抵住的膜软中带韧,棒端压在上边有种说不出来的销魂,他便试着在压深几分。

    谁料用力过猛,一股突破感传来,墨玄大惊,暗叫不妙:「糟糕我把她身子捅穿了!」雨琴童贞被破,痛得全身颤抖,紧紧抓住他手臂,指甲深深扣进肉里,小脸阵红阵白,柳眉紧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叫喊也是不能。

    墨玄低头看去,只见几缕鲜血顺着棒身流出,触目惊心。

    「好姐姐,你怎么了,痛不痛?没事吧?」

    墨玄心知闯祸,急忙询问。

    雨琴咬牙含泪,瞪着他道:「废话,你给我拿刀子捅一下,你看痛不痛!」墨玄道:「我这就取出来。」

    雨琴道:「不要动,你一动我就痛得厉害。」

    墨玄继续趴着,雨琴则在他身下雪雪喘气,调匀呼吸,减轻痛楚。

    墨玄趴得手脚有些酥麻,便试着稍微挪动一二,缓解疲倦,谁料挪动间棒头好似触及一处柔韧嫩物,滑腻异常,仅仅这么一碰,便有股电流钻如身子。

    「这又是什么?」

    墨玄嘀咕了一句,好奇地朝那嫩物探去,雨琴哎呀一声,凶巴巴地叫道:「你还敢乱动,信不信我一刀切了你!」墨玄胆怯,停了动作,但那处的感觉十分迷人,诱得他还想再来一回,于是趁着雨琴不注意,又往嫩物探了探。

    雨琴只觉得小腹一麻,又出声训斥,墨玄又停止动作,但过了一会继续重复原样。

    雨琴被他折腾了好几回,腿间也似乎适应了痛楚,更生出一丝酥麻瘙痒,好似万虫乱爬。

    墨玄也玩出心得了,棒身在美人体内时而退,时而探,连番点触花腔尽头之嫩肉,雨琴每次被他点中该物,身子便会绷紧,待肉柱离开后娇躯又松弛下来,小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时而蹙眉,时而喘气,时而眯眼,时而咬唇……尽显千万媚态。

    墨玄觉得自己舒服,而心上人也似乎爽美,便试着加快动作,棍棒在内里还是滑动,龟菇龙冠不住碾压着腟褶,搔刮琼壁,圆润的棒头则来回顶撞着那颗柔腻的穴心子。

    雨琴被他狠狠冲顶,身子来回移动,一对圆乳不断晃动。

    墨玄看得眼热,便伸手掐握住一只,手指深深陷入那膏腴的乳肉中,雨琴乳头敏感,被他手指几下捉弄,又硬硬翘立起来。

    她嘴唇一张,娇啼道:「你别捏了,人家怪难受的……」虽是娇叱,但犹若仙音绕梁,墨玄肉棒猛然弯翘起来,龟头紧紧犁着雨琴花膣顶壁上方的嫩肉,一直划到她的花心之上。

    登时将两个人都美的长声叫唤。

    雨琴喘息不止,一双手捞着他的脖子,急道:「不能在顶了……我,我快不行了……」一股酸酸麻麻的热流在雪腹中荡漾,汇聚成似尿非尿的羞人感。

    墨玄顿觉敏感的肉菇上突然异常暖热,被不断蠕动的嫩物挤压包裹着,立刻舒爽得长声吸气。

    雨琴嫩宫花蕊被他这番折腾,也是身子暖融,柔情暗涌,双臂一环,紧紧箍住他的脖子,细巧的下巴抵在他颈窝处,呼呼娇喘,吐气如兰,鼻中轻轻的唔唔有声,宛转腻哼。

    墨玄被这处腻软嫩肉蠕动了大概半响,再也受不了那种柔腻软滑的包裹,低吼道:「我,我……我也……」他感觉到椎骨一麻,棒端酸软销魂,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但却又说不上来,只是结巴地喊了几声。

    墨玄突然一阵颤抖,玉茎挺得铁硬,狠狠一顶,收紧臀肌,猛烈的在涌射出滚烫阳精来。

    雨琴也到了极限,蜜蕊一酥,油腻温汁也决堤而出,将男儿棒首浇淋得油腻一片。

    男儿射得淋漓尽致,少女泄得高潮迭起。

    洞内肃静一片,只余两人粗沉的喘息声。

    「雨琴仙子」一个洪亮的声音透过洞壁,传入地底,将墨玄的绮念吓退。

    墨玄这时回过神来,自觉方才实在不妥,红着脖子扭过脸去,不敢再多看这小师姐。

    雨琴也是吓得花容变色,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裹住身子,回答道:「你且等一会儿,我这便出来。」说完急忙起身穿衣,但她新妇初破,下体正是胀痛,才动弹了几下便冷汗直冒,动作迟缓。

    墨玄见她吃痛,赶忙去扶,并暗中度过灵气助其止痛。

    好一会儿,雨琴腿间痛楚才渐渐消减,她横了墨玄一眼,道:「快穿好衣服,云鹤喊得这么急一定出了大事。」墨玄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穿好衣衫。

    雨琴穿戴整齐后,又抹了抹脸颊脖子上的汗水,开启地宫铜门,见喊话之人正是云鹤道人,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云鹤道:「仙子,城里边出大事了!」

    墨玄闻言急忙奔到门前,追问道:「出了什么大事?」云鹤道:「城南方向邪气大作,想来是有妖魔肆虐!」雨琴道:「云鹤道人,你且到下边顾好炉火,万万不可让火气熄灭,外边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即可。」云鹤应是便下去看火。

    两人离开地底,驾驭风云,直扑城南之地。

    城南是一片空闲之地,居民并不多,而此地恰好正是班超墓之所在。

    甫到城南,便闻前方杀声喊声不绝于耳。

    两人携手奔去,却见路前立着一块石碑,上端刻着几个大字——仲升衣冠,威慑四夷!此地正是班超墓所在,当年班超去世,遗体被厚葬在洛阳,而西域都护府感怀其平西域诸国之功绩,便立下一座衣冠冢。

    两人越过石碑,见衣冠冢跟前人影交叠,正是双方交战,雨琴秀眸一凝,指着其中一人,说道:「那厮就是东鬼。」墨玄顺着她玉指望去,只见一人头戴丧帽,衣绣鬼图,面如死灰,浑身阴森邪气,犹若死人,翻袖抬手间便见恶鬼索魂,利爪逼命,而与他对敌之人正是孙坚,只看这头江东猛虎手持古锭刀,刀化千影,千锋一瞬,似攻似守,令得鬼魂难近其五步方圆。

    而河北双雄则联手鏖战六名鬼邪,此六邪生得面目狰狞,獠牙可怖,举手投足间皆有阴霾邪气,宛若地狱勾魂使者,正是东鬼麾下有六大阴将,分别是菱妖、遮日、吞神、冥海、血河、野灵。

    颜良、文丑二人默契已久,只看颜良步中宫,三叉戟削荡四方,文丑行侧路,狼牙棒横扫八荒,双雄时而刚猛,时而快疾,时而重拙,时而轻巧,轮番交替,即便面对六邪围攻也不露下风,反倒是凭借着精妙配合与高超武艺逐步压制住六大阴将的邪术,挥兵舞戈间,划出的劲风灼烈炙热,透着逼人的阳刚血气。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雨琴一见东鬼霎时柳眉倒竖,娇叱道:「邪孽,纳命来!」她玉手食指中指并拢,结了个剑指,朝着东鬼方向点去,迸射出一道烈火。

    东鬼嘿然冷笑:「臭丫头,你师叔也奈何不了本座,就凭你也敢来放肆!」说着翻了翻衣袖,卷起一团阴气截下烈火,谁料火势汹涌,直接破开阴气,烧了过去。

    东鬼暗吃一惊,急忙再提三分精神,五指一握将火焰捏灭,但掌心也是滚烫得难受,而且被火烧过的地方隐约泛起一层淡淡的紫气。

    前几天的那场激战,东鬼压根不将雨琴放在眼里,谁料士别三日竟刮目相看,不由暗忖道:「这丫头比起当日似乎又有进步,而且还练成了灵境老道的丹阳火!」雨琴放出的火焰正是在灵境玉佩中所记载的伏魔降妖圣火——丹阳火,此火威力极大,仅次于三味真火和天火,普通妖邪被火气一冲便会魂飞魄散。

    东鬼见雨琴修为大增,心中暗恨道:「岂有此理,难不成昆仑的弟子皆是这般天资聪颖,若真如此,那更应该将其扼杀,万万不可令其成长!」想放到这里心头杀机大作,但也因为这刹那的分心被孙坚捉住机会,只闻刀鸣若虎啸,古锭刀便劈头斩下,刀劲宛若奔雷,饶东鬼邪能护体也不敢硬接,急忙卷起一道阴风退避开来。

    墨玄见状也加入战圈,正当他欲施展道术时忽然闻到一股怪味,腥臭苦楚,叫人闻之欲呕,头昏恶心,墨玄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幸亏体内仙气护身,稍一定心便抵御恶气。

    孙坚、颜良、文丑三人攻势也随之一缓,而东鬼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领着六大阴将抽身,竟然不再缠战,而是退离战场。

    雨琴也感觉到了不妥,蹙眉道:「四周气流布满沉重的病丧浊气,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颜良道:「这股臭气叫吾等好生难受!孙坚道:「孙某刚才也感到一阵恶心,胸口还阵阵胀痛,眼睛一阵发黑,若非吾及时运气排毒,恐怕已经中了暗算。」文丑道:「咱们且先运气吞纳,莫让病气侵袭入体。」「三位好汉,墨玄先去探探城内情况!」

    说着,墨玄立即查看城内状况,入眼所见竟是百姓的千般病态,有的咳嗽,有的呕吐,有的昏迷……偌大一座西域雄关此刻宛若瘟疫横行,军民遭殃。

    墨玄暗叫不妙,雨琴也是担忧地底丹火,急忙火速赶回道观。

    道观内的童子个个面色惨白,咳嗽不止,令得墨玄不禁惊叹道:「这些童子虽没什么高深法术,但毕竟也是修道之人,根骨犹在一般人之上,连他们也露出此等病态,可见此瘟疫极不寻常。」想到这里,他马上赶到紫冰幽的房屋查看,甫一推门便将她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俏脸酡红,不住咳嗽。

    「紫姑娘,你怎么了!」

    墨玄伸手一探她额头,便觉十分烫手,于是又连呼几声,紫冰幽依旧迷迷糊糊,意识不清。

    墨玄急忙握住她腕脉,将天地元气渡了过去,助她驱散病气,纯正的仙灵真元入体,百病尽驱散,紫冰幽虽仍旧沉睡,但气色好转了不少,呼吸也渐渐平稳。

    「黑炭头,紫姑娘怎么样了?」

    雨琴也出现在门外,开口询问道。

    墨玄叹了口气,道:「病气已经驱散,她已经没事了,但我大损气力也才替一人驱散病气,这城内民众何止千百,若要一一救治实在非我一人能及。」「先到太尉府,瞧瞧官府有何应对之策!」

    墨玄说道,雨琴也点头同意,两人施展仙术,缩地成寸,转眼便到了太尉府,只见门口的守卫也病倒在地,府邸门户大开。

    墨玄走了进去,便闻府内呻吟不绝。

    墨玄便要寻张太尉,一打听后发觉这连他也病倒了,于是掉头去找贾诩,进入客房后便也见贾诩同样昏倒在地。

    「贾先生!」

    墨玄扶起贾诩,手掌抵住他背心,以仙气替其逐散病邪丧气。

    贾诩捂住肚子连吐了几口黄水,顿觉气息顺畅了不少,喘气道:「墨公子,贾某好似大病了一场!」墨玄道:「不知是贾先生你,整个乌垒有一半人都得了这怪病!」贾诩大吃一惊,但很快便又镇静下来,说道:「不到半个时辰偌大一座城便闹起了瘟疫?嘿嘿,依吾看,这更似一场人祸!」雨琴不禁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贾诩道:「这位姑娘,敢问一声,若贾某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瘟疫会退去吗?」雨琴愣了愣,哼道:「废话!」

    贾诩笑道:「既然愁眉苦脸退不了瘟疫,为何贾某不能笑。」雨琴为之语塞。

    墨玄道:「师姐,贾先生能如此镇静,胸中想必亦有定计!」贾诩摇头道:「定计不敢说,贾某只是谨记一句话——‘敌欲乱我,我焉能自乱’!」墨玄道:「先生所言甚是,不知目前该如何应对。」贾诩道:「目前先确定城内还有多少战力可以调动!」墨玄闭目冥想,将神念遍布全城,粗略扫了一遍,说道:「大约还有五百人!」贾诩脸色略显阴沉,又问道:「那么前来助拳的各路豪杰呢?」墨玄道:「他们都身负武艺,根骨强健,倒也没被病气侵犯,但就算加上他们也只有千百人!」贾诩又问道:「那太尉呢?」

    墨玄摇头道:「他也病倒了!」

    贾诩道:「方才公子替贾某驱毒,不知可否替乌垒解除瘟疫呢?」墨玄叹道:「在下所修的道术虽可治病救人,但也仅能针对几个人,即便加上我师姐,恐怕也只能救下十余个人。」贾诩眉头紧蹙,喃喃地道:「若是这样,难不成天要亡乌垒?」这时雨琴开口道:「这也未必,我们虽不能救整个城池,但我昆仑慈航一脉精通治病神术,据我所知云若溪宗主可大范围施救!」贾诩大喜道:「那还得有劳仙子去请这位云宗主!」雨琴道:「我师姑现在来不了,他们被困在一百里外的山谷内,还等着我们两人去援手!」贾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又恢复正常,问道:「墨公子,贾某对这些邪法不甚了解,公子可否告知在下,此等妖术是何人所用?」墨玄道:「城外的五大妖王有一个善于使毒,但其毒极为剧烈,若他动手中毒者早已当场毙命,所以元天觉得下毒者应该是天湮魔阙的人。据传说,魔阙内有一病魔邪使,名称荒毒,乃天庭瘟部仙官,因受心魔所困而背离天道,坠入魔道。」贾诩沉吟片刻,道:「谁使得邪术对贾某来说关系不大,吾只需知道他之立场和身份即可。按照公子这般说法,贾某已有解围之计了!」墨玄惊喜地道:「不知贾先生有何妙计!」

    贾诩道:「城外的五大妖王与天湮魔阙乃结盟关系,其目的便是城内太古秘宝,也就说秘宝是他们合作的根本,但若是一方独大,威胁到另一方的利益,同盟关系自然瓦解,既然出手引发瘟疫者是天湮魔阙之人,说明天湮魔阙即将动手,那五大妖王对此事的参与甚是有限,只需适当地推波助澜,自然可叫他们双方互相猜忌!」墨玄问道:「贾先生准备如何布局?」

    贾诩道:「先请江东猛虎、河北双雄助阵守城,再由那位张辽小兄弟继续替代太尉,稳定军心,尔后便由贾某到敌营一行!」雨琴道:「你,你一个文弱书生,跑到妖兵营地无疑自杀!」贾诩道:「小姑娘,有时候文弱书生比千军万马还要有效。君不见当年苏秦一介文弱,却以三寸不烂之舌合纵六国,威慑西秦,使之难越雷池!紧接着又有张仪连横妙法,远交近攻,瓦解六国联盟,这多番手段其精彩之处不在兵燹武争之下!」墨玄大吃一惊:「贾先生,那妖兵阵营凶险异常,你虽然口才了得,但此行无疑是投身虎穴!」贾诩嘻嘻笑道:「昔日班超深入虎穴,威慑西域!今日贾文和也来个效仿古人,深入妖潭!」墨玄见他意已决,便不再多言,立即去救醒张辽,由他继续扮演张太尉。

    贾诩跟张辽交代道:「还请小兄弟同众英雄说明,此次守城,只需堤防外围妖兵,至于潜伏城内的魔阙邪人和黄巾贼,只要他们不主动挑事,便不要理会!」听了此言,墨玄不由一愣,道:「难道也任由他们闯入班超的衣冠冢,取出宝物吗?」贾诩神秘一笑,点头道:「正是如此也!」

    雨琴顿时跺足,惊嗔道:「你疯了吗!」

    贾诩微微一笑,淡然道:「世道已疯,人焉能自善!」这答非所问的话叫雨琴莫名火气,恨得咬牙切齿,俏脸憋红,便要大发娇嗔。

    张辽忽然开口道:「仙子请息怒,若文远没猜错,贾先生此举是要败中求胜!」雨琴道:「坐视魔阙夺取太古秘宝,这岂是求胜,简直是求死!」贾诩道:「那依仙子高见,吾等该如何保全乌垒这座孤城?」如今外有万妖齐聚,内有邪魔潜伏,再者全城惨遭病气侵袭,可谓是敌强我弱,整座乌垒城已经势若危卵,雨琴被贾诩这么一问也不知如何作答。

    贾诩淡然地道:「仙子,如今我方处于绝对劣势,寻常之法根本不能保全乌垒,既然如此何不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雨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地道:「你知道班超墓里边藏着什么吗?」对于班超衣冠冢之秘密,墨玄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里边藏着一件源自洪荒太古的宝物,威力巨大,足以撼动天下,但其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闻得雨琴说出此话,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

    贾诩淡笑道:「愿闻其详。」

    雨琴叹了一口气道:「师叔以灵识传讯之法曾将班超衣冠冢所藏告诉了我,当年班超在匈奴营内所夺来之战利品乃是一卷金丝玉帛,里边写着一个古篆。」一个古篆就引来了各路仙魔前来抢夺?墨、贾、张三人顿时地竖起耳朵听讲。

    雨琴道:「此古篆并非普通文字,内蕴无边大道,其存在之年代十分久远,甚至在天地未开,混沌虚空之时便已经存在。当年仓颉得以目睹此古篆,从而创写文字,此古篆也相当于是天下文字之根源。此篆形音万千,不同的人所看到之字形不同,所念之音也各不相同。」她顿了顿,嫩舌微微舔了舔略显干涩的朱唇,继续说道:「昔日仓颉得见此字符,便从中悟出道理,进而创出华夏文字之雏形,可以说现今咱们所说所写,皆是出自这个古篆。」墨玄倒抽一口冷气,叹道:「想不到衣冠冢内竟有这般惊世骇俗之物,难怪那些妖人要抢夺了。」倏然,贾诩朗声大笑,笑声甚是兴奋。

    雨琴微微一愣,问道:「你笑什么?」

    贾诩啧啧叹了几声,道:「贾某想到胜券在握,不免得意几分,失态之处还望见谅。」雨琴为之气结,暗骂一声怪人!墨玄暗道:「如今我方尽处劣势,顷刻便会城毁人亡,处处皆是败亡之象,何来胜算?」心中虽是纳闷,但还是耐下性子询问缘由。

    贾诩道:「贾某说出理由之前,还想请教一事,毕竟吾乃凡夫一员,不知这仙魔神妖之间的事,所以请问墨公子,是否妖魔鬼怪都想得此重宝?」墨玄道:「无论仙妖神魔皆追求无上大道,面对如此玄妙神品,自然是欲夺之而后快,据为己有。」贾诩淡笑一声道:「公子所言甚是,既然它们想夺宝,那么便是此次反败为胜之关键。」墨玄越听越是迷糊,雨琴则是一口咬定这穷酸书生是在夸口。

    贾诩淡然笑道:「结盟者必有利益纠缠,既然双方都想要这宝贝,那我贾文和便以及布局,叫他们自相残杀随,咱们只需窥准时机,便可坐收渔利。」墨玄听得有理,想起史书上记载的二桃杀三士的典故,道:「贾先生可是要以那古篆来个二桃杀三士?」贾诩道:「是耶非耶,二桃杀三士之中,晏子乃独善其身,但贾某此次却要深陷局内,大意不得。」张辽大概猜出了个细致,便问道:「贾先生要布个什么局呢?」贾诩沉吟片刻道:「此局牵扯多面,昆仑仙人、魔阙邪物,妖兵凶煞,乌垒军民,以及援手豪强,皆在局内,一旦发动便是乱武厮杀,便称为乱武杀局吧,吾便以此乱局破困局。」张辽不禁赞道:「先生临危不乱,胸怀智计,堪称天下第一智者。」贾诩笑道:「小兄弟谬赞了,贾某虽有几分拙计,但万万不敢称天下第一,正所谓文无第一,据吾所知,就有一人智谋不在我之下。」墨玄也是好奇,问道:「敢问是何许人也?」

    贾诩道:「此人姓荀名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人,其胸怀治国安邦之策。他年纪与吾相仿,而年轻一辈亦有不少聪慧之辈,传闻颍川也有一姓郭之神童,少有远见,亦是国士之才也。」众人商讨片刻,敲定细节后,便由墨玄和雨琴护送贾诩出城,当接近妖兵营地时,墨玄将他放下,并叮嘱道:「贾先生,此行无疑与虎谋皮,你万万小心。」贾诩道:「贾某晓得,二位还是快去援救师门吧。」墨玄和雨琴点头,化光离去。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贾诩笑容倏地一敛,淡淡地道:「与虎谋皮?吾不但要谋虎皮,还要喝虎血,吃虎肉,抽虎骨!」下一章:贾文和口若悬河,将五大妖王渐渐引入乱武杀局,另一方面墨玄和雨琴营救师门,却遭犴翼截杀,危难关头,一杆方天画戟强势介入,傲世狂人宛若鬼神降世。

    第十一回:文策武风

    「来者止步!」

    刚接近妖兵营地五百步范围,便见一面目狰狞的狼妖领着数十小妖拦截前路,贾诩不慌不忙地道:「在下乌垒太尉所派使者,特来求见五位大王。」狼妖幽绿的眼珠子扫了贾诩一眼,嘿嘿狞笑:「好个书生,虽然瘦了点,但总比没有好!」说话间嘴巴已经流下口水,其他小妖也是不住舔着嘴唇,显然是将贾诩当做食物。

    面对这群吃人妖怪,贾诩露出惶恐之色,唯唯诺诺地道:「各位妖大爷,能进诸位大爷肚子里,是小人的荣幸,但小人皮粗肉燥的,嚼起来十分费劲,怕诸损及位爷爷胃口。」他以怯懦奴相示之,便是要跟这些小妖搭上话,毕竟这些小妖乃居于下位者,颇为蠢笨,多说几句奉承话便可忽悠住它们。

    领头狼妖扫了他一眼,砸吧了一下嘴,道:「你这小厮却是生得差强人意,说吧,你们那个乌龟太尉找我家大王有什么鸟事。」贾诩道:「我家太尉那日目睹五位大王的神通,心生敬畏,自然不敢与大王们为敌,但碍于朝廷眼线在城内监视,不得不做做样子,今日特让小人来转达归降之心。」狼妖挑了挑眼皮,嘿笑道:「敢情是来投降的孬种,那咱们接受你们投降又有什么好处?」贾诩道:「我家太尉已经准备了牛羊五千,美酒无数,藉此犒劳诸位爷爷劳师远征之苦。」一听到有吃的,那群小妖眼绽贪光,个个都在流口水。

    贾诩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狼妖道:「这是小的给爷爷的一些心意。」狼妖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只见里边是满满一袋的肉脯,那些肉脯色泽金光,油光润润,肉香扑鼻,叫人垂涎三尺。

    狼妖抓起一块塞入嘴里,顿觉甘美柔韧,香味绕舌三圈,久而不散,它一直窝在深山,未修成人形之前就是吃生肉,成人之后学会了一些烘烤之法,但也极为粗鄙,何曾尝过如此美味之食。

    狼妖连吃了数块肉脯,却见麾下小妖都在看着它,不断吞口水,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咽了咽口水后,忍痛地大手一挥,说道:「拿下去,分来吃。」众小妖欢腾雀跃。

    狼妖问道:「这些肉是从哪里弄来的?」

    贾诩道:「往这儿向东五十里,有一家黄金堂,小的便是在那里买的。」狼妖哼道:「很好,改日我带孩儿们去把那里给劫了。」贾诩暗笑,蠢妖便是蠢妖,动不动便武力相向。

    他赶忙劝道:「大爷,此事万万不可。」

    狼妖啐道:「妈的,有什么不可的,老爷我把那劳什子黄金堂抢回来,也给众兄弟们尝尝鲜。」贾诩道:「这般动作恐惊吓了厨子,一旦厨子受了怕,那做出来的东西就不好吃了。」狼妖道:「这不行,那也不行,老子该怎么办?」贾诩又掏出一袋钱币,塞给狼妖道:「爷爷要是想去吃肉,就拿这个去换,这样厨子做的也好吃,爷爷吃得也开心,岂不更妙。」狼妖掂量掂量了袋子,又问道:「这又是什么狗屁?」贾诩道:「此乃钱币,就不用天天打打杀杀,就得到好东西。」说到钱币二字,贾诩脑响起出城前墨玄对自己说的话——贾先生,这枚青龙币乃元天从妖人手中夺来的,为开启太荒真言的重要之物,元天将此托付给贾先生,还望先生能善加运用。

    贾诩暗暗叹服,心道:「墨公子心胸豁达,对吾如此信任,若不算死这伙妖孽,贾某人便妄称智者!」这时狼妖身边的一个小妖说道:「头,我听说,人间就是用这钱币来换东西,只要有了它,什么都能换来。」狼妖听后大喜,拍了拍贾诩肩膀道:「好,很好,你这小子很够意思,我们就不吃你了,这就带你去见咱们家大王。」贾诩答谢,随着它们走入营地。

    后世有一说法,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但贾诩却不跟这些妖兵讲理,直接谈利,拉好关系,令得众妖打开方便之门,若他一味讲理,恐怕门都进不了便被群妖生吃下腹了。

    狼妖大开方便之门,贾诩走入帐内,却见这营地排布颇有章法,营与营间的间隔恰到好处,既避免了被敌人火烧连营的危险,又能在遇袭时互相支援。

    来到中军帅帐,贾诩立即感到一股阴风扑面而来,营内端坐着五道身影,正是五大妖王。

    黄沙怪阴阳怪气地道:「姓张的狗官脑子开窍了吗?」面对这般无礼的话,贾诩微笑淡然:「大王何出此言?」黄沙怪道:「听外边的小妖讲,你是代表那乌垒来归降的?可有此事?」贾诩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家太尉受朝廷恩惠,奉命镇守西域都护府,岂可投敌背主。」黄沙怪面涌杀气,拍案道:「岂有此理,敢戏耍本王,来啊,将这酸丁拖出去炖来吃!」贾诩笑道:「大王,你若吃了贾某,那可是大大不妙也!」黄沙怪冷哼道:「狗屁不通,吃你便吃你,又有什么不妙!」贾诩道:「如今大王们已经面临死关,却仍不得知,贾某此行正是来向诸位报信的!」十目道:「我们坐拥千万雄兵,势不可挡,即便大罗金仙下凡也不惧,又有何来死关一说!」贾诩道:「大王虽有雄兵千万,能敌天神地仙,但却难防小人暗算。如今大王屯兵在城外,却不知城内已经风云突变,某些东西恐怕已经脱出诸位的掌控了!」黑风熊着实不耐,摆手道:「听得老子都烦了,拉出去煮了!」几个小妖便要来拿贾诩,贾诩嘿然一笑,冷声说了一声:「太荒古篆!」此话一出,帐内气氛为之一沉。

    「住手!」

    狮怪开口喝退小妖,冷森森地盯着贾诩,一字一句地道:「你且将事情道来,若有一字虚假,本王定要你永不超生!」贾诩整了整衣衫,躬身行了个礼道:「大王英明。且听小人将城内之事一一道来,就在数个时辰前,天湮魔阙之妖使荒毒暗下毒手,令得全场军民染上恶疾,如今乌垒城已经毫无顶抗力。」狮怪眉头微微一簇,顿了顿才说道:「这也是尔等大难临头,与吾军何干。」也就是这么略微停顿,贾诩瞬息捕捉到重要信息,心中盘算道:「自从设擂比武以来,此妖谈吐自如,言语流利,无不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方才吾将乌垒实情道来,它却停顿了片刻,莫非他并不知道有人在城内散布瘟疫?」他心中闪过万千盘算——狮怪既然事先不知城内闹了瘟疫,那么他很有可能不清楚天湮魔阙的动作,但听墨公子所言,这双方是缔结了盟约,如此看来要么是天湮魔阙瞒着众妖兵,要么就是跟五大妖王接触的人不是城里的那两个魔头。

    无论哪种情况对吾而言皆是好事!贾诩暗自一笑,道:「是啊,如今乌垒已无顶抗力,已经无力守护班超之衣冠冢。」狮怪神色一敛,冷笑道:「你是想说,天湮魔阙即将取得太荒古篆,本王再不动手便来不及了吗?」狮怪紧接着说道:「要开启得到古篆,就必须开启封印,而开封之物却是落在他人之手,魔阙就算进入衣冠冢也不能得手,汝离间之心昭然若见。」这妖孽脑筋好生灵活!贾诩暗赞一声,面不改色地道:「此物正是在昆仑高足手上,而他的同门却遭天湮魔阙暗算,被困山谷。」狮怪淡淡冷笑道:「你说这么多有何意义?昆仑修者被困与本王有何关系!」贾诩道:「自然是大大有关,墨公子托在下向大王传上一句话。」目睹墨玄当日力挫黄沙怪的情形,狮怪对他也颇为忌惮,神色也增添了几分凝重,道:「说吧!」贾诩道:「墨公子明言,他要前去营救师门,只要五位大王对此事袖手旁观,他愿将解封之物——青龙币奉上。」五大妖王同时哑声,营内陷入一片沉寂,狮怪开口道:「此话当真!」贾诩道:「千真万确。」

    狮怪又道:「为何那小子不亲自来同本王说?」贾诩道:「墨公子师门被困险境,危在旦夕,他已经火速赶往救援。」狮怪又道:「如此重要之物,你们朝廷为何愿将之转送?」贾诩道:「魔阙方士在城内散布瘟疫,整座乌垒也是命悬一线,唯一能破解瘟疫病灾者正是昆仑的云宗主,而她却被魔阙困在险境。」狮怪冷视了贾诩,正在判断他所说是否属实。

    贾诩凛然无惧,抬眼迎上对方目光,心中坦然,暗忖道:「妖孽果真谨慎,但贾某人所说皆是实情,由不得你不信!但就算是真话,你也得乖乖入瓮!」对视了半响,狮怪道:「你没说谎,但本王却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阴阳邪胎冷森森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能有什么好事!」贾诩挤出一丝苦涩笑容:「并非条件丰厚,而是如今形势不容吾等讨价还价,难不成在下要对大王这么说:‘想要青龙币,就帮我们打退天湮魔阙和黄巾贼’吗?」黑风熊哈哈大笑道:「你这酸丁不但风趣,也很识趣!狮老大,咱们便如他所愿吧!」狮怪缄默不言。

    十目搭腔道:「犴翼约我们前来助拳,允诺事后与我们一并分享古篆真言,但天湮魔阙势大,就算过河拆桥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倒不如转被动为主动。直接将秘宝抢到手里,届时就算九幽魔帝亲临,我们也有底气与之周旋。」贾诩留心记下它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对于十目赞同自己并无太大喜悦,而是捉住了另一个要点——天湮魔阙势大,五妖似乎十分忌惮,而且还得仰其鼻息。

    狮怪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好,本王便依你,只要将青龙币交出,那便对昆仑门徒救人之事袖手旁观!」贾诩暗自嘿笑,做了个辑道:「多谢大王成全,乌垒城外,向西二十里处有一小河,其上游有一棵枯树,今夜子时,我家太尉会把青龙币藏于树洞之内,届时便请大王按时来取!」狮怪道:「为何不直接交给本王?」

    贾诩苦笑道:「我家太尉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若直接将东西交给大王,那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啊,所以这种事不能做的太明显!」阴阳邪胎嘿嘿冷笑,嘲讽道:「欺上瞒下,有你们这般狗官,这朝廷焉能不灭!」贾诩呵呵赔笑,又说了一对奉承的话,众妖王心情不错,也没有为难他,派人送他出营。

    贾诩出了敌营,火速赶回府邸,张辽迎上来问道:「贾先生,可无恙否?」贾诩笑道:「贾某安好,不但事情办妥,而且还探知了不少有用讯息!」张辽问道:「敢问其详。」

    贾诩道:「其一,五大妖王与魔阙接触者并不在城内;其二,天湮魔阙势大,五大妖王对其依附,但却有不臣之心!由此观之,魔阙之人对五大妖王亦有所提防——便待贾某好生算计一番,叫这般魔头吃不了兜着走!」只见他凑到张辽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张辽连连点头。

    将近子夜时分,张辽牵来一匹马,抹去脸上伪装,提枪上马,奔出府邸,大声叫骂道:「魔阙邪人,谋害乌垒百姓,还不速速现身受死!」他策马绕城奔驰,骂声响彻四野,来到一座枯井之前,忽闻冷笑响起,紧接着便是痛楚的怒吼。

    「黄口小儿,口气不小啊,胆敢向本座叫阵!」阴气冲霄而起,一道身躯窜了出来,正是东鬼。

    东鬼本在井内打坐,听到张辽叫骂,颇感愤怒,立即窜出井口,便要杀张辽泄愤。

    同一时分,枯井四周的荒废民宅内走出了两道人影,正是太平道的弟子,波才与张曼成。

    张辽抢先答话道:「尊使暂息雷霆,小可是奉太尉之命前来,只是不知尊使行踪,才出此下策。」说着掏出太尉节令,表明身份。

    东鬼眯着眼睛轻蔑地道:「那个姓张的狗官?他有什么屁话要交代你来放?」张辽道:「诸位异士玄法通神,太尉自知不是对手,故而命小人来向诸位求和。」东鬼鼻子喷出一声冷哼,显然很是不屑。

    张辽道:「尊使,我家太尉爱民如子,只是心怀百姓安危,才出此下策,所以恳请尊使能解这城内瘟疫。」东鬼冷笑道:「如今我强你弱,你家太尉凭什么跟吾讲条件。」张辽道:「乌垒能战之将少之极少,但尊使莫要忘了,这城内还有各路前来助拳的豪杰,若是血战到底,孰胜孰负还在未定之天。我方虽未必能赢,但也可叫贵方付出一番代价!」东鬼暗忖道:「那些武夫之中也有神勇不凡者,若当真打起来,吾虽不惧,但也要耗损一番元气,届时恐怕会给外人可乘之机。」他虽跟犴翼同列魔阙高位,但与五大妖王交情不深,而且这五妖也是犴翼拉来的,他对其甚是警惕。

    张辽说道:「我家太尉只有一个请求,便是解去这满城瘟疫,我方便袖手旁观,不干预贵方任何行动!」东鬼冷笑道:「就算不解这瘟疫,你们也无力干预吾等!」张辽道:「为表诚意,太尉着小人带来一个重要情报,尊使可愿一听?」东鬼讥讽道:「故弄玄虚,不能替尔等争取生机!」张辽道:「不知青龙币的动向可否让乌垒取来一线生机?」此言一出,东鬼、波才、张曼成三人同时色变,东鬼沉声道:「尔等若真有此情报,确实有保命的资格!将青龙币的下落托出,本座可保证乌垒满城上下的性命。」张辽道:「我家太尉还有一事请求。」

    东鬼拂袖道:「说!」

    张辽道:「城外妖兵凶残之极,嗜血成性,为保城内百姓安危,还请尊使能劝住城外妖王,着其约束妖兵,莫要入城杀戮。」东鬼沉思片刻,权衡再三,忖道:「那五只妖精心机深沉,就算那狗官不提这个要求,我也不想让他们入城,省得夺宝变数剧生。」于是点头答应:「本座允了!」

    张辽道:「太尉暗中查出,张让已经派出暗手潜伏在城内。」东鬼微微一愣,蹙眉道:「张让又是何人?」

    波才说道:「尊使,这张让乃狗皇帝身边的亲信,他伙同另外九个宦官把持朝政,并称十常侍!」东鬼心生不耐,哼道:「废话一堆,本座可不是要听你们朝廷乃些龌蹉事,再不将青龙币心中道来,便拿乌垒来殉葬!」张辽道:「尊使请息怒,张让派出的暗桩以花言巧语蒙蔽了那个昆仑弟子,说以可用此青龙币换取五大妖王的帮助,救回被困山谷的昆仑修者!」东鬼眼神一敛,冷声道:「你当本座是三岁孩童吗?昆仑那些牛鼻子自恃清高,怎会同妖类邪物合作!」说到这里已经涌现杀机。

    眼见对方现出杀机,张辽脑中回想起贾诩所说的一句话,立即将其转述出来:「世上何来正邪,一切皆是因地制宜,各取所需罢了!」东鬼咦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欣赏,杀气也收敛几分。

    张辽道:「小人贱命一条,怎敢蒙骗尊使。那阉贼的走狗从昆仑弟子手中诓来青龙币,再悄悄出城与妖王接触,准备今夜转送青龙币藉此换来妖王的协助,尊使只需现在赶往到乌垒西面的小河,便知真假!」东鬼道:「那些阉贼为何要派人潜入乌垒,干预此事?」张辽道:「实不相瞒,我家太尉乃何进将军的嫡系,只待任期一满便调回洛阳任职,阉贼一向仇视大将军,所以对太尉也是百般刁难。另外,阉贼恐怕还想借助鬼神之力,进一步扩大势力,独霸朝纲!传闻建宁二年四月望日,皇宫内曾出现一条大青蛇,蟠于龙椅,惊吓皇上,当时左右来救,百官奔避,但须臾间,大蛇不见,紧接着便雷雨交加,冰雹落下,此异象持续至半夜方止,坏却房屋无数。从此以后,天下便不再太平,天灾人祸接踵而来,也使得皇上对鬼神更加敬畏!那些阉贼便借妖王之力,蛊惑皇上,把持天下。」波才和张曼成也是知道这「青蛇惊帝」,因为他们太平道之所以能顺利起兵也用此事做了文章。

    东鬼哼了一声,朝波才、张曼成使了眼色,两人心领神会,施展法术,化风而去。

    东鬼扫了张辽一眼,道:「此事若当真属实,本座便兑现承诺,若不然全城死绝!」说罢化成阴风朝西而去。

    张辽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府,见了贾诩连声赞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那群妖孽果然往西面而去了。」贾诩嘿嘿笑道:「现在刚到子时,而那五只妖怪取了青龙币赶回营地时便会撞上另一伙魔头。」张辽道:「便叫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乌垒困局便可迎刃而解。」贾诩摇头道:「他们打不起来的,最终只会相互妥协,共同分享青龙币。」张辽道:「那先生今日所冒之险岂不是白费了?」贾诩笑道:「贾某可不奢望能用三言两语挑唆他们厮杀,毕竟妖王也在防范咱们,而魔阙邪人也对咱们有戒心,这种情况下他们断不可能互相厮杀。今日贾某之目的只是给他们的盟约制造裂痕,埋下一个决裂的种子,日后再创造各种契机,令这枚种子发芽!」墨玄携同雨琴往出事地点飞去,到了山谷外,却见谷口已经有重兵把守,一声铁甲刻咒描符,胯下骑似虎似马似熊又似狼,正是铁煞鬼兵。

    雨琴心忧师门安危,便要杀进去救人,墨玄拉住她柔荑,将她拽到一个小丘后,隐藏起来,说道:「好姐姐,切莫冲动,待吾探清谷内形势!」说罢便拔下一根头发,往上边吹了一口仙气,随即发丝变成一只蚊虫朝山谷飞去,正是要以此代耳目,一窥谷内虚实。

    雨琴微微一愣,甚是惊讶道:「物外化身?你,你竟然能使出这么高深的法术!」墨玄不好意思地道:「小小伎俩,不足为奇,姐姐见笑了。」雨琴粉面涌起一抹兴奋的酡红,美眸顾盼,望着他道:「天哪,你的仙灵之气越发纯正,显然是修为大进,师父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的!」望着她红扑扑的嫩脸和水润润的朱唇,墨玄一阵悸动,若非身处险境,一定要抱在怀里好生爱怜一番。

    蚊虫化身瞒过把守谷口的铁煞鬼兵,飞入谷中,墨玄立即看到一座石山填满了半个山谷,然而山脚之下却立着两道身影,他们背对着自己,墨玄尽看到一个背影,观其身形是一男一女,男者的身材提拔,散发着一股邪气。

    女子未见真容,一袭檀乌秀发盘成髻,以一根碧玉簪别起,显得端雅大方,但又有几根秀发微微垂落颈后,透出几分慵懒和随意,雪白的玉颈纤细笔直,恰如雪粉雕琢之玉柱,白里透红,身段修长,曲线婀娜,一袭杏色襦裙裁减得体,勾勒出婀娜曲线,尽显风流体态。

    「此次多得夫人援手,余才得以将力挫昆仑!」那男子朝女子抱了抱拳,以示尊谢。

    墨玄听出那声音——正是犴翼。

    「尊使客气,此举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女子开口说话,声音略显低沉,但音色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腻,酥入骨髓,有种难以言语的媚意,便是这么轻轻一句话,使得呼啸的夜风也仿佛停止下来,似乎怕吹散着天籁之音。

    女子只是轻言半语,犴翼的呼吸出现了几丝凌乱,鼻息也粗沉了几分。

    那声音酥媚入骨,似在心头挠动一般,墨玄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膛。

    墨玄欲窥女子真容,便策动蚊虫飞近二人,却见那女子带着一张银色面具,不露口唇,,难辨美丑。

    但仅仅如此也叫墨玄心颤气喘,面具下透出一双明媚秋翦,宛若碧水春湖,水雾弥漫,似真似幻,流盼生辉;又似桃花深潭,清亮柔和,凝媚妍媸,婉转生情。

    再看犴翼眼神已经发直,似乎不知身在何方。

    女子淡淡说道:「妾身要将此石山炼化,将那一伙昆仑修者练成丹药!」犴翼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几丝激动的颤抖,道:「炼丹不容分心,便让犴翼替夫人护法!」言语间透出大献殷勤之意,眼中光芒越发灼热。

    女子淡笑道:「尊使盛情妾身心领了,但要将昆仑修者炼成金丹,过程极为复杂,不可被外人干扰,还请尊暂且退避!」犴翼露出不舍神色,双足仿佛钉在地上一般。

    银面女子见他仍赖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发出一声轻哼,紧接着地面闹腾,一条青影破土而出。

    犴翼和墨玄都吓了一跳,只见那条青影竟是一条巨大的青蛇,身长数丈,粗若水缸,一双蛇眼透着红光,艳红的信子不断吞吐,喷出阵阵腥风。

    犴翼吸入了少许腥风,便觉胸口闷胀,吓得他色胆一萎,急忙朝后退去,拱手道:「既然夫人有事要忙,犴翼便不在此地打扰,吾会在谷口把守,决不让夫人受闲人干扰。」女子眼露嫣然,甚是满意,用那酥媚柔侬的声音说道:「青儿,你也到外边,助犴翼尊使一臂之力!」青蛇吐了吐信子,身躯摇摆,游了出去。

    待外人离去后,女子伸手在石山上轻轻抚摸,她柔荑的肤色白皙,透着淡淡的粉红,晶莹若雪,温润胜玉,墨玄只觉得身子一热,竟有种变成石山的冲动。

    女子呢喃自语地道:「灵境师弟,若溪师妹,莫要怪姐姐心狠手辣,不顾同门之情,要怪你们就怪道恒那伪君子吧!」倏然,她娇躯一颤,眼中闪过凝重之色,呼吸渐趋急促,胸脯起伏不已,修身的襦裙难掩波浪起伏。

    她从开始就是一派从容,哪怕犴翼这等大魔也不敢造次,如今略显失态却不损那份卓越风华,反倒是倍增媚色,令得远方偷窥的少年心肝剧颤。

    「先天庚金之气……」

    女子呢喃轻语,吐出了这么几个字,随即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脆笑,好似玉珠落盘,又似高山流水。

    笑了片刻,女子恢复从容仪态,自言自语地道:「真想不到这下一代弟子中会有如此得天独厚者,这究竟是道恒的运气,还是吾之好运呢?」说到这里,她法指轻拈,结了个法诀,朝天一扬,霎时夜空变色,乌黑云层顿时霞光披洒,九道烈火从天而降,落在石山之上,那座堪比金铁,刀枪不入的石山立即被烧得通红,山壁发出崩裂的脆响,产生了一道道的龟裂。

    女子笑道:「灵境师弟,你这保命石山在姐姐看来可是脆若薄纸,待九阳天火焚烧半个时辰,尔等便化作仙丹吧!」她顿了顿,咬牙切齿地道:「待吾吸收那先天庚金精元,便叫姓张的负心贼和那贱人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墨玄已经理会不上她口中说的负心汉和贱人是何来历,此刻早已心急如焚,连叫不妙,因为石山已经开始支持不住,若再拖延下去,柳彤岂不是要香消玉殒。

    雨琴虽不知谷内状况,但目睹了天火降世,顿觉不妙,连忙追问道:「黑炭头,谷内发生什么事了?」墨玄沉声道:「谷内有个妖妇,她要将柳彤他们练成金丹进补自身修为!」雨琴大急,跺脚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救人啊!」墨玄道:「她似乎可以直接牵扯天地灵气,修为深不可测!」他目睹女子随手引来九阳天火的情形,自知对方对天地元气的利用远在自己之上。

    墨玄暗自思量道:「我受大圣爷恩惠,有幸获得一枚九转金丹,才可搬运天地灵气,那妖妇竟能随手调动如此庞大的灵气,难不成她也服用过九转金丹?但听她方才的语气,似乎也是昆仑门徒,而且还是两位宗主的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雨琴见他沉默不语,怒嗔道:「你发什么呆?还不随我去救人!」墨玄回过神来,不容多想,立即运动法诀,翻手凝元,四周天地灵气霎时汇于掌心,一颗庞大的火球凌空浮现。

    磅礴热流烘得雨琴也一阵燥热,她不由一阵窃喜:「士别三日,黑炭头竟变得这般厉害……」想到这儿,她不免一阵心甜。

    墨玄大喝一声,将火球推向谷口,把守的铁煞鬼兵猝不及防,被烧得惨叫连连,有半数灰飞烟灭。

    雨琴见他大显神通,不由拍手赞扬,但墨玄却不见又多欢喜,因为这一击已经是他可以调动天地灵气的极限,原以为可以扫平谷口的邪兵,谁料只造成半数伤亡,效果着实差强人意。

    墨玄暗想:「定是他们身上的铁甲抵消了我大半法术!」联想到那女子所说的话,墨玄大概猜出了铁甲的出处,也知晓两位宗主为何会被荒毒、东鬼打得大败,因为有一个昆仑叛徒在背后指点。

    一击过后,山谷内又涌出许多铁煞鬼兵,他们策骑狂奔,朝着墨玄和雨琴杀来。

    墨玄长啸一声,祭起大力神通,仙灵元气凝聚成型,一尊大力巨神在他身后浮现,威严助战。

    墨玄举拳一挥,身后巨神也随之出拳,霎时狂风大作,横扫千军,将十余个骑兵一把掀飞。

    一击慑敌,墨玄愁绪却是更加浓郁,因为他发觉打出去的巨拳似乎被一股莫名玄力消解了大半。

    他虽然可以动用天地灵气,但铁煞鬼兵身上的铠甲却是直接针对昆仑术法,当法术消解,任由墨玄灵气再如何充沛也难以伤敌。

    这时敌兵已经形成合围之势,雨琴俏脸一沉,云袖一舞,祭出一口三尺仙剑,灵气绽放,挽出层层剑影,剑光挥洒,杀入敌阵,她剑锋左右挥舞,却不是杀敌,而是凌空画符,一道亮光冒起,照亮半个夜空,正是昆仑一脉的镇魔神符,蕴含天地正气,可化出无数光华,杀敌无形。

    只看那咒文霎时散开,透着至阳光华路水银泻地般射来。

    狼骑被阳气一照,发出声声凄惨的嚎叫,然而镇魔符印在鬼兵身上却犹如雪遇烈火,瞬息消散。

    术法被克,雨琴银牙一咬,又捏了个剑诀,往剑锋虚抹,剑刃顿时涌起炙热炎气,犹如一口火焰剑器,正是灵境传给她的丹阳火。

    雨琴剑尖朝敌军一指,丹阳火一分为众,好似万箭齐发,纷纷扰扰射向鬼兵。

    火焰剑气如飞蝗而来,嗖嗖的几声,集中最前端的几名骑兵,将其射落下马,但被那件铠甲克制法力,剑气后续无力,对后方的敌兵造不成伤害。

    法术难以奏效,雨琴斗志顿时受挫,两名鬼兵趁机摸了过来,同时出刀直取少女喉咙和心口要害。

    墨玄那容佳人受损,大喝一声,体内九转金丹迅速流转,融纳四周灵气,火速结印,使出通神变法,再引九天雷罡。

    数道水桶粗大的雷电凌空降下,将雨琴方圆十步内的敌人尽数打成飞灰。

    铁甲符文虽有克制之功,但墨玄体内的九转金丹却是圣人所炼,神妙无比,可纳寰宇灵气,不在三界五行中,所以墨玄才能够略有建树。

    「黄口竖子,休得放肆!」

    倏闻一声怒吼,一道黑气袭身而来,墨玄抬眼一看,竟是犴翼出招暗算。

    他骂了一声卑鄙,赶紧施出太极道印抵挡,但犴翼修为何其深厚,再加上四周尽是克制昆仑术法的铁甲,一个照面就被犴翼震得胸口闷痛,喉咙腥甜,几欲吐血。

    犴翼出招之后也颇为惊愕,忖道:「前几日见这小子窝囊得很,如今竟能接吾一招而不伤,他怎会进步这么快?」他又考虑了鬼兵铠甲的功效,不由得对墨玄另眼相看,同时也生出扼杀之意。

    见到主子现身,铁煞鬼兵军心大定,也不急着进攻,而是形成合围之势,困住两人。

    犴翼瞪了墨玄一眼,话不多说再度发难,五指筛张,掌心溢出一团黑气,正是其独门秘法——暗空弑神法,此法及其阴毒,凡是被击中者,哪怕是仙神也得精气流失,元神溃散,而犴翼便可趁机吞噬对方精元,正是一种损人利己的邪术。

    墨玄见这黑气来得诡异,不敢硬接,马上使出御风神通,借势而退,就在他刚退出三尺之外,犴翼食指中指一并,结了个剑指,往前一点,喝道:「起!」墨玄身后泥土翻涌起来,化作一条长鞭狠狠地抽在他背门。

    墨玄被打了个结实,整个人被抽到半空之中,若非金丹护体,脊背龙骨恐怕早已断裂,落得个半身不遂的惨况。

    就在他被打飞至半空之际,一条巨大青蛇从破土而出,昂首串起,张开血盆大口欲吞墨玄。

    墨玄体内蕴含极为纯正的仙灵之气,也难怪巨蛇对他垂涎三尺,吞之而后快。

    危难关头,墨玄再度突破极限,九转金丹往他中丹气海之中输送出浓厚灵气,墨玄精神一振,再度使出御风神通,化作一股青烟逃脱蛇口。

    犴翼又惊又怒,忖道:「这臭小子挨了我一击居然还有施法的力气,当真不可小觑!」丹药虽输出庞大灵力,但以墨玄现今体质和修为却是难以完全消受,有些虚不受补,危机过后,全身剧痛,无奈之下只得先降到雨琴身旁,藉此相互照应。

    到嘴美食飞走,青蛇十分愤怒,张口咆哮,吐信喷毒,犴翼瞥了青蛇一眼,忖道:「这青蛇乃她宠爱之物,不如就助它一把,让这小子给它当点心,即可除却心头之患,又可讨美人欢心,何乐不为。」想到这里,犴翼长啸一声,邪气透体而发,四周阴风大作,一股莫名邪力笼罩而下,墨玄和雨琴顿觉千斤压顶,身子沉重无比,竟是寸步难移。

    犴翼有心向那银面女子献殷勤,使出暗空缚神界,此术乃将阴气散于四周,迅速形成一个阵法结界,克制敌人修为,虚耗其体力。

    两人被锁住身形,气力为之一泄。

    巨蛇见状,目露贪婪,得意地吐着信子,慢悠悠地游了过去,似有意卖弄身姿和调戏猎物。

    腥臭毒气扑面而来,墨玄一阵目眩,几欲呕吐,雨琴也是俏脸煞白,娇躯摇摇欲坠,墨玄转头朝她望了一眼,心中柔肠百转,却是万般无奈。

    罢了,能跟她同日赴死也不枉此生了……想到这里,不由得紧紧握住雨琴柔荑。

    倏然,一股劲风呼啸而来,只听一声轰隆,震耳欲聋,紧接着便是沙土翻飞,惊世骇俗,巨蛇竟被这股气流震开数丈之外,摔得极其狼狈。

    巨爆响起,墨玄和雨琴感到身上压力消散无形,又惊又喜,抬眼看去,只看他们前方插着一口方天画戟。

    结界被破,犴翼心生怒意,沉声喝问道:「那个不要命的敢多管闲事!」哼!伴随着一声冷笑响起,众人透过弥漫烟尘,隐约看见一道英伟身姿昂首走来,步伐雄沉有力,虽未现身便已带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来者穿过烟尘,露出真容,只看他年约二十三四,身高九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不怒而威。

    犴翼凝眉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本座面前放肆!」那人冷冷吐言:「吕布,吕奉先!」

    犴翼摇头道:「不曾听过!」

    吕布道:「那你可听过丁原二字?」

    犴翼略显惊愕,道:「并州刺史丁原?」

    吕布道:「正是!」

    犴翼嘿嘿道:「丁原老贼还没死吗?」

    吕布怒目相视,喝道:「狗妖孽,你以阴毒谋害吾义父,还不将解药交出!」犴翼笑道:「只怪那老贼不识时务,死了也是活该。」吕布怒上眉梢,目露凶光。

    犴翼触及双目,不将寒意聚生,又说道:「丁老贼所中之太阴蛊已经超过半月,阳气已然耗竭,就算服用解药,也活不过半年,你还是赶紧滚回去给你义父准备丧事吧!」吕布虎目闪过一丝悲痛,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青蛇被打断进餐,着实恼怒,将一腔火气对准了吕布,张嘴便咬来。

    吕布正在气头上,怒喝一声长虫放肆,反手一扬,一个巴掌便抽在青蛇脖颈,巨力倾吐,将数丈长的青蛇抽得撞在谷口山壁上。

    青蛇吃了大亏,哪还敢造次,吓得游入山谷内。

    这时墨玄压住伤势,开口说道:「吕壮士,九阴蛊并非没得医治。」吕布急忙扭头问道:「你有解救之法?」

    墨玄道:「据吾派古籍记载,九阴蛊乃是练毒之人以心血培育,辅以九九八十一种阴寒药材,再埋入至阴凶地,历经九九八十一年孕育而成。」吕布见他道出毒蛊来历,对他也信了三分,又问道:「既知孕蛊之法,那可知解救之法?」墨玄道:「此毒颇为阴邪,要解救就得及时服用解药,若误了时辰,中毒者便命悬一线,但若可取施毒者之心血入药,还可延命三年。」吕布蹙眉暗忖道:「仅有三年吗?罢了,起码也可为义父争取活命契机!」犴翼见墨玄道出蛊毒虚实,连连暗骂:「小畜生实在可恶,竟挑拨离间!」吕布盯着犴翼,说道:「狗妖孽,你是自己剖心,还是让吾代劳?」犴翼讥笑道:「口气不小,你孤身一人,如何能敌我麾下数百健儿!」吕布嘿嘿一笑:「老子没空理会你那些虾兵蟹将!」说罢,朗声高喝:「高顺,给我收拾这群杂碎!」话音甫落,一支精骑狂奔而来,雨琴定睛一看,认出他们正是那日鏖战铁煞鬼兵的骑兵。

    为首将领大声道:「陷阵营听令,尽诛所有铁煞鬼兵,替丁大人报仇!」众人高喝一声诺!人数虽不多,但其声整齐雄壮,尽显鼎盛军容。

    铁煞鬼兵如临大敌,纷纷握紧兵刃,迎了上去,与陷阵营厮杀成团。

    吕布哈哈大笑:「没了那群虾兵蟹将,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待我将你心肝挖出,送回并州予吾父下酒!」吕奉先武威莫敌,犴翼屈辱吞败,神秘女子芳踪杳然,只留下一个香囊,其香料独特,产自渭水北岸。脱困后,云若溪得知乌垒遭受瘟疫毒害,几欲赶往解救万民,但墨玄却依照贾诩所言阻其前行,令得众人疑惑不解。呵呵,神秘女子来头可不小,明面上她是三国历史上的一个人物(渭水北岸,也就是现在的白河,位于现在河南南阳一带);小说中的真实身份更是叫人膛目结舌(呵呵,跟一个姓张的负心贼不是张飞,不是张颌,也不是东吴的二张)

    第12回:人武巅峰

    犴翼怒喝,掌催邪术,左手朝着吕布一指,迸射出十八道黑气,黑气蕴含着嗜骨毁肉的邪力,触之必亡。

    吕布眼神一敛,足下一抬,人若离弦箭,在黑气未金身之前,已经一个箭步抢入犴翼三尺方圆。

    犴翼大吃一惊,急结出一层护墙,吕布不屑一笑,一巴掌拍在护墙之上,发出一声闷响,邪力凝聚的护墙竟出现龟裂之征,随后他五指往墙上一扣,硬生生插入其中,再猛地一扯,整道护墙好似薄纸般被硬生生撕裂。

    犴翼惊于吕布神勇,不敢再小觊对手,祭出邪功秘法,双掌一扬,数道黑气盘旋而窜,先是盘旋聚集,紧接着便是朝外喷涌,无数黑点扑来,黑中带金,着实诡异,其势如飞蝗倾巢,万箭齐发。

    墨玄双目凝华,法眼倏开,认出那些黑点其实是无数锐物,其细若针尖,一旦击中活物便会刺破皮肤,渗入血液,侵蚀骨髓脏腑,中招者往往要受尽痛苦而亡,正是一种阴损歹毒的法术——蚀骨金针。

    墨玄急忙提醒道:「吕壮士,小心那蚀骨金针!」吕布也瞧出那黑气古怪,那容这些妖术沾身,单足顿地,一脚踩碎了大片地面,碎石飞溅,同时他手臂一挥,将碎石朝前方打去,正是就地取材,以繁克繁,无数小石子将蚀骨金针一一撞开。

    吕布冷哼道:「此等鬼把戏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已经抢到犴翼跟前三步之处,快得不及眨眼。

    犴翼未及反应,便见一只大手朝他探来,眼前随即一黑,就被手掌按住面门。

    吕布一掌压在犴翼脸上,再猛然发力,硬生生将他拍了四脚朝天。

    犴翼邪功精湛,并未受伤,但却是颜面无光,怒不可遏:「匹夫欺人太甚,本座要你尸骨无存!」吕布冷笑道:「好臭的狗屁!」

    犴翼双目狰狞,嚎叫一声,衣衫顿时化成碎片,现出至魔邪相,其额生双角,獠牙出唇;背生六膀,柔韧修长,摆动自如,其臂前端有一血口,吸气吐毒,六根手臂形状似蛇又似蛟,诡异森寒,威煞四方。

    目睹此等妖邪怪相,吕布也是微微一怔,犴翼便趁机行凶,上面两根蛇臂朝吕布的喉咙咬钳而去,中间两根朝心坎钻去,最后两根直扫腰腹下阴。

    吕布拳掌利索,手臂一推,五指一弹,举重若轻,尽卸万千邪力,犴翼六臂齐舞却是连吕布的衣角也沾不到。

    当初他一行人等连犴翼的面貌都没看清楚,就被打得吐血重伤,如今这魔阙尊使却被吕布玩弄于鼓掌之间,让墨玄瞧得是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犴翼六条蛇臂轮转,舞得滴水不入,风泼难近,每挥一下皆有吞风吐雷之力,几个起落便将百步方圆摧残得疮痍满目,地裂三尺,土掀三丈。

    且看那吕奉先临危不乱,他巧步挪移,游避于缝隙之间,任由妖孽乱舞,邪力倾吐,便是不能伤其分毫。

    一臂扫来,吕布握拳击出,打在臂膀之时他再借力使力,避开后续的连环追击,招式拿捏极巧,妙绝毫癫,有板有眼,进退有据,犴翼是万万没想到这身材魁梧的莽夫竟有如此精巧的打法,着实叫他始料不及。

    倏然,吕布右掌一伸,五指如鹰爪扣去,不偏不倚恰好将扣住两条蛇臂的腕脉,也正是蛇之七寸。

    犴翼急忙挣扎,却发觉自己两条胳膊拗不过对方单掌,吕布的手掌好似一口铁钳,将他双臂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吕布哈哈大笑,抬脚便朝犴翼小腹踹去,借着这一蹬之力,手臂再发力,强行扯下犴翼的两条手臂,鲜血直流,哀嚎连天。

    吕布先是巧挪闪避犴翼的狂攻,尽展技之精湛,紧接着这单手断臂则凸显武之刚勇。

    扯断手臂,吕布连消带打,指掌猛地击在犴翼心口,五指发力,如铁钩般穿胸破膛,一股腥臭黑血泉涌迸出,正是剖心挖肺,惨况触目惊心。

    墨玄倒抽一口冷气,看得是目瞪口呆。

    心被剖出,犴翼脸色惨白,满面苦楚,但仍有气息,未曾毙命。

    吕布手握邪心,感受着怦然脉动,满手污血,冷笑道:「挖心仍不死,果然魔物也!」犴翼咬牙切齿,以魔气催生皮肉,封住血脉,重愈伤口。

    吕布蹙眉问墨玄道:「黑衣少年,这厮被剖心居然还能活,这是什么妖孽?」墨玄思索片刻道:「根据古籍记载,魔道修者可凝练出元魔邪相,藉此增强实力,此相十分诡异,难以常理度之,或许他不止一个心脏。」雨琴道:「我看他的元神法身更像是七邪玲珑心经。」闻得此言,犴翼脸色微微一沉,显然是被雨琴瞧出端倪。

    殷商末年,忠烈义臣比干直谏纣王,劝纣王废除妖妃妲己,妲己则进谗言:「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纣王遂杀比干剖视其心,果真是心有七窍。

    妲己见此心神妙异常,便起了侵占之意,但七窍玲珑心乃圣人之心,内蕴至阳正气,,端的是鬼神易辟,妖邪难近,妲己见无法得逞,干脆便将此心丢入九曲深谷,以污血秽土掩盖,再以千万尸骸堆埋,施展污圣毁神法,要将这颗七窍玲珑心转化特质,化圣为邪。

    但秘法还未进展开来,纣王便遭武王所诛,妲己也死于姜子牙的斩妖刀之下。

    而七窍玲珑心也就此行踪不明,消失尘寰,但后世妖道魔修也从妲己的污圣秘法创出一套七邪玲珑心经,修炼者先将心血凝练,从而一生二,二生三,进而化作七心,七心最终汇合一颗至邪玲珑心,成就一身夺天神通,正是邪道至圣,传说其威能堪比天道圣人。

    吕布不知道这段缘由,只是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这贼厮还是个多心魔孽,很好,本大爷便将他心肝脾肺肾全部挖出,看他还有没有气!」说着虎步一踩,身若矫龙,纵身再攻,逼近犴翼。

    犴翼大惊,挥舞手臂抵御,吕布笑道:「守得如此严实,看来你也只剩一个心脏了!」说话间,吕布五指并合,挥臂一扫,嗖的一下又削断犴翼一根手臂。

    犴翼剧痛无比,冷汗直冒,他此刻失了一心,功力暴跌过半,压根不是吕布的对手。

    吕布扬眉长啸:「如今你还有三条胳膊,我只有两条,还是颇为不公平!」话音方落,他怒拔画戟,趁胜追击。

    但看飞将扬方天,鬼神抖画戟,犴翼气弱那堪抵挡,只接了三戟便再度呕血,伤上加伤。

    眼见主人受创,鬼兵立即分军救援,三十名铁甲战士火速涌上围杀。

    「哼!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武夫怒喝,无双绝武,只看吕奉先旋舞战戟,锐锋环转四方,利索划过鬼兵胸腹,其铁甲虽能防昆仑仙术,但却难挡至刚利刃,顿时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墨玄曾见过人世豪雄的威力,对红尘英杰十分佩服,如今目睹吕布武姿,端的是心魄惊颤,堪称惊世无双。

    吕布初展人武风采,震慑八方妖邪,高顺也领军奔杀,陷阵营百人勇士之攻势水银泻地,纵横交错间,杀得铁煞鬼兵阵型大乱。

    高顺更是勇战八方,双头利刃枪连挑数名鬼兵,枪刃一闪,人骑皆亡。

    犴翼脏腑重创,心脉残损,再难施法,只得转身退走,吕布喝道:「妖孽休走,再接本大爷一戟!」他单手持戟,当头劈斩,立即掀出惊天气浪,直扫犴翼背门。

    犴翼咬牙暗骂:「咄咄相逼,匹夫该死!」

    虽是怒火中烧,但他却是有自知之明,此刻只得豁尽元气,火速飞离战场。

    吕布一击并未奏效,哼了一声,挥戟转势,一腔罡气倾吐八方,百步之内,铁甲破碎,鬼兵溃散。

    高顺见状,振臂一呼:「陷阵营——驱敌!」

    众兵将收拢阵型,挥戈扫荡,好似怒龙穿梭战场,将山谷四周的铁煞鬼兵一一打散,令其阵不成阵,溃不成军,只得狼狈逃窜。

    击散对手后,高顺并未贪胜追杀,而是敛军一处,固守阵地,稳固战果,其进退有据,能放能收,尽展大将之风。

    吕布手握邪心,颇为满意,笑道:「高顺,速速保存此心,务必送到义父手中!」高顺翻身下马,命人取出一个铜罐,便要将心放入其中,谁料还未伸手去接,那颗心立即化作一滩血水。

    吕布虎目圆瞪,惊怒不已,望着墨玄道:「这是怎么回事?」墨玄过去一看,蹙眉道:「这七邪玲珑心经,乃是以本心为根基,此心称原心,而另外的心脏是以心血凝练而成,称为辅心!壮士你方才挖出的应该只是一颗辅心,一旦离体此心便恢复原形,变成一滩血水!」吕布怒哼一声,紧盯犴翼逃窜的方向,沉声问道:「小子,你既然那贼厮死敌,可知他欲往何方?」墨玄道:「如今正邪两道都齐聚乌垒,依在下拙见,那犴翼很有可能会去乌垒」吕布道:「高顺,整军,乌垒!」

    简短六个字便已经交代了一切,高顺肃然应是,手掌一挥,陷阵营众人再度翻身上马,其动作整齐如一,铠甲发出摄人摩擦声!墨玄又补充一句道:「壮士且慢,那犴翼已经身负重伤,也可能不回去乌垒,而是回转天湮魔阙疗伤!」吕布扫了他一眼,道:「先去乌垒,若不见人,便将那天湮魔阙铲平!」「咯咯,好个莽夫,口气忒大。」

    山谷中发出一窜银铃般的脆笑,伴随着熊熊天火,给人一种诡异的媚态。

    吕布嗯了一声,扭头看向山谷。

    墨玄大叫不妙,这九阳天火已经焚烧了许久,也不知众人是否安好,顿时心急如焚,便要闯入山谷。

    熟料一道火舌喷吐而出,灼得他举步若艰。

    此时山谷内传来银面女子的声音:「昔日天界聚集十万天兵,八方神将攻打天湮魔阙也未见取下,就凭你区区匹夫之勇,居然敢放此等大言!」吕布冷笑一声,喝道:「口气是大是小,你可敢一试?」女子道:「你若过得这九阳天火阵,便寻妾身一试!还有昆仑派那两个小娃娃,若是想救你们的师叔师姑,就闯过阵来。」雨琴绷着玉颈道:「闯就闯,谁怕谁!」

    女子笑道:「尔等光阴可是不多,再拖一时半刻,他们可都得或作一滩血水了!」墨玄朝吕布做了个辑,道:「吕壮士,咱们既然都要入阵,便一同搭个伴,也好相互照应!」吕布冷笑道:「搭个伴?就凭你们两个小鬼,不拖后腿便已不错!」雨琴气得七窍生烟,吕布不再搭理他们,转身便朝山谷走去,临近谷口,又是一道火舌喷来。

    墨玄急忙提醒道:「小心!」

    雨琴暗恨道:「你这黑炭头就是滥好人,提醒他做什么,叫他烧个灰头土脸也好,杀杀他的傲气!」「大惊小怪!」

    吕布抡戟一扫,劲风倾吐,硬生生劈出一条道来,火难沾身。

    墨玄和雨琴再度惊叹,吕布头也不回纵身入阵,两人赶紧紧随其后,跟着吕布走入山谷,高顺等人便守在谷外,只看他们齐身下马,动作依旧整齐如一。

    高顺下令道:「全军就地休整!」

    众军同时盘膝坐下,铠甲发出铿锵声响,好不威武,百人军马同时陷入一片寂静,就连呼吸声也微不可闻,就像是一尊尊的石像。

    这般军容正是暗合以静制动之意,看似木讷无声,实则是在积蓄力量和调养身体,以最快速度恢复巅峰状态,一旦遇上敌袭,这支陷阵营精锐必然会暴跳而起,蓄势杀敌,正如孙子兵法所言——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走在火道之内,墨玄一股莫名玄力笼罩而下,不断削弱他的元气,雨琴更是被烘得气血翻涌,香汗淋漓。

    墨玄暗叫不妙,忖道:「那妖妇既然要炼化师叔众人,此火阵必然是针对昆仑仙法而布,我跟师姐走进来无异于自投罗网,作茧自缚!」两人修炼昆仑道术,恰好被这火阵克制,越是深入,气力越弱。

    相反吕布一脸泰然,面不红气不喘,龙行虎步,气定神闲,墨玄见状不禁心中叹服:「火阵虽然只是针对我们两,但怎么说也是九阳天火,炙热无比,这吕奉先居然可以轻松抵御,当真厉害。」倏然,火舌吞吐,如同海潮翻涌,一个火浪倾斜而下,吕布旋戟一挡,卸开浪涛,而墨玄和雨琴却被热浪卷开一侧,与吕布分隔开来。

    火阵分隔三人之后,立即生出异端变化,似真似幻,万千火舌犹如九曲迷宫,千折万转,灼热无比,既是惑敌,又是杀敌。

    墨玄施展静心咒平复心绪,带着雨琴辨明虚实,避开真实杀机,正欲继续深入之时,却见火海中涌出一抹妖娆倩影,那银面女子妙目含笑,娉娉婷婷而来,其步态好似贵妇游玩后花园般慵懒媚人,实则却是一步千尺,缩地成寸,还未来得及眨眼墨玄已闻得馨香扑鼻,杀机临身。

    银面女子素白柔荑掐了个法指,往墨玄眉心点去,墨玄只觉脑门一阵刺痛,灵识混乱。

    银面女子笑道:「你这娃娃体质不错,内元纯正阳和,亦是上等丹药之材!」雨琴见墨玄有难,急忙来救,就地取材,以七十二变之吐炎法诀驾驭方圆烈火,再辅以吞刀之法,霎时烈焰为用,尽做漫天刀芒。

    银面女子咯的一笑,春葱般的玉指化作兰花状,浩荡灵气透体而出,结做巨大盾牌,雨琴的刀气甫一触及,立即消融。

    面具后那双秋翦莹润晃动,瞥来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好个眉清目秀情意绵绵的女娃,如此紧张这小子,想必爱煞了他吧。」雨琴粉面一红,含羞带怒,连施多式法诀,掀起层层火云卷了过去。

    银面女子嗤笑道:「这火阵是我所布,你认为这些火焰能伤得到我吗?」说话间,玉指一弹,火云立即散做千万火星,倒袭雨琴。

    墨玄挺身上前,将她挡在身后,再度催化体内九转金丹,调动天地元气,双手朝前一拒,凝练出一道无形气墙,将火星一一挡住。

    银面女子眼眸闪过一丝惊愕,沉声喝问道:「小子,你体内究竟有什么!」墨玄那会告诉她,提起大力神通,一拳朝她砸去。

    拳风引动烈火,霎时火海翻腾,而银面女子素手一抬,举重若轻地将墨玄的一拳给挡了回去,同时震得他筋络欲碎,若非体内九转金丹护持,恐怕早已重伤垂死。

    女子怒问道:「果然是九转金丹,你跟姓张那贼人是何关系,九转金丹是不是他给你的?」墨玄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子怒道:「不说?」

    说话间如同身影虚化,鬼魅般出现在雨琴身后,一把扣住她脖颈,厉声道:「说,九转金丹是从哪里来的?」墨玄惊愣,女子五指施力,雨琴气息一窒,两眼发黑。

    墨玄心痛难忍,急忙道:「你快放开她,我告诉你便是了!」女子微微松开手掌,道:「果然郎有情妾有意,想保住你小情人的命便老实交代。」墨玄只得将五行山的一切说出,道:「这颗九转金丹是孙大圣赠予吾的!」女子颇为意外,盯着墨玄看了片刻,忖道:「孙猴子之事极是骇人惊闻,常人也想不出来,而且谅小子也不敢说谎。」她瞥了一眼墨玄,见他神情焦急,紧张无比,不免有些感怀自身,芳心酸涩,颇感凄凉。

    墨玄和雨琴也是极其难受,毕竟此火阵专门克制昆仑法门,他们在这里多呆一刻,体力便消耗一分,护体仙气渐减,随时可能被火海吞没。

    啪啪,石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正是从火海深处传来。

    石山继续碎裂了,范围正不断扩大……墨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闯过去救人,但雨琴被对方所制,又是投鼠忌器,进退两难。

    倏然,一股狂暴气流席卷而来,将漫天火舌强行分开,墨玄抬眼一看,只见吕布持戟杀来。

    女子着实惊愕,讶道:「居然能这么快冲出天火迷阵,你倒是令吾刮目相看!」在她原本估计,吕布虽勇,但也只是一介匹夫,用火阵排布出迷阵方式便可以将他困那么一时半刻,谁料竟吕布竟然迅速冲破困阵,杀到跟前。

    吕布冷笑道:「兀那婆娘,小小把戏也敢用来对付本大爷!」说着便是当头一戟,银面女子有意一探对手深浅,调动天地元气,素手一扬,召火成盾迎了上去。

    火盾封战戟,银面女子眼神倏地一变,露出凝重之色——戟势刚猛无匹,九阳天火竟难抵丝毫,火盾被硬生生削开,锐锋直取那细嫩润白的玉颈。

    女子眼眸闪过一丝怒意,左手凝指,再跟前一划,一道紫金华光夺目闪过,将吕布戟势给截了下来。

    那道紫金光华透着难以言喻的高贵和威严,可叫人感觉到莫名的慑服力,甚至有种跪拜臣服的冲动。

    吕布咦了一声,颇为意外地道:「好个妖妇,本大爷竟也小看了你!」女子怒意尽逝,眸凝秋波,巧笑嫣然:「好个莽汉,对妾身一个弱女子也这般狠毒,就不懂丝毫怜香惜玉吗?」语调如泣如诉,幽怨腻人,好似向夫婿撒娇埋怨的深闺妇人,就是墨玄听见也感觉到内心深处好似被一只柔荑在拨动弦线,荡起丝丝涟漪,又似如猫儿在挠,酥酥痒痒。

    媚音环绕,却难动人武斗心,吕布挥戟再攻,傲然回了一句道:「神挡杀神,魔阻屠魔!」女子见他眼神清明,并无丝毫色迷意乱,不禁又惊又叹,她本就天姿国色,美胜天仙,无论神魔妖仙见了她皆难抵诱惑,谁料眼前这九尺武夫却是傲骨铿锵,坚若磐石。

    「就算是那负心贼汉子当初见了我也被迷得神魂颠倒,但此子居然不为所动,就算是修为有成的大罗金仙也不见得有这份心念。」女子见状起了惜才之心,暗忖道,「若能招纳此子为吾所用,何愁大仇不能报!」想到这里,她便起了收服之心,立即提升真元,施展更高深的法术,玉掌一抬,一个阴阳太极图悬空而现。

    这法术正是当日十目怪击败马腾的手段,墨玄惊道:「太极气旋?那十目妖孽的法术是你传授的?」女子笑道:「你说那条小蜈蚣吗?我是教了它几招,但谈不上传授。」此道术法由她使出,威力更是骇人,罡劲柔风连环卷起,其势足可崩山催岳,而风助火势,九阳天火也是越烧越旺。

    风火侵袭,吕布仗武壮胆,抖戟迎战,使出独门武式——八荒鬼神道。

    此武决以八为基数,共分八种精义,每一层皆是吕布对武道之感悟,只看他战戟倒悬,半挥半削,劲力欲吞似吐,干扰太极图的气旋,当气流凌乱的片刻,吕布悍然发力,挥戟回荡,罡劲疾吐,横扫千军,先定飓风,再灭天火,十步方圆之内风火尽散,徒留满地疮痍。

    吕布傲然笑道:「好个妖妇,能逼本大爷使一招‘平千岳’,你也算有本事了,且看你还能再挡几招!」岳者山也,古有愚公欲移太行、王屋二山,天帝感其诚,命夸娥氏二子以无上神力负山而走,一厝朔东,一厝雍南。

    根据这古书中记载一神之力可搬一座山,那么八荒鬼神道初式以平千岳为名,便是自喻拥有千神之力,一击可荡平世间山岳,所以此招的精义便在于以力取胜,不出招则以,一出招便是巨力压顶。

    银面女子聪慧异常,接招之后再听招名便大概猜出了个一二,心忖道:「此子神力举世无双,莫说凡人俗夫,便是负心贼身边那些大力神将也有所不及,我若得此一将,再稍加调教,日后就算打入九天十地也未必是妄想!」想这里,她银牙一咬,玉指并拢,悬空一点,口中念念有词:「星耀——破军弑神!」浩气沛然,紫华绽放,金光夺目,一扫女子之阴柔,透出一股帝皇磅礴,君临天下。

    方才银面女子也使出了这道紫金光华瓦解断颈之危,但只是一纵而逝,如今她完整地使出法诀,令得观战的墨、雨二人感到一阵莫名威压,好似有股觐见九五之尊般的压力。

    墨玄咬了下舌尖,定下乱窜的念头,掐指一算,竟发现这股紫金光华暗蕴九六之数,叫他着实惊奇,忖道:「达到九五之数已是人皇至尊,这妖妇的法术中竟有九六之数,她究竟是何来头?」墨玄再仔细一看,发觉这九六之数似乎并未到底,想来是这女子未能发挥这套术法的精髓。

    「仅是未完成的法术便有九六尊数,要是练至大圆满,岂不是寿与天齐,统领三界了?」在紫金光华的普照下,吕布神力难施,额头渗出丝丝冷汗,似乎受到莫名压制。

    银面女子道:「无上大罗,紫微斗数,万物臣服,尔等匹夫还不归降,更待何时!」一字一句,抑扬顿挫,透出隐约的王者风范,其威严犹胜九五之尊。

    雨琴虽是心中万般不愿,但却难敌九六尊数的威压,咬牙坚持了片刻,便是心力交瘁,膝盖一软,瘫软在地。

    墨玄勉力发挥体内九转金丹的灵力,抵御莫名威压,但也是腿脚酸软,膝盖难直,几欲跪倒。

    吕布倏地昂首抬头,虎目圆瞪,朗声喝道:「我吕奉先不惧天地,天若束我,我便破了这贼老天!」任你九六尊数也好,九九天帝也罢,也难驯吕奉先这一身无双武骨,紫华金光被生生挣开撕破。

    银面女子秀眸闪过一丝惊愕,这紫金光华乃是她的一门绝学,虽未练到极致,但也未遇过敌手,只要她掐指一点,散开光芒,无论是凶妖恶魔,还是地灵仙人皆要乖乖臣服,她也藉此收服了不少爪牙,培育了庞大势力,如今竟遇上不吃这一套的硬骨头,叫她芳心大乱。

    「此法乃负心贼之本命绝学,我虽没有他那帝尊命数,但法术本身就有九六尊数,一般的妖魔神仙见了无不臣服。」她对吕布越发忌惮,煞气暗生,大动无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毁之!」她暗掐法指,便要运恶法杀人,却不料天象倏变,浓密雷云不断旋转汇聚,形成一个漩涡将山谷内的九阳天火抽回,同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银面女子露出一丝凝重,娇喝一声:「青儿,我们走!」山谷外窜入一道青影,正是那条大青蛇,银面女子莲足一点,丰满多姿的娇躯娉婷飘上了蛇身。

    吕布喝道:「妖妇休走!」

    画戟隔空劈去,女子云袖一卷,画出个太极道印,挡住戟风,再顺势施法,青蛇周身溢出一层云雾,竟飞了起来,火速离开了山谷。

    她虽挡住吕布戟势,但腰间香囊却被扫落,墨玄顺手捡了起来,凑到鼻端闻了闻,顿时馨香扑面,沁人心脾,似乎除了香料外还掺杂了几丝美人体气,极是温润甜腻,暖烘烘的好不舒服。

    吕布走到墨玄跟前,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香味好生特别,似乎是云昙荼蘼香。」墨玄问道:「什么是云昙荼蘼香?」

    吕布道:「是一种十分珍贵的香料,我义父身边的宠妾都十分喜爱,故而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派人到宛城采购。」墨玄还想再问些什么,忽感风雷聚集,滚滚罡气竟朝这吕布卷来,嗖的一声,一道飓风从天降下,将吕布卷到半空,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厉风席卷,冰雹乱砸,天火翻涌……诸般天灾尽数加诸吕布之身,墨玄和雨琴看得莫名其妙,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为何吕布便遭遇天劫厄运。

    天灾降下,墨玄不敢怠慢,急忙去查看石山状况,只见山壁被削去大半,剩余的山石也是裂痕密布,几乎崩塌破碎。

    雨琴掏出炼制多日的药丹晶石,兰指轻拈,默念咒语,一股浓郁药香飘逸而出,顺着裂缝渗入山壁。

    过了数刻,仙脉开始活络,山石轰然崩碎,六道人影现身出来。

    为首一人正是灵境道人,他此刻面色惨白,摇摇欲坠,连续咳出几口鲜血。

    墨玄急忙过去将他扶住,忙问道:「师叔,你可安好?」云若溪道:「那九阳天火专门攻击护命石山,灵境师兄受伤非轻,咱们先离开此地再说吧!」墨玄看了看脱困的众人,除了云若溪之外,便只有太羽可以站直,其他四个人不是身受重伤,便是精神萎靡。

    他目光落在那抹翠绿身姿之上,见她蛾眉紧锁,秀眸紧闭,已是不省人事,心中绞痛万分。

    太羽深吸了一口气,灵力运转,可快便恢复了精神,他大步朝柳彤走来,关切地问道:「柳师妹,你可还好?」说话间便欲伸手去扶。

    墨玄只觉得心弦一跳,酸劲暗涌,却见一抹蓝衣从身边飘过,带起阵阵香风。

    雨琴奔过去抢先一步将柳彤抱在怀中,说道:「师姑说得对,我们先离开这儿再做商议。」太羽微微一笑,点头附和道:「对,咱们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云若溪素手一扬,祭出一个琉璃玉瓶,隔空一扬,将众人全部收入,紧接着便驾雾离去。

    离开山谷后,再飞了三百多里,云若溪寻了片绿洲降下,将众人放出。

    她又掏出几枚丹药,吩咐雨琴替众人喂下,而她便召来墨玄询问事情始末。

    一番交谈后,墨玄才知道方才那场大火几乎将众人烧得形神俱灭,而且这九阳天火本就是为了炼化他们六人而降,所以九成以上的威力都集中在石山之上,墨玄和吕布所面对的既有一分。

    也幸亏灵境豁出毕生修为挡下大半火势,才得以保全众人性命,这火海炼狱中,云若溪要分出大半真元替灵境稳定石山,所以无暇顾及其他几个弟子,但太羽此刻却表现出掌门大弟子的风采,施展八卦绝算,引火制火,安然无恙。

    而柳彤见一虚子和赤松被炎气侵蚀得奄奄一息,她便舍己为人,将两人身上的炎气引了过来,独自承受,故而她元气亏损极大,若不是天火及时被苍天吸走,恐怕已经香消玉殒了。

    听到这里,墨玄一阵后怕,若自己再迟来片刻,岂不是要跟柳彤天人永隔。

    之后墨玄又向云若溪禀明了他这边发生的事托云若溪听得是蛾眉微蹙。

    墨玄不解地问道:「师姑,为何吕壮士会遭遇天劫呢?」云若溪叹道:「一切皆因他骂天而起。」

    墨玄疑惑地问道:「骂天就会引来天劫吗?但自古以来,每逢天灾,百姓也有不少人埋怨天地,其中辱骂之声便不曾少过,也未曾听说谁遭遇天谴的。」云若溪道:「人力渺小,即便怨言再大难以惊天,但那些邪法大成的妖魔,因为巧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造成天地失衡,故而遭鬼神所妒,天地难容,便有了天降灾祸而谴之。那银面女子引来的九阳天火乃向天借力,天道意志便附着在四周,恰好吕布口出狂言,辱骂苍天,既而引来天怒。」墨玄道:「如此说来,那妖妇是生怕卷入天劫所以立即离开了?」云若溪摇了摇头道:「她的修为深不可测,莫说这么一个小天谴,就算是玄仙渡劫的天灾她也能安然度过,她之所以要离开是怕这天劫惊动……」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檀口倏地一阖,止住话语,显然是想起了某些忌讳,不再多言。

    云若溪道:「元天,你从乌垒出来,可知城内情况?」墨玄叹道:「情况十分不妙,天湮魔阙和黄巾贼已经在城内兴风作浪,荒毒妖使亦布下瘟疫,令得全城上下染病,军民战力尽失,再加上城外又有五大妖王虎视眈眈,乌垒已势若危卵。」云若溪花容变色,道:「荒毒所散之瘟疫极为歹毒,需尽快解毒,若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说着不顾疲躯,玉立而起。

    墨玄急忙制止道:「师姑,你现下真元损耗不少,伤体未愈,还是请在此地暂歇,乌垒之事还请放心交给弟子来办。」云若溪微微蹙眉,疑惑地道:「你一个人如何能对付这四面八方的妖邪强魔,你莫要逞强,待我们众人调息半刻便赶去乌垒。」墨玄愣了愣,脑海里回想起贾诩先前布下的计策,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姑,请恕弟子直言,你们现在赶过去不但帮不了城内百姓,反而会害了这乌垒上下。」云若溪花容一沉,眉宇间闪过一丝愠色,太羽、赤松和一虚子三人本在调和元息,闻得墨玄此言纷纷睁开看来,惊讶万分。

    而柳彤仍旧昏迷不醒,娇柔地躺在雨琴怀里。

    墨玄定了定神,解说道:「师姑,请听弟子一言,如今乌垒虽被各方围攻,但他们也并非铁板一块,墓中秘宝人人皆想独占,这个正是契机。若咱们昆仑派出现在乌垒,必定会刺激他们再度结成同盟,一致对外,届时局势虽然明了,但却更加凶险。」云若溪思索了片刻道:「你说得有理,但我们总不能毫无作为。」墨玄道:「师姑所言甚是,其实咱们只需等到这群邪人为了争夺宝物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手!」云若溪微点螓首,道:「元天,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如此机敏,雷霄师兄当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墨玄顿觉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些话都是贾诩先前跟他讲得,他不过是照本宣科复述一遍罢了,他心里想到其实真正足智多谋的人是贾文和。

    「弟子恳请师姑赐解瘟毒的妙方,由弟子再潜回乌垒救下众百姓。」墨玄说道,「师姑也正好把握这段时间,恢复元气,待时机成熟再现身收拾群邪。」云若溪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条嫩枝,说道:「此乃我慈航宗所培育的净秽根,埋土浇水自可发芽,长成茁壮大树,届时将树叶取下来含服便可在三刻钟内祛除病气!」墨玄小心翼翼地手下嫩枝。

    云若溪问道:「你准备何时动身?」

    墨玄道:「子时一过,元天便立即赶回去。若不出意外,明日子时剿邪良机,还请师姑届时及时出现,一解乌垒厄运。」云若溪蹙眉道:「子夜阴气最盛,乃妖邪一日之中最强时刻,如何是剿灭良机?」墨玄道:「正因为如此,群邪必然会自持功力而目空一切,我们再配合城内群雄内外夹击,施加奇袭,可叫妖邪俯首。」云若溪美眸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道:「确实是盛极必衰的道理,元天你之想法无不暗合天道运数。」想当初贾诩也询问过自己那些妖邪的强弱时刻,墨玄便如实相告:午日阳强则阴弱,子夜阴盛则阳衰。

    贾诩立即拍案道:「力弱则慎,气盛则狂,子夜破妖!」向长辈禀报完毕,墨玄立即跑过去探望柳彤,只见她正倚在雨琴怀里,秀眸紧闭,俏脸酡红,病态娇柔。

    「她怎么样了?」

    墨玄低声问道,雨琴摸了摸柳彤的额头,道:「服了师姑给的丹药,已经好很多了,刚开始她就好似身子里藏着一团火。」墨玄也试着在她额头探了探,灼热而腻滑,好似一块被火烧红的玉石。

    「墨师弟,柳师妹好些了吗?」

    一虚子拖着疲惫的步伐走来,身后还跟着赤松。

    墨玄道:「多谢一虚师兄关心,我师姐性命无恙。」一虚子叹道:「当时若非柳师妹舍己为人,替我们俩引走大半炎气,恐怕我和赤松师弟已经一命呜呼了。」赤松看了墨玄一眼,憋红了脸,吐出一句:「这次多谢你了!」墨玄想不到这个刺头居然会跟自己道谢,不由报以微笑:「客气了,大家都是同门,相互帮助是应该的。」雨琴道:「太羽大师兄呢,他就没有帮你们一下吗?」赤松脸色一沉,闪过一丝愠色,一虚子微微一叹,苦笑不语。

    雨琴哼了一声,心里暗骂道:「亏我当初还对他又是仰慕又是佩服的,想不到他居然只顾着独善其身,枉顾其他同门安危,算我看错他了!」「雨琴师妹,柳师妹可醒了?」

    太羽缓步走来,其神色平和,精神充足,跟赤松和一虚子形成鲜明对比。

    他掏出一瓶丹药,道:「我这有瓶丹药,可定心养气,或许对柳师妹有帮助。」雨琴粉面一沉,道:「大师兄美意,小妹心领了,但师姐服了师姑的丹药,不宜再用其他药物,以免造成药性冲突。」赤松寒着脸道:「大师兄,柳师妹还需休息,咱们便不要打搅她了。」一虚子也随着附和,太羽讨了个没趣,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点了点头便退到一侧。

    一虚子和赤松拱了拱手也离开。

    这时,柳彤睫毛微微轻颤,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露出迷蒙含水的秀眸。

    开眼后便看见熟悉的面容,她呢喃道:「元天……你不是已经……对了,想我也是死了,咱们才能在阴曹相见。」墨玄鼻子一酸,道:「好姐姐,你没死,我也没死,咱们都还活着,不信你看。」说着握住柳彤的一只柔荑,道:「你瞧,我还是有体温的!」双手相握,体温可感,柳彤娇颤一声,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泪珠顺着雪靥滑下,好不凄艳。

    柳彤呜咽道:「那日你被犴翼打飞,我算尽天地卦象也找不到你行踪,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五行山乃佛祖封妖禁地,岂是外人可轻易窥探,之后墨玄又服用了九转金丹,命格已然超凡,柳彤算不出来也是正常。

    墨玄道:「我是吉人自有天相,犴翼杀不死我,到让我有了一番奇遇,还在乌垒连破他们邪派联军数阵。」柳彤嘤咛抽泣道:「你就知道逞强,也不知我替你流了多少眼泪。」雨琴道:「我的好彤彤,姑奶奶,你现在可是生着大病的,别再哭哭啼啼了,小心又伤了元气。」柳彤制住哭声,看着眼前熟悉之人,芳心欣悦,喜极而泣,俏脸挂着娇笑,眼角挂着泪水,模样好不滑稽。

    墨玄问道:「彤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柳彤道:「我感到体内有股热气,好不难受。」雨琴道:「你现在是炎气入体,而导致火毒聚生,现在已经服了雪莲丹,炎气已经压制了大半,若浸入水里,以水克火,恢复得更快。」墨玄指着前面道:「那边正好有个水潭,可就地取材。」雨琴白了他一眼,嗔道:「那些水是凉的,柳彤现在身子弱得很,哪经得起这般折腾,除非有温泉。」墨玄道:「我自有办法,可让彤姐姐洗个舒服畅快的热水澡。」说着便朝前方树林跑去,过了片刻双姝听到那边传来几声烘烘的起火声,甚是疑惑和惊讶。

    雨琴嘟嘴道:「那呆子该不会是用火术来加热泉水吧?」又过了一阵子,墨玄满脸喜色地跑了过来,道:「好了,温泉已经做好,请二位姐姐移步一观吧。」雨琴扶起柳彤便随着他走去,穿过一片草丛和矮树,却见一潭池水冒着袅袅热气。

    双姝又是一阵惊喜,雨琴问道:「难道你是用火术将这池水烧开的?」墨玄摇头道:「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干呢。」柳彤柔声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将这水边热的?」墨玄道:「跟那银面妖妇交手后我便有了个想法,既然她能引天火,我为何不能引地火呢,所以刚才就小试牛刀,把水潭地下的地火引出,烘烤泉脉,这一潭子水也就变成了温泉。二位姐姐,你们且好好梳洗一番吧。」雨琴眼中露出一丝欣喜和温柔,忖道:「这小子倒也贴心。」墨玄又道:「小弟还有些要事去办,便先行一步了。」原本还是满腔温柔,听到这话,雨琴好似被一盆冷水浇下,心中好不憋屈。

    她蛾眉一竖,问道:「你不是要到子时才回乌垒吗,你现在有什么要事!」墨玄道:「吕壮士被困小天劫,我想回去助他一臂之力。」自从两人好上后,雨琴芳心都系在他身上,只想寻个机会再与他独处,听到他要离去不由得满腹幽怨,暗骂道:「你这不开窍的死木头,就知道惦记外人,再说那臭男人狂妄自大,给雷劈那么几下正是给本姑娘解气!」她性子一上来,嗔道:「不许去,你给我留下!」柳彤蹙眉道:「雨琴,元天是去救人,你阻他作甚?」雨琴脸蛋一红,生怕被柳彤瞧出心事,便寻了个借口道:「待会你要下去泡温泉,得留他下来把风嘛。」柳彤道:「这儿有你不就行了吗?」

    雨琴急道:「我也要洗,这几天闹得满身灰尘,怪难受的。」柳彤莞尔笑道:「那咱们可以轮流洗啊。」

    雨琴道:「你病的不轻,哪能把风啊,我不管了,就要黑炭头把风。」说着便指着墨玄娇呼道:「你,快出去守着,不许其他人靠近这儿,知道吗!」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娇憨模样。

    墨玄无奈暗叹,唯有逆来顺受,到外边守护把风。

    少女素来好洁,雨琴此时已多日没洗澡,只觉身上难受无比,当即飞快地褪衫解裙,迫不及待地步下潭去,足尖一触到水,立感透骨的温热袭腿而上,娇呼一声,整个溜入了水中……柳彤站在岸边莞尔轻笑道:「你这丫头,也忒猴急了。」雨琴从水里冒出半个小脑袋,咯咯笑道:「彤彤,这水好舒服,你也下来吧。」柳彤并膝跪下,探手在潭边掬水,笑道:「水温烘暖,水质润滑!」雨琴游了到岸边,从水里伸出半截雪藕粉臂,抓住她皓腕,笑道:「好了好了,大才女,别再赞颂了,快些下来吧。」柳彤嗯了一声,低头解衣,不消片刻便半裸娇躯,身上裹着一条翠绿束胸,露出的肌肤如酥似雪,两团膏腴半掩半现,丰如沃雪,雨琴朝她胸口望去,不由得与自己比较了一番,心里暗忖道:「好似比我大那么一圈哩。」柳彤发觉她神色有异,粉面一红,嗔道:「讨厌,你看什么!」雨琴痴痴地道:「看你的胸哩,为什么你就比我大呢?」柳彤羞窘难堪,急忙掩着赤裸的胸脯钻入水里。

    柳彤泡入温泉后,热水浸入全身毛孔,舒服像是要晕过去似的,朱唇轻启,发出「嗯」的一声低吟,俨然是舒服已极,星眸半闭,丹唇轻咬,娇态既憨又媚。

    第13回:温泉细雨

    自从服用九转金丹后,墨玄耳聪目慧,周围细小声响皆可察觉,恰好闻及嗖嗖解衣声,紧接着便是二女泉中调笑戏言。

    他只觉得呼吸凌乱,心跳加速,他刚和俏师姐一番云雨,如今枕边人又同另一个娇娃温泉戏水,想起两名师姐那正露温润雪白的胴体翻水嬉戏,周身又是一阵燥热,旖旎念想不住翻涌:「不知泉中又是何等光景……」他转念一想,暗骂自己无耻:「非礼勿视,我怎可有如此卑劣念头。」急忙默念清心咒平复杂念。

    倏然又有阵阵娇语腻声钻入耳中:「看你的胸哩,为什么你就比我大呢?」墨玄只觉得脑门轰然一炸,杂念欲火翻涌难平,便是再念一百遍清心咒也难有效果。

    墨玄口干舌燥,内心矛盾不已——要不就我去看看。

    不行,我怎可做如此禽兽之事。

    ……琴姐姐已是我的人了,我就看上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到时候我不看彤彤姐便可了……挣扎了半天,墨玄双目赤红,嗓门干燥,最终邪念还是占据上风。

    他忐忑不安地站起身来,暗使隐身法诀,蹑手蹑脚地拨开树丛。

    浸泡在热水中,柳彤默运心法,将水气引入体内,以水灭火,脏腑的灼热也消散了大半,舒畅了不少。

    雨琴游了到她身边,扶着她肩膀问道:「好彤彤,你感觉怎么样了?」柳彤秀眸微睁,略带虚弱地道:「身子已经没那么烫了。」雨琴道:「彤彤,我有话跟你说!」

    柳彤道:「你说吧。」

    雨琴直接说道:「那太羽不是好人,咱们以后别跟他走得太近。」柳彤微微蹙眉道:「大师兄那又得罪你了,你为何这般说他?」雨琴哼道:「他明明有一身高深道法,却只顾着自保,累得你要替一虚子和赤松引走炎气,闹得满身伤病。」柳彤柔声笑道:「傻妹妹,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有的人喜欢舍己为人,有的却坚持独善其身,再说当时也是生死关头,大师兄选择自保也是理所当然,咱们可不能因这点小事武断他人品行。」雨琴撇了撇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念及她伤体未愈,便暂且按下。

    柳彤倚在岸边调和真元,气息稍顺,眼睛轻眯,运气调息,良久吐出一口灼热浑气,不由得气喘吁吁,少女胸前抖起白膏腻浪,撑着碧波翻涌,雨琴眼珠往下一扫,只见水面露出上边两弧饱满的凸浮,隐约可见两肚肥美的酥团,半浸在凌波之中摇晃,荡漾出一圈圈迷人的涟漪。

    浸泡在温泉之内,雨琴一洗多日俗尘,轻松了不少,恢复了昔日少女心性,咬了咬唇,纤掌一伸,满满的印在柳彤膏腴饱腻的乳峰之上,道:「彤彤,这些日子奔波劳累的,却不见你这里饿瘦!」两女平日里同居一屋,吃睡洗漱皆在一块,这般澡间嬉闹也非首度。

    柳彤嘟了嘟嘴,也立即回敬,玉手游到她抹胸下缘,探入内力,握住了一只圆圆翘翘的酥乳。

    她一摸之下,那玉峰比以前愈发绵软丰挺,膏腻盈手,不见那乳核,不由奇道:「你这里怎么比以往软了许多?」雨琴奇怪,便试着在自己胸脯揉了揉,果然比以前柔腻绵软,不复往日翘实。

    柳彤笑道:「琴儿,看来这些天来,你倒是吃得好睡得好,把这两坨肉肉都给养肥了。」雨琴脸颊一红,恼羞之下五指使劲,握得那两颗酥嫩腴乳如同半凝乳浆般流走着,乳肉溢满出了指缝。

    柳彤的胸乳甚是敏感,平日跟雨琴嬉戏耍闹时也颇为受不了,此刻被这妮子用手掐揉,只觉胸乳一阵酥酸麻痒,娇躯颤抖,粉面绯红。

    雨琴嗔道:「谁肥了,你这死丫头给我说清楚!」柳彤伸手在她乳尖处揉了揉,嘟嘴道:「就这这里,以前你这儿还是很结实的。」少女的掌心滑腻柔软,比起墨玄来更多了一丝婉转温柔,雨琴觉得乳峰也是一酥,那羞人的感觉就犹如起初被黑炭头抚摸吻舔般羞人,乳珠勃然俏立,好似石子般顶在柳彤掌心。

    柳彤捏住师妹乳球,乳肉软腻,乳珠坚挺,软硬间自有一番莫名好感。

    雨琴再也不能忍耐,挣脱开来,咬着嘴唇,羞红游开了数分。

    柳彤忽然也红了脸,慌忙掩住胸口,身子下意识地潜下,双姝一时尴尬无语。

    此时墨玄已隐身接近温泉,潜游入水中,温温水中隐约可见两团白影浮动,他心生好奇,朝着那边游去。

    泉水也由浊变清,只见两条雪晃晃的粉腿漂浮在水中,修长柔美欺冰压雪,线条曼妙柔美。

    他呆了一呆,顺着粉腿往上瞧去,蓦然百脉俱贲,心血剧胀——那娇躯已然寸缕不挂,腿心玉胯可见茸茸柔草,细细观之柔草深处可见两瓣肉唇,唇瓣微开,内里又翻出两片嫩玉般丹脂,晶莹剔透,犹如濡蜜的鲜花。

    忽然间,他又睨见不远处还有一双赤裸腿儿,丰腴圆润如乳似酪,亦是撩魂荡魄,美不可言,腿股间乌绒靡靡,蜜裂紧合,好似一只合拢的玉蚌肉蛤,透着橘红色泽。

    究竟那双腿是琴儿的,那双腿是彤姐姐的?墨玄暗自思量,回想起不久前那番云雨,那脾气颇为火爆的俏师姐身段曲线玲珑修长,纤细笔直,想来那较为纤长的腿儿便是她的,至于那双较为圆润丰满的腿儿,应该就是彤姐姐的。

    目睹两位美人师姐的春光,墨玄情动难忍,朝着其中一对美腿游了过去,不偏不倚恰好撞到了玉腿交迭之处。

    嗯……雨琴脸色倏地一变,雪靥飞霞,丹琼满布。

    柳彤发觉有异,问道:「琴儿,你怎么了?」

    雨琴颊如火煨,道:「怎么会条鱼……」

    柳彤道:「这里已经被元天变成温泉,鱼早就游走避难了,就连小虾都没哩。」「可是……」

    雨琴忽觉那条鱼竟在腿间滑来溜去,好不恼人。

    墨玄一味地往美人身上凑,伸手抚摸,只觉那腿上的肌肤如丝如缎,腻滑触感令得他肌肤生麻。

    「上回跟琴儿好过后,也不知女孩子底下生得是怎么个模样,便趁此机会好好弄清楚。」想到这里,魔手更是情不自禁地往腿心深处钻拱,手指已经抵住雨琴的蜜裂,好奇只轻轻一捺,就将嫩肉缝剥了开来,露出一抹娇艳如胭脂的色泽,比起这满潭清水还要来的晶润亮丽;内里媚肉嫩似红脂,细微的皱褶亦是清晰可见,墨玄鼻息如烧,手指在花户间轻抚柔摸。

    雨琴苦忍身下羞人,咬紧下唇,夹稳双腿,把墨玄的手掌牢牢箍住,她此刻也是羞得发慌,若不然定能分辨出身下之物是手还是鱼。

    手掌被少女夹在滑腻的大腿内侧,墨玄暂时不敢妄动,细心留神欣赏着水下春光,只见少女那如肉蛤玉壶顶端生有一粒婴指大小的肉儿,若隐若现,墨玄奇怪,便又伸另一只手去触摸。

    那粒小肉极为娇嫩,稍一触碰便发出一阵哆嗦,巍巍颤颤之余竟又往芳草外探出了几分,娇俏地挺竖于花缝的上角,剔透若琉璃琥珀。

    雨琴娇躯一颤,险些便沉入水里,慌忙用手抓着潭沿处的垂草,心里又羞又怕:「呜……要死了,怎么还有一条鱼……真是坏死了,它怎么老钻人家那儿……好生酥麻,那感觉怎地跟黑炭头那时一样……」那枚肉芽着实娇腻鲜艳,墨玄不敢鲁莽,轻巧爱怜地拨弄着,殊不知却给女孩带来更大快美。

    「呜呜……」

    雨琴身子倏地一软,樱唇难咬,失声闷哼,蓦感阵阵温热由下腹蔓开,生出一股似尿非尿的感觉,脑海一片空白,雪躯痉挛起来。

    柳彤听得声响,抬眼望去,立时吓了一跳,赶忙游近,伸手去扶住她,只觉雪滑的肌肤滚烫一片,惊讶道:「琴儿,你怎么这般烫热,莫不是我逼出的炎气侵入你体内了?」雨琴仿若未闻,嫣红朱唇不住地哆嗦着,身子一下接一下的娇颤。

    墨玄水下戏娇蒂,突感那枚嫩物倏地一绷,然后眼前略显混浊,一股乳色的浆儿淡淡地蔓延开来,其源头连着花缝,如烟如雾迷蒙柔旋,好似一粘腻的花蜜倒入水里,然后再缓缓化开。

    他用指一拈,只觉粘黏滑腻,心中大奇,思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琴儿又尿了出来……」但却不觉得这污物恶心,反倒是透着丝丝馨香。

    雨琴俏目迷蒙,全身皆酥,一副大病的模样,少女花蒂本就敏感,再加上她初为新妇不久,被墨玄几下的逗弄便丢了身子。

    柳彤见她面色酡红,以为真是自己害了她,赶忙贴过去欲将她扶住,这一靠近,却叫墨玄血脉贲张,他只见又有一具绝美娇躯移了过来,肌肤润白若雪,两条美腿圆润丰满,腿股处芳草凄凄,花唇紧闭,穴儿饱满如蒸熟的馒头,顺势往上看去,那雪腹柔软如棉,沿着销魂婀娜的腰间曲线再往上便是两肚肥美的酥团,但藏在碧波中,仅能隐隐窥得半貌,但也可感觉到那充盈的丰满。

    「果然比琴姐姐还要大……」

    墨玄血气倒卷,鼻端涌出阵阵辛辣,用手抹了抹,竟然是流出了鼻血。

    雨琴回过魂来,觉得被柳彤瞧去了自己的丑态,顿觉羞怒异常,暗骂道:「好你们两条臭鱼,看本姑娘不把你们抓来烤了!」于是伸手往水里一抓,却是握住墨玄的手腕,她顿时惊醒过来,原来水底藏着一个人。

    「完了完了,我跟柳彤身子都被他瞧去了!」

    霎时间羞愧愤怒涌上心头,泪水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愁肠百转,对把风的墨玄恨之入骨,暗骂道,「黑炭头,你办事不牢,害得我被外人这般侵辱,我,我定要你好看。」念及墨玄,雨琴感到握住的手十分熟悉,她霎时明白过来,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变红,敢情水底下的不是别人,而是那冤家。想到这小混贼竟然监守自盗,雨琴气得不打一处来,本想发作,但察觉自己和柳彤都是赤身裸体,好不容易才把怒气压了下来。

    「彤彤,我没事,你先上岸吧,这水泡得太多也是不好。」雨琴使了个借口支开柳彤,打算独自修理水底下的小淫贼。

    柳彤还甚是迷恋这温泉,不舍地道:「这水泡得好生舒服,我还不想上去。」雨琴暗自焦急,忖道:「不识好人心,你想给那小淫贼继续瞧个饱那你就留下来吧!」她咬了咬唇瓣,带着几分哀求道:「彤彤,你就听我一言,你快些上岸,好不好?」柳彤见她神色凄婉哀切,虽是不明,但还是心软,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游上了岸,穿戴好衣衫又道:「那你快些洗,我在上边等你!」见柳彤离开后,雨琴怒气赫然爆发,猛地将墨玄从水底揪出来,杏目圆瞪,咬牙切齿,扬手便打。

    墨玄心虚,不敢躲避,便仍由这小恶婆施暴,啪啪几下,脸颊火辣,竟是被扇了几记耳光,打得他现出真身。

    墨玄挨了耳光,脸上火辣,心底愧疚,暗骂自己色欲熏心,竟犯下此等过错,忖道:「让她再打几下,我或许会好受些。」雨琴看见他那份尊容,更是火冒三丈,握紧粉拳便要狠狠揍他,但回想起两人抵死缠绵、蜜意浓浓之景,又是不忍,少女心软之后,思绪便开始奔放,一下子想到早前自己以为他丧命而伤心欲绝,一下子想到山谷激战他大显神通……诸般种种交叠在一起,叫雨琴柔肠百转,再也不忍责罚他。

    「先前在地宫炼丹时,你已经欺负于我,现在又到池底来羞辱我,你这浑人,莫不成我生来就是给你轻贱的吗?」雨琴越想越是委屈,不禁化怒为悲,低声抽泣起来。

    墨玄见她先前还是怒火冲冲,转而便泪水嘤嘤,怎知这少女心事之奇妙,急忙道歉:「好姐姐,你别哭了,一切是我不好,你要打要骂,甚至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雨琴眼眶噙泪,道:「杀了你有什么用!」

    墨玄道:「只要你能消气,便是将我大卸八块也是值得!」雨琴泪水难止,越流越多,整张俏脸都已经覆以泪痕,看得墨玄心都快碎了。

    「好姐姐,你别哭了,我……我这便去跟师姑请罪!」墨玄道出这一句话,便转身欲上岸,雨琴大惊,忖道:「要让师姑知道你做了这等下作之事,还不扒了你的皮!」见他转身欲走,不似说笑,急忙伸手拉住他。

    她浮在水里,身形不稳,这一拉扯使得整个人一头栽到墨玄身上。

    墨玄急忙伸手去接,雨琴恰好撞入他结实的胸怀里。

    她原意便是想跟这冤家独处片刻,如今载入他怀里,鼻端闻及那股熟悉的男子气息,身子倏地便软了,痴痴地倚在他身上。

    墨玄暗自情动,也双臂一紧将她牢牢箍在怀里,片刻都不舍放手。

    温泉四周静了下来,只余风过草木所留下的轻细嗖嗖声,两人如痴如醉,耳中所闻却是彼此的动人喘息。

    雨琴早早便拜入雷霄门下,自幼就上了昆仑山,接触之人也就是墨玄和柳彤,她表面上虽然常常欺负这黑炭头,而墨玄也对这刁蛮二师姐的诸般无理取闹坦然受之,时日一久,情愫渐生,只是均不自知罢了。

    然而地底丹房内的一夕偷欢,捅破了这最后一层薄纸,雨琴已然将芳心悄许,山谷激战,这黑炭头对自己关怀担忧,尽露情意,令得她决意托付终身。

    偎依相拥了半响,雨琴晕着桃腮道:「黑炭头,你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种下作事了。」墨玄道:「我只是一时糊涂,保证以后绝不再犯。」雨琴甜甜一笑,滑腻的身子又往他怀里埋深了几分,肌肤似乎比四周的泉水还来得滚烫,即便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少女肌肤的温滑酥软。

    墨玄鼻端充盈着少女芬芳的体香,心热如火,道:「琴姐姐,我想……」他本想再和妙人亲近寻欢,但又说不出口。

    雨琴烘热着耳根,低声啐道:「你想什么,干嘛说话断断续续的,吞吞吐吐。」墨玄道:「我想要你。」

    雨琴低吟微喘,螓首低埋于他胸口,咬住下唇妮声道:「你……想要便要呗,人家又不会拦着你。」墨玄大喜,忙低头去吻,火热的嘴唇如雨点般落在少女的雪额、粉颊、琼鼻上,最后双臂禁箍,寻上那两瓣娇嫩的丹唇。

    雨琴嘤咛一声,朱唇颤抖地迎了上去。

    四唇相贴,各自销魂,少女宛若化一湾春水,融入这温泉之内,再慢慢渗入少年体内,墨玄口舌生甘,润腻甜滑,沉寂其中不知人间几何。

    吻了片刻,唇分,一道银丝挂在两人嘴上,藕断丝连,好生缠绵。

    雨琴被他撩惹得肌肤如烧,娇喘吁吁,慌乱间想起来地底丹房的情景来,不觉一阵情意迷乱,心酥体软;抬起一双水波盈盈的眸子望着他。

    墨玄只见美人眉梢眼角情意春暖,也是不禁动情万分,猛地把脸埋入玉人怀中,隔着那单薄的素兰抹胸如火地亲吻酥胸。

    雨琴迷离若醉,藕臂情动地环住他脖颈,使得他脸更加贴在自己胸口,两团腻腴的软肉散发出灼热的香泽,仿佛烘得周围的泉水也甜腻了几分。

    墨玄将头浸入水中,见那兰绸抹胸因湿透的缘故变得极为透明,紧紧地贴在两颗饱满的酥乳上,勾勒出那饱翘圆润的乳型,好似两只水灵灵的蟠桃。

    墨玄张开牙齿叼住布料,便要往外扯,但抹胸的系带任牢牢挂在少女的脖颈和腰背处,这般牵扯下来,将雨琴勒肌肤浅浅红痕。

    墨玄尝试了数刻,见无从解开,干脆便将抹胸由下往上推,少女两只凝雪桃乳顿时崩了出来,颤巍巍地在水下抖出迷人雪浪,好生迷人。

    雨琴面热耳红,紧闭秀眸,一对藕臂无力地搭在他后脑,任得他在水底下为所欲为。

    墨玄一边踩着水,一边抱紧美人,低头亲吻,将一双腻雪椒乳吃得颠来滚去,口涎涂满了细白的奶肉,但又很快稀释在温泉中;两粒乳珠好似水中盛开的红梅,肉颤颤地轮流落入男儿口唇间,吸得她整个人娇颤不已。

    墨玄有灵丹护体,气息悠长,在水中毫无不适,就好似海底蛟龙般戏耍着跟前娇花,他想起美人腿心那处娇嫩,伸手揉到一团软绵粉肉。

    雨琴娇躯甚是敏感,被他这么一阵调戏,失声娇啼,情欲溃堤而出,肢酥体软,尽由檀郎轻薄。

    墨玄犹如老马识途般,手指轻松地从嫩脂堆中揉出一粒小小的肉芽,软腻而又柔韧,腻滑可人,记起方才曾摸到过这个妙物,只是碍于做贼心虚没有好好领略,心忖这回可不能暴殄天物,需得好生轻怜玩味一番。

    花底嫩蒂被擒,酥麻酸痒纷纷袭来,雨琴慌忙低低哀求:「不要……碰……那儿……」墨玄见她腮若霞蒸,娇艳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心中越发爱宠,忽地感到那粒小肉芽竟颤跳起来,仿佛活了一般,愈觉得新奇趣味,便又趁机捻揉了几下,使劲狎玩。

    雨琴身子犹如融化一般,连连娇喘哀求,怎奈檀郎玩心大作,不肯放过,她无奈之下只得咬唇憋气、凝腹收股地苦挨,但只过数息便已经无从忍耐,娇躯一颤,花底乍地津流浆涌,腻腻地浇了墨玄一手,然后缓缓地在水中散开。

    雨琴体质颇为敏感,兼之这回是妾意怀春,浓情之下,身子更放得开,被爱郎稍戏片刻就丢精泄身,她忽颤忽抖,失魂落魄地绷紧了身躯片刻,忽而身子一软,便朝水下沉去,幸得墨玄在旁将她抱住,若不然可得被水呛个好歹。

    「黑炭头,我手脚都软了,你快带我上岸……」雨琴回过气来,娇声哀求道。

    墨玄揽住娇娃游到岸边,遂将酥软如泥的玉人抱起,朝四周环视了一眼,选了快靠近水潭的草地走了过去。

    墨玄只觉得下体鼓胀欲裂,只想着释放出来,于是将雨琴放在在软草上,自己则飞快地松解腰带,一根粗硕的怒龙崩弹而出,好似长鞭甩动,好不威风。

    雨琴浑浑噩噩,红着脸道:「你脱裤子做什么?」墨玄道:「我想像上次那样。」

    雨琴愣了愣,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你又想把这东西塞入人家身子?不行,你这儿那般粗长,会痛死人的!」说话间把两条凝乳般的粉腿紧紧夹拢,护住那抹娇嫩。

    墨玄食髓知味,贪恋少女腟中的销魂,喘着粗气道:「好姐姐,就再给我一次,就一次,我保证这回轻轻的来。」雨琴见他面色焦急,脖颈通红,显然是憋得难受,芳心一软,便柔柔说道:「就一次?」墨玄点了点头,雨琴又低声道:「你可得轻点,不能弄痛我。」这个时候,墨玄什么都会答应,翻身压在她上边,分开少女美腿,挺杵朝花缝凑去,也不知是否太过腻滑,还是过于猴急,连试几下也是错门而过,顶在女孩的花阜处,马眼摩擦着那乌绒柔毛,使得整条肉柱酥麻之极,更增欲火。

    雨琴被戳得娇震不已,如同受惊兔儿,蜷身缩腿。

    墨玄原本就寻不到路,这下子更是窘迫,连试了几下都难觅芳径,更是着急,连忙道:「好姐姐,你别动了。」雨琴发着抖道:「我怕,要不……要不咱们不玩了……」竟是起了临阵脱逃之怯意。

    墨玄满腔欲火无从宣泄,但又不敢像上回那般粗暴,连忙凑到她耳边,掏心挖肺地说道:「好姐姐,我心底好生想念你,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可怜我吗?」雨琴红着脸道:「想你自然是想你,但,但……咱们非得那样吗?」墨玄道:「男欢女爱应该便是那样,好琴儿,你就莫再吊我了,快些给我吧!」一声琴儿唤得雨琴身形俱酥,眯起了眼,嘴角甜甜上翘,弯出一抹幸福笑意,一副十分受用的神情。

    墨玄见哄得她心花怒放,便伸手箍住她腿弯,将玉人两条雪腿抗了起来,朝两侧一翻。

    雨琴双腿分得大开,花底秘境毫无遮掩地朝天眼露,恰有一缕晚霞光华照下,落在那绽放欲开的花缝处,墨玄瞧得真切,只见那花中红脂晶莹,粉肉翻蠕,好似吐着一只蜜汁的玉蚌,注注花浆朝外溢出,模样分外艳媚。

    墨玄嗓子干涩,猛地连吞唾液,颤巍巍地将宝杵凑上,鼓胀发痛的龟菇紧压入嫩蛤之内。

    雨琴又是一阵娇颤,玉手本能地捉住爱郎胸前衣襟,显得尤为惶恐无助,花底嫩脂一缕缕微浊的花汁从蛤唇溢出,滚入股瓣深处的幽深臀心。

    墨玄深吸了一口气,腰杆下沉。

    雨琴无从躲避,只得放松身子,凝臀屏气以迎爱郎。

    墨玄突觉整个龟菇落入一片如脂若腐之中,被肉蛤的嫩脂软软地噙住,爽利得筋麻骨酥,销魂蚀骨,腰杆奋力挺送,巨棒裹着黏腻花浆,顺滑地推入玉人花内。

    雨琴原以为会很痛,熟料这次却轻了不少,虽有少许疼痛但其中夹着一丝爽利的快美,流至四肢百骸,美得樱口喷香,星眸迷离。

    墨玄则爽入骨髓,肉柱好似被一圈圈的肉环给套住,犹如进入一羊肠小道,又似万千小手在抚弄,好不舒服。

    他本能之下追求更大快感,驱动肉柱来回抽动,龟冠棱角刨在屄腔内,将一道道的皱褶都给碾平压陷。

    雨琴娇喘吁吁地承受着,怯意减退了不少,虽仍有几丝痛楚与不适,但已经不再惧怕,心底呢喃自语道:「好生奇怪,怎么整个身子都酥麻麻,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潜意识之中竟喜欢上这种感觉,希望爱郎更加深入……俏脸儿更是艳如霞喷,娇媚万状。

    墨玄挥棒连环探采,忽而一下子捅到了底,撞到了一抹润滑细腻之处,其质软嫩如腐,却又软中带硬,正是美人的蜜蕊子、花芯宫。

    那儿极为酥麻,正是女子的软肋,被男儿龟首这么一撞,雨琴不由得蹙眉闭目,状如苦极,酥媚难忍,花户春潮泛滥,蜜汁四溢,泛滥成灾,濡得两人腿股间一片黏腻油亮。

    雨琴被他顶得失魂落魄,媚眼如丝,身子随之节奏而摆动,两团雪乳腻腻柔柔地颤动起来,好不诱人。

    墨玄干脆放下美人两根玉腿,一爪摁在美人胸前,双掌各握一颗酥雪嫩乳,重重搓揉,底下抽刺猛烈,将美人杀得犹如怒海孤舟般晃荡不已。

    雨琴芳唇一开,娇媚呻吟漏了出来:「啊!」

    娇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在树林四周回荡,竟惊动了柳彤。

    「琴儿,你怎么了?」

    外边传来柳彤关切的声音。

    这一声响吓得两人好不慌张,雨琴娇躯一阵哆嗦,带动腟腔抽搐紧锁,一股莫名吸力从花宫深处传出,墨玄也是受了惊吓,又遭媚肉蠕吸,腰身一麻,一股阳精激涌而出,浇在少女深宫。

    雨琴被热精一烫,积累到了极点的情欲顿时决堤,蜜蕊一开,绵绵阴精泄了出来,亦是高潮泄身。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雨琴高潮余韵未消,又被这一阵惊吓,俏脸由红变白,惊恐地道:「糟了,是柳彤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墨玄临危不乱,指了指水潭道:「咱们快躲下去。」雨琴恍然大悟,急忙起身,但她高潮甫过,身子无力,险些跌了个踉跄。

    墨玄急忙抱着她跳入水中,自己则使了个隐身咒躲了起来。

    被热水一泡,雨琴恢复了几丝神志,连忙趴在岸边,一条藕臂搭在水草上,装作正在小睡。

    墨玄不敢走远,便站在她身后,隐身以应不测。

    柳彤跑了过来,问道:「琴儿,你刚才怎么了,我听到你的叫声了。」雨琴粉面一红,懒洋洋地道:「没事,我刚才洗着洗着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个噩梦,不由自主喊出声来。」柳彤出浴不久,发梢粉腮处犹滴着水,未干的娇躯使得衣裙半湿,翠绿的布料紧紧地贴在娇躯上,将那丰满动人的曲线尽数地勾勒出来。

    墨玄隐匿身形,得以肆无忌惮地打量眼前这多出水芙蓉,只见这大师姐体态丰腴,双峰好似挂着两颗玉球雪团,比二师姐还有大上几分,柳腰柔软,裙子紧紧贴在腿股处,可见那双玉腿虚实——比起雨琴的修长,则更多的是丰腴圆润,好一个珠圆玉润的温婉美人。

    墨玄看得是神魂颠倒,下体巨物再度复苏,情火复燃。

    「你可看见元天了?」

    柳彤蹙眉问道。

    这话将雨琴臊红了脸,心虚地道:「我怎么会看见他……」柳彤问了这句话自知失言,暗自埋汰自己道:「我怎么这般糊涂,琴儿这个模样怎么能看见元天,我这般问话岂不是无形中污了她清白名声。」她心思细腻,秉性善良,事事皆为他人考虑,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惊得这对野鸳鸯好不尴尬。

    柳彤道:「元天不知去哪了,好了,那就让姐姐替你把风吧,你安心梳洗吧。」说罢扭头离去。

    这小两口总算松了口气,墨玄散去隐身咒,雨琴抹了抹额上汗水,回眸道:「黑炭头,彤彤走了,我们快些……哦……你,你做什么……」话未说完,就被墨玄欺身压住她粉背,将她整个人挤压在河岸边缘的水草,两团酥乳被挤扁。

    墨玄欲火再起,不由分说地便将肉柱往美人臀股后凑去,这般后入姿势使得棒枪挂在臀沟处,少女挺翘的嫩臀不堪刺激,紧绷起来。

    墨玄磨了几下,龟首识途,寻到了美人花径,那儿甫经激战,正是泥泞湿滑,他顺利地杵了进去,故地重游。

    雨琴被他从后边要了身子,眼不能看见情郎模样,颇感惶恐,但却抵不过下体酥软快美,花径被肉棒杵得腻软,一时间也忘了方才的惊吓,又是一番你贪我爱,如胶似漆。

    墨玄见她趴在河沿,虽不见前方的美乳春光,但却能目睹少女柔滑的腰臀曲线,从后耸送,自己的小腹撞在少女玉臀上,激起阵阵臀浪股波,别有滋味。

    少女玉臀刁翘,丰实饱满,随着棒身抽动,丝缕浊露不时地滴溅在自己腹上,墨玄好生急切,腰杆勇摆,杵棒深送,来来回回间已把那嫩脂般的蛤唇揉入拉出,端的是一朵媚花开阖,越发淫旖糜旎。

    雨琴挨了几枪,稍稍回魂,急忙道:「黑炭头,别再闹了,待会柳彤不见咱们又会来这儿寻了。」墨玄道:「那就有劳姐姐睁大眼睛看着前方,若大师姐过来,便提醒我一声,咱们也好掩盖过去。」雨琴幽幽一叹,咬唇应承,但那滋味着实快美,几个起落她便美得眼波涣散,看东西也是朦朦胧胧的。

    雨琴娇伏水草簇上,不禁芳心战战,颤声哼道:「我看不清了……你,你来看风吧……」墨玄此刻只专注于美人臀屄蜜甜,那听得进其他话音,伸手环过少女腋下,揽紧娇娃,整个人紧密贴上,臀胯处间不容发,棍棒抽拽如飞,反复出入那滑嫩腴窝。

    雨琴被杀得香汗淋漓,娇柔地趴在水草上,她肌肤本就雪白欺霜,此际香汗薄罩,再这翠绿水草一衬,凸显其幼滑如酥,惹人万分怜爱。

    墨玄越发爱怜这俏美人,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去,贴在她耳边不住呼唤道:「好琴儿,好琴儿……」无意识地吐词,却是表达满腔爱意。

    双手绕至前胸,握住两只娇翘酥乳,大力揉捏,挤得奶头东倒西歪,颠簸晃动。

    「嗯嗯呃……」

    雨琴心酥甜蜜,咬唇哼哼娇啼,化作绵绵爱意,回应檀郎,只有呼呼喘息,并无太多言语,却是情浓心通,互诉柔肠。

    少女花房玉蛤经由爱郎肉棒来回搅拌,内里外头早已是白浆乱挂,糜膏遍涂,狼籍不堪,幸亏是在水中,将这淫迹迅速冲刷干净,不留痕迹。

    墨玄枪势走狂,越发勇猛,但正所谓刚则易损,骤感精意翻腾,雨琴也是快美甚急,加上她怕被柳彤瞧见,身子敏感异常,在墨玄泄精之前便雪腹抽动,蜜蕊吐浆,美美地泄了出去。

    墨玄被阴精一浇,火上浇油,喘息着道:「琴儿,我也快了,你且挨紧我。」雨琴迷糊之间,似明非明,闻得檀郎要求,不由摆腰拆股,挪挪凑凑,乖乖将丰臀媚胯紧贴男儿。

    墨玄尤感不足,叫道:「再贴近些!」

    雨琴泻得体柔身软,力气虚弱,腻声道:「我,我已经贴得很紧了……」墨玄闷哼道:「琴儿,还,还不够……」

    雨琴见他神情急切,爱意越浓,不顾身柔力软,芳心一横,反手扳住他郎腰杆,紧咬银牙,朝后靠去,翘臀抵住男儿胯间抛摇研磨,妖娆至极,此番动作使得肉棒更是紧压住花蕊,她方丢了一回,此处比往日娇弱敏感,雨琴只觉得身子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胸口憋闷,连气也喘不过来,两眼一黑,竟一头栽倒过去,竟然昏死过去。

    而墨玄肉棒涨似欲裂,熬禁不住,波波烫精激射而出,如喷似注。

    少女花户好似遭受热油浇灌,美到极处,竟被硬生生烫醒了过来,本能之下发出一声尖啼,随着爱郎攀上巅峰,花蕊颤绽,玉浆迭洒,酥做一团,丢得欲死欲仙,好不快美。

    云消雨散,两人交股缠绵,神魂渺渺。

    雨琴忽似想起了什么,娇声道:「咱们黏了这么久,柳彤又不见你踪影,定是着急了,你快些起来吧。」墨玄这回心满意足,爽快答应,跳到岸上,边运火法蒸干衣衫,边替她将衣裙拿来。

    雨琴见他这般贴心,心底又是美美的,眸间水波荡漾,芳心紧系。

    没过多久,雨琴从林子走出,见了柳彤正靠在树干下养息,便喊了一声彤彤。

    柳彤抬眼望着她,道:「你怎么这般久才上来,方才我又听见你叫喊了,是不是又睡过去做了噩梦?」雨琴心虚地脸红起来,也不辩解,顺着她话语点了点头。

    这时墨玄从另一侧走来,柳彤蹙眉道:「元天,你方才去哪里了?」墨玄支吾了几声,随意找了个借口道:「我刚才到那边运气打坐了。」柳彤微嗔道:「你也真是,明明让你给咱们把风的,你却擅离职守。」墨玄陪笑道:「是小弟不好,姐姐莫怪。」

    柳彤道:「我倒无所谓,你赶紧给你二师姐陪个不是,要不然她追究起来,可有你好受的。」雨琴脸儿一红,道:「小事一桩,算了吧。」

    柳彤不禁暗自惊愕,忖道:「这丫头怎么这般好说话了,以往元天若忤了她心意,不是口吐恶言,便是大打出手。」

    第14回:毒士狠计

    夜色渐深,墨玄向师门长辈和同门道别,云若溪柔声叮嘱道:「元天,此行你万万小心,一切以乌垒百姓安危为主。」墨玄道:「弟子谨遵师姑法旨。」

    云若溪又道:「我们会在城外伺机而作,若是情况危急,你也不必再等那什么约定时刻,直接以烟火通讯,我们便会立即赶过去支援。」墨玄点头称是。

    他施法腾云,飞离绿洲,离走前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碧、蓝两抹倩影正相依凝视着他,目光柔和,关切缠绵,叫他心头倏地一暖。

    他御风腾云,神行千里,先是赶到山谷,欲寻吕布踪影,谁料现场一片狼藉,整座山谷已经被夷为平地,吕布及其麾下陷阵营兵将皆不在此处。

    他暗叹道:「希望吕壮士吉人自有天相,能安然度过这无妄天灾吧。」时间无多,他转头赶回,到了城外,便见是妖兵营地邪气蔓延,嚣狂之极。

    墨玄拔下一个头发,念念有词,变作蚊虫,飞入敌营之内。

    蚊虫代替其耳目,飞入帐内,只见妖兵齐整如一,军容雄壮,俨然随时可攻城拔寨,荡平乌垒。

    墨玄驱使化体进入中军帅帐,只见五大妖王周身风尘仆仆,十目的额头还有一道血痕,显然是激战方归。

    黑风熊一脚踹翻桌子,怒道:「他姥姥的,那狗屁荒毒和东鬼真他妈嚣张,总有一天老子一定将他们骨头给拆下来!」阴阳邪胎道:「老熊,咱们都已经回来了,就别再发牢骚了!」黑风熊骂道:「他姥姥的,明明咱们拿到了青龙币,这帮狗货却是趾高气扬,说什么青龙币本是他们之物,还要咱们交还!」黄沙怪道:「天湮魔阙着实霸道蛮横,但咱们也不是软柿子,狮老大不是已经抢得最大利益了吗?起码咱们也算争取了一定的利益,他们已经答应让咱们一同入墓。所以老熊,你不必太过激动。」黄沙怪冷笑道:「咱们握着一枚开墓古币,由不得他们不同意。」墨玄暗忖道:「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跟天湮魔阙起了冲突,贾先生的离间计果然奏效了。」帐内又闻狮怪说道:「咱们手握一枚青龙币,但天湮魔阙仍把持这白虎、玄武两枚古币,剩下一枚朱雀币则在太平道手中,而且太平道有意讨好天湮魔阙,算起来咱们还是处于下风。」十目道:「阴阳邪胎道:「狮老大,对于明日入墓取宝,咱们该如何部署?」就在狮怪沉吟思索之时,一道邪光飞入帐内,化作一团光晕,嗡嗡作响。

    狮怪蹙了蹙眉,伸指朝着光晕点去,光晕中立即浮现甫犴翼的面容。

    光晕成型,正是一门高深法术,眩光镜,此法可让两个人千里通讯传音。

    甫见旧识,狮怪愣了愣,颇感意外,其余四妖满脸愤恨和不屑,毕竟他们刚与天湮魔阙起了冲突。

    狮怪道:「犴翼老兄,深夜间亦眩光镜同小弟交谈,究竟有何要事?」犴翼面色略显苍白,道:「狮王,昆仑修者已经脱困而出,相信不日便会赶来乌垒,犴翼想请狮王按照盟约,率军狙击!」十目嘿嘿冷笑,插话道:「率军阻击?然后让你们入班超墓独吞秘宝吗?」犴翼讶道:「十目老兄何出此言?依照咱们双方之前的约定,贵方屯兵城外,牵制来源的仙家门派,而我方则负责城内事宜,事成之后,大伙一同参悟太古神通。」阴阳邪胎冷笑道:「之前你们手握开墓古币,自然可全权把持,如今咱们也得了一枚青龙币,怎会傻乎乎地替你们打闲工!」闻得此言,犴翼煞白的面容顿时涌起一抹酡红,随即由红转紫,呼吸急促。

    狮怪淡淡地道:「犴翼尊使面色不佳,是否身体抱恙!」犴翼叹道:「狮王,实不相瞒,在下是被一强人打伤,此人勇猛无匹,鬼神莫敌,此刻已经往乌垒赶来,再加上昆仑派的众人,实力不容小觊。」狮王沉默不语。

    犴翼又说道:「若被突入城内,这太古秘宝之归属更见难以预料,所以还请狮王顾全大局,继续率军镇守外围,阻断敌方强援!」狮怪眯着眼睛道:「哦,此事当真?」

    犴翼道:「在下已经伤成这般模样了,难不成还有假?」狮怪道:「犴翼尊使稍安勿躁,本王自会确保外围安全。」犴翼见对方言语推搡,左右闪烁,已然失了继续交谈的兴趣,淡淡地说道:「既然大王已有定计,那吾便不再絮语,但还请大王谨记咱们之盟约!」言罢,散去眩光镜,影像消失无形。

    墨玄已经知道对方大致意图,未免行踪暴露,便悄悄收回化体,回转乌垒。

    入了太尉府,他径直走往内堂,站在一间门窗贴满符咒的屋子前,此屋的符咒便是他离去前布置的,乃雷云符,一旦有妖邪靠近,便会遭受雷罡攻击,即可防范敌人偷袭,又能防止细作偷听。

    他走了过去,默念咒术,将符咒的雷罡拨开了个口子,便欲敲门,却闻屋内传来张辽的声音:「贾先生,妖兵目前还未有任何动作。」贾诩道:「若贾某没有估算错,那些妖兵之目的其实是围而不打,截断乌垒的外援。」张辽道:「先生料事如神,文远叹服。」

    贾诩笑道:「小兄弟过奖了。贾某不过是从城外妖兵的排兵布阵以及妖王的种种反应推断出来的。」张辽道:「排兵布阵倒也好说,但先生又是如何从妖王身上看出端倪?」贾诩道:「理由有二,其一,他们肯休战而不攻城,便从一个侧面反应了他们对于入城并非十分热衷;其二,以及那个东鬼也爽快答应你提出的条件,亦可推断出咱们的条件根本就是在他们原本计划之内,据此观之,天湮魔阙原先的计划并不打算让妖兵入城。」张辽恍然道:「先生慧眼,窥小见大!」

    墨玄推门而入,赞道:「先生之推断与在下从妖营探知的消息一模一样,真是料事如神也。」贾诩和张辽起身相迎,说道:「公子回来了,不知此行可顺利?」墨玄道:「总算救出师门」

    贾诩问道:「那么贵派的仙人可在外围伺机而动,未曾现身?」墨玄道:「然也,在下已经跟师长同门约定好了,烟火为讯,里应外合,共破妖兵。」贾诩笑道:「妙哉妙哉,如此一来,此局已完成了八成,只待时机来临了!」张辽又问道:「贾先生,文远还有一事不明,为何妖邪会选择明夜入城取宝呢?」贾诩道:「外有大军压境,内有下毒施瘟,如此内外胁迫之法,可见他们对此宝物志在必得,更是迫不及待!再加上墓中宝物是如此惊天动地,想必上界仙神也不会坐视不管,这伙邪人自然会抢在仙神下凡之前将宝贝夺走,所以贾某敢肯定,一旦有机会他们便会立即动手,绝不会拖延,明夜便是他们最好的时机!」墨玄点头道:「确实如此,四大古币聚集,他们定会迅速抢下那太荒古篆,否则天庭降下天兵神将,他们的算盘便付之东流!」贾诩笑道:「他们越是着急,就越容易被贾某算计!」当初贾诩定计便是先让两方盟约出现裂痕,互不信任。

    当不信任开始萌生之后,妖王必定会要求一同入墓取宝,而贾诩将青龙币放出便是给五大妖王有了入墓资格;这秘宝非同小可,再加上乌垒军已经失去战斗力,妖王便少了一个顾忌,从而调动最强战力入城。

    到了这一步,便可起到一石三鸟的作用,其一,两派邪物皆心怀贪念,皆想独吞宝物,而妖王入城的实力得以提升,也就可跟魔阙抗衡,激战起来便是两败俱伤之局;其二,妖王率精锐入城,届时营地空虚,乌垒守军解除瘟疫后便趁机劫营,并同昆仑众仙一并击溃妖兵。

    其三,妖兵溃散,入墓的群邪定当心绪大乱,而人间仙界联军也可带大胜余威而围剿墓内的一群伤兵残将——这便是贾诩布下的乱武杀局之真貌,入局者皆得厮杀,其局势乱中有序,更是包含二桃三士、合纵连横等高明手法。

    墨玄又道:「在下也取回来解毒治病之良方,马上便能解去百姓之苦。」张辽甚是好奇,便询问解毒之法,墨玄则将净秽根的用法告之,惊得这少年连连称奇,两人又是一阵欢喜。

    贾诩微微沉吟,却道:「墨公子,解毒不急一时,贾某想将解毒时间拖延至明夜子时过后!」墨玄愣了愣道:「贾先生,这毒积留在体内越久,危害也就越大,若真拖到明夜子时,恐怕城内百姓伤亡过半。」贾诩道:「公子可还记得此局布成之条件?」

    墨玄道:「自然是记。,其一,便是吾教同门可及时助战;其二,则是城内有兵可用;其三便是调虎离山!这三点贾先生已经跟元天解释过了。如今第一第二点都已经达成,第三点也已经开始部署,相信明日那些妖王便会入城夺宝。」贾诩道:「第三点确实是在部署之中,但公子使出贵派宗主的治病法宝医好了这瘟疫,岂不是等同于告诉对方昆仑山的仙人已经脱险,正在周围伺机而动!」墨玄为之语塞,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贾诩道:「众仙人一旦出现,那他们便会放下内斗,一致对外,届时五大妖王坐镇中营,阻截乌垒外援,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墨玄道:「就算是这样,也不用拖到子时之后。」贾诩道:「如公子所言,子夜乃妖邪最强时刻,他们为保万无一失,定会选择此时入墓,所以解毒的时辰要在他们入墓后,这才能真正的调虎离山。」墨玄沉下脸道:「若拖到子夜,军民病死过半,元气大伤,就算解毒也不复往日之勇,如何攻打敌营!」贾诩道:「正因为兄弟姐妹,妻儿父母皆死于邪魔之瘟疫,幸存者定然十分悲愤,人人欲报仇雪恨,作战之时皆不畏生死,正是衰兵必胜!」墨玄听得一阵心寒,倒抽一口冷气道:「你……你竟然要牺牲这么多百姓,这心肠也太过歹毒了!」贾诩挤出一丝冷笑,道:「两军对垒,欲取胜战,慈心不可留,需对敌狠待己毒!」墨玄看着贾诩,只觉得这个文弱书生竟令得自己有股莫名寒意,好似被毒蛇盯着一般。

    墨玄心头恼火道:「死的人又不是你亲人,你自然说得轻巧!」说着便要拂袖而走,将净秽根养出,解毒治病。

    贾诩大叫一声且慢,一把拦住屋门。

    墨玄心烦地道:「贾先生,请让道!」

    贾诩摇头不语,缓缓从袖里取出一口匕首,双手捧起,举高过眉,恭敬地奉送到墨玄跟前。

    墨玄奇道:「贾先生,你这是何意?」

    贾诩道:「若公子执意要此时解毒,那便请将此刃插入贾某心口!」墨玄一愣,转而怒道:「你这是要以死相逼?」贾诩道:「正是。若公子执意现在解毒,那便是破局。秘宝落入邪魔之手,神州化炼狱,贾某一介文弱,命不久矣,此时死和来日亡又有何区别,倒不如让公子赐吾一个痛快!」墨玄脸颊憋红,气血倒冲,猛地接过匕首,便要刺下,但到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握刃之手微微颤抖。

    贾诩叹道:「公子若认为贾某乃一介狠毒小人,便一刀下来,杀了我正好可救这满城百姓,恰是除一人而救万人,实乃大大之功德也!」墨玄浑身发抖,刀刃又推前了几分,但依旧无法狠心,毕竟眼前是活生生的人,非魔物妖邪。

    两人僵持了半响,墨玄长叹了一口气,咬得牙根咯咯作响,五指一搓,匕首顿成铁粉。

    他瞪了贾诩一眼,一把将他推开,冲出太尉府。

    走在街道上,入眼尽是患病灾民,入耳皆是痛楚呻吟,叫他好几次想种下神树,治病救人,但一回想起贾诩所说,又将手缩了回去。

    墨玄片刻都不敢久留,大步流星地赶回幻云道观。

    云鹤道人知墨玄回来后,立即出来迎接,又命道童准备清茶斋菜伺候。

    墨玄心意烦乱,没有胃口,草草敷衍了几句便离开屋子。

    他到后院瞎逛,却看见一间屋子有烛火晃动,正是紫冰幽的客房,墨玄此刻心情甚是憋闷苦恼,只想寻个说话的人,于是便也顾不上男女之嫌,走上前去轻轻拍门。

    过了片刻,缓缓打开了一道门缝,露出紫冰幽半张俏丽的面容,一双妩媚星眸灵毓秀雅,正怯生生地望着屋外,见来人是墨玄,她展颜轻笑道:「墨公子,你回来了?」墨玄仔细一看,见她小脸白得几乎透明,不似往日那般莹润,这才想起她也是中了瘟疫病气,自己这般深夜打扰她实在唐突无礼。

    「啊,紫姑娘,是在下失礼,你且好好休息!」墨玄拱手赔礼道。

    紫冰幽笑道:「墨公子,妾身已经睡了一整天,反倒是夜间辗转难眠,你不必道歉。」墨玄沉寂了片刻,不知从何开口。

    紫冰幽嫣然一笑,敞开房门,将他迎进屋内:「公子,夜深风大,莫在外边站着,且进来饮杯茶。」进屋后,借着微弱的烛光墨玄才瞧清她此刻秀发微凌,紫华外裳颇为松垮,显然是草草穿戴起来的,可从胸口衣襟处见到一小片月白色的里衣。

    紫冰幽倒了杯茶:「墨公子,请用茶。」

    墨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紫冰幽蹙眉道:「公子有烦心事?」

    墨玄微微一愣,奇道:「姑娘何出此言?」

    紫冰幽道:「饮茶得细品,公子这般牛饮要么就是口渴难忍,要么便是心浮气躁。」墨玄苦笑道:「想不到小小一杯茶竟能瞧出这么多人情世故。」紫冰幽嫣然淡笑,雪腻娇靥映照在烛火之中,莹白欲透,着实美得惊心动魄。

    墨玄看得一阵呆滞,惊艳无比。

    被他瞧得紫冰幽雪腮微晕,轻咳一声道:「妾身斗胆,敢问公子为何事烦恼?」墨玄迎上她盈盈俏眸,心湖一阵翻滚,一腔苦水着实难忍,恨不得找个宣泄口:「我在想为求胜利,是否该牺牲这城内大半百姓?」紫冰幽微微一怔,奇道:「古往今来,一战功成万古枯,欲胜强敌,牺牲岂可避免?只是妾身不解,为何会用半个城池的百姓为代价呢?」墨玄苦笑片刻,倒茶饮茶,连番数次,他才长叹一口气,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包括这乱武杀局的部属经过。

    紫冰幽听后,樱口半张,星眸圆瞪,喃喃低声轻唤,显然也是受到不小的惊讶。

    墨玄问道:「紫姑娘,你如何看待此事?」

    紫冰幽微吐了口香甜的兰息,道:「妙计,妙局!」墨玄不觉一愣,眉头紧蹙道:「姑娘何处此言?」他本想询问紫冰幽对于救不救人的看法,孰料她竟赞起这乱武杀局。

    紫冰幽以为他在问自己赞赏的理由,不禁柳眉轻扬,颇为欣悦,说道:「布局之人能舍弃那枚重要的青龙币,可见此人胸襟广阔,算计深远;其次以青龙币引发两派同盟之决裂;再次,他将乌垒军民、各路豪杰以及昆仑仙人联成一线,此为联弱抗强,实乃合纵之法;再者他又亲入敌营,献出青龙币,等于是无形中拉拢了五大妖王,此举可算是连横妙笔。最后,他又以拖延解毒时辰而令妖王安心入城,以一记调虎离山落子收官!此局由浅入深,循循引诱,更是将古往今来的诸多谋略运用至极致,堪称妙计妙局!」墨玄浑身发抖,道:「紫姑娘,我不是想请你评价这局势精妙,我只是想问,当真要牺牲那些无辜百姓?」紫冰幽微微一愣,道:「墨公子,连我这么一个妇道人家也能看得出来,乌垒势如危卵,稍有不慎便会顷刻覆灭,届时满城尽被屠戮殆尽,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起码取胜后,还能保住这另外一半人,不是吗?」墨玄呼吸急促,双目圆瞪,很想怒声训斥她一身「死的人不是你,你自然说的轻巧」,但触及她那柔媚的娇靥,却是不忍心,满腔狠话无从吐出,气怒之下一把捏碎了茶杯。

    紫冰幽柔柔轻叹一声,伸手按在墨玄握拳的手背上,一股温滑柔腻的感觉从手背传入,再顺着手臂而上,慢慢汇入心头,墨玄只感到心中焦躁悲怒消散了大半,连日来的奔波厮杀化作阵阵倦意涌上心头,眼皮也越来越重,渐渐睡了过去。

    随着瘟疫在城内蔓延,病气越发浓重,昨日百姓还有力气哭天喊地,今日却是病入膏肓,连声音也发布出来,使得整座城池安静了不少,陷入一片死寂。

    云鹤道人亲自出观,领着弟子画符祛秽,治病救人,但无奈灾民实在太多,他道法微薄,始终是杯水车薪。

    到了中午,已经有不少百姓身子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即便紧闭门窗也难以隔绝这股气味,整个城池就如一潭粪池。

    一觉醒来,墨玄发觉自己正趴在桌子,身上还披了张毯子,似乎还带着淡淡幽香,如兰似麋。

    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正在紫冰幽的客房内,床榻上少了一张毯子,不禁暗忖道:「我昨夜竟然在紫姑娘房里睡着了,这张毯子是她给我盖上的?」这毯子曾盖在玉人身上,难怪会带香藏馥。

    他看了看屋子,未见佳人芳踪,不免奇怪。

    「墨公子,你醒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道月光照射进来,映着一抹淡紫倩影,娉娉婷婷,宛若谪仙。

    紫冰幽微笑道:「昨夜公子睡得可好?」

    墨玄脸微红,不好意思地道:「昨夜……我,我……」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谓是惊世骇俗,墨玄也不知如何解说。

    紫冰幽莞尔笑道:「昨夜妾身毫无倦意,便在后院欣赏夜色,一夜未归,直到现在才回来。」简单一句话便将尴尬给揭了过去。

    墨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紫冰幽道:「已经是亥时三刻了!」

    「什么,我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墨玄大叫不妙,急忙赶了出去。

    城外,五大妖王登云眺望,将城内情形是看在眼里,十目蜈蚣精道:「他姥姥的,这荒毒的瘟疫还真是厉害,比起老子的毒功还要骇人!」黄沙怪道:「老蜈蚣,你的毒只消沾上半点就会骨消肉溶,荒毒那崽子弄了将近两天才开始死人,你居然还赞赏他,这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十目翻了翻脸上的几对眼睛,道:「你懂个屁,用毒杀人简单之极,但要令人由浅到深,逐步地受尽折磨却是难得,那荒毒能让这满城人同时中毒而不立即毙命,一步步地受尽摧残,确实是使毒之强敌!」阴阳邪胎道:「既然这毒如此厉害,为何昆仑派的人还不见动静?」十目摇头道:「这我倒是说不准,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黑风熊道:「是不是那般牛鼻子没有本事解毒啊?」十目摇头道:「应该不是,昆仑慈航法脉育有净秽仙根,只需埋入土壤浇上水便可长成大树,取其枝叶服下便可解毒祛病!」黑风熊惊诧道:「他奶奶的,人家说下毒容易解毒难,怎么这慈航宗解毒比吃饭还简单!」十目道:「慈航真人乃阐教十二金仙之一,最擅长治病救人,后拜入佛教修成菩萨金身,其身负佛道所长,其传承深不可测!」阴阳邪胎说道:「既然解毒只在随手之间,为何城内瘟疫还会越来越严重?」狮怪忽然冷声道:「或许还有一个解释——昆仑派根本没来!」其余四妖脸色一变,黑风熊大骂道:「妈了个巴子,敢情犴翼那狗货在诓咱们!」黄沙怪道:「老大,咱们这就率兵打进去,直接将其余三枚古币抢来,夺了那上古秘宝!」这话引起黑风熊、十目蜈蚣精的响应,纷纷磨拳檫脚,霍霍欲试。

    阴阳邪胎冷冷地打断其余三妖:「咱们要是这样做,荒毒、东鬼定会同咱们死磕到底,届时后患无穷!」黑风熊骂骂咧咧地道:「他姥姥的,怕个蛋,老子直接带兵把那几个混崽子一并剁了,看他们还如何嚣张!」阴阳邪胎冷笑道:「哟,熊老哥真是熊胆包天,明目张胆地将魔阙尊使剁了,您是否要跟天湮魔阙开战?」黑风熊道:「待会入墓夺宝,免不了也要跟他们生死相斗,同样有所死伤。」阴阳邪胎道:「入墓之后,便与外界隔绝,墓内所发生之事并不为外人道也,咱们就算在里边杀了那两个狗屁尊使,大可编个理由,说什么墓穴内有犀利阵法和机关,两位尊使不幸罹难。」黑风熊哼道:「真是啰嗦!」

    狮怪淡淡地道:「阴阳说得没错,老熊,咱们即便对魔阙有诸多不满,但魔帝仍是天地间妖魔邪怪之首,一呼百应,有许多事咱们不能明目张胆去做!」黑风熊道:「那这五万精兵就让他们屯在这儿?这也太浪费了吧!」狮怪道:「不浪费,他们在城外也可接应咱们,并且也能防止仙家教派插手!」阴阳邪胎道:「狮老大,那咱们何时入墓呢?」狮怪道:「便按昨日的约定,子夜入墓,天亮之前无论能否夺宝都得出来。」其余三妖听后不禁一阵纳闷,十目嘟囔道:「老大,短短几个时辰会不会短了点?」狮怪道:「不短了,你要是想全盘皆输的话,尽管呆久一些。」黑风熊也是苦闷,道:「就算待久一些也不至于全盘皆输吧,咱们可是还有五万大军坐镇呢!」狮怪瞪了他一眼,哼道:「子夜到黎明乃阴气最盛之时,咱们麾下小妖力量大盛,即便遇上袭击也能应付,若等到天亮,阳气转盛,小妖们力量便会相应减弱,而此时也正是那些仙家正教最精神的时刻,彼消彼长,群妖危矣!所以无论能不能夺宝,咱们都必须在天亮前回到军营坐镇,确保咱们的基业万无一失!」四妖听后皆点头称是,赞狮怪小心谨慎。

    狮怪顿了顿,有交代道:「阴阳,你颇为冷静,今夜便劳你留下坐镇军中。」阴阳邪胎点头道:「老大尽管放心,一切就交给咱们兄妹俩!」时辰推移,天色由明转暗,城内腐臭之气更加明显,城中居民已经病死过半,尸体的表情揪心,他们两颗眼珠瞪得浑圆,几乎都快跳了出来,嘴唇破裂,牙根犹挂血迹,肌肤皮肉破溃多处,有的甚至深可见骨,显然是死前受了极大的痛苦。

    夜入子时,天昏地暗,阴盛阳衰,妖兵营地内邪气大作,妖氛摄人。

    狮怪命人连探了数次,确定乌垒城内瘟疫仍未解除,想道:「病死了这么多人,昆仑派的人还未有所动静,想必他们仍未赶来!就算他们现在赶来,现在这城内也无可战之兵,单靠几个道士道姑焉能动我大军分毫!」他心中大定,便命黑风熊、黄沙怪、十目三大妖王随行,又点起身边的亲卫队,驾起一朵乌云飘入城内。

    乌云到衣冠冢,见四周已经有数十条身影在那等候,正是荒毒、东鬼、以及七阴将,此外还有波才、张曼成一众太平道弟子。

    四大妖王现出真身,降在地上,东鬼冷视他们一眼,说道:「东西带来了吗?」狮怪拿出青龙币晃了一下,道:「在此!」

    东鬼道:「甚好,这便入墓吧!」

    说着命麾下阴将施法,放出一道绛黑色的亮光,啪的一下便将墓门劈碎。

    波才颔首笑道:「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冥火弹威力十足,想必就算是上界仙神也难抵挡!」四大妖王对他这番马匹皆嗤之以鼻。

    狮怪对身后众妖招呼道:「咱们进去!」

    东鬼瞥了他们一眼,道:「墓中机关重重,奇阵无数,本座警告尔等,别起什么歹念!」狮怪哼哼冷笑,不予言语。

    待群邪相继入墓之后飘过城头,墨玄缓缓解除隐身咒,从墙角走了出来,双目赤红地望着那朵乌云,面无表情。

    确定乌云已经飘向班超衣冠冢后,他手捏法诀,调动九转金丹元气,纳天地灵力,连结数道符咒,雷咒、火咒、冰咒、风咒四大咒法结成阵局,牢牢围在衣冠冢外围,此阵威力并不足以伤到群邪,所起作用不过是拖延和围困。

    布下阵法后,他快步赶回太尉府,对贾诩说道:「他们已经进去了!」贾诩笑道:「有劳公子了,现在请施法救人吧!」墨玄长出了一口气,颤抖地取出净秽根,埋入土中,再亲手浇水,竟过了数息,便见一支绿芽破土而起,迎风便生,很快便长成一株参天大树,翠绿的枝叶散发着沁心润脾的香味,叫人精神一振。

    贾诩低声对墨玄道:「墨公子,还请再施法将文远小兄弟变成太尉模样!」墨玄法指一点,华光环绕,张辽再度化成太尉容貌。

    张辽变相之后,立即以太尉身份召来仆人和家将,收集城内锅炉,并烧火煮水,再取枝叶置入。

    随着水温蒸腾,锅内水色逐渐染碧,翠绿如玉,看得心旷神怡。

    张辽下令道:「速速将此水分派下去,给众将士和百姓解毒!」瘟疫爆发后,仆人和家将少之极少,动作难免迟缓。

    墨玄见状便取来一筐黄豆,施咒做法,抓起一把豆子,大喝一声变!豆子落地,啪的一声就变出人形,正是仙家术法——撒豆成兵。

    这法术看起容易,使起来却不简单,因为变出来的兵将究竟有何实力都与施法者道行相关,若是大罗太乙之流施展,这化出的兵将堪比勇战雄兵,但以墨玄这修为这些兵将也只能做一些普通事情,比如这端水送药之事。

    撒豆成兵之后,布药的速度明显加快,城内幸存的百姓都得以服药,可快便祛除病气,压住瘟毒,溃烂的皮肤开始恢复,胸腹的痛楚消散无形。

    除去那些抗不到此时的人外,军中将士也尽数复原,个个生龙活虎,精神抖擞。

    张辽立即召集众将士,并派人请来马腾、韩遂、颜良、文丑、孙坚等一干豪杰,可战之将共有一千五百人。

    众人陈列在校场之上,四周点燃火把,将校场照得犹如白昼,张辽身着夜明甲,威风凛凛,立于点将台上,朗声说道:「诸位将士,那帮妖孽歹毒无比,散布瘟疫毒害咱们,幸得昆仑仙人墨玄公子的相助,才得以解去疫祸,但我们全场上下已经有半数人丧命,其中不乏你们的父母妻儿,同袍战友,你们说这仇该怎么办!」经历了一场人祸瘟疫,幸存下来的士兵早已坦然,也看轻了自身生死,但心头却燃着一股怒火恨意,或因亲友惨死,或因饱受煎熬,种种诸般情绪夹杂在心,越积越多,眼睛已经开始绽放出入野兽般的凶狠。

    张辽忽然振臂一呼:「我们要报仇!」

    众人同时叫道:「报仇!」

    张辽又叫道:「杀!」

    众军立即呼应:「杀!」

    张辽道:「诸君,拿起兵刃!」

    一千五百战士众志成城,列兵结阵,持刃挥戈,蓄势待发。

    张辽命人打开一道城门,提枪上马,叫道:「随吾出城——杀!」他身先士卒,一骑当先,雷奔而冲,身后兵将热血沸腾,奋不顾死,随着主将冲了出去,直取妖兵营地。

    众豪杰也随军助战,孙坚抡起古锭刀,策马紧随,望着那奔在最前的背影,心中生出感慨:「此人善于把握士兵心态,将士兵哀伤之意化作怒火,行事风行雷厉,果断干脆,堪称将才也!但这乌垒太尉素来胆小怕事,但这几日他却是有勇有谋,当真奇怪……」张辽率哀军趁夜偷袭,墨玄却仍在城内蹉跎,贾诩站在他身边说道:「墨公子,你还是在怨恨贾某吗?」墨玄赌气道:「不敢,先生借势而为,就连士兵的哀伤也算计在内,并将其化作不畏死的复仇战意,如此手段在下怎敢怨恨!」贾诩叹道:「公子莫说气话,你若是心里不好受,此刻便将贾某脑袋割去。」墨玄道:「我师姑命我救人为先,我却听信你的话,耽误了时辰,导致百姓遇害,你叫我如何向师门交代!」贾诩道:「此事不难,到时便请公子带贾某去见昆仑仙人,由吾亲自先他们解释,此番罪过由吾一肩担下!」墨玄哼了一声,扭头不语。

    贾诩道:「或者公子可到战场上宣泄一番,莫忘了那些妖怪才是这次惨剧的作俑者!」墨玄咬牙握拳,长啸一声,御风而起,朝着城外飞去。

    亥子交替之时,乌垒上空飘来一朵云彩,婀娜倩影踏云而立,衣裙飘摆,风姿若仙,一张素银面具笼在脸上,正是那名神秘女子。

    就在此时又飘来一团浓云,云雾散开便见到一名驼背老妪前来拜见道:「主人,不知急召老身前来有何要事交代!」银面女子淡淡地道:「虺姥,魔阙尊使和五大妖王已经开始入墓夺宝了。」虺姥用沙哑的声音道:「嘿嘿,老身明白了,这便给他们来个黄雀在后!」银面女子道:「不急,此事颇有蹊跷,我在这儿盯了大半个时辰,依旧没有看见昆仑的人。」虺姥道:「老身愚钝,还请主人指教。」

    银面女子道:「我深知我那云师妹的性子,她是慈悲心肠,断不会坐视瘟疫涂毒,夺去半城人的性命。」虺姥道:「他们险些被主人的九阳天火烧成灰烬,元气大伤,料想也没本事干预此事了!」银面女子道:「这倒是十分有可能!」

    就在此时,银面女子嗯了一声,颇为惊愕地道:「这是净秽根的灵气,难不成我那云师妹来了?」虺姥道:「主人莫急,待老身用千里眼一观究竟!」那布满皱纹的眼皮缓缓睁开,精光顿显,一眼千里,将城内情形一览无遗。

    过了片刻,虺姥回禀道:「主人,是一个黑衣小子将净秽根种出来的!」银面女子笑道:「原来是他呀,这小辈受过孙猴子指点,倒也是个人才!」虺姥道:「主人可是要招揽这小子?」

    银面女子道:「这小娃娃资质并非出众,不过仗着孙猴子给他的九转金丹罢了,吾麾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甫一说完此话,银面女子似乎察觉了什么,脑海里念头急转:「这小子既然有九转金丹护体,伤势可迅速恢复,理应早早赶回来,种树祛毒,怎会拖到现在才出手救人?」忽然闻及阵阵悲怒的喊杀声,银面女子和虺姥目光立即集中到城下,只见一支精兵夺门而出,朝着妖兵营地杀去。

    银面女子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好一招忍辱负重,调虎离山。」虺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着她。

    女子哼道:「其实那小子早就已经回来了,但他却将解毒时辰延后,为的便是制造昆仑派无法到场的假象,以及用这满城瘟疫来麻痹五只妖精,赚他们入城,然后再解毒,趁着妖王不在营中而趁虚偷袭!」虺姥大惊道:「拖延解毒时辰,那岂不是城里的人岂不是死得七七八八了?剩下这些残兵又有何能力跟妖兵对抗?」银面女子指着下方战场道:「虺姥,你且看,这些残兵气势如何?」虺姥扫了一眼,回答道:「气势如虹,视死如归!」银面女子道:「然也,正所谓哀兵必胜,他们目睹了亲友丧命,对这群妖兵早已恨之入骨,自会赌命一战,以报血仇!」虺姥叹道:「用一座城的生死来换取胜利,此法当真疯狂!」银面女子笑道:「舍半数人命以麻痹强敌,调虎离山,若无过人胆魄和智谋,怎敢用此毒计!」虺姥跟随她多年,自知其心意,拱手道:「主子可是看上了那布计之人?」银面女子点头道:「虺姥果然深知吾心。」

    她指了指下方道:「那个领军的太尉是黑衣小子用术法伪装的,真的那人应该还在城里,你且潜入城内,从那狗官口中逼出真相!找到那个人之后,立即将他带去西凉!」虺姥微微一愣,道:「主人要将此人交给董胖子?」银面女子道:「然也,你速去速回,务必将人带回。至于那什么太古秘宝,能夺便夺,不能夺也不必勉强,这等重宝虽然厉害,但也是一个探手山芋,拿在手里只会引来天庭的注意!」

    第15回:乱局腥风

    魔阙尊使、太平道、四大妖王率众踏入班超墓,甫过墓门便进入一条深道,其宽仅容两人并肩,一干妖邪只得一个接一个地往里边走,但魔阙尊使与五大妖王互不相信,于是便采取相隔的方式排列,前一个是魔阙弟子,后一个便是妖兵精锐,而接下来一个又是魔阙弟子……如此这般相互监视,前后牵制,使得双方暂不敢妄动。

    暗道十分深长,伸手不见五指,群邪点起火把照亮,火光照在四周石壁上,映出其上浮雕。

    群邪仰颈观之,只见浮雕刻着一名英伟男儿领着几十个随从夜袭营地,尽歼四周胡人,他们默数一二,那些汉服男子正好是三十七之数。

    之后的浮雕便刻着一个王袍男子拱手称臣的情形。

    波才看过,说道:「除去领头者共有三十六人,这应该便是班超三十六人平西域的事迹!」东鬼和荒毒对这些人间事迹并不感兴趣,只是径直往前走。

    又走了百余步,通道已然到头,前方豁然开朗,可让群邪聚众而立,前端便是一扇巨大的铜门,门上花纹独特,似天云霄汉,又有日月星辰。

    门前立着一块铜碑,碑文如下——虎子在内,凶险异常,三思后行,开门有悔。

    黑风熊嘿道:「虎子?就算是龙子,老子也要进去把他擒来下酒!」说着便要用一掌拍碎大门。

    狮怪暗骂道:「这笨熊真是鲁莽,你这样傻愣愣地去推门,要是遇上危险岂不是给别人做先头卒!」他连忙上前一步拉住黑风熊,指着铜碑道:「老熊,你且看那碑文落款!」黑风熊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果见碑文落款,乃一古怪印记,此印记是以八个古朴字体组成,黑风熊看得是两眼发昏,骂骂咧咧道:「奶奶的,写个劳什子东西,看得老子眼都花了。」东鬼和荒毒笑而不语,目光鄙视不屑。

    黄沙怪道:「老熊,这八个字组成四个词,你且仔细看,这左上角的是兼爱、右上角的是非攻,左下角的就是明鬼、右下角的就是天志。」黑风熊哼道:「别给老子掉书包,你直接说这东西是什么来头就行了。」狮怪开口道:「这是墨家巨子印。既然此印记在此出现,此墓穴之设计恐怕跟墨家脱不了干系。」墨家肄战国时期,其弟子称为墨者,以巨子为首,立墨法以律己,其教义纲要有四,一者兼爱,提倡人人平等;二者非攻,反对兵戎侵略;三者明鬼,注重道统传承;四者天志,探索自然法则。

    墨家精通机关阵法,战国时期曾多次以奇阵助小国对抗强国侵略,其道行可见一斑,但到了秦始皇时期,遭遇焚书坑儒之灾,墨家元气大伤,到了汉武帝时期,更有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举,使得墨家日渐微弱,弟子也越来越少,到了西汉末年几乎不见墨者行踪。

    众邪绕到铜碑后方,上边写着一篇墓志铭,介绍了班超平定西域,扬汉雄威的事迹,最后几句更是表露出对其逝世的惋惜和悲痛之情,末尾落款则写着墨明二字,想来便是立碑修墓之人。

    狮怪道:「这墨明想来便是班超那个时代的墨家巨子。」黑风熊道:「一个没落的教派有何能耐,看老子一掌拍碎这扇破门,咱们冲进去把宝贝拿了!」这时荒毒堆上恭维的笑容道:「久闻熊王力大无穷,万兽金身刀枪不入,看来这破门重任还得靠你啊!」黑风熊听得甚是欣喜,哈哈笑道:「算你这厮识趣,就让爷爷给你露几手!」狮怪拦住他道:「你这莽货,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七罪邪君吗?」这话一出,黑风熊打了个冷战,举起的巨掌也缓在半空。

    三百年前,一邪修自诩七罪邪君,法力通天,强行赶走了太行山的山神土地,占山为王,振臂一呼,收纳四海邪鬼妖魔,自成一派,连续打退了天庭的几次征伐,声威大振。

    然而就在十年前,他觊觎墨家机关阵法,便逼墨家巨子交出秘谱,那时墨家已经是人丁凋零,只余当代巨子,再连同他妻儿也不过四五人,哪是这魔头的对手。

    但墨家巨子不愿祖师遗物落入奸人之手,一怒之下发动了护门大阵,便将七罪邪君一派尽数歼灭,邪君也陨落阵中,永不超生。

    这一件事也惊动了诸天万界,使得仙魔尽骇,唏嘘不已。

    狮怪道:「你若是想学七罪邪君,便尽管动手!」黑风熊举掌缓缓放下。

    荒毒道:「咱们可不能都僵在这儿,被一堵门给封死啊!」狮怪道:「那阁下可出手一试。」

    荒毒道:「我只擅长使毒,砸门这种力气活可干不来。」狮怪眯着眼冷笑道:「那尊使有何提议打开此门?」荒毒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吃亏,那干脆同时出手开门如何?」狮怪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便点头答应。

    众人齐心协力,凝聚元功,对准铜门轰然出手,只见无数道光芒喷射而出,诸般术法夹杂成团,猛然轰击铜门。

    谁料铜门竟然泛起一层水波涟漪般的光晕,群邪合招难进分寸,大门丝毫不伤,更是将众邪的法力给发射回来。

    东鬼大叫一声不好,急忙侧身避开,其余妖邪也纷纷躲避,然而这些法力打在密道的石壁上又被折射回来,轨迹更是刁钻,难以预测,一些修为不足的妖邪便就此丧命,其余众魔也是狼狈躲闪。

    法力被洞道不断折射,纵横交错,越发难以辨认,他们也是躲得极为吃力。

    黑风熊怒喝一声:「妈了个巴子,看老子的!」他挺身而出,庞大的身躯猛然抖擞,周身金光大作,恢弘妖力沛然而出,将万兽金身催至极限,硬接所有攻击。

    轰的一声,洞道内重归平静,其余众人幸免于难,黑风熊毫发无伤,傲立当场,哈哈大笑道:「这些墨家人就会使些小伎俩,有爷爷的不坏金身在此,谅你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狮怪脸色黯沉,忖道:「这门和这密道皆可反弹攻击,咱们越是用力,伤害也就越大,若再来几次,就算老熊的金身恐怕也扛不住!」「你们快看,那扇门有变化了!」

    张曼成大叫道。

    众邪回首望去,只见那铜门在遭受攻击后,上边的铜漆开始剥落,露出四尊浮雕,正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灵兽,此四灵兽盘踞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自成一派威严。

    东鬼观望片刻,道:「是四象元灵阵,此阵可反弹一切攻击,遇力越强,反弹也就越强,再加上这洞壁也可折射攻击的特性,咱们一旦强攻,其力量便会在四周不断折射弹动,莫说进门取宝物,就算是保命也是难事。」波才蹙眉问道:「敢问尊使,此阵如此玄奥,咱们如何进去?」东鬼道:「要入门便不可强攻,需以钥匙开启,你看那四灵兽身上是不是有一个圆形小孔?」波才望去,果然有四个钱币大小的凹陷,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四枚古币便是开门钥匙!」四象灵兽镇守四方天位,纳九天十地之玄力,可抵天下攻击,若无天道圣人的境界,哪怕是大罗太乙也难以外力动此门分毫。

    波才掏出朱雀币,塞入白虎灵兽的凹陷,东鬼和荒毒各取出白虎、玄武二币置入,三缺一,如今便省下狮怪手上那枚青龙币。

    数道目光皆投向狮怪,狮怪摆了摆衣袍,捏出青龙币,走到门前,放入其中。

    四枚古币归位,四灵浮雕彩光流转,四色光华充溢着灵兽周身,玄武体泛墨彩、朱雀羽染赤芒、白虎毛耀雪光、苍龙鳞透青华,绚丽夺目。

    铜门发出阵阵沉重的声响,缓缓打开,群邪大喜,立即走入门去。

    门后便是一墓室,长宽各三丈,置有铜俑三十六尊。

    「这应该是一个陪陵墓室。」

    波才看后,不禁奇怪道:「但墨家不是一直反对奢华墓葬的吗,怎么一个衣冠冢却弄得好似王侯陵墓一般。」荒毒道:「既与墨家的习惯有违,那便得更加小心!」黑风熊哈哈道:「管他有什么古怪,遇上我熊大爷,一并叫他歇菜!」荒毒哼道:「莽夫笨熊,别以为仗着那身糙皮便目中无人,若这墨家阵法发动起来,保管叫你那金身变破铜!」黑风熊对天湮魔阙早有不满,见荒毒寻衅,当即大怒,道:「狗杀才,你说什么!你怕这墨家阵法,爷爷可不怕!」荒毒道:「谁说本座怕了!」

    黑风熊脖颈憋红,声音提高八度道:「你若不怕,便跟爷爷那般硬抗这阵法攻击啊!」荒毒道:「如此横冲直撞的莽夫行径,愚蠢之极,你发傻本座可不会学你犯痴呆!」黑风熊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便将这瘟魔撕碎。

    狮怪嘿道:「尊使神通,吾等自然佩服,但也只是传闻居多,如今有此机会,何不一展身手,叫我们兄弟一开眼界,也好叫吾等一睹魔阙风采,也不失天下邪宗之威名!」荒毒嘿道:「算你这狮子识趣,本座便叫尔等开开眼界!」说着朝前踏出一步,霍霍欲试。

    黑风熊也要上前参战,不叫荒毒专美,却被狮怪一把拉住,喝道:「尊使妙法通天,自然可轻易应付这墨家阵法,你去凑什么热闹!」黑风熊不忿道:「老大,你怎么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瘟魔能做到,我老熊也能做到!」狮怪心中叫苦不迭,暗骂道:「我怎么有你如此一个笨蛋兄弟,那荒毒要出风头便给他出便是了,咱们在后边瞧清这墨家阵法,然后坐享其成岂不更好。」这话不能当面点破,只得瞪圆双目,怒视着黑风熊道:「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黑风熊胆气一泄,萎了三寸,乖乖服软道:「自然是认的。」狮怪道:「既然还认,那便给我老实呆着!」

    荒毒踏出三步之后,那三十六尊铜人身上皆泛起青芒,眼睛好似活过来一般,竟滴溜溜地转动起来。

    荒毒立即收敛心神,屏气以待,铜人四肢发出咔咔的响动声,随即开始动弹起来。

    东鬼瞧得真切,提醒道:「荒毒,那是墨家的御甲术,你可小心应对了!」话音未落,一尊铜人猛地一个箭步窜来,举拳砸向荒毒胸口。

    荒毒拇指中指扣紧,在往前一弹,涌出一股毒雾,其质绵软柔韧,好似一团大棉花,将铜拳牢牢裹住,方寸难进。

    甲者甲胄也,后又指兵甲,又特指各种机关巧物,御甲术便是以诸多机括巧妙相互推动,进而是使其行动起来,古有奇人鲁班制造出木鸢,拍打其背便可展翅而飞,行千里之遥。

    铜俑不是活人不惧毒雾,只知拦截一切闯阵者,展拳为爪,左右一阵拨动,便将毒雾撩开,同时一脚飞起,踹向荒毒下阴。

    荒毒大怒,手掌朝下一格,堪堪护住要害,但也被踢得手臂发麻,酸痛不已。

    他本是天庭瘟部神官,已非凡体,但挨了这铜俑一脚仍感吃不消,不由得对墨家御甲术惊叹不已。

    荒毒起手掐决,施出浓浓毒雾,他大喝一声起,毒雾随着他手掌翻舞,进而化作一条水桶粗细的独角巨龙,呼啸盘旋着扑向那尊铜俑。

    龙身卷锁,缠住铜俑四肢,龙口大张,便咬铜俑脖颈,毒牙獠利,咬穿了坚铜。

    荒毒旋指催功,遥控巨龙,欲将铜俑身首异处。

    就在此时,其余铜俑亦开始动弹,踏着迅猛的步伐朝这边杀来。

    其中一尊冲到毒龙身旁,伸手掐住毒龙脑袋,奋力一扯,毒龙顿时断成两截,化作毒烟,消散开来。

    术法被破,荒毒亦受牵连,脏腑剧震,内息凌乱,转眼间便被三十六尊铜俑围住。

    铜俑拳打脚踢,有板有眼,一进二,二守三、三变四……其战法不断叠加,生出三十六天罡之变化,将荒毒牢牢困杀起来,打得他好不狼狈。

    这三十六尊铜俑正是以昔日班超麾下的三十六勇士为模本,从而制造出来的陪葬品,内里暗含御甲妙术,组成一个天罡铜甲阵,一旦有人胆敢觊觎这太古秘宝,便发动阵法困杀不速之客。

    天罡变化巧妙,铜俑力大无穷,饶荒毒堂堂邪仙也被斗得昏头转向,连吃数计拳脚,筋骨欲裂,苦不堪言。

    东鬼见状,急忙挺身助战,单足顿地,速念口诀,使出阴冥鬼术,无数冤魂从地底冒出,咆哮着跟铜俑厮杀起来。

    鬼物最擅长吸食活物精血元气,但这些铜俑本是死物,它们根本无从下手,威力也大大减弱,只得与铜俑搏杀起来。

    斗了片刻,鬼物的阴气刺激铜俑,使得其体内生出变化,三十六个铜俑一齐双手合十,击掌拍打,霎时铜躯绽放豪光,宛若三十六个太阳,发出至阳之气,鬼物惧怕,莫不游走躲避,但为时已晚,被阳气一冲立即魂飞魄散。

    东鬼遇挫,真元被损,掩口吐血,他转头望向四大妖王喝道:「你们还不快来帮忙?」狮怪笑道:「尊使神通无匹,对付这些铜俑易如反掌,我们这点微末本事便不献丑了。」东鬼气得大骂:「狮子精,你少说风凉话,再不出手咱们谁也进不去!」狮怪道:「尊使与其责怪在下,还不如注意一下自己!」东鬼正欲发怒,却见一尊铜俑欺身扑来,飞脚提来,他猝不及防,胸口被狠狠敲了一记,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飞退出去。

    另一尊铜俑从后方扑来,抬足又是一脚,将东鬼踹了回去,堂堂魔阙尊使便犹如一个蹴鞠般被几尊铜俑踢来踹去,模样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荒毒也是不好过,一身毒功毫无用武之地,被铜俑揍得鼻青脸肿,只余招架之力。

    东鬼麾下七大阴将也上去助战,但这天罡铜甲阵不畏人多,入阵之人越多反而会被铜俑的精巧配合打得慌乱,从而互相影响,互相妨碍,越斗越是落入下风,不消片刻,七大阴将已经被打趴在地,无力再战。

    东鬼和荒毒接连中招,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不住咳血,面若死灰,一副垂死之态。

    眼见两大邪使性命堪忧,四大妖王皆是幸灾乐祸,狮怪笑道:「咱们先走一步,尊使后会有期了!」他双臂一振,祭起七星元圣法,趁着铜俑围困魔阙众人的间隙,劈出一条通道,领着群妖冲了过去。

    群妖离去,墓室内三十六铜俑继续逼杀两大妖使,而太平道的众人依旧伫立原地,并无动静,既不参战,也不趁机入内。

    荒毒侧身避开铜人的一拳后,朝波才叫道:「你们怎么不进去?」波才笑道:「在来此之前,教主曾叮嘱吾等,一切以尊使马首是瞻!」荒毒哈哈笑道:「张角果然是有见识,若你们也跟那些下妖离去,后果必然不同也!」说话间邪气暴涨,吞吐剧毒,此毒极为犀利,腐铁蚀金,铜俑立即化作一滩铜水,再难动武。

    波才和张曼成见状不由得倒抽几口冷气,庆幸没有学那些妖王落井下石。

    这时,东鬼嘿嘿一笑,昂首站起,其神态气定神闲,哪有一丝垂死之态。

    波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二位尊使是佯装不敌的。」荒毒冷笑道:「若不如此,怎能引出那几只下妖的不臣之心!」张曼成道:「尊使果然心思缜密,吾等佩服。想来这墓中机关阵法在尊使面前也是土鸡瓦狗,顷刻便可破去。」荒毒道:「墨家手段万不简单,这三十六尊铜俑虽在本座应付范围之内,但充其量不过是守门阵法,墓内定然还有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绝阵,吾等犯不着去硬碰那等凶险!」东鬼笑道:「所以我俩便故意示弱,给那几只下妖机会,也好让他们探探路,咱们跟在后边坐享其成便可!」波才和张曼成听后不由一阵寒栗,皆惊骇于此二魔之阴险。

    墓穴之外,墨玄排下的阵法正暗中酝酿,却见一道丰润婀娜的娇躯轻巧漫步,不费吹灰之力便穿过了符咒阵法。

    银面女子嗤嗤笑道:「这小四象阵倒也有模有样,可惜道行还差了几分。」她莲步挪移,走到墓门,星眸扫了一眼,莞尔笑道:「这两个泼魔倒也狡猾,可惜仍是别人局中棋子!」「主人!」

    虺姥驾着一阵寒风飞来,回禀道,「老身已经从那狗官记忆中搜出端倪,前些日子乌垒来了一个自称朝廷密使的男子,姓贾名诩,字文和,乌垒的一切行动都是此人在暗中排布!」银面女子哦道:「那他归属哪一派系?」

    虺姥道:「似乎跟何进有所关系,偏于外戚一派。」女子不屑地道:「何进那等好大喜功的庸才怎会有如此智谋异士。」她弹了弹衣袖,姿态极为优雅妩媚,慵懒地道:「罢了,不管是哪一派系,这人我要了。虺姥,你待乌垒大战尘埃落定之际再出手。」虺姥奇道:「为何不现在出手呢?」

    女子道:「现在出手则会惊扰贤士,就算他肯归降也会心含怨恨,不利日后大业。但大战结束后,我那云师妹得知城内惨状必然会寻他兴师问罪,到时再出手将他救下,便是施恩于他,还不怕他不归降吗?」虺姥拱手道:「老身明白,这潜伏到他身边,随时出手抢人。」全军将士倾斜怒火,奔袭冲杀,张辽摆手一喝:「弓弩——射!」奔出数十汉军精骑,架起弓弩朝着妖兵敌营便是一轮乱击,百箭齐发,迅速射杀看哨妖兵。

    但辕门处的妖兵快速围上,挽起弓箭回击。

    「妖孽受死!」

    墨玄此刻正是满腔怒火,驾云而来,迅速掐了个法诀,使出驱神玄通,引来雷罡神尊相助,对准辕门便一道落雷,炸得守门小妖粉身碎骨。

    张辽领军奔入辕门,长驱直入,掩杀而去,麾下将士正是仇恨悲愤,手起刀落,便将四周小妖砍倒。

    「弟兄们,杀光这群妖孽,替咱们亲人报仇!」张辽怒吼道,手中钢枪上下抖擞,耍得泼水不入,几个冲杀便刺死十几个小妖,其动作迅速,快不及防,他领着这一支队伍火速奔袭,犹如一口尖刀直插妖兵军阵,可谓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哪怕子夜阴气加持,群妖一时间也难以招架,被杀得人仰马翻。

    遇上夜袭,阴阳邪胎立即作出反应,掏出一支令旗,左右摇摆,阴气马上凝聚,滚滚翻涌,众小妖精神大作,凶光毕露,蜂拥扑向张辽等人。

    左翼的将士率先不敌,被妖兵撕开一个口子,袭杀阵势微微凌乱。

    此次奔袭最注重一股血气,若阵势被大乱,哀兵则成了败兵。

    张辽久居军阵,知晓情况危急,连忙招呼道:「墨公子,千万不要让妖兵冲散军阵!」墨玄喝道:「不必担忧,且看我的!」

    单足一顿,半身悬空,撮指成刀,劈出一道五丈长的火焰刀气,朝着左翼扫去,一众妖兵无不毙命。

    右翼侧亦有妖兵缠战,却见韩遂、马腾刀枪奇出,杀出一道血路。

    中路汉军处也迎来一股最强的敌军,只看那些妖兵皆化出本源妖相,或虎或狼、或豹或熊,兽性大发,汉军战马未战先怯,瞬间便被妖兽连人带马一并撕烂;上空更有牛犊大小的猛禽盘旋,利爪尖啄尽往汉军身上招呼,几个俯冲后,汉军便有好些人或被抓碎头颅,或遭挖眼刮鼻,好生凄惨。

    忽见古锭刀横空飞起,旋出一抹寒光,嗖嗖几下便将数头恶鹰断头斩翅,孙坚朗声大喝道:「妖物休得逞凶!」江东猛虎雄风威武,惊得一众猛禽不敢造次,孙坚虎目环顾四周,看准一头苍鹰,旋即纵身跃上它背后。

    那头苍鹰惊得不住扑翅挣扎,孙坚一把扣住它脖颈,强势灌入内劲,冷哼道:「扁毛畜生,乖乖听话!」内劲入体,那头苍鹰身不由己,在孙坚的操控下朝自己同伴飞去。

    孙坚以气控鹰,无异于多了一头可飞天的坐骑,在一众猛禽间飞来窜去,手起刀落,杀得羽毛飘落,鲜血四溅。

    孙坚在空中扫荡凶禽,地上则有双雄主战,只看颜良转动三叉戟,挑刺劈杀,皆取恶兽命门,文丑抡舞狼牙棒,狠敲猛砸,尽碎妖魔天灵,河北双将勇不可挡,武姿威赫,千万妖兵竟无一合之敌。

    得各路豪杰相助,再加上满腔血勇,张辽所率孤军竟是锐不可当,长驱直入,那般架势堪比昔日勇冠侯北伐匈奴,扫荡大漠。

    张辽暗忖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匹夫血勇可用也,但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若不尽快拔出妖兵帅旗,我军危矣!」他迅速环顾四周,欲寻出对方中营帅帐决战。

    张辽看了几下,见那妖兵之动静皆围绕东方而动,顿时明白过来。

    这时墨玄也以观气之法瞧出敌将所在,说道:「张大人,东面阴气汇聚,想来便是敌酋所在!」张辽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

    挥鞭一指,下令道:「敌帅便在东面,兄弟们,给我杀!」张辽策马东奔,领着众军杀了过去,然而那些重伤的妖兵却有爬了起来,伤口迅速恢复,精神十足,好似并未受伤一般。

    妖兵阵营内布下五方阴灵阵,可助妖兵战力,如今更是子夜阴时,只要未死的妖兵即可复原。

    眼见如此异象,汉军士气颇受影响,那股子的复仇恨火也被削弱了三分。

    妖兵凶悍勇猛,对准张辽这一孤军不断扑杀,汉军将士死伤惨重,张辽勉力约束全军,维持阵容,但面对这些打不死的妖兵,汉军将士再如何勇战也有胆怯之时。

    墨玄瞧出士兵气势减弱,暗叫不妙:「妖兵邪气嚣狂,需压制这五方阴灵阵,若不然我军只会越打越弱!如今情形,只得请师门相助了!」他掏出一支火箭,灌入炎气朝空打去,立即在空中炸成火花,正是昆仑传讯之号。

    火花为号,只见数朵祥云朝这边飘来,仙霞一荡魔氛妖气,云雾拨开,只见七道清奇身影踏云而来。

    云若溪衣裙飘抖,清艳绝尘,再看身后跟着碧蓝二姝,柳彤、雨琴如并蒂双花俏立在云若溪背后,如同玉女双生,美不胜收。

    经过半宿调养,灵境气色恢复不少,翻袖吐纳,自成一番仙家气度。

    身后随着三名道家修者,为首一人面若玉冠,白衣飘飘,正是掌教大弟子太羽,赤松子同一虚子紧随其后。

    云若溪星眸凝视,审视邪阵虚实,灵境掐指推算,寻觅阵眼。

    昆仑两大宗主携手推演,共探阵法奥妙,片刻过后,云若溪道:「此阵需以五人主持方可发挥最大效力,如今只有一妖把持,作为有限,可轻易破之!」灵境点了点头,说道:「师妹所言极是。阵藏阴冥纳气,窍隐于南北,气走东西!一虚子,听令,速攻南北三十步之处!」一虚子道:「谨遵师叔法旨!」

    说着便祭出七星炎蛟法,七道火焰蛟龙张牙舞爪,将那处的小妖一一吞吃。

    扫开障碍后,七蛟炎气猛地朝着地面打去,炽烈仙气穿透地脉,正是阴阵阵眼所在,顿时阴气四下乱窜,阴阳邪胎大惊,始料不及,唯有勉力控制阴气,加持妖兵。

    灵境凝气一指,祭出一道丹火,直钻地面,正所谓阴阳相克,在丹阳炙火冲击下,阵法阴脉立即暴露出来,在地面上窜起道道灰朦线条。

    灵境再说道:「赤松,速打那几条灰线!」

    赤松依言凝气成箭,挥手打去,七枚锐箭直钉阴脉流窜之处,正是三十六变之钉头七箭。

    破阵眼,断阴脉,妖兵邪力难以为继,凶悍锐减。

    云若溪水袖飘摆,素白的玉手朝下一指,霎时天降密雨,哗啦啦地覆盖战场,汉军将士被雨水一淋,伤口止血,气力恢复,反观众妖兵被雨水浇身后,纷纷抱头哀嚎,苦不堪言。

    阴阳邪胎认出此雨来历,大叫道:「是玉虚宫的五福净雨,大家快躲开,别让雨水沾身!」此雨水乃玉虚术法,名为五福,具有涤净秽物,滋生万物之灵能,仙家修者或者是普通人触及只会受益匪浅,但对于妖邪魔孽之辈,这雨等同于鸩毒浓酸。

    雨水方浇下数息,阴阳邪胎便立即做法回应,他长袍一扬,袖口发出滚滚气浪,不断地回旋倒吸,将这仙家雨水吸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他腰身一弯,双手朝地拍去,半截手臂都插入地下,调动邪气,猛烈地狂吸地底阴霾尸气。

    自汉武帝以来,乌垒便是西域的多事之地,战祸纷争,绵绵不绝,死伤不计其数,地下不知埋了多少尸体,正好给阴阳邪胎所用。

    这套邪法名曰引阴养尸决,对鬼道修真极有帮助。

    阴阳邪胎饱吸尸气,目露凶光,身形倏分,化出阴阳双尸,阳尸伸手一招,将无形的尸气抓在手中,随即泛起一股毒火,便朝汉军砸去。

    毒火落地便炸,火星四溅,触及活物立即自然,不少汉军将士连人带马都被烧成灰烬。

    「孽障,休得伤人!」

    云若溪愠怒,丽容凝霜,反手摘下秀发上的竹簪,扬手一变化作一口仙剑,其色泽清脆欲滴,好似一根晶莹的竹子,此剑名曰灵竹,乃慈航真人所传承而下的宝剑,此剑其实是以紫竹林的一根万年竹所制造,坚韧刚毅,灵能充沛,堪比玄铁异金所打造的神兵利器。

    见昆仑仙子祭出宝剑,阴尸丝毫不惧,反而尖声笑道:「兀那道姑,你拔剑又如何,姑奶奶还不曾惧你!」「竟练那吸阴养尸之毒发,我焉能容你性命!」云若溪见此邪法极伤天和,心中大怒,便驾云掠来,剑锋对准阴尸的喉头抹去,但阴尸却是丝毫无伤,嘿嘿笑道:「姑奶奶的不死僵体刀枪不入,你再怎么砍也是白费力气!」云若溪又攻了几剑,仍是难伤妖尸。

    「破不了姑奶奶的尸煞罡气,你再怎么打也是枉然!」阴尸哈哈狞笑,振臂一样,令得尸气不断弥漫,倒在地上的尸体无论是人是妖被尸气一熏立即爬了起来,对准活人扑去,吃肉吸血。

    被这些尸体所伤者便会不断抽搐,口吐黑血,几个呼吸间便又成了一具活尸,而且这些活尸不畏伤痛,就算是被腰斩也能趴着过来伤人,汉军上下莫不惊恐。

    墨玄叫道:「他们的弱点是头,快对准他们的头动手!」他抬手击出几颗火球,将前面几具丧尸的脑袋打掉,它们便一一倒下,不再作乱。

    其余士兵见状也用兵器朝丧尸的首级招呼过去,堪堪守住阵脚。

    然而尸气不断蔓延,再加上有阳尸纵火,汉军早已死伤过半,便是前来助战的豪杰也损失了六成左右,唯有最强的五人还在支持战局。

    雨琴和柳彤携手飘入战局,双姝同施昆仑道法,雨琴素手凝炎,柳彤便玉指捻雷,时而火窜四方,时而雷鸣电闪,双姝且战且动,朝墨玄方向靠去,三人联成一线,相互依靠,并肩作战。

    虽是腥风血雨,但墨玄挨着这两个俏师姐,鼻端仿佛缠绕着一抹淡淡的芬芳,令得心头聚暖,甚是温馨,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施展法术更是得心应手。

    云若溪反手握剑,静立当场,柳眉凝霜,一双剪水秋瞳环顾四周,正在找寻妖邪破绽。

    有几个不开眼的小妖见她一动不动,便拿着兵器砍来,谁料还未接近十步方圆便被云若溪护身仙气给震断妖筋,现形惨死。

    云若溪凝想片刻,秋眸倏然一亮,莞尔笑道:「原来如此,这养尸邪法不外如是!」说话间,便巧挪莲步,只见腰下的薄薄衣衫不住晃动,两条浑圆的大腿轮廓时隐时现,走了三步之后,她转剑刺向地面,剑锋入土,霎时土动地摇,千百道碧光破土而出,方圆百步之内竟生出茂密的竹子,身处之中的丧尸好似被抽光了骨头,全部倒了下去。

    灵境见状哈哈笑道:「好个紫竹剑阵,用得好用得妙!」灵竹宝剑本为紫竹林精华所聚,内蕴纯正克邪仙气,被云若溪以真元一激,竹中仙气入土成形,化作一片仙家竹林,上端的竹干竹枝则针对丧尸的尸气,将其一一净化,将丧尸打回原形;而埋入土壤中的竹根则是针对地底尸气,从根源上斩断阴阳邪胎的法术。

    百里方圆内尸气尽数被化,阴阳邪胎一阵心虚,暗自苦恼道:「若不是其他四个兄弟都被骗入乌垒,这五方阴灵阵岂会轻易被破!」护营大阵被毁,又无尸气可用,阴阳邪胎心生惧意,便转身欲离,谁料深陷竹林之中却是进退不得,无论它们或奔或走,或遁或飞,竟无法脱离竹林半步。

    云若溪提剑迈步,娉婷走来,冷声道:「害人妖孽,入了紫竹剑阵,还妄想脱身吗?」双胎恼怒,骂道:「贱婢,欺人太甚,今天便跟你鱼死网破!」双尸重合,邪气归一,狰狞地道:「吾有尸煞罡气护体,不畏刀枪水火,看你如何猖狂!」说着扬起两只枯瘦的利爪扫来,云若溪侧身一避,躲开这一击,谁料邪胎背后又生出两只爪子分别取向她喉咙和心口,这邪胎本是孪生兄妹,连体并生,合二为一之后亦能如两人般动作。

    眼看鬼爪便要欺近,云若溪暗捏一个法诀,身旁的几株竹子猛地弯折下来,对准邪胎迎面抽来,啪的一声便将它打得飞出数丈。

    阴阳邪胎得意地笑道:「贱人,我法身不灭,任你百般手段也伤吾不得!」云若溪妙目一撇,朱唇微抿,默念剑诀,整个紫竹林开始晃动,竹枝竹叶纷纷飘落,随之仙子意念围着阴阳邪胎飞舞。

    阴阳邪胎尚不清楚发生何事,却已经被万千枝叶袭身,枝叶带着锐风而来,堪比万千利刃。

    此阵名曰紫竹剑阵,除了可以困住妖邪外,还能以竹林为剑斩妖除魔。

    竹叶犹如无数剑器不断地撞击在阴阳邪胎身上,数息间便叫他身中万剑,但任破不了那尸煞罡气,云若溪意却不在此,她凝神审敌,留心竹叶打在尸身上的变化,便是要藉此寻出对手罩门所在。

    尸煞罡气练到极致本无罩门,但紫竹剑气却能阴阳邪胎身上辟出三处死穴,云若溪紧觊对手破绽所在,随即捻指运法,灵竹仙剑腾空而起,势若蛟龙,火速连刺阴阳邪胎的脊中穴、商曲穴、檀中穴。

    阴阳邪胎真元顿时溃散,一身罡气应声而破,千年修为也毁于一旦,跌落在地,蜷缩颤抖,已是奄奄一息。

    云若溪玉手一扬,撤去紫竹剑阵,满地竹子立即消失,宝剑重新化作竹簪别回秀发。

    云若溪淡然说道:「阴阳邪胎已败亡,尔等小妖还不归降!」眼见主将败阵丧命,群妖已经斗志全无,只有小部分妖兵仍在负隅顽抗。

    张辽瞥了一眼,抽出佩剑走到邪胎身旁,思忖道:「将这妖孽首级割下,挂于帅旗之上,定可瓦解群妖斗志。」就在他剑锋欲落之际,阴阳邪胎倏然窜起发难,一把掐住张辽脖颈。

    云若溪也未料到这妖孽如此坚强,更没料到他会诈死赚取离阵的机会,然而一切皆晚,只看阴阳邪胎挟着张辽化作一股阴风火速飞走。

    「妖孽休走!」

    墨玄施展御风神行法追了上去,临行抛下一句话,「我去追那妖邪,此地交给诸位了!」主将逃亡,剩余的小妖已然不足畏惧,孙、颜、文、马、韩五人皆是领军之将,各自收拢部分汉军,对妖兵展开诛杀,昆仑众仙也加入战圈,人仙携手斩草除根。

    且说墨玄追赶阴阳邪胎,对方虽然元气大伤,但一意逃命,再加上经验老道,时而奔上天穹,时而遁走地底,时而挪山移石,时而掘土翻沙子,叫墨玄追得好生辛苦。

    阴阳邪胎看见张辽心中暗生怒火,骂道:「你这狗官说一套做一套,用此奸计算计本王,若不将你精血吸干,难消我心头之恨!」他化出另外两只利爪,朝着张辽天灵盖下,便要吸干他精血来疗伤,但张辽正有墨玄施加的易容术,身上仍覆着一层仙气,邪胎慌乱间更将仙气吸入体内,正是作茧自缚,苦不堪言。

    一番纠缠,邪胎伤上加伤,而张辽的伪装也随着仙气消散而褪去,邪胎发觉张辽真面目,又惊又怒,苦叹中计也,暗骂道:「竖子狡诈,杀之何辜!」于是便要捏碎张辽天灵,以泄愤恨。

    此时前方马蹄作响,活人血气极为强烈,邪胎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眼望去,只见百余人驾着战马朝这边奔来,其甲胄整齐,兵刃精良。

    他暗自惊喜,忖道:「竟有这么多活人送上门来,个个都是血气旺盛,骨骼健壮,吸食他们对伤势大有裨益。」想到这里,立即驾其阴云朝前方飞去。

    也亏这妖邪受伤过重,头脑发昏,竟是不知好歹地朝那对兵马飞去,那支精兵不是别人,正是高顺手下的陷阵营。

    眼见阴云飞来,高顺眉头一皱,下令全军警惕,他更是抡起双刃枪紧盯那朵阴云,哼道:「不知死活的妖孽!」阴阳邪胎犹然不知,两眼盯着前方活人,垂涎三尺,扑了过来。

    高顺脸色一愠,往马背上一蹬,纵身跃起,双刃枪顺势戳入阴云,不偏不倚正中阴阳邪胎的眉心。

    邪胎罡气早被云若溪破去,被高顺一击毙命,惨死当场,身上阴云随之消散。

    邪胎的尸体被挑落,张辽也从云中跌出,高顺见是活人,便使了个柔劲将他轻轻卷到地上安置。

    墨玄此刻也赶了过来,正好看见阴阳邪胎从半空落下。

    高顺瞧清来人,不由笑道:「原来是当日的小兄弟,你赶得这般焦急所为何事?」墨玄指着阴阳邪胎道:「我是在追这妖孽的!」高顺甩枪一打,将邪胎尸体推了过去,道:「正好这妖贼不长眼来冲撞军阵,高某顺手将他杀了!」墨玄又道:「这妖孽抓走了我的朋友,不知将军可曾见到?」高顺命人将张辽扶起,问道:「可是此人?」

    墨玄点头道:「正是!」

    「小鬼,你可是从乌垒而来?」

    一个雄沉的声音从陷阵营里发出,只见一骑缓缓走出,四周将士纷纷策马避开,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墨玄定睛一看正是吕布,便点头道:「正是如此。」吕布问道:「犴翼那狗才可去了乌垒?」

    墨玄蹙眉道:「尚未见犴翼行踪。在下只是知道他用千里传音之法跟一干妖精通讯。」高顺蹙眉道:「少将军,那狗贼行踪不定,咱们还去不去乌垒?」吕布沉声道:「既然都到了这里,为何不去!」四母肉戏已经写了一半,但这段时间老是忙着面试实在静不下心来写肉戏,我又不想草草写上一通,毕竟这也是我想写很久的戏码。说实在的,写剧情比肉戏简单多了,再更一章武修道统吧,(这部小说肉戏注定没有龙魂那么多,也没那么密,后宫也没龙辉开得多,一集可能也就两三场而已,不喜欢的可以不看了。)

    第16回:孰是黄雀

    撇下荒毒、东鬼后,四大妖王穿过陪陵侧室,往主墓奔去。

    侧室跟主墓间亦是有一条细长的密道相连,四大妖王火速奔赶,一干精锐妖兵紧随其后,然而就在他们刚跑出十多步,便见墓道两侧石壁开启许多小孔,从中射出无数暗器,其形若梭,锐比箭矢,来势既凶又急,群妖连忙抵挡。

    但暗器却是势如破竹,修为较差的小妖立即被射穿身子,真元涣散,现形身亡。

    黑风熊见状,再度挺身而出,祭起万兽金身硬抗暗器,同时手起拳落,将小孔连同洞壁一一砸碎,将内中机括全部捏烂。

    狮怪低头去看丧命的小妖尸体,见那些暗器上都刻着符文,他恍然道:「原来是破甲符,经过此咒加持的暗器可直接钻破护身气劲,难怪小妖们挡不住。」黑风熊道:「有我老熊的万兽金身在,管他什么破甲碎甲的,老子全部接下来!」狮怪道:「这墓室处处透着诡异,咱们不要掉以轻心。」毁去墓道机关后,群妖继续前行,又走了一段距离,但无论他们如何奔走,始终是走不到尽头。

    黄沙怪道:「这墓道当真邪门,咱们跑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居然还未见到尽头。」黑风熊道:「一个时辰,怎么我只觉得才过了数刻钟呢?」狮怪道:「我们应该是陷入墨家的太虚轮回阵,所以对于空间和时间的感官都出现了误差,若无法找到诀窍,恐怕一辈子都会在墓道里兜圈。」十目道:「诸位兄弟莫慌,待小弟用六界瞳术来看看虚实!」六界瞳术被誉为妖界一绝,可看千里之象,能辨真伪虚实。

    只见十目眨了眨眼,头面六只眼睛倏然睁开,异彩绽放,射出六道光芒,直取远方。

    光芒犹如落入绵绵不无边的黑暗,竟被吞噬殆尽,但过了片刻,光华再起,照耀黑暗。

    黄沙怪问道:「蜈蚣,你看出什么?」

    十目道:「这墓道似真似幻,似有尽有似无穷,若是一味地顺着墓道行走,便会一直兜圈子。」狮怪蹙眉道:「那你可瞧出虚实了?」

    十目道:「然也,诸位兄弟随我来吧!」

    他摆了摆披风,大步踏出,在前引路,所走方向竟是朝着墙壁撞去,群妖虽有起疑,但仍硬着头皮跟上去。

    群妖原本还以为会撞个头破血流,谁料却未触及任何物体,就这么穿墙而过。

    黑风熊哈哈笑道:「原来是如此简单,早知道一开始咱们就对着墙壁撞去了!」十目道:「老熊,你别得意太早,往墙壁走只是摆脱绕圈的窘境,现在这儿才这太虚轮回阵的真正威力。」话音未落,群妖忽觉眼前一亮,四周景色莫名变化,他们此刻竟处于一片星空之中,寰宇黝黑,唯有星光闪烁。

    群妖觉得身子一阵飘忽,轻柔得好似没有重量,就在无尽星空中摆动,恰如无根浮萍。

    狮怪问道:「这又是什么地方?」

    十目道:「这便是太虚轮回阵的真实面貌,这儿与天外玄天相接,若被卷入空间乱流,便会从天地人三界之中消失,永不超生。」黑风熊顿觉焦躁,聚起万兽金身,浩荡妖气沛然而出,欲要以强力撑破这太虚幻境。

    谁料却刺激了太虚异能,万千星辰迅速运转,形成一个巨大漩涡,卷起强烈吸力,吞噬众妖邪。

    四大妖王勉力稳住身形,但其余小妖却被那漩涡吞噬干净,永坠虚空。

    十目骂道:「死狗熊,你搞个屁啊,你知不知道太虚幻境一旦遇上强力冲击,便会产生吞噬漩涡!」黑风熊强撑着身子,抵御吸力,叫道:「妈的,你又不早说!」十目回骂道:「你又问过我吗!」

    狮怪吼道:「这个时候别内讧!十目,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十目道:「大家快往回飞,尽量远离这漩涡!」四妖王同时腾云,使出吃奶的力往后飞去,但身子却被太虚漩涡卷住,身法停滞不前,平日可一纵千里的法术如今却慢如蜗牛,花了好大一股力气才挪了半步。

    他们气力越来越弱,而身后吸力也越来越强,眼看就要坚持不住,坠入无尽虚空,十目把心一横,一把扯开衣服,胸口上的邪眼立即睁开,与面部的六眼同时呼应,射出十道光芒,穿透太虚漩涡,强行击破困阵。

    四周景色再度恢复正常,四大妖王此刻则出现在主墓大门前。

    死里逃生脱困之后,黑风熊骂道:「他奶奶的,早知道蜈蚣的眼睛这么好使,一开始就该让他来动手!」「你以为这十方无妄眼是所用便用的吗?」

    十目虚弱地喘息道,他虚汗直流,头冒白眼,十只眼睛灰暗,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狮怪道:「十目兄弟,你为救大伙发动保命禁术,伤了元气,且好生休息,接下来的交给咱们即可。」黑风熊也是感激十目,于是磨拳檫脚,双拳相互撞击,发出砰砰如沉雷般的响声,兴致勃勃地道:「蜈蚣,你就放心好了,管他什么名堂,一切交给我老熊,看我一双铁拳砸碎这些鬼把戏。」他抡起拳头便要去砸门,十目急忙制止道:「你冲动什么,先看清楚里边有什么东西再动手也不迟!」狮怪蹙眉道:「兄弟,你真元虚耗不少,就别再用瞳术了!」十目摇头道:「不碍事,我只是往里边瞥一眼,看看情况而已,费不了多大力气的!」他执意要一观主墓虚实,不顾他人劝阻再度运起六界瞳术,精妙眼力直接穿透墓门,直达墓内。

    哗啦一声,十目咳出一口淤血,狮怪忙将他扶住。

    十目喘着气道:「墓里有一口棺椁,棺椁四周铸有四尊铜像,模样甚是怪异,半人半兽!」狮怪询问其详,十目道:「南面铜像禽首人身,背生双翅,手持一口混铁长枪;北面的那尊生得象首人身,颈带佛珠,手持巨斧;西面铜像则是虎头人身,臀生九尾,东面铜像龙身人头,腰腹处别着一口鼓。」黄沙怪问道:「可见到那太荒古篆?」

    十目道:「那棺椁有股玄力保护,我看不透。」狮怪道:「如此观之,那古篆十有八九是藏在棺椁内。」黑风熊拍手道:「宝贝就在眼前,咱们还等什么,进去拿了便是!」狮怪喝道:「你这呆熊,就知道横冲直撞,方才就差些害死咱们!你知不知道那四尊铜像是什么来历!」黑风熊最怕狮怪,被他一顿训斥便不敢言语。

    黄沙怪问道:「老大,你见多识广,便给咱们讲讲这四尊铜像吧!」狮怪道:「南面铜像半人半鸟,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句芒。北面那尊颇似佛界护法神将,百战如来。而西面那虎头人,应该是太古时期的昆仑伤神陆吾;东面那尊便是亘古时代的初代雷神!墨家巨子将太荒古篆封入棺椁,又在四面铸造四尊铜像,这铜像十有八九就是护宝机关。你们想想,单是陪陵的三十六铜俑已让荒毒东鬼吃尽苦头,这秘宝周围的阵法那会轻巧。」黄沙怪道:「老大,那待会咱们该如何做?」

    狮怪道:「等会破门之后,便由老熊先用万兽金身抗下首波攻击!沙子,你就施展幻沙术,以虚缠实,尽量引走机关的后续攻击,我则看准时机,一举破阵!」十目站起来道:「再算上我一个,待会我会再用六界瞳术寻觅阵眼,让老大你捉准时机。」狮怪道:「兄弟,你真元大损,便不要进来冒险了!」黄沙怪摇头道:「我不要紧,若没有小弟瞳术寻觅阵眼,你们处境更加凶险。」狮怪见他主意已决,不由叹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大哥便不好多说,但切记要紧跟咱们,莫要勉强。」十目点头称是。

    狮怪又交代道:「老熊,你待会给我看好蜈蚣,就算你脱一层皮也得给我护住他!」黑风熊嘿嘿道:「老大,你就尽管放心,我皮厚肉坚,只要蜈蚣在我背后,保管他毫发无伤。」「好!」

    狮怪沉声一喝,「开门——夺宝!」

    黑风熊巨掌一推,雄力爆发,石门顿成碎末。

    四妖踏入墓室,果真看见一口棺椁和四尊铜像。

    十目道:「兄弟们,小心了,阵法要发动了!」话音未落,却见铜像眼绽异彩,周身灵力流窜,俨然活了过来。

    黄光一闪,只见百战如来率先扑来,手中巨斧力劈山岳,横扫四妖。

    黑风熊挺身而出,双臂十字交叠,仗着一身横练硬功,猛地架住巨斧。

    虽是接住斧刃,但百战如来身上立即浮现万千梵字咒文,竟是佛阵开光,一个卍字法印立地而起,将黑风熊牢牢镇住,正所谓佛妖相克,黑风熊满身邪气,立即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黑风熊叫骂道:「他妈的,这不是墨家的机关阵法吗,怎么会有佛界的咒法!」十目道:「墨家子弟一向是提倡尚贤,不分贵贱,唯才是用,他们学习佛门咒法有何出奇的!」黑风熊又骂了几声,发动妖力,万兽金身催至巅峰,霎时金光璀璨,兽吼如雷,一下子震开百战如来的铜像,挣脱佛阵牵制。

    百战铜像甫退,却见陆吾扑来,九根虎尾如鞭子般抽来,黑风熊躲闪不及被扫中肩膀,整个身子被掀起数尺,随即陆吾抬手一拍,将黑风熊硬生生按在地上,幸亏他金身不坏,才不至于头破血流,但也被打得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心头好不憋怒。

    陆吾之真身乃开明神兽,守卫天都,监控九部,为天帝麾下得力助手,曾助大禹讨伐公共。

    待大禹治水成功后,陆吾便飞升天界,临走之前在人间遗留了三根蕴含其神力的毛发,此毛发有幸为墨家所得,故而世代相传,直到墨明修建衣冠冢来封印太荒古篆才将此毛发取出来融入机关之内,此铜像虽不比陆吾真身,但也有其广大神通,黑风熊性子鲁莽自大,怎是陆吾异力之敌,故而一个照面就被打成滚地葫芦。

    黄沙怪见黑风熊吃亏,立即施展法术,身子化出无尽风沙,呼呼啸啸地卷向陆吾铜像。

    风沙漫天,沙怪身形虚化,幻踪难寻,令得陆吾铜像打不到目标,又将它缠住,正是妖界另一门妙法——幻沙术,吃饭乃是将实体分化,转成风沙形态,由四面八方围剿敌人,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同时令对手无从下手,可谓是攻守兼备,不留死角。

    这师尊铜像乃是墨明将一块天外玄铁融入铜矿内所炼成,质地坚韧无比,幻沙术也未能损其分毫,黄沙怪此刻能做的便是不让铜像继续进逼,稳住阵脚罢了。

    妖王的神通越强,护宝机关也相应变化,只看句芒背后双翼一张,扑翅飞起,握起混铁长枪便朝这边刺来。

    铁枪刺入风沙之中,碧华绽放,凭空出现无数藤木,交织成一片密林。

    幻沙术属性偏土,而句芒又有长生木神之称,枪锋之内所蕴含之碧木真元恰好克制这门妖法,令得风沙不能肆虐,迫使黄沙怪收敛凶焰。

    那尊陆吾铜像趁机脱出风沙困锁,飞快地朝黑风熊杀去,黑风熊骂道:「你奶奶的,怎地就专逮我打!」他彪悍勇战,挥拳迎战,他有不灭金身,自然不畏铜像攻击,而陆吾铜像质地坚硬,同样刀剑难伤,这一妖一俑对打起来,皆是只攻不守,你打我一拳,我便还你一掌,拳头打在身上发出砰砰的巨响,铿锵金鸣,好不激烈。

    百战如来猛地一跃,跳入战圈,身上再度浮现梵字佛经,墓室内立即回响阵阵庄严佛唱,众妖王感到头晕目眩,好不难受,顿失三成威风。

    十目苦忍佛力镇压之苦,勉力说道:「这四尊铜像似乎蕴含某种玄力,而且阵法也是活的,可针对闯阵者的特性做出应对之策。」话音未落,却见雷神铜像也开始活络,它掌拍腰间之鼓,立闻惊雷炸响,数道电芒射了过来。

    黑风熊首当其冲,雷电一劈,只觉四肢麻痹,筋骨酥软,全身毛发皆竖。

    四大护椁铜俑你进我退,攻守有序,将黑风熊和黄沙怪打得节节后退,狮怪急忙大喝道:「兄弟让开,待我来!」他摇身一变,现出妖身,一头七首狮子庞然巍立,张开七张血盆大口朝四大铜俑怒喝了一声,紧接着便有沛然妖力凝法而出,水、火、风、沙、冰、雾、毒七种妖能蓄势待发。

    狮怪窥准时机,朝句芒吐出火,以火焚木,替黄沙怪解围,同时又以风沙为盾挡住雷神罡气,再以水象卷住陆吾双足,使得黑风熊压力大减,可专心对付百战如来,缓解佛阵克妖的压力。

    十目也趁此机会催动妖法,以六界瞳术观察铜俑弱点。

    六眼窥阵,透过铜皮,直达俑心深处。

    「老大,那些铜俑体内都有一枚散发灵力的特殊晶石,只要毁去矿石,铜俑便不能活动了!」十目一语道出天机。

    狮怪闻言,狮头一摆,将七大妖尽数汇聚,将四个铜像死死套住,并形成剧烈气流,犹如长鞭铁索般绞磨抽打,又似刀枪剑锤般刺劈捅削砸,再有七种妖力特性,足可夷山翻海。

    十目继续以瞳术窥探铜俑灵力根源,并指点狮怪破阵,狮怪随着十目所说的位置,分别妖力渗入雷神、陆吾、句芒和百战如来的俑身之内,以风沙妖力针对雷神晶石;以水冰妖力冻结陆吾晶石,以妖火之力焚烧句芒的碧木晶石,最后将剩余的妖力全部打在百战如来晶石上,四枚晶石应声而破,其内蕴灵力也决堤般宣泄出来。

    狮怪猝不及防,被四股灵力打了个正着。

    掌控风力的狮头被雷电劈碎半口牙齿,鲜血直流;掌控妖火的狮头则被碧木真元弄瞎双眼;掌管冰能的头颅则被陆吾神力撞得鼻青脸肿;而吐雾的狮首便被佛力打碎了半边脸颊,及其惨烈。

    妖身受创,狮怪只得散去元神法身,恢复人样,脸色已经一片煞白,口唇紫青,大口喘着粗气,气息中带着血腥。

    黑风熊连忙过来搀扶,狮怪道:「不用管我,速速开馆,取了宝贝咱们赶紧离开!」黑风熊听他的话,大步冲到棺椁之上,挥掌一扫便将那数百斤重的棺材盖给拍飞出去。

    群妖往棺材内一看,只见里边摆着一套朴素大气的袍子和巍峨头冠,想来便是班超生前所着衣冠。

    他们对此并无兴趣,目光皆集中在头冠旁的盒子上,这盒子似铜非铜,似铁非铁,质地又带着几分莹润,有些像陶瓷,盒子开阖缝隙处镶着一只虎头,栩栩如生,自有兽王威严。

    十目道:「我看不穿这盒子,其质材似乎甚是特殊,可隔绝外界刺探!」黄沙怪道:「如此严防,定是上古秘宝了!」

    十目道:「这盒子既然是封存太荒古篆之物,定有不凡之处,拿取之时必须小心谨慎。」黑风熊道:「让我来拿吧,反正老熊我刀枪不入,不怕它作怪!」他周身金芒大作,护身罡气坚不可摧,自信世上无物可伤,便伸手去抓那盒子。

    甫一接触到盒子,黑风熊忽闻耳边响起惊雷般虎啸,震得耳膜生疼,便见一头白额猛虎扑了过来。

    黑风熊立即以金身抵挡,但猛虎却是从他身子穿过,好似虚影一般,并未有任何攻击。

    但熊精却感到一阵头疼,脑海中浮现那头巨虎形象,正对着自己张牙舞爪,撕咬扑杀。

    黑风熊痛得将盒子丢到一旁,抱头跪倒在地,哼哼哀吟,好不痛快。

    狮怪大惊,忙过去查探,试了试脉门,发觉除了力气耗损,并无内外伤患。

    「这是怎么回事?」

    狮怪着实惊讶。

    十目再提真元,六界瞳术汇聚在泥丸宫上,竟看见一头白额虎正咬住一头灰熊的喉咙,那灰熊正是黑风熊的本相元神。

    十目跺足大叫道:「咱们都着了墨家的道了!盒子的机关是直接攻击元神!老熊的元神被一头巨虎咬住了。」狮怪恍然大悟,先是肉体攻击,再到元神伤害,墨家的巧阵果然层出不穷。

    昔日孙悟空大闹天宫,天兵天将携同诸般仙禽神兽与妖猴激战,有一头仙界神虎便在大战中陨落,其元神流落凡间,在魂飞魄散之际被墨家所救,神虎感念墨家救命之恩,便自愿镇守太荒古篆。

    其元神则化成虎头锁,一旦有人妄想打开盒子,三魂七魄便会被虎魂所咬。

    万兽金身虽然坚不可摧,但却无法抵御元神伤害,黑风熊痛不欲生,几近魂飞魄散。

    狮怪急道:「你们两个快替我护法,我去将那只虎魂干掉!」十目惊道:「老大,此事实在凶险,不要冲……」动字还未说完,便见狮怪双目一阖,元神出窍,一只七首狮子窜入黑风熊的脑识内,只见那头灰熊已经遍体鳞伤,形体若隐若现,正是元神溃散的征兆。

    狮怪心知若再拖上片刻,黑风熊必定魂魄湮灭,于是便扑去咬虎魂。

    那头虎魂咆哮一声,转头便跟七头狮缠斗。

    双方鏖战不休,狮怪一怒之下将元神一分为七,七只狮子便将虎魂围在中央,撕抓啃咬,那虎魂也是厉害,以一敌众也能同狮群僵持许久,最终仍因势单力薄而落败,被狮怪一口吞了。

    元神出窍本是仙妖神魔的大忌,更何况是进入他人体内,在元神归位后,狮怪周身虚汗直冒,上气不接下气,两眼无神,显然也伤了元气。

    黑风熊被虎魂重创魂魄,此刻已是昏昏欲睡,迷糊不醒。

    狮怪强打精神道:「别再发呆了,快点拿起盒子,先离开这儿再说!」黄沙怪赶忙去将盒子捡起来,就在他伸手的刹那,一股阴风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盒子卷走。

    众妖扭头望去,只见一只手轻巧地伸出接下盒子,正是东鬼,旁边还有荒毒、六大阴将,以及波才、张曼成等太平道弟子。

    十目惊怒:「居然是你们!」

    东鬼笑道:「怎么不能是我们!就凭你们区区几只下妖也能闯到此地,难不成我俩身为魔阙尊使还不如你们么?」荒毒阴邪冷笑道:「方才是我俩演戏给你们看的,若不如此你们这几只下妖怎会乖乖替咱们开路!」四大妖王懊悔不已,原以为是占了便宜,到最终却是替别人做嫁衣。

    荒毒眼中闪过一丝狠决,朝东鬼使了眼色,两邪心领神会,已然起了灭口之意。

    就在此刻,身后涌来一股灼热气流,众邪急忙躲避,竟是一条五彩火龙火速窜过。

    东鬼聚起阴力,架起一道护墙,挡住火龙,但蓄力不足,仍被震退数步。

    「妖孽,可还记得本道爷!」

    只见灵境昂首踏入墓室,周身炎气缠绕,至阳丹火烘得整个墓室一片焦热,云若溪和五名昆仑弟子紧随其后。

    东鬼脸色一变,道:「牛鼻子,你们居然来了?」灵境哼道:「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手段又不是只有你们才懂得用!」东鬼冷笑道:「想不到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使这种伎俩,倒是叫本座意外得很!」灵境傲然道:「除魔卫道,就得比妖魔更狡猾!为了叫你们肆无忌惮入墓,我们可是等得好生辛苦!」荒毒嘿嘿道:「原来你们早就在附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喃喃几声后,他竟发出一连串沙哑的笑声,听得毛骨悚然。

    灵境愠道:「毒物,你笑什么!」

    荒毒道:「我在笑你们不但狡猾而且心肠比我们这些妖魔更狠。」灵境喝道:「妖孽你胡说什么!」

    荒毒道:「本座在城里呆了一整天,但却未见尔等出手解这满城瘟毒,便误以为你们尚未赶来,所以才入墓取宝,如今想来,你们为了迷惑我们,竟坐视半个城池的百姓受尽瘟毒折磨而死,这份心肠比起咱们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话一出,云若溪花容也随之一沉,暗忖道:「方才入城未来得及查看状况,但确实感觉城内生气灰暗,难不成这妖孽所言属实?我明明已经给了元天解药,他是何原因没能解毒呢?」灵境喝道:「妖言惑众,吾先拿你这老毒物开刀!」他道袍一扬,双掌泛起灼热炎火,随手一挥,便见两团火球飞来。

    打出火球后,灵境速拈法印,火球立即炸开,火星四溅,正是以此繁杂而扰敌阵。

    东鬼不慌不忙,聚阴气抵挡,袖子一摆,飞出漫天黑色雪花,将火星一一扑灭。

    东鬼冷笑道:「牛鼻子,上回你已经败了一次,亏你还有脸皮来献丑?」灵境喝道:「上回被那叛徒偷袭,使吾难尽全力,今日便叫尔等一干妖孽见识见识昆仑妙法的威力!」祭起道法,须发飞舞,周身赤霞缠绕,墓室内气温迅速升腾,犹如天地烘炉。

    一虚子暗吃一惊,向柳彤等人提醒道:「家师要用丹阳火莲决,大家速速运法护体,莫要被炎气灼伤!」太乙宗脉乃太乙真人所传下,太乙真人有两门绝技,其一便是驯火,其九龙神火罩既是法术又是法宝,其内凝聚了天地至阳烈焰,可焚山煮海,任你铜皮铁骨,一旦被神火罩住,变得化作一滩血水;其二乃养莲,所培育之仙莲圣藕,灵妙无比,可生白骨活死人,昔日哪吒三太子死而复生便是以其仙莲为本,修成莲花化身。

    灵境秉承太乙道统,博览群书,潜心修行,将太乙宗脉的两门绝技融会贯通,创出丹阳火莲决这门高深道法。

    此际,灵境法指一点,地上生出数十多火焰红莲,只看莲瓣开阖,吐蕊绽放,竟是生出健硕大汉。

    群邪不由大吃一惊,灵境喝道:「火莲力士,速速擒妖诛邪!」那些个火人或持棍棒,或持枪戟,或持刀斧,纷纷朝众邪妖杀来。

    这些火莲力士动作迅速,力气甚大,更是懂得相互配合,犹如久经沙场的精锐,又似常年对练的武士,一个照面便打到了几个太平道弟子。

    雨琴看得星眸圆瞪,暗自叹服,心忖道:「我自以为已经将丹火道法练得娴熟,但今日见师叔的手段却是出神入化,想我还是狂妄自大了!」东鬼单手对敌颇为吃力,便将盒子塞给麾下阴将保管,然后专心念咒结印,施展独门秘法,霎时间四周阴风呼啸,气压聚降,只看无数鬼煞由地底冒出,更有不少鬼王级别的邪物,它们蜂拥扑上,同火莲力士扭打在一起。

    灵境瞥见此法,不由暗吃一惊,叫出其来历:「鬼母阴法!你同九子鬼母有何关系?」东鬼嘿嘿道:「不巧,那正是家母,在下排行第九,也称九魍!」他左手拇指食指相扣,右手拇指捏在无名指之上,结出一个「冥河印」,阴寒河水飞流直下,至阴至寒,将将半数火莲力士给浇熄扑灭,剩下的一半火莲力士也被阴河之水克制,实力大减,被众鬼物打得肢残体碎,溃败在即。

    鬼母阴法,此法源自一名罗刹魔女,其乃诞自洪荒时代,育有九名儿子,九子个个都是嗜杀成性之辈,更善驱鬼物,搬运阴冥,她本身也嗜食人间婴儿血肉,故而称为九子鬼母。

    灵境嫉恶如仇,对这嗜食婴儿的女魔是恨之入骨,此刻见其孽子,更是火冒三丈,大喝道:「魑魅魍魉,宵小鬼物,今日道爷便将尔等烧成飞灰,省得尔等为祸人间!」怒喝未止,道者手掌一转,火莲再开,这回窜出数条火龙,接连钻入水中,冥河阴水竟被龙炎阳气所化,阴气尽失,转化为至阳圣水,反克诸般鬼物。

    灵境焚化冥河后,驱使火龙窜起,龙形随手势而动,纷纷过之处照出阵阵赤霞,将那些鬼物烧得一干二净。

    东鬼吃了个小亏,倍感气恼,吐气纳阴,提高功力,又化出数条鬼虬,同火龙搏斗,这仙魔斗法,龙虬恶战,打得是璀璨无比,难分轩轾。

    就在此时,云若溪瞧见荒毒脚下涌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雾气,不禁怒上眉梢,娇叱道:「卑鄙小人,胆敢偷袭!」她拔下竹簪,化出灵竹仙剑,甩手朝荒毒抛去。

    荒毒本想暗使些邪毒,冷不丁地给灵境来一下,谁料被云若溪识破,只得弃下此念头,专心应对飞来的仙剑。

    荒毒躲开紫竹剑气,立即抬手施法,瞬布毒阵,一股邪能立即席卷全场,云若溪身形一沉,发觉足下竟冒出无数污血,她生性好洁,甚是厌恶,立即腾空浮起,避开污血,然而污血却是不住蔓延,渐渐形成一个深潭血池,云若溪浮在半空,仍感到一阵恶心。

    荒毒哈哈道:「云道姑,你已经落入本座的修罗血池内,瞧你这回还有什么本事解毒破阵!」荒毒原为天庭瘟部神官,天资聪颖,修为冠绝瘟部,但却弃神入魔,将一身高深仙法化作害人毒功,此修罗血池正是他得意之作,一旦进入血池范围,哪怕未沾上污血,便会被毒气所侵,若是触及污血更加可怕,就算是天神地仙也得骨消肉毁。

    云若溪觉得气闷难受,便欲飞离血池,但她飞一尺,血池便长一丈,始终将她牢牢套住。

    「好生厉害的毒阵!」

    云若溪知道自己已经坠入对方阵法,却也不惊慌,素手一招,唤回灵竹仙剑,随即便是挥剑一划,紫竹剑气当空斩下,哗啦一声,将血池劈成两半。

    荒毒暗怒,抬手一挥,从血池中冒出无数剧毒蝗虫,这些蝗虫名为瘟葬蝗,本为瘟部处罚恶人之物,专吃恶人稻谷,藉此惩戒世人。

    荒毒在叛出天界时带走了一些,之后悉心培育,成为至邪毒虫,不再吃稻谷,而是吸血啖肉。

    遇上毒蝗,云若溪恬静自如,挥剑在身旁画了个圈,默诵咒法,霎时血池翻涌,无数翠竹拔地而起,正是紫竹剑阵。

    剑阵一起,便将蝗虫挡在外围,原来云若溪方才劈池的一剑不过是为自己抢下阵地,然后再祭起紫竹剑阵,以阵对阵,对抗修罗血池。

    紫竹不断生长,剧毒血池便不断被净化,荒毒连忙催元抵抗,但他能控制的血池却是越来越小,形式及其不妙,一怒之下,翻手扬袖,飞出一口暗红大刀,周身血气流窜,透着妖异邪光,此刀一出,荒毒法力大增,立即扳回颓势,力挽半边江山。

    云若溪花容微变,惊道:「化血神刀?」

    荒毒冷笑道:「正是如此!」

    云若溪道:「这口凶刀在商周大战之后,便被封入天庭武库,怎会到你手里?」荒毒笑道:「本座下凡之前已经悄悄将此刀偷出,如此神兵利器,怎能万世不见天光,碌碌无为呢!」此刀全名为天罗化血神刀,乃是蓬莱山余化道人所有。

    此刀极为凶恶,不论何人,只要被砍破一丝血皮,就会化血而死;若是被此刀正正砍中,不但当场身死,就连元神都会被吸入刀内,昔日封神大战,此刀曾连伤周营多名仙家高手,最后还是二郎真君以自残一臂的代价赚来破解法门。

    一者催毒,挥化血凶刀,驱蝗虫,一者解毒,舞紫竹仙剑,驭竹叶,这双方术法相克,也陷入了僵局。

    魔阙两大尊使对上昆仑两大宗主,端的是针尖对麦芒,你有千秋功,我有万世法,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妖孽,交出宝盒!」

    趁着妖使无暇分身,太羽立即朝捧盒的阴将扑来,那阴将名曰菱妖,立即用长布将盒子困在背后,然后祭出一口铜锏朝太羽打来。

    太羽剑指一点,化出三十三口仙剑,御剑飞舞,连环突刺,将菱妖逼得手忙脚乱。

    柳彤、雨琴、赤松、一虚子也冲过去助战,其余五名阴将也迅速投入战圈,柳彤对遮日、雨琴斗吞神、赤松战冥海、一虚敌血河,剩下一名阴将野灵便配合菱妖对付太羽。

    虽是以一敌二,但太羽却是游刃有余,三十三口仙剑进退有据,一时进逼,一时游斗,总之就是不让两大阴将联手,将他们分割开来,各自为战。

    斗了十多回合,太羽心生不耐,白袖一摆,三十三口仙剑嗡嗡作响,剑芒合着雷光激射出来,两大阴将被杀得片体鳞伤,而菱妖背后的布条也被割断,太羽隔空御剑,一口仙剑飞了过去,在菱妖身边绕了个圈,托住盒子,调转方向飞了回来。

    灵境见即将得手,不禁大喜,却不料太平道的弟子已经出手阻挠。

    张曼成袍子下摆一抖,数百条鸡冠蛇如流星般朝太羽围了过来,几条手臂粗细的毒蛇凌空窜起,将盒子从剑背上给撞下来,其余的鸡冠蛇便迅速游了过去,托住盒子又往回游去。

    太羽大怒,召来两口仙剑追杀蛇群,一阵剑光乱舞,鸡冠蛇群被斩杀过半,就当他要御剑挑起盒子的瞬间,忽闻雷声闷响,抬眼一看,竟见波才将一张黄符吞下口中,嘴巴念念有词,墓室内便一阵雷鸣电闪,电流走势如龙,迅速汇聚成一人形,相貌清奇,威严难喻,那个雷罡人形伸手一抄,又将宝盒拿到手里。

    太羽认出此法术,道:「转灵寄体术,你这歪道却也有几分本事!吾便瞧瞧你这泼才寻来何方神圣相助!」波才道:「大胆,此乃吾教大贤良师之雷云化身,竟敢口出狂言!」那雷人正是张角部分法力所聚,吞吐间自有一教至尊的气派,太羽不惧其威严,昂首迎上,三十三口仙剑环舞四周,朝着雷云化身击去。

    话说大贤良师张角修成太平要术后,神通惊天地泣鬼神,一身修为比肩大罗真仙,堪称人间神圣,饶朝廷兵多将广,能人辈出,也挡不住这股席卷天下的黄天布道。

    他将部分法力封入符内,便是太羽口中所说的转灵寄体术,届时只需将符咒吞下便可唤出一具雷云化体。

    只看那具雷云化体挥掌一推,轰隆隆的闷雷便朝太羽连环炸开,太羽立即凝聚诸剑于身前,按照震卦结阵,顿时仙剑生雷,以雷封雷,力守不失,正是当日力抗犴翼救下昆仑众弟子的「震阙惊雷」。

    波才发觉两股雷罡相撞,自己的灵力竟不断流失,吓得他急忙抽身退避,心中大呼邪门。

    太羽此招一出便是技惊四座,更让鏖战的四大仙魔高手为之侧目,四人修为通神,一见太羽出招便都识得个中奥妙,灵境不禁啧啧赞道:「太羽师侄此术以震卦为根基,引雷为用,道理十分简单,但能用好却是不易,而且此法暗含先天大道,堪称天下雷法之根源!那黄巾贼以雷术攻来,简直自取其辱!」东鬼不忿回骂道:「仙家的人就是脸皮厚,自卖自夸,不知廉耻!那小子能够逞威不过是波才根基不足,若是换了张角施术看他还能不能挡!」「张角不过是偷学我昆仑道法的宵小,就算他来了也是一样!」「放屁放屁,臭不可闻!张角一来,别说你那小道士,就算你们昆仑十三仙也得遭殃!」「嘿嘿,咱们两派相斗多年,互有胜负,实力都在伯仲之间,你说张角可以一个打咱们十三个,岂不是等同太平道也能踏平你们天湮魔阙?」「牛鼻子满口喷粪,张角灭你们这些垃圾轻而易举,但不等同是魔阙之敌!」「既然昆仑在尔等眼中如此羸弱,为何你这阴鬼不直接杀了道爷呢!」「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先是一个夸,一个损,最后便发展成互相对骂,仙魔斗法之间又夹杂了斗嘴吵骂,颇为玩味。

    震卦雷法让波才吃了个暗亏,于是也不好逞强,连同张曼成和其余两大阴将夹击对手,太羽仍是一派从容,以一敌众依旧稳占上风,尽显昆仑首徒之风范。

    激战渐酣,各种威能在墓室里乱窜,也不知那里飞来一道法力恰好击中宝盒,只听啪的一声,宝盒竟裂了开来。

    这一声音响起,全场肃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宝盒上,一时间忘了打斗。

    扫视了数眼,发现宝盒内竟是空无一物!

    四后肉戏是本书重中之重,所以我需要绝对静心和绝对的安静环境来写,要灵至笔落,一气呵成,就像小凤凰初夜那一章一样,要么不写,一写就要花两三万字。中间不间断,写完才发。所以可能要等到月底,或者春节期间。这h戏不写完,我心就不舒服,后续的剧情就写不下去。

    第17回:真言玄威

    宝盒开启,却无传说之物,令得众人好不纳闷。

    就在仙魔两道沉默之际,忽闻灵境大叫不妙:「快走!」未及反应,却见打开的盒子化成飞灰,而原本本躺在地上的四尊铜俑竟也化成铜水顺着地上的花纹凹槽流到四周墙角,随即逆行上涌,在墙壁上绘出雷神、句芒、陆吾、百战如来四神画像,神威凛然,栩栩如生。

    四神威能竟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雷神击鼓,罡气流窜;句芒控木,煞风飞旋;陆吾催金,万刃来袭;百战奉佛,禅唱庄严。

    墓室内,无论人魔仙妖皆陷入凶险杀局,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勉力防守,却是步步危,寸寸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原来四神铜俑不过是此护棺大阵的初阶,真正的杀招在于开盒瞬间。

    墨明设计这个阵法可谓是层层紧扣,吃透了盗墓夺宝者的心理。

    前面以强阵巧器重创夺宝者,当夺宝者好不容易冲破重重危机取得宝盒,心神松懈的刹那,宝盒上的虎魂便趁机扑杀盗宝者的元神。

    若盗宝者侥幸逃过肉身元神的连番逼杀,必然是心中喜悦,而当他欣喜地打开宝盒时,便会触动盒子的机关,令盒子化成灰烬。

    灰烬便会令最终大阵开启,而盗宝者此刻也松懈下来,焉能抵挡这最终杀阵。

    魔阙尊使、四大妖王被佛力压制,又身受雷、木、金的攻击,形式岌岌可危,昆仑众仙不被佛力压制,故而可全功抵御。

    灵境锐目紧盯墓室,寻思对策,说道:「此阵之威力全在四幅壁画之上,将壁画毁去自可破阵。」其余六仙立即出手,然而他们的攻击却被墙壁挡了回来,有的打在旁边的墙壁,有的打在地板……使得这股仙家灵力在墓室内不断反弹折射,角度极为刁钻,防不胜防,而且还有阵法的攻击,使得形式更加凶险糟糕。

    东鬼一边躲避,一边叫道:「牛鼻子,在这样下去咱们都难逃一死,不如暂且放下恩怨,先毁掉这鬼阵法再说!」灵境微微一怔,朝云若溪投向一个询问的目光。

    云若溪柳眉轻蹙,要她与魔道合作,心中始终抗拒,忽闻身旁一声悲鸣,只见赤松被一道怒雷炸得口吐鲜血,重伤垂危。

    魔阙那边也是岌岌可危,菱妖和野灵两员阴将被佛光击中,阴气消散,形体迷离,十分危险。

    东鬼大叫道:「他妈的,你们究竟答不答应,要是不愿意,那就一块死吧!」云若溪一咬朱唇,娇喝道:「好,就先同你们联手!」东鬼道:「这阵法的根源便是那四张壁画,咱们一人一张,将其击碎!」灵境道:「说得倒简单,这墓室的墙壁都有折射反弹外力的灵效,咱们去打那壁画岂不是自取其辱!」东鬼道:「墙壁之所以可反弹攻击,是因为咱们所施的法术都是一击即毕的形式,给了这墙壁可以折射的空间,这次咱们以真元压墙,牢牢贴住墙壁,直接将其压碎!」灵境细想片刻,觉得此法可行,便也点头答应。

    东鬼道:「你们负责百战如来的壁画,那头大象对我们有克制之效!」灵境道:「好,我便跟云师妹负责百战如来和陆吾两幅壁画,剩下的交给你们!」商议完毕后,两仙两魔各司其职,灵境负责百战如来,云若溪负责陆吾,荒毒对付雷神,东鬼对付句芒。

    四大仙魔同时催动体内真元,四股磅礴气压笼罩墓室,他们同时大喝一声,甩手一挥,浩荡真元如同山崩一般压向壁画。

    触及壁画,四人立即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要将他们的真元弹开,立即咬紧牙关,全力施压。

    压力越大,墙壁的弹拒也是越大,两仙两魔便跟石壁相互拉锯。

    仙魔豁尽最后余力,终于那股推力给压下,壁画也开始出现龟裂,裂痕不断扩大,最终四神画像连同那一片墙壁都碎裂开来,护棺大阵——破!四神画像销毁后,墓室的再度回归平静,但四周一片狼藉,唯有棺椁安然无损,而仙魔两方皆伤亡惨重。

    荒毒、东鬼、灵境、云若溪此刻都是精神萎靡,口角溢血,元气大伤,动弹不得,唯有盘膝打坐,尽快养复真元。

    次一级的修者,如昆仑晚辈弟子、魔阙阴将、黄巾外道却也是连打坐的力气都没有,至于四大妖王则是趴在地上,生死不明,至于更弱的人则是尸骨无存。

    方才虽是联手破阵,但相互敌对的立场始终未变,灵境和云若溪都谨慎调息,以求尽快恢复真元,而荒毒、东鬼也是奋力回气,争取比对手早上一刻站起来。

    墓室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乃杀机暗伏,双方都在拼恢复能力,只要有一人能够提前站起,便可一手定江山。

    就在此时,沉寂已久的妖王中却见一道身影缓缓站起,正是狮怪,他哈哈得意大笑道:「现在轮到本王做一回黄雀了!」荒毒和东鬼暗叫不妙,皆懊悔方才疏忽大意,心想道:「这下妖定是趁着方才激战时养足了精神,早知道一进来就先把他们全部宰了!」狮怪虽有伤在先,但却趁着仙魔激战之时疗复元气,并在阵法发动后暗中调出部分妖气护住身子要害,所以他反而是最快恢复的。

    其余三妖见形式逆转,皆是欣喜若狂,黑风熊哈哈笑道:「老大,把他们全都杀了,看他们还如何嚣张!」黄沙怪道:「先宰了魔阙那两只狗头,老子早看他们不顺眼了!」狮怪道:「便依兄弟所言!」

    东鬼冷笑道:「你这狮子精胆子不小,还敢谋害魔阙尊使,就不怕魔帝降罪吗?」狮怪哼道:「这些年你们对我们兄弟五人呼来喝去,我已经忍你们好久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叫我们好过,倒不如现在杀了你俩,直接反了那魔帝!」东鬼嘿嘿道:「本座早已料到你的不臣之心,怎会没有后手防备呢!」狮怪不屑地道:「虚张声势,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还说什么后手!」东鬼道:「你若是不信就尽管一试!」

    狮怪喝道:「试便试,怕你不成!」

    他大步踏来,与此同时,掌心蕴起一团妖火,便朝东鬼天灵盖打去。

    东鬼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口诵咒语,那边的六大阴将发出痛苦的尖叫,并从地上崩了起来,面目狰狞地朝狮怪扑去。

    狮怪也是吓了一跳,万万没料到这六只小鬼还有力气。

    只见六大阴将的眼耳口鼻皆冒出幽蓝炎火,情形极为诡异。

    十目勉力运使瞳术,窥出虚实,急得大叫道:「老大,他们要自焚,小——」话音未落,六大阴将同时爆开,窜出六团阴火。

    狮怪连忙施法,在身前结出防御护墙,但阴火来势汹汹,护墙薄如绵纸,狮怪惨被击中,四肢百骸遭阴火焚烧,更甚者魂魄也被阴火蚕食。

    他的伤势主要来自虎魂的攻击,元神本就脆弱,此刻再被阴火焚魂,更是伤上加伤,三魂七魄被毁去一半,他哀嚎了数声便颓然倒下。

    就在把六大阴将收入帐下之时,东鬼便在他们身上种下「冥火焚魂咒」,乃是将一种以命元为薪,点燃阴火的法子,为鬼母阴法中最为毒辣阴损咒语,一旦念出咒语,中咒者便会全身自燃,命火尽数转变为鬼火直接轰杀对手,就算是上界仙神难以承受这种咒法,可谓是东鬼的保命秘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施展。

    击倒狮怪后,东鬼心中怒骂不已:「该死的下妖,害得老子折损人手,待我恢复过来一定将尔等巢穴的妖子妖孙赶尽杀绝!」愤怒之余,他有看到云若溪和灵境脸色逐渐红润,心中又是一阵焦急:「该死,方才念动咒语有泄了几分元气,给昆仑派占了先机!」于是他连忙静心敛气,集中精神调息真元。

    看见狮怪倒下,其余三名妖王极为悲愤,使得伤势恶化,一时半会也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狮怪默默流泪。

    三方再度陷入僵局。

    忽然,一道身影窜进墓室,直接来到棺椁边上。

    众人定神一看,发觉此人竟是犴翼。

    「这厮不是被剖去一心,重伤未愈,怎会出现在此?」灵境和云若溪大为吃惊,暗叫不妙,愁绪涌来。

    东鬼和荒毒见了犴翼不由大喜。

    荒毒道:「老弟,听说你受了伤,我还以为你回去养伤了,想不到你竟然也来了!」犴翼笑道:「想到二位兄弟在此抛头颅洒热血,小弟就算是爬也要爬过来!」东鬼道:「来得正好,有劳兄弟替咱们出口恶气了!」犴翼道:「这是自然!」

    说着目露凶光,紧紧盯着昆仑派众人。

    荒毒嘿嘿笑道:「一举拿下昆仑两大宗主的脑袋,帝尊定会龙颜大悦,也算是一件功劳了!」东鬼叹道:「可惜这儿没有太荒真言,咱们注定空手而回,实在有负圣恩!」犴翼笑道:「兄弟别急,太荒真言仍在此地,只是那墨明使了点小心眼,蒙蔽了二位兄弟罢了!」两魔闻言顿时大喜,忙道:「真言何在,兄弟快快取来!」荒毒转身走向棺椁,说道:「方才激战打得天昏地暗,却唯有这口棺椁丝毫未损,分明是有所蹊跷!」东鬼道:「莫非宝贝就藏在棺材里?」

    犴翼摇头道:「墨家的机关之巧妙不但在于手法,更在于攻心一途,此棺椁也太过明显招摇,依小弟看来这棺椁也是幌子。」他往棺内扫了一眼,伸手抓起那口头冠,一把将其捏碎,并未见有何异常。

    犴翼沉思片刻,又拿起那套衣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众人心头嘎当一跳,暗想莫非衣袍才是藏宝所在?但上边平平无奇,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灵力,又怎会是太古秘宝呢。

    犴翼先将衣服铺平在地,又往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些东西放在其上,众人定神一看,竟是那四灵古币。

    荒毒奇道:「犴翼兄弟,你怎么又取回这些钱币了?」犴翼道:「它们可是开宝的关键,我刚才来的时候顺手从门上拿下来了!」东鬼道:「它们确实是开启墓门的钥匙!」

    犴翼道:「这四灵古币并非汉币模式,其年代极为久远,并非墨明所锻造。墓室乃墨明所建,他与古币无直接的利害关系。所以我敢肯定,古币的真正作用并非开启墓门,而是唤醒这上古秘宝!」古币触及衣衫立即绽放青赤白黑四种色彩,四种色泽迅速凝聚成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大灵兽,它们朝着衣袍中央飞去,迅速没入其中,霎时衣衫化作飞灰,仅留下一块薄如蝉翼的丝绢,上端印着一个古怪的字符,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众人只是往上边瞧上一眼,似乎感到精神一震,气力也恢复了几分。

    灵境暗忖道:「只是瞧上一眼,便对伤势恢复有所帮助,此物定非凡品!」不单灵境这般想法,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此字符便是传说中的万字之祖,道之真言!到了这一步,仙魔两派总算明白过来——他们都被墨明给摆了一道,而且耍得极为凄惨,险些连命都丢了。

    看似珍贵的盒子并非藏宝盒,而是绝杀大阵的触发点,而平凡得不起眼的衣服才是真正的藏宝处。

    古币开启墓门后,一般人都会认为这便是「古币开宝」的传言由来,也不会再去深思,再加上古币已经放入门上的凹槽内,夺宝之人为了争取时间断不会再多此一举将古币取下,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能破除所有阵法和机关,也无法发觉秘宝所在,最终只能沮丧退走,而秘宝却依旧安然地躺在棺椁中。

    将前后线索窜连起来,众人总算想通整件事的明细经过。

    荒毒不禁苦笑道:「想不到开启墓门之后,咱们都落入了墨明的算计。那些阵法、机关术、御甲术跟这最后一手比起来都逊色七分啊!」犴翼拾起丝绢,朝上边扫了一眼,本想瞧瞧这古篆的模样,谁料看了之后眼睛竟无法挪开。

    刹那间,他神游混沌,魂入空明,目睹了混沌初始,盘古开天,宇宙生灭……诸多先天至理、混元大道一一呈现,看得犴翼是目瞪口呆,但目睹的道理越多,自身的感悟却难以跟上,使得犴翼头昏目眩,灵台剧痛,脑海翻涌,几欲走火入魔。

    黑风熊早已对天湮魔阙恨之入骨,见犴翼神色不对,立即不顾伤势,强运真元,豁出余力,一掌崩向犴翼。

    狗急跳墙,掌势仍旧浑厚无匹,结实地打在犴翼天灵,然而黑风熊却感一股巨力从犴翼天灵涌出,反冲自身妖脉,周身剧痛,口吐鲜血,朝后跌去。

    反观天灵遭受重击的犴翼反而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不但毫发无伤,而且还一洗颓风,就连先前受的伤也恢复过来。

    「方才我差些被这太荒古篆引得失了神志,幸亏你这笨熊朝我天灵打上一掌,及时将我神志唤回!」犴翼收起丝绢,哈哈笑道:「不但如此,还让我领悟了不少道理,突破修为的瓶颈,更上一层楼!」说话之间他心跳不断加速,砰砰直响,宛若胸口揣着一个铜钟。

    心跳声逐渐变化,由一个变成两个,竟是心血凝练,重新生出一枚辅心来,原心和辅心相互共鸣,令得心血震荡开来,朝外蔓延,又生出第三个心脏,紧接着便是第四个。

    生出第四个心脏后,鼓动的心血才渐渐缓和,犴翼大喜,忖道:「妙哉,这太荒古篆竟令我的七邪玲珑心经更上一层楼,凝练出四心之力!」他此刻心脉十分茁壮,每一次心跳便令得周身血气沸腾,力气大增,真元浑厚。

    犴翼浑身是劲,不吐不快,长啸一声,墓室内立即挂起一股煞风,莫名威压笼罩众人心头。

    「好个太荒古篆,大道真言!」

    犴翼暗自惊叹,「单是看上一眼竟令吾修为大幅度提升,若能留在身边日夜参悟……」想到这里,贪念剧生,已有了私吞之意。

    犴翼历经千载,还算沉稳,尚未得意忘形,冷静思量片刻,忖道:「若要占据此宝,就不能让他人知道,特别是魔帝。既然如此……在场之人无论敌友皆得杀!但魔帝善于卜算,就算我杀人灭口,也难保秘密!」想到魔帝神通,犴翼不禁一阵胆寒,私吞的念头也被打压下去。

    他目光迅速朝四周扫视,忽然落在昆仑派众人身上,发觉了一丝异状。

    「这些道士道姑的脸色怎么红润起来了?」

    犴翼颇为吃惊,想不到昆仑教众的恢复速度竟在荒毒、东鬼之上。

    「灵境老道和云道姑修为已达真仙之境,他们恢复迅速到不奇怪,为何就连那些小辈也能迅速回气?」犴翼着实想不通,他再看上几眼,又察觉不对劲,昆仑派众人个个都在迅速回元,唯独云若溪脸色依旧煞白,而且比刚才更差。

    原来如此……是甘露回春咒!犴翼已然明白,云若溪秉承慈航法脉,甘露回春咒可生白骨活死人,自然能叫众人伤势迅速恢复,但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她所施展甘露仙法需耗损真元,所以其他人是越来越好,她则是越来越差。

    「罢了,只要我将古篆和昆仑两脉宗主的首级献上,魔帝自然会论功行赏,只要我提出参悟太荒古篆的要求,魔帝必会答应,又何苦冒那叛主之险呢!」犴翼迅速作出决断,眼中凶光毕露,便要动手取下昆仑众仙性命。

    就在此时,云若溪的甘露回春咒已经施展完毕,昆仑众仙伤势尽复,元气充沛,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灵境掐指结印,丹阳火莲决蓄势待发,说道:「狗贼,快交出古篆!」犴翼哼道:「臭道士,你有本事便自己来拿!」灵境法印一推,无数火鸢扑翅而出,喝道:「早知你会这样说,道爷便先给你一顿好打!」犴翼冷笑,满脸自傲狂大。

    灵境恼火,捏决起法,唤出三十名火莲力士攻向犴翼。

    火浪扑面,热气滔天,犴翼却是心若止水,灵台清明,伸手轻巧一点,发出数道邪气,轻易将三十名火莲力士打散。

    犴翼笑道:「太荒古篆乃大道真言,本座看了之后,悟出不少道理,你这区区火莲力士在吾看来是破绽百出!」灵境喝道:「口出狂言,有本事再破此招!」

    他伸手一招,火气腾绕,红莲绽放,生出八条张牙舞爪的火龙。

    犴翼哈哈笑道:「八火神龙?牛鼻子,想不到你竟修成八龙之数,看来你的修为已经极度逼近太乙真人了!」灵境手势又变,突地狂风大作,热力四散,火龙狂舞,咆哮厉吼,声势极是骇人。

    八龙吐炎,犴翼却是淡然自若,笑道:「今时今日的本座就算是太乙真人也未必能胜,更何况是你呢!」「胡吹大气,不知死活!」

    灵境大怒,两手交叉抡舞,于八条火龙蓦地向心收拢,夹着呼啸朝犴翼当头罩落,周遭给波及到的碎石破砖立时燃烧焦黑,转瞬成灰。

    犴翼两肩微抖,袖袍倏然舞跃,旋见如烟白气从中溢出,与空中旋落的火龙一接,顿时爆出大蓬焰光,四散的法能似热浪般波波荡开,整个墓室仿佛陷入一片赤炼地狱。

    昆仑五名后辈弟子此刻是浑身炙烫,大汗淋漓,五双眼睛凝目望去,见火龙似给一股莫名力量架住,在半空疾旋不定,张牙舞爪,但却始终无法落下,扭摆甩动焰火龙身显得异样焦急。

    犴翼舌绽春雷,扬声一喝,其调怪异,非世间语言字符,但却是音胜龙吟,震溃龙身,扫灭丹火。

    八火神龙被对方一声喝散,端的是震绝四方,仙魔共惊。

    「此音节乃先天五太原音之一,汝等道法不过微末小术也!」犴翼淡然说道,灵境虽在人间修行,但也是真仙境界,与诸天仙神也颇有交情,自然知晓一些洪荒太古之秘辛。

    相传盘古开天之前,无X*X界无域,无生无死,但却存在着莫名的声音,而太荒真言便是这些声音的形体化,亦是昔年仓颉招字根本,可谓大道真言,内蕴混沌大罗至理。

    这原音字符共有三十三个,犴翼仓促间也只粗略模仿三字音符,但也足以傲视在场仙魔。

    灵境惊怒,再祭丹火仙法,抬手一指,六团火球旋空而起,宛若骄阳耀空,阳气沛然,驱魔辟邪,此招正是丹阳火莲决之伏魔三绝——六阳焚虚。

    六阳丹火汹涌滔滔,似重似轻,似急似缓,浩劲重叠,击向犴翼。

    犴翼却是不露半分惊愕,祭起七邪玲珑心经,顿时四心共震,响声如雷,更强的邪气透体而出,六阳丹火竟被邪气反污而魔化,变成至邪至阴的魔火,此招正是七邪心经中的「污圣化魔」,以剧烈邪魔至能魔化仙神之灵。

    犴翼挥袖一甩,魔火倒卷,火焰化成四头凶魔恶兽,分别是修罗猊、破狱兕、烈海龙鲸、噬神獒,气势汹汹反扑昆仑道者,这正是七邪心经的一门邪法——计都七魂变。

    修炼此法门需吞下七个至凶至邪的元神,将其封体内,待使用时便可抽出这魂魄元力,至于能抽取多少魂魄元力便要视修炼者功力而定,一般是练出多少个心便使用多少个魂力,若是越级使用往往会遭魂力反噬。

    灵境脸色大变,结了个据守印符,将火莲化作浑厚城墙,挡在身前。

    但有四邪心力加持,凶兽煞威锐不可当,一个照面撞开火墙。

    灵境法术被破,内元受创,无力再抗这邪火凶兽,命在旦夕。

    一虚子见恩师陷危,急忙运起七星炎蛟法,七条蛟龙呼啸迎敌,但却被修罗猊一口咬断三条蛟龙,紧接着又被破狱兕头面锐角一顶,扫断剩余的四条。

    炎蛟被破,邪火紧接逼来,便要烧毁一虚子肉身。

    「危险!」

    赤松大喝一声,祭起天罡三十六变,双掌旋转,凝起太极道印,巧施挪移,使了一招斗转星移,替一虚子卸开首波邪火。

    烈海龙鲸张口吸纳,霎时劲风倒卷,众人只觉得脚下一虚,下盘离地,被生生吸了过去,几欲被龙鲸吞没。

    烈海龙鲸本是太古时期海渊内的恶兽,性情暴戾,嗜杀成性,贪吃馋嘴,曾一口吞下海阙三十六仙岛,惊动大荒,并欲挑战元祖龙王,争夺海域王权,龙王率军迎战,双方打得海啸翻涌,海峡崩塌,偌大一片广阔海域被硬生生分成东南西北四海,烈海龙鲸最终也是无奈吞败,被龙王断骨削肉,唯有一缕残魂狼狈而逃,龙鲸一脉也相继灭绝。

    烈海龙鲸一口可吞万顷海水,其威力实非赤松的修为可御,道印立即被震碎。

    随着一声娇叱响起,柳彤、雨琴双姝同祭七十二神通,素手挥扬,秀发飞舞,两股沛然灵力朝龙鲸打去。

    但龙鲸巨口犹如无底深渊,双姝道法对它而言不过小菜一碟,直接吃了。

    反扑失利,双姝花容失色。

    「二位师妹不要慌张,待为兄来助你们!」

    太羽纵身而出,挡在龙鲸跟前,捏指御剑,三十三仙剑扬气而出,漫天剑雨倾斜而下,交织纵横,结成巽卦法诀,大喝一声:「巽网骄风」。

    蓦然旋起一股罡风,朝前吹拂,抵消龙鲸吞吸异力,其余柳彤等人得以脱困,惊魂甫定。

    「师兄,小心后边!」

    柳彤甫一脱困,尚未定神,便已花容变色,只见那头噬神獒已经扑到太羽背后,张开利齿便往后颈咬去。

    太羽真元一震,白衣鼓起,浩荡仙风激荡四周,竟将来势汹汹的噬神獒弹开数尺,他也趁着这瞬间空隙,纵身横挪,避开恶兽利爪。

    犴翼哼道:「好小子,当初便知你非池中之物,想不到你居然能连挡我两大兽魂。」太羽御剑而上,站在灵境身旁,敛眉沉声道:「师叔,我来助你!」灵境点了点头,道:「这魔孽修为深不可测,你我需万般小心。」太羽道:「师侄晓得!」

    说着并指凝法,仙剑盘旋四周,蓄势待发。

    犴翼轻眯双眼,目光迷离,极为蔑视太羽,但他看了几眼,瞳孔倏张,脸色大变,显然是发觉了什么不妥。

    太羽见强敌神情有异,心神松懈,把握机会,祭出昆仑掌教镇派绝技——罗天金阙剑。

    乃元始天尊传世之法,唯独玉虚掌教才有修炼资格,一旦练成,剑气铺天盖地,驾驭大罗无上天,混沌大道。

    太羽根基尚浅,不足修炼完整剑诀,所以道恒真人便化繁为简,创出一套小罗天剑传授太羽。

    面对滔滔剑流,犴翼有意卖弄,将邪力收敛五分,不欲以强取胜,只想以巧法驯服这昆仑首徒。

    他袖袍一抖,唤来烈海龙鲸,巨口一张,便将仙剑罡气尽数吃下。

    「哼,以你那微弱道行施展此法,不过是辱没这套先天妙法罢了!」犴翼轻取太羽绝技,开口讥讽。

    太羽喝道:「魔头,你得意太早了!」

    捻指再起妙法,驾驭万千变化,被吞下的剑气立即在龙鲸体内翻涌,四下流窜,猛然一震,硬生生破开龙鲸魂体。

    太羽信心大作,趁胜追击,剑指一扬,三十三仙剑接踵而来,要将犴翼刺出万千透明窟窿。

    犴翼手掌一摆,龙鲸再度凝形,巨尾一摆,将仙剑荡了开来。

    犴翼笑道:「邪魂一直封在吾体,方才龙鲸不过是魂力凝聚罢了,随时都可化形现身!」太羽道:「妖孽,我就将你打个魂飞魄散,看你还如何召唤凶兽!」小罗天剑发挥到极限,化出股股仙霞,道道神光,沛然玄威震绝四方,竟隐有一番大罗太乙气象,看得众人啧啧称奇,连连赞叹。

    灵境趁此机会,迅速捏了复杂的印法,朝着犴翼甩了过去,顿时一只火鸟展翅高鸣,卷起滔滔烈焰,正是火莲伏魔三绝中的「朱雀吐丹」。

    面对灵境夹击,犴翼不敢再保留,于是释出十分邪力,凶兽魂力大增,烈海龙鲸巨口倏张,好似无边深渊,一口便将灵境的朱雀火象给吞了,同时放出一声鲸息,震得灵境耳膜剧痛,脏腑受创,口吐鲜血,如断线纸鸢般跌飞出去。

    灵境败退之际,太羽却是战意如虹,体内先天金元再度激发,仙剑受金元加持,他扬袖一挥,剑器转动,御剑使出小罗天剑,漫天剑芒倾斜而下,无坚不摧,竟再度击溃烈海龙鲸。

    剑气无边无际,一发不可收,交织出一片剑网。

    深陷剑网之中,犴翼被划破袖袍,割断头发,交战以来,首现狼狈。

    「岂有此理!」

    犴翼大怒,扬手一招,透出一股吸力,将荒毒那口化血神刀取了过来,说道:「荒毒老哥,借兵器一用,待吾砍下这小子的狗头再奉还!」荒毒道:「兄弟尽管拿去用!」

    犴翼灌邪气入刀,凶刀绽放出如血赤芒,他持刀往剑气织出的剑网劈去,轰隆一声,血光爆绽。

    宛若血色霹雳划过,一举破开太羽所布下的剑网。

    犴翼提刀杀来,近身鏖战,逼得太羽难以御剑远攻,太羽顾忌刀中血毒,施法运剑也多了几分忌惮,三十三口仙剑施展不开。

    牵制住被金元加持的仙剑后,犴翼速拈法诀,召来修罗猊,它利爪一扑,扫开十口剑器,再来便是破狱兕巨角一顶,又荡飞后续二十三口仙剑。

    破除剑招,犴翼心中已生杀机:「这小子资质出众,所施展的那卦象法术极为精湛,似乎跟太荒古篆内蕴的先天混沌大道有些相近,若给他成长起来,必是莫大威胁!」于是他便唤来噬神獒,那头巨犬凶态毕露,一把扑到太羽,张口朝其喉咙咬下。

    危难关头,太羽绽出一抹白芒,锐金坚硬,竟是坚不可摧,噬神利牙却是难伤其皮毛分毫,反被这股白芒给崩弹出去,硬生生震散半身魂力。

    犴翼心头大惊,心忖道:「小子竟有如此浑厚的金元,连噬神獒也咬不破!」金元不过一纵而逝,待太羽危机解除后便回归平静,不再浮现。

    「此子不可留!」

    犴翼命剩下三头魂兽扑向太羽,誓要斩草除根。

    太羽苦忍内伤,勉力提气将散落的仙剑召回,在身前结出艮卦,凝聚山岳之威,环绕在身边,藉此抵御魂兽攻击。

    艮山卦象极为厚实沉重,挡住了魂兽数番撞击扑咬。

    犴翼拧眉暗怒:「又是这卦象术法,这小子究竟还有多少底牌!」他极怒之下,命魂兽散开,气压丹田,张口一喝,混沌原音雷鸣而响,强行崩碎艮山绝卦。

    太羽被音波震得飞身倒退,啪的一声撞在墓室墙壁上,紧接着犴翼顺手挥刀,一道血芒劈在太羽身上,太羽惨叫一声,面色透出一抹病态酡红,两眼一黑,颓然倒下,昏迷不起。

    柳彤花容变色,惊呼道:「大师兄!」

    想起化血神刀的歹毒之处,芳心不免一阵悲痛,泪水噗噗流出,顺着玉润雪靥滑落而下。

    「哈哈,还有何人能挡本座!」

    犴翼轻取玉虚宫数大仙人,正是意气风发,好不开怀。

    「老子就来杀你这狗才!」

    一只巨掌毫无征兆地朝犴翼后脑扫来,便要将他拍个脑浆迸裂。

    犴翼早有所觉,身形一矮,避开巨掌,笑道:「狗熊,你还没死吗?」黑风熊骂道:「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这小人做垫背!」说话间,再聚起万兽金身,迈开大步,气势汹汹地撞向犴翼。

    犴翼冷哼一声,三头魂兽立即朝黑风熊杀去,黑风熊咬牙硬挺,将残存妖力发挥至极限,金身端的是坚不可摧,任由魂兽如何撕咬皆是毫发无伤。

    十目虽伤疲在身,无从施展瞳术窥敌虚实,但一身毒力仍在,趁着黑风熊以金身缠住魂兽之际,暗施毒雾。

    黄沙怪也祭起幻沙法,身子散化风沙,狂暴沙尘席卷四方,层层叠叠,困住犴翼。

    沙暴又同毒雾混合,使之更添莫名威煞。

    犴翼冷静思考,决意先除一妖,目光锁定十目,暗忖道:「此妖的毒力最是讨厌,留着他只会诸般碍事!」于是身形虚化,在风沙毒雾中穿梭,猛然逼近十目跟前,甩出一记法诀,被太羽崩散的噬神獒再度现形,咬向十目咽喉。

    「蜈蚣!」

    黑风熊急忙来救,挺着万兽金身挡在噬神獒跟前,抬臂挡住利齿。

    犴翼冷笑道:「来得好,便先灭你这头笨熊!」他掌运邪煞隔空扫来,黑风熊凛然不避,继续挺身硬接。

    金身虽是无坚不摧,但也需真元维持,黑风熊元神受创,气弱力虚,金身难以持久。

    而这股邪煞则如跗骨之蛆,驱之不散,就这么缠住黑风熊,只待他力弱之刻趁虚而入。

    黑风熊咬牙强撑,苦守防线。

    十目叫道:「老熊,你快躲开,别再硬撑了!」黑风熊道:「老子说过只要我在,便护你周全!」他虽是妖族,但却极重兄弟义气,一腔热血支撑着疲惫身躯,继续抵御犴翼邪煞侵蚀。

    犴翼讥笑道:「好个义胆忠肝的狗熊,本座便成全汝之忠义!」手决倏变,邪煞添压,不再针对金身护体,而是侵蚀黑风熊的元气,瞬间便抽干其满身妖力。

    妖力空虚,金身也无以为续,黑风熊惨遭邪煞侵袭,筋骨脆裂,妖脉断绝,一口鲜血喷出,被打回了原形,一头浑身黑毛的巨熊趴在地上,两眼翻白,已然断气。

    十目泪水急涌,悲怒尖叫,好不凄凉,闻者心酸。

    那头噬神獒顺势扑来,一口咬断了十目喉咙,鲜血直流,妖身抽搐了几下,便也散去人形,变成了一条水桶粗细,长约一丈的百足蜈蚣。

    「还我兄弟命来!」

    黄沙怪悲怒交加,卷起漫天沙尘,风沙宛若尖刀利刃,困锁犴翼,便要将他千刀万剐。

    犴翼瞥了一眼四周沙暴,嘿嘿笑道:「垂死挣扎,本座便让你尘归尘,土归土!」说着伸手朝东面一抓,不偏不倚,恰好捏住一粒赤色沙子,沙尘顿时平息,只传来黄沙怪痛苦的叫声。

    犴翼笑道:「你散开身躯,化作风沙,虽可无视一切进攻和防御,但却暴露了你本命元魄,只要毁去这粒红沙,汝命休矣!」他猛地一捏,赤色沙子立即毁去,黄沙怪形神俱灭。

    妖王尽陨,七仙重创,犴翼胜券在握,嘿嘿冷笑道:「这几具妖尸倒也算清奇,东鬼你可有兴趣拿来炼尸?」东鬼笑道:「多谢老弟慷慨,但愚兄更喜欢将那些仙家修者练成傀儡!」犴翼哈哈道:「简单,你想要那几个?」

    东鬼道:「家母大寿将至,我倒是想练几只阴奴来伺候家母,那绿衣兰裙的两只女娃细皮嫩肉,倒是不错的选择!」柳彤花容惨白,目露悲鸣之色,雨琴则身子飕飕发抖,芳心忐忑不安,想到要变成那什么阴奴,不禁萌生死志。

    犴翼道:「鬼母圣寿礼物自然不可轻易,那便将这两个女娃给你吧,再多添一个云道姑!」荒毒道:「犴翼,我要灵境那贼道做毒奴!」

    犴翼爽快答应,荒毒又瞥了几眼剩余的三名弟子,啧啧赞道:「那个白衣小子……」犴翼打断道:「那个白衣小子我要了,你可别打主意!」荒毒道:「这是自然,毕竟这一仗是老弟你打赢的,战利品理应由你分配!」犴翼朝柳雨双姝走来,双姝目露惊恐,娇躯发颤,犴翼啐道道:「你们两个女娃,能伺候鬼母乃尔等福分,怕什么怕!」说着便伸手去抓。

    柳彤柔润的俏脸上露出罕见的狠决,暗咬银牙,勉力凝聚最后一丝真元,心想道:「大不了崩碎内丹,跟这妖孽同归于尽,也胜过做奸邪奴仆!」雨琴挨着她,已经感觉到了其同归之意,不由得暗自垂泪,也默默运起碎丹之法,眼角淌出两行清泪,心中幽怨哀伤:「黑炭头……咱们来生再见吧……」「狗贼,别碰她们!」

    危难之时,忽闻一声清啸,夹杂着三道火焰刀气扫来。

    犴翼挥袖一抖,卸开刀气,就在此刻一道墨衣飞速窜来,双手一揽住,便将双姝抱起,迅速后退,避开犴翼追杀。

    墨玄左揽雨琴香肩,冰肌玉骨,右环柳彤纤腰,丰香腻滑,也算是变相地享受了一回左拥右抱的销魂。

    「二位姐姐,你们没事吧!」

    劫后余生,雨琴难遏心中柔情,噙泪呜咽道:「黑炭头,你总算来了……」柳彤伤体无力,软绵绵地靠在墨玄身上,粉面薄晕,呵着如兰香气道:「元天,那魔头得到太荒古篆,法力大增!」犴翼冷笑道:「小丫头,说漏了一点,本座还将你们师叔打得七荤八素,苦不堪言!」墨玄脸色一沉,蓄元凝法,便要与他一斗。

    犴翼不屑道:「本座窥得混沌大道,已然无敌,你们玉虚宫的两大宗主和掌门弟子都屈膝吞败,汝等小儿还有贼胆敢捋虎须!」「哼!你这缺心少肺的杂碎不过一病猫,何来虎须可捋!」傲然轻笑由墓室外传来,众人引颈望去,其容貌俊朗,器宇轩昂,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单手抗戟,犹如神将下凡。

    第18回:惊世无敌

    眼前人令得犴翼一阵躁怒,昔日惨败的情形涌上心头,恨不得将这匹夫碎尸万段,抽骨扒皮,握刀之手微颤,眸间蒙上了一层杀意。

    吕布乜一眼,笑道:「你这狗贼,似乎有了些长进。也好,省得打起来不会太过无趣。」犴翼怒极反笑:「说得好,要是一下子把你这匹夫弄死了,本座倒也无趣得很。你等会可要撑住了,让本座慢慢地将你的骨头、内脏一样一样地抽出来!」神态阴寒歹毒,嘴角勾着一丝残忍微笑。

    吕布哼笑一声,单手将方天画戟抗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朝犴翼招了招,示意他放马过来,挑衅之意尽露。

    犴翼生怒,手掌向地,掌心蕴生出一团光晕,色泽幽暗深蓝,正是七邪玲珑心经的一门法术——七残绝印。

    此法乃将邪气凝练,并非直接攻击外表,而是渗入敌人体内,针对心肝脾肺肾五行之气,再破属阴阳的任督二脉,故而以七残为名。

    犴翼手臂一挥,掌印外推,残邪之力飞速打来,吕布眼皮微微一抬,竟伸手去接那团光晕。

    荒毒和东鬼不由大吃一惊,这七残绝印虽不是犴翼最厉害的绝招,但内蕴杀伤力极强,也还未见过有那个神仙妖魔敢徒手去接,都是借着法力或者法宝隔空将绝印摊开。

    也不知这莽汉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两魔暗自好笑,但接下来的一幕却叫他们惊呆了。

    只见吕布反手一拍,就好似打苍蝇一般,将七残绝印弹了出去。

    这边墨玄关切地扶起柳雨双姝,关切地道:「二位姐姐,我先替你们疗伤吧!」柳彤道:「元天,犴翼得了太荒古篆,修为大进,深不可测,你快去助那壮士一臂之力,别管我们!」吕布闻得此言,哈哈笑道:「女娃娃眼光忒差,打这么个废物,我吕奉先居然还要别人助拳!」犴翼大怒,骂道:「匹夫你说谁是废物!」

    吕布指着对方冷笑道:「像你这种专靠外力提升实力的,不是废物是什么!要不是你那颗贼心关系着吾父性命,老子才不屑同你这类鼠辈动手呢!」犴翼勃然大怒,抡起化血神刀便朝吕布劈来,刀风划空,血腥弥漫,闻之欲呕。

    吕布看出此刀有古怪,便先瞧个究竟,脚步侧挪,身形一闪,避开了刀锋。

    犴翼杀红了眼,刀刀进逼,化血神刀也在他极致的邪力推动下发挥出真正威力,只看刀芒化作电光,纵横交错,快不及防,将吕布牢牢困住,誓其性命。

    云若溪调息了片刻,损耗的仙气恢复了少许,终于能开口说话,立即警示道:「壮士小心,那口刀名为化血,剧毒无比,若中刀痕,时刻即死。」那边荒毒则得意笑道:「臭道姑说的没错,此刀正是商周大战时,七首将军余化所使法宝,连伤周营数员仙将,你这匹夫可敢接上一刀试试?」吕布冷笑道:「接便接,又有何难!」

    云若溪将灵竹仙剑抛了过去,道:「壮士请接剑,此剑乃仙家宝物,可挡此魔刀!」吕布避开身旁刀芒电光,旋身震气,发出一道柔劲将灵竹仙剑又打了回去,淡淡地道:「多谢赠剑,但吕奉先不惯用他人兵刃,还是用我这口方天画戟称手!」说着画戟一扬,直指犴翼。

    云若溪暗叹道:「此人虽勇,但那口画戟不过凡铁,如何能挡化血神刀,只怕一交锋便被劈断了!」犴翼大喝一声好胆,挥刀杀来,吕布窥准刀路,挥戟一挡,恰好封住魔刀锐锋。

    犴翼嘿道:「瞧我先绞碎你这口烂铁,再砍你脑袋!」于是狠发邪力,将化血神刀逼得赤芒大作,血毒不住翻涌,然而却是难损方天画戟半分,连个缺口都崩不出来,令得犴翼好生纳闷。

    吕布冷笑道:「奸贼,且看看是谁的兵刃被碎吧!」话音未落一股巨力从方天画戟上传来,犴翼手臂一阵酸麻,下盘虚浮,竟被对方给崩飞出去,幸亏他邪法深厚,连忙使了个御空决稳住了身形,驾着一团邪云飘在半空,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

    吕布纵身跃上半空,抡戟便打,来得十分快急,犴翼不及躲避,唯有提刀去挡。

    但戟势浩荡无匹,宛若千斤磐石凌空压下,将他又打下了地面。

    「兵器之强弱不在质地,而在使用者!」

    吕布再挥一戟,狠狠砸在血刀之上,打得犴翼持刀的手臂一阵酸麻剧痛。

    吕布狠劲大发,转戟横扫,道:「这口方天画戟虽只是凡铁打造,但我反复用敌人的鲜血来洗涤兵刃,用敌人的骨骸来打磨兵骨,在我手中就是绝世神兵!」说话间连出五戟,一戟比一戟狠,一招比一招沉,犴翼在接到第五戟时虎口已然崩裂,鲜血直流,手掌一麻,化血神刀竟被打得脱手。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墓室内一片寂静,唯有血刀落地的铿锵声。

    吕布低头望了一眼那口血刀,咧嘴一笑,抬脚一踢,将血刀踢回给犴翼,说道:「刀还你!」「你……你什么意思!」

    犴翼脸色紫青,俨然受到极大侮辱,气得浑身发抖。

    吕布继续说道:「我说过要打碎你这口刀,你不拿着,我不好出力!」犴翼火冒三丈,一把抓起血刀,喝道:「莽夫,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盛怒之下,催功逼出刀中血毒,并以此为媒介,释放凶兽魂力,以化血邪毒替魂兽凝出了一具身体。

    「给我撕了这莽夫!」

    犴翼刀锋一指,噬神獒率先扑来。

    吕布窥准魂兽来势,巧运战戟,一击打在噬神獒的下巴处,将它整个身躯给挑了个底朝天,随即挥戟一甩,就如打抽稻穗般将这头魂兽给抽了回去。

    修罗猊又从侧面扑来,吕布下盘一沉,身形一矮,躲到到它腹下,随后画戟朝上一戳,内劲一吐,便将修罗猊打飞上去,狠狠地撞在墓顶。

    被对手轻取两头魂兽,犴翼着实又惊又怒,立即加催邪功,勒令烈海龙鲸和破狱兕夹击吕布。

    这两头魂兽一者张口可吞四海,一者独角能碎山岳,吕布正欲扬戟迎击,却感战戟沉重无比,定神一看,只见画戟被一股气流给扯住,原来正是那头龙鲸张口吞纳,再见破狱兕撒蹄狂奔,锐角径直顶来。

    吕布面色一凝,奋拔战戟,单足一顿,浩元聚气海,神力沛然而发,气随意走,劲随气动,招随劲发,力填山岳,挥戟一转,正是一招平千岳。

    浩荡力道滔滔不决,扫平千山万岳,先破龙鲸巨口,再断恶兕锐角。

    绝式余威犹存,吕布持戟逼杀,一个箭步窜到犴翼跟前,单手举戟,朝着犴翼劈头打下。

    犴翼挥刀硬挡,画戟如巨山压顶,重若千钧,化血神刀发出一声脆响,断成两截。

    犴翼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口断刀,昆仑众仙也未料到曾纵横封神大战的化血刀竟被一口凡铁画戟给打断,个个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岂有此理,替我宝刀偿命来!」

    荒毒怒上眉梢,不顾伤体,强提真元,两掌蕴毒,欲杀吕奉先替以消宝刀被毁之恨。

    吕布泰然不惊,哼道:「再来一个便就多打一个!」说着双手持戟,收招敛式,调整架势准备以一敌二。

    「魔头,休得以多欺少,我来会你!」

    雨琴和柳彤受伤,墨玄正是一肚子火,见荒毒出阵掠战,立即抢了过来,祭起大力神通,抬手便是一拳。

    荒毒唯有暂且应对墨玄,双掌往侧面一推,毒气立即涌向墨玄。

    墨玄有九转金丹护体,不畏毒素,强行推进,直取荒毒中宫要害。

    荒毒只感灼烈拳风压胸而来,气息难喘,连忙抽身避开,暗自惊讶:「这小子居然不怕我的毒功?」墨玄挥拳再追,拳劲挂起一股旋风,拂面生疼。

    荒毒伤势未愈,应付起来颇感吃力,而墨玄则是拳掌蛮横,力大无穷,步步紧逼,打得荒毒屈身躲闪,好不狼狈。

    忽然荒毒眉宇间血红涌动,四周震起一股至阴法能,云若溪花容变色,忙提醒道:「元天,快退!」但墨玄一路追击,深入敌后,已然落入对方算计,难以抽身,他只觉足下一空,身子竟迅速下沉,低头一看,自己竟踩入了一滩污血之中,气味腥臭恶心。

    荒毒笑道:「黄口小儿,这修罗血池便是汝等葬地,等着化成一滩血水吧!」墨玄急忙提元运法,试着腾空飞起,脱离血池困锁,但身子却是不听使唤,不断往下沉,而且散发的灵力也被血池吸收,根本无法腾空驾云。

    咕噜咕噜几声,墨玄便完全沉入池中,翻起小小一团血浪,再无声息。

    荒毒甚是得意,然而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便已经僵住了,只见血池冒出无数气泡,紧接着便见墨玄腾空而起,周身仙气缠绕,化出至阳真元,同时双掌挥舞,速结法印,顿时豪光沛绽,凌空浮现一个庞大符文,当空罩向荒毒。

    瞥见此法,柳雨双姝花容惊变,三分惊七分喜,因为墨玄这一法印竟是融合了六七之数,已然凌驾于她们之上。

    荒毒本以为墨玄已经被血池吞噬,哪想到他竟毫发无伤地窜了起来,仓促间不及应对,被六七法印打了个正着,吐血受创,好不狼狈。

    荒毒也有千载修为,根基浑厚,墨玄一招并未将他击倒,反倒令得他羞恼异常,怒问道:「小子,你是不是服用过九转金丹?」墨玄抿嘴不语,荒毒妒恨道:「一定是,以你的修为能入血池而不伤,除非是九转金丹之助!老子在天庭当官这么多年,还未尝过此等仙物,你小子何德何能,竟有此福缘!」说话间,已经目露凶光,看着墨玄连吞唾沫,心想道:「这小子服用了灵丹妙药,肉身必定包藏灵力,吃了他的血肉筋骨,也算是服用九转金丹了!」他贪念倏起,放出毒蝗去围杀墨玄。

    墨玄使了个御风神通,驾驭四方气流,在自己身边形成一个气团,逼得毒蝗难以逼近,他再掐风决聚拢气流,把毒蝗困在方寸之地,紧接着再施吐炎决,风火相辅,将毒蝗化成灰烬。

    见情郎大显身手,雨琴心花怒放,拍手叫好:「好啊,黑炭头加油,替我打死这帮魔头!」墨玄笑道:「二师姐放心,看小弟替你出气!」就此时,东鬼卷着一团阴风袭来,也加入战圈。

    雨琴见他们二打一,顿时大怒,娇叱道:「亏你们还是什么妖使,竟然这般不要脸,两个合起来打一个后辈!」荒毒方才说出墨玄服用了九转金丹,东鬼也起来贪念,便也要擒杀墨玄,分一杯羹,所以也不顾什么身份,直接加进来。

    两人虽然有伤在身,但毕竟经验和根基都在墨玄之上,而且还是以多欺少,很快便将他压制下来,墨玄身边阴风毒雾四下乱窜,斗得好不狼狈,吃力异常。

    双姝见形式不妙,便欲提元助战,但无奈伤势太重,刚站起便又倒下,芳心怦怦乱跳,雨琴暗暗祈祷:「三清道尊,求你们一定要保佑黑炭头没事,就算我自损仙寿也无妨,只要黑炭头能化险为夷。」墨玄被两妖使困得动弹不得,左右支拙,东鬼射来一道阴风,墨玄急忙祭起太极道印抵挡,但蓄力不足,被震得撞到墙上,脊背一阵酸痛。

    荒毒再发两道毒气,墨玄虽不畏剧毒,但气劲力道极强,若被打中难免不会筋骨断裂,墨玄急忙侧身避开,但又被阴风卷住脚踝,猛地一下子将他刮到半空,再重重摔了个狗吃屎。

    墨玄头面着地,摔得眼冒金星,嘟囔暗骂道:「狗妖怪,下手竟这么重?」他正欲爬起来再战,却瞥见石板上所刻的纹路,其走势甚是古怪。

    墨玄细看了几眼,觉得甚是熟悉,但地上挤满了灰尘,将大半纹路给挡住了。

    东鬼趁势杀来,一记阴风扫面而来,墨玄急忙弹身跳起,堪堪躲开,但阴风却见一大片石板的灰尘扫开,露出清晰的纹路。

    墨玄只感到灵台一震,脑海中竟浮现出了一些似曾相识,又十分陌生的画面。

    脑海中,墨玄看见一个男子正展开一幅卷轴指着上边给自己讲解,一名慈眉妇人含笑观看,肌肤若雪,眉清目秀,甚是美丽,而她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扎着两条羊角辫,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

    「藏天隐地无极阵,乃我墨门历代圣贤心血所着,集天地之造化,夺鬼神之功德,威力无穷……」「爹,这阵法如此厉害,咱们为什么不摆一个呢,这样的话,就不怕那些妖人了!」「哎,此阵虽然厉害,但所需材料和精力却是难以想象,很难布成。据为父所知,千百年来也就使用过一次半。」「为什么是一次半,而不是两次或者一次呢?」「秦代年间,墨门曾历经了一场浩劫,秦始皇兵掠墨家总坛,将所有墨者全部掳到咸阳,逼迫墨门替他修建阿房宫和始皇陵,并设置机关阵法,以保他大秦朝万世基业。但他为了隐瞒修建秘密,勒令墨者只能夜间工作,白日便全部关押到阿房宫地底迷牢里。后来汉王刘邦虽然打入咸阳,但遵从约法三章,故而对秦宫分毫不取,也未发觉囚禁迷牢的墨门弟子,直到楚霸王入咸阳,火烧阿房宫才发现了关押在迷牢的弟子。当时火势极大,众弟子也被困在其中,眼看便要葬身火海,然而楚霸王却是不顾自身安危,仗着一身勇武冲入火海,将受困的弟子一一救出。尔后,那一代的巨子墨林感念霸王恩义,便许诺助他平定天下,但造化弄人,汉王营中有众多仙家术士,霸王虽是重情重义,但却刚愎自用,最终仍是兵败垓下。墨林为了挽回败局,在垓下布下了这个藏天隐地无极阵,此阵威力极大,初期将汉军打得大败,就连助阵的仙人也丧命阵中,最后惹来上苍大怒,降下天谴才毁去此阵。」「那爹爹,另外半次又是怎么一回事?」

    「宗门典籍记载,墨明祖师为了护全一件秘宝而重布此阵,但苦于无法凑齐布阵材料,最终只能布半个阵法。」……脑海的记忆瞬息涌上,墨玄似乎还想起了一些关于这个阵法的诀窍,心里默念道:「,足踏西南,气走东北,九九转元,八八归灵,三才合流,拒敌千里!」墨玄福至心灵,也不管其他,便依照着记忆中的诀窍来做,他以神行法诀避开阴风,闪身踩在东南角的地板上,同时将灵气灌入地板,顺着东北方向运走,紧接着便是火速旋转九九八十一圈,最终汇聚八八六十四次,地面立即浮现一团光晕,光华汇入墨玄体内,紧接着他举手向天,一股天穹灵力从云端降下,透过墓顶,也灌入墨玄体内,顿时天地人三才合流,被仙魔联手破掉的阵局再生变化。

    荒毒、东鬼两人被一团光晕包裹住,惊呼一声就消失在墓中,不见人影,此法乃一门搬运转移阵,若遇上强大的敌人,可将其挪移到千万里之外,起到拖延缠战的效果,给己方争取时间。

    墨玄继续策动阵法,朝着波才、张曼成等人一指,太平道众人也立即消失。

    如此奇阵看得昆仑众人也是一阵唏嘘,雨琴大喜道:「黑炭头,快也把犴翼变没!」墨玄正要动手,却被吕布喝止:「住手,不许动他,我还要他的心来救人!」墨玄停手,说道:「吕壮士,待我助你一臂之力,擒下这狗贼!」吕布坚决地道:「不必!你若敢多事,我连你一块打!」雨琴气恼,哼道:「不识好人心!」

    犴翼连挫数阵,恼羞成怒,道:「莽夫,你还真以为能击败本座?」吕布冷冷道:「错了,不是击败你,而是剖了你的心肝!」犴翼盛怒,扬起法袍,四颗邪心共振齐鸣,周身透出无上闇能,将他本人裹在其中,闇能产生剧烈煞尾,墓室气压剧降,众人只觉得身形失控,全部悬浮在半空,力气仿佛也被抽之一空。

    吕布望了四周一眼,冷静判断形势,忽感两道煞劲从后方袭来,他回身运戟一挡,将两道煞劲打散。

    但煞劲如连环箭矢般窜出,走势奔急,如狼似虎,不将敌人吞噬湮灭誓不罢休。

    犴翼哈哈笑道:「吕布,本座的混元灭轮便是大罗金仙也抵挡不住,你的小命到此为止了!」混元灭轮正是七邪心经中一大杀招,施术者将一身真元化作邪道至高闇能,笼罩方圆之地,先限制敌人力气和速度,再以闇能攻击,一旦被击中,先是肉身崩溃,再者便是魂消魄散,再无生机。

    闇能本为邪道最高煞威,必须有足够浑厚的真元才可凝元化闇,犴翼得窥混沌大道之端倪,使得修为大增,达至四心共振的境界,故而可使出这一杀招。

    闇能环绕四周,连绵不绝,吕布挥戟连番抵挡,稳守不失,但在这诡异的环境里他空有一身磅礴神力也难以施展。

    闇能不断进逼,将吕布围在一个狭小的范围,犴翼心喜:「看你这回还不死!」于是将闇能汇聚,收拢成团,犹若无数座大山崩塌,从四面八方压向吕布。

    就在此时,吕布凭空消失,磅礴威压的闇能扑了个空,犴翼绝杀一手竟无功而返。

    「他去哪了?」

    犴翼惊怒,眼睛四下张望,欲寻吕布踪迹。

    倏然耳边响起声音:「蠢物,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犴翼面门便挨了一拳,被打得眼冒金星。

    吃亏后,犴翼急忙凝聚闇能还击,但又是打空,连吕布的衣角都未碰到。

    一旁观战的昆仑仙人里,以灵境和云若溪的修为最高,他们以法眼窥视,也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捕捉到一抹残影,但随着吕布招式施展开来,他们连影子都看不到。

    快,快不及防,快得堪称神速,犴翼绝杀秘术竟是无从下手,不但打不中敌人,还中了对方好几招,若不是凝练出四颗邪心,早就被对方打成肉酱了。

    吕布此招正是八荒鬼神道中的第二式——绝光阴,正所谓光阴似箭,岁月不饶人,吕布以光阴为名,又在其前安上一个绝字,便有一骑绝尘,将光阴抛在身后之意。

    与首式平千岳的神力不同,这一招乃以速度取胜,将身法速度提升至极致,妙绝毫巅,达至神速,赶超光阴。

    方天画戟如雷似电地横扫过来,犴翼根本看不清戟势,脸颊便被狠狠削了一下,若非邪体结实早就被削去半个脑袋了,但即便如此也是痛得他龇牙咧嘴,半个脸颊红肿剧痛。

    正所谓打人莫打脸,犴翼被吕布不断击打头面,早已怒火蒸腾,奈何寻不到吕布踪迹,只能如麻袋沙包般被人从头打到尾,毫无还手之力。

    正所谓力重千钧,力量过重便会影响速度发挥,所以吕布虽然不断击中犴翼,但毕竟招式过于轻快,难以造成致命损害,然而他以速度将犴翼戏耍一番后,趁着对方还在昏头转向之时,立即转化招式,将神速换成神力,「绝光阴」收招——平千岳出招。

    吕布双手持戟,迅猛一击,画戟尖端狠狠刺在敌人胸口,犴翼哗啦吐血,整个人被神力撞得飞退数丈,再也无力维持混元灭轮,闇能立即消散,墓室也恢复正常。

    「狗贼皮肉倒是结实,正面受我一戟竟还不流血!」吕布乜战戟尖端一眼,淡淡说道,忽然看见一张薄丝绢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他伸手抓到掌中,翻开一看,竟见一个古朴怪异的字符,正是那大道真言。

    原来吕布最后一击在犴翼胸前衣衫划破一个大口子,里边的丝绢便落了下来,恰好被他所得。

    这牵动仙魔两界局势的秘宝落入凡人之手,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墓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吕布身上,正在等待他下一步动作,猜想他会如何处置这张丝绢。

    握在手中,吕布感觉身子一阵轻快,极为舒服,他回头望向墨玄问道:「小子,这是什么东西?」墨玄初来咋到,也不敢确定,便朝师门长辈投以询问目光。

    灵境道:「这是上古秘宝,犴翼便是得了此物才实力大增!」吕布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如此啊!」说着五指紧握,将丝绢揉成一团,众人以为他要收入怀里,占为己有,谁料吕布将揉成一团的丝绢丢在地上,抬起靴子狠狠踩了一脚,再在脚底下磨了磨,然后一脚踹开。

    这番举动令得仙魔双方都大吃一惊,灵境愕然道:「你,你做什么……」吕布淡淡地道:「拿着一团狗屎感到恶心罢了!」犴翼捂着胸口站了起来,道:「你疯了吗,这可是人人都想得到的重宝啊!」吕布不屑地笑道:「只有废人废物才一心想寻天才地宝,神兵利器提升实力,我吕奉先要此等累赘做什么,你们谁爱要谁拿去!」狂傲之言惊绝四方,犴翼以及玉虚宫众仙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我到此目的便是挖你的心给义父下药治病!」吕布拖着方天画戟一步步地朝犴翼走来,那沉重的脚步声听在犴翼耳中犹如丧钟,不断敲打在心窝,四颗邪心也承受不了这绝望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

    犴翼终于忍受不住这股屈辱的恐惧,尖叫一声,将四心邪力尽数爆发,口吐混沌原音,只见音波凝聚成形,化出几个古怪的文字,正是大道真言中的一部分。

    这些字符排列起来,衍化出一个刀字,霎时千万刀兵凌空浮现,铺天盖地扫来。

    吕布运戟旋转,犹如一面盾牌,将刀兵一一卸开,力守不失,暗忖道:「好家伙,居然还有后招。」字符再度变化,这次化作一个箭字,顿时万箭齐发,飞矢如蝗,密密麻麻,不留一丝死角。

    吕布巧运光阴绝步,游走闪避于箭雨之中,力保不失。

    墨玄惊愕地问道:「师叔,犴翼这厮究竟是用什么妖法,竟然能把文字化作实体?」灵境叹道:「天下文字皆起源于实物,人们只是用字符来代替和描述实物,这大道真言则是以短短几个字符描绘了天下间的物体,寰宇间一切物体皆在道之内,而大道真言又是道之极致,只要能掌握一定的道理和字符的原始形态,将字意实化并非不可能!」雨琴吐了吐舌头,道:「那他岂不是写什么就有什么了吗,这样子还怎么对付他啊!」灵境摇头道:「非也,要想做到写什么有什么,就必须悟尽大道,才能囊括世间字意精髓,化出天地万物。」箭矢难伤强敌,犴翼散去箭字,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凌空写字,说道:「吕匹夫,本座再给你来些刺激的!」这次他写出了两个字——刑天!顿时风沙走石,字形扭曲,意化为实,凭空出现了一道巨硕无头身躯,以乳为眼,以脐为嘴,左手持盾,右手握斧,正是鼎鼎大名的干戚。

    吕布哈哈笑道:「有趣,你这厮竟然弄出刑天来,倒也让我又惊又喜啊!」犴翼哼道:「我会让你哭!」

    刑天悍勇无比,挥斧劈来,吕布战意沸腾,举戟一格,兵刃对碰,金铁交鸣。

    吕布越发兴奋,戟势一拖,借势转力,方天画戟好似蛟龙般游窜过去,直取刑天心口,刑天举盾一挡,封住戟势。

    吕布猿臂一推,劲力疾吐,竟将刑天盾牌击碎,紧接着战戟顺势削来,将刑天拦腰斩断。

    他哼道:「刑天乃上古勇战之魔神,你这厮竟将他弄得如此不堪一击,真是岂有此理!」大道真言虽然可将字意实化,但化出的实物却是跟使用者修为和心境有关,断不可能一个凡夫俗子写个元始天尊,就出现一个天道圣人。

    刑天化体被破,犴翼大惊,这回他又写出了个龙字,立即涌出一条巨大魔龙,鳞甲若铁,利爪如刃,犄角威武,然而吕布更是勇猛,提起画戟便冲了上去,跳上龙背便是一轮猛攻,打得龙麟剥脱,鲜血直流,魔龙吃痛不断扭摆身子,要将吕布甩下来,但他戟刃往下一插,刺入龙身,随即拖着画戟在巨龙背上奔跑,从脖颈处跑到龙尾,这一样来就把魔龙的身子剖成两半,吕布手腕一扭,画戟缠住龙筋,抬手一挑,便将龙筋抽了出来,魔龙悲鸣一声颓然倒地,再度化作飞灰。

    屠龙之后,吕布举起方天画戟,对着犴翼抛去,画戟来势凶猛,犴翼不敢硬接,连忙躲避。

    轰的一声,画戟插入地面,但犹如巨石砸落,震得墓室又是一番颤抖,而画戟内蕴的真气在落地瞬间爆发,掀起一股气浪撞上了犴翼,再度重创于他。

    犴翼双目一片蛮红,眼耳口鼻皆溢出鲜血,受伤不轻,伤痛之下他狂怒难止,大声念诵咒法,将大道真言化出一个杀字。

    一股肃杀之力立即扑向吕布,其势如刀剑,又似棍棒,如雷电呼啸,又有风火相辅……乃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其目标只有夺人性命。

    掷戟后吕布手无寸铁,但冷静异常,气灌百骸,内力催至巅峰,严阵以待。

    肃杀玄力无形无质,眼不能见,耳不能闻,但吕布凭借以先天武感审敌虚实,感应危机,只看他拳推掌挪,使出了一招「柔云推手」,拨开肃杀玄力。

    但这股玄力层层叠加,一浪高过一浪,吕布虽然挪开第一波,但杀机陆续而来,叫人应接不暇。

    吕布沉声一笑,竟打开门户,不做防御,暗中将内气凝聚七窍,旋力转劲,竟强纳真言的八成威能入体,这正是八荒鬼神道中的藏无极,正是藏纳无极之力,纳敌所发自劲力入体,将死气转为自身劲力,还击对方。

    吕布同时再柔云手巧挪剩余两成杀力,身形虚化,施展光阴绝影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犴翼背后,撮指成戟,一击直捣脊骨要害。

    这一击蕴含了真言威能和吕布的功力,猛劲无匹,犴翼的脊背龙骨难以承受,发出一声脆响便断裂开来。

    犴翼的手下当初打断墨玄的脊背龙骨,今日他则身遭此劫,也算是因果轮回,屡报不爽。

    打断龙骨,吕布仍不放心,毕竟上一会就让犴翼逃走,这次他一把揪住犴翼喉咙,将他甩得撞到墙壁上,紧接着足下一踏,将太羽散落的仙剑震到半空,挥臂拂掌,将其中九柄仙剑打向犴翼。

    其中八剑分别刺入犴翼的手肘、肩膀、膝盖、脚踝,将他整个人钉在墙壁上,最后一口剑则刺入他泥丸宫,震住他一身法力,封锁其元神。

    这时吕布才安心走过去,伸手往他心口摁下,犴翼只觉身子一阵剧痛,冷汗直冒,紧接着便被吕布剖去一颗心房。

    心房离体,立即化作血水,吕布哼道:「又是一颗假心。」紧接着有去掏那心腔,犴翼吓得脸色大变,哀求连天:「壮士饶命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只要你饶过我,我一定解去丁大人的蛊毒!」吕布道:「开始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现在求饶——晚了!」说着一口气将剩下三颗心挖了出来,其中两颗化作血水,最后一颗则砰砰直跳,显然是犴翼真正的心脏。

    主心离体,犴翼浑身剧烈颤抖,两眼瞪圆,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吕布满手是血,掌心还握住一颗颤动的心脏,情形极其诡异,柳彤和雨琴看后难免一阵恶心,捂住胸口,侧过头去干呕起来。

    墨玄奔过去,凌空画了道冰符,往心脏上一印,将其冰封起来,说道:「吕壮士,由乌垒到并州路途遥远,先将心脏冰封保存,以免路上腐坏。」吕布愣了愣,笑道:「小子,你姓甚名甚?」

    墨玄道:「在下墨玄,字元天。」

    吕布道:「好,墨玄,这次我能得以捕杀犴翼这狗贼,你助我良多,这份人情我吕奉先记下了,日后若有难处,尽管到并州来寻,我一肩担下。」话音未落,墓室一阵剧烈颤动,石壁崩坍,地裂墙碎,落石不断,墨玄记忆中又闪过一段话:「藏天隐地无极阵一旦失了守护之物,又或者被摧毁,便会发生巨灾,崩裂出空间缺陷,将闯阵者一并埋葬!」「不好,阵法要塌了,咱们快走!」

    墨玄急忙开口警示道。

    第19回:雨夜娇兰

    墓室崩塌,众人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云若溪法眼看出阵法后的虚实,连忙提醒道:「一旦阵法销毁,墓室的一切便会将吸入天外虚空,咱们速速退走!」众人忙快速奔走。

    墨玄将分了一些天地灵气给柳彤、雨琴,双姝面色红润了几分,雨琴急忙过去扶起云若溪,柳彤乜了太羽一眼,便走过去欲扶他起来,却见太羽撑起膝盖,颤巍巍站了起来,道:「师妹,不必管我,快去照顾云师姑!」柳彤嗯了一声,便转头过去协助雨琴。

    太羽脸色虽然惨白,但仍能行走,步伐未见多少凌乱,他捏了个剑诀,收回了三十三口仙剑。

    墨玄又给灵境、赤松子、一虚子三人灌了些天地灵气,灵境乃真仙之体恢复也较快,众人互相搀扶,便快速离开墓室。

    墨玄回头望了一眼,暗叫不妙,虚空已经逼近他们身后百步之内,虚空扩散的速度正不断增加。

    阵法崩塌的范围开始扩大,崩碎的部分已经出现了混沌虚空,不断蚕食墓室,无论是碎石还是妖王的尸体都被卷入虚空之内,甚至连那张太荒古篆也即将被卷了进去。

    这时太羽挺身站出,昂然道:「诸位师弟师妹,快护送二位宗主离开,为兄在此断后,阻一阻虚空扩散!」雨琴和墨玄不由一愣,一虚子和赤松也是面露惊愕,万万没料到他居然会做此决定,想起当初被天火焚烧时的情形,简直判若两人。

    太羽长吸一口气,提元聚力,仙剑齐动,分列四方,结成罗天之势,竟将虚空隔断,阻挠混沌吞噬。

    「快走!」

    太羽大喝道。

    柳彤眼圈一红,咬了咬朱唇,回眸望了一眼,呢喃柔声道:「大师兄,你千万保重,我在外边等你!」太羽笑道:「师妹尽管放心,为兄必定安然脱身,你们快快离去,莫要让我分心!」吕布在前方开路,方天画戟左右挥舞,将崩塌的墓室碎石给扫开,劈开一条通路,引领众人脱出墓室。

    奔出墓室之中,只感身后气流倒卷,回头一看,墓室方圆十丈内开始塌陷,一个巨大漩涡正在抽吸四方物质,嗖的一下,在地上形成一巨坑,一切尽归虚无。

    柳彤望着眼前一切,一个放心已经悬至嗓子眼,娇躯发颤。

    忽然,剑光由坑内涌出,太羽御剑冲霄,竟是从虚空混沌内逃了出来。

    脱出险境,太羽气空力尽,一头歪倒,柳彤娇呼一声大师兄,便朝欲过去接住。

    墨玄心头一紧,抢先一步踏出:「师姐,你伤势未愈,这种粗重活交给我吧!」他过去接住太羽,将他扶了回来。

    灵境道:「这次咱们乌垒之行,多亏了元天跟太羽!」柳彤眼眸蒙着一团雾气,焦急地道:「师叔,大师兄中了化血刀毒,该如何医治?」毕竟这口刀曾在封神大战中连败昆仑法脉夺命弟子,就连哪吒的莲花化身也承受不住。

    灵境道:「丫头莫慌,封神大战期间,二郎真君已经赚取刀毒解药,并留下了药方,待寻个安静之地,便可调药解毒。」柳彤芳心这才平静起来。

    脱出虚空吞噬的危险,便见前方围着一支精骑,正是高顺及其麾下陷阵营。

    高顺率众迎了上去,问道:「少将军,一切可安好?」吕布将冰封的心脏交给下属安置好,说道:「药引已取来,八百里加急送回并州。」高顺答曰:「诺!」

    吕布又对墨玄说道:「墨小兄弟,此次多得你指点,本应同你畅饮三百杯,聊表谢意,但家父性命垂危,不得不先赶回家中,便就此别过!」墨玄道:「吕壮士不必客气,来日有缘咱们在开怀畅饮。」这时营中闪出一人,正是张辽,他朝墨玄拱手道:「墨公子,这些日子多得你照顾,文远已经投身吕将军麾下,现在也要随将军回并州,大恩大德,来日再报!」墨玄微微一愣,道:「大丈夫志在八方,文远尽管放开手脚去做!」待张辽和墨玄寒暄一番,互相道别后,吕布翻身上马,对他拱手道:「墨小兄,告辞了!」说着领着众人奔出乌垒。

    城外一番鏖战,孙坚等人携手扫平群龙无首的妖兵,大获全胜,墨玄带灵境等人到幻云道观,云鹤道人见师门长辈驾临,急忙亲自迎接,命道童火速打扫上房,引诸人入住歇息。

    灵境调养半个时辰后,稍稍回气,便带着伤势较重的一虚子、赤松和太羽到地底丹房,一边制药炼丹,一边固本回元。

    云若溪施展甘露回春决,真元大损,浑身无力,便由柳彤和雨琴轮流照顾。

    墨玄则肩担起护法重任,镇守道观。

    墨玄坐在道观正堂闭目养神,满腹心事,对于墓中所泛起的记忆十分在意,想要找寻其中关键,记不清其他东西,记忆越发迷离模糊。

    「虽然大获全胜,但却牺牲了半城百姓,也不知待会师叔和师姑会怎么处罚我?」墨玄又是一阵烦恼,正不断地构思解释的理由。

    「哎,当初我若不是贪睡了一整天,恐怕百姓们就能得救了……」墨玄嘟囔了一句,霎时间灵台一清,他自己真元充足无比,犹胜昔日,当时根本没有太多倦意,为何偏偏睡得如同死猪一般,对外界的事情毫不知觉。

    苦思之时,忽闻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门外闪过一抹鲜媚娇俏的紫影。

    紫冰幽笑道:「墨公子,你可回来了,妾身可是担心死了。」墨玄起身道:「紫姑娘,外边打得昏天暗地的,可有侵扰到你?」紫冰幽摇头道:「道观十分安全,妾身并无受到波及。」墨玄道:「这便最好,对了,我师门的两位长辈也在这儿,过段时间便替姑娘引见。」紫冰幽怔了怔,问道:「为何要引见呢?」

    墨玄道:「我们玉虚宫收徒极为严格,需经过三位宗主点头才能入门。」紫冰幽哦了一声。

    「黑炭头!」

    雨琴娇脆的声音传来,只见蓝衣倩影飘然而来,欢快地蹦入大殿。

    墨玄道:「二师姐,你不用照顾师姑吗?」

    雨琴道:「现在轮到彤彤了,我闲得无聊便来寻你。」紫冰幽双手虚按在腹前,膝盖轻轻一曲,款款行了个福礼,脆生生道:「民女见过雨仙子。」雨琴在山上逍遥惯了,何时见过这般礼节,反而被闹了个小红脸。

    「紫姑娘,你,你别这样子……」

    雨琴雪靥薄晕道,「弄得人家感到怪怪的。」

    紫冰幽道:「仙子绝尘脱俗,妾身怎能怠慢了礼数。」雨琴道:「哎呀,别叫人家什么仙子了,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姐妹相称了。」紫冰幽微垂螓首道:「妾身不敢高攀。」

    雨琴跺足道:「都说了你不要老这样了,等你入门后,你就是我们师妹,难不成你还要满口妾身、仙子的吗?」紫冰幽道:「难道昆仑仙人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但,这不是要经过三位宗主认可吗?」雨琴道:「我刚才用玄光镜面见师尊,他过几天便会来跟咱们回合,那时候不就够三个宗主了吗?」墨玄惊道:「师尊也要下山吗?」

    雨琴道:「嗯,这回事情似乎蛮严重的,不但师尊下山,就连掌教师伯也降下法旨,各大宗脉随时下山支援,现在整个玉虚宫已经开始进入备战状态了。」墨玄暗自焦急道:「师父也下山了,若他知道我在乌垒所作所为,必定会大发雷霆,完了完了……」雨琴不知晓这层细节,说道:「紫姑娘,我原本是想找那黑炭头说话的,既然你在这儿,能不能陪我到院子外走走。」紫冰幽道:「这是自然。」

    雨琴欢笑一声,便拉着紫冰幽往外走。

    走在后院,紫冰幽道:「雨仙子,你说我能不能通过三位宗主的认可?」雨琴对她的遭遇着实同情,道:「一定可以的,师父最是疼我,我只要缠一缠他,他一定会同意的。至于云师姑,我在照顾她的时候也跟她提过此事,她没有什么异议,而灵境师叔多半也会同意,所以你不必担心了。」紫冰幽笑道:「多谢仙子美意了。」

    雨琴蹙眉道:「都说不要叫我仙子了。」

    紫冰幽含笑道:「那小妹斗胆称一声姐姐可好?」雨琴展颜道:「这听起来顺耳多了。」

    紫冰幽道:「姐姐,不知带小妹出来有何吩咐?」雨琴咬了咬唇,脸颊微红道:「妹妹,你出生俗世,能不能跟姐姐说说人间的事情。」紫冰幽道:「姐姐有此雅兴,小妹怎会说不,不知姐姐想知道什么?」雨琴凝眉想了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想知道什么,不如妹妹说说你的事情可好?」紫冰幽花容一僵,眸子闪过一丝异彩,半响后道:「我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讲,但姐姐想听,小妹便说。家父早亡,留下偌大的家产……但却引来外人的觊觎,他们领着兵将来攻打我家,幸亏先父留下了一批忠心的家臣,在他们辅助下我勉力守住了家业。但打退外敌后,家臣中又有人起来歪念,想谋夺先父的家产。」雨琴听得柳眉倒竖,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粉嫩的藕臂,插着腰肢娇叱道:「岂有此理,竟然这样欺负一个孤女,这种恶奴就该大卸八块,紫姑娘,你家在哪里,我这就去把这些恶奴通通绑起来,丢到东海喂王八!」紫冰幽强挤一丝欢笑,说道:「姐姐有心了,但这等俗事实在不宜让姐姐参与。」雨琴道:「也是,我一个外人不好干预你的家事,不过不要紧,等你学艺有成在回家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家奴!」紫冰幽笑了笑道:「嗯,那先多谢姐姐吉言了。」雨琴支吾了半响,晕着粉脸道:「妹妹,世间女子出嫁是个什么样子?」紫冰幽愣了愣道:「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雨琴芳心一阵乱颤,垂眉咬唇,生怕被瞧出那点心意,脸颊一阵桃晕。

    紫冰幽莞尔一笑,说道:「俗世婚礼在黄昏时举办,也称昏礼。其经过为相亲,断八字,定聘,择日,送嫁,催嫁,迎亲,拜堂,出厅,闹洞房,换花,回车。」雨琴嘟了嘟嘴,呢喃道:「成个亲都这般麻烦。」紫冰幽道:「其实也就前面几个麻烦,到姑娘出嫁那天便好很多了。姑娘出嫁,头戴凤冠,身着霞帔,再由娘家背上华轿,轿子由八人来抬。新郎官身着红袍,胸带红花,骑高头大马,领众护送华轿回府,这便是迎亲。在迎亲时,路上铺以十丈软红,遍撒鲜花,敲锣打鼓,这样一直到了新郎家,男女双方便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行三拜之礼,这样女子便算是嫁过去了。之后便是洞房花烛夜,新郎替新娘揭开盖头,双方共饮合卺酒,象征夫妻同心。」听到这里,雨琴不禁有些痴了,脑海中浮现出一抹喜庆,八抬大轿沐浴在一片嫣红花雨之中,踏着十丈软红徐徐而行,轿边檀郎意气风发,乘马护送。

    紫冰幽继续说道:「喝完合卺酒便是算是婚礼完毕,接下来便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届时女子会取出从娘家带来的白绫垫在身下,待行夫妻敦伦之事,以元红艳染白绫,既是对夫婿的贞洁,又是女子的初夜喜色。」雨琴只觉得周身一阵滚烫,腮烘耳热,一颗芳心砰砰乱跳。

    「妹妹,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久话,我,我还有些事得去办。」雨琴心中娇羞,随意寻了个借口,「我先告辞了,以后咱们再聊。」紫冰幽甜甜笑道:「那姐姐你去忙吧。」

    别过紫冰幽后,雨琴往回走去,此刻已然夕阳黄昏,庭院被落日余晖涂上了一层晕红。

    她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一个不慎竟撞到了男子怀里。

    雨琴吃了一惊,羞着脸抬头一看,竟是墨玄,他正对着自己温柔微笑,男儿俊朗的脸庞被夕阳余晖一照,显得尤为迷人,看得少女芳心一阵乱颤,耳边响起紫冰幽方才的话语:「俗世婚礼在黄昏时举办,也称昏礼。」身躯又是一阵火热,面颊一片晕红,好生娇艳。

    墨玄方被她撞了个满怀,衣襟余香犹存,再睹佳人羞媚丽色,心情也是一阵澎湃,嗓子干燥,见四周无人,便唤道:「琴儿。」雨琴面颊一热,咬了咬朱唇,娇滴滴地应了一声:「叫我做什么?」墨玄又朝她挨近了几步,张开双臂便将她拥入怀里,吻着她头顶秀发道:「我想你了。」雨琴腮晕颊热,心如鹿撞:「他又想跟我做那事了吗?」想到前些日子在温泉里的一夕偷欢,滋味酥腻快美,不由得满怀思春,心儿甜若滴蜜,恨不得便融入檀郎怀里。

    以元红艳染白绫,既是对夫婿的贞洁,又是女子的初夜喜色……雨琴忽然记起自己的初次是在那个又黑又热,灰尘满地的丹房,既无红烛暖帐,也无白绫垫身,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这小子哄去了身子,心底一阵不甘,幽怨含嗔,气得一把推开墨玄,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离我远点,别再来闹我!」墨玄好生纳闷,正想解说几句,雨琴已经提着裙裾跑开了,唯有苦笑自嘲道:「女人心海底针。」走回自己的房屋,雨琴又跟柳彤撞了个照面。

    柳彤道:「琴儿,你脸蛋怎么红扑扑的?」

    雨琴摸了摸脸颊,发觉余温犹存,低着头道:「没什么,可能有些累了吧。」柳彤道:「那你快些休息吧。」

    雨琴嗯了一声,又问道:「彤彤,你怎么回来了,不用照顾师姑了吗?」柳彤道:「师姑已经恢复了少许元气,她要自己闭门调养,我在那里反倒碍事,所以就回来了。」此时刮来一股狂风,天空乌云涌动,柳彤秀眉轻蹙,叹道:「要下雨了。」雨琴却是最烦下雨,嘟嘴道:「西域明明少雨,怎么偏偏现在下雨!」柳彤道:「乌垒经历一番血战,死伤惨重,怨气冲天,引来悲雨。」雨琴也是感慨:「哎,偌大一座城池就没了一半人。」柳彤道:「魔阙邪人当真凶残,这次也多亏了元天,咱们才能反败为胜。」提及墨玄,雨琴心中又是一颤。

    柳彤笑道:「想不到这次下山,咱们的小师弟却是最有长进的,竟修成了六七神通。」雨琴道:「被那黑炭头超了过去,你还笑得出来。」柳彤道:「咱们师弟有出息,做师姐的自然高兴了。」雨琴撇了撇嘴,走回自己房间阖上门来,柳彤凝望了雨雾片刻,也推开隔壁的屋门走了进去。

    风卷雨来,乌垒陷入一片水雾,西域水源本就稀少,这场大雨可谓是十年罕见,但雨后的凄凉又有谁人知晓。

    风声雨声一直在耳边回响,雨琴颇为心乱,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忽闻窗外传来阵阵嗒嗒声,同风雨声混在一起,不细心听还以为是雨水滴打在窗台的声音。

    雨琴皱了皱眉,蒙头再睡,但嗒嗒声依旧在响。

    雨琴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也不穿鞋袜,赤足跑了过去拉开窗户。

    只见墨玄站在窗户外边,半个身子已经被雨水淋湿了。

    雨琴微微一愣,粉面飞晕,咬着朱唇,压低声音嗔道:「半夜三更大下雨天的,你跑来做什么!」墨玄道:「傍晚时候你生气了,我来给你赔不是!」雨琴蹙眉道:「谁生气了,你别胡说一通。」

    墨玄赔笑道:「好姐姐,莫要生气,我给你赔礼来了」从怀里掏出一窜颜色斑斓绚丽的珠子,其质似木,但色绚若花,以细绳窜起,正是一窜项链。

    雨琴奇道:「这珠子你是怎么来的?」

    墨玄道:「方才我提炼青木之华,制成珠子,再采集百花之露,将其渗入木质之中,便成了这个样子了!」提木华,聚花露的过程中需对灵力进行细微调节,若是控制不当,要么就是毁坏木质,要么就是损及花露,根本制造不出如此绚丽的手链,雨琴虽懂得各种诀窍,奈何修为不足以进行这般细微的调控,反倒是身怀九转金丹的墨玄可以轻松为之。

    那窜手链色泽鲜艳,娇媚欲滴,雨琴越看越是喜欢,粉面含晕,芳心窃喜,墨玄柔声道:「琴儿,让我进去好不?我亲手替你戴上。」雨琴宜嗔宜喜地白了他一眼,便去拉开房门。

    夜风带入一片雨雾,迎面扑在她身上,雨琴不禁嗔道:「黑炭头,你快些进来,害得我又被雨淋!」墨玄急忙闪身入屋,挡在她身前,反手将门关上。

    雨琴朱唇含笑,星眸微阖,扬起雪白的脖颈,让他给自己戴上珠链,然而墨玄捧珠的手刚刚举起便滞在半空。

    见他拖拖拉拉,雨琴暗恼,欲训他几句,却发觉他的眼睛闪着一丝痴迷,正直勾勾地凝着自己。

    雨琴方从被窝爬起,上身裹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对叠衣襟松垮,领口大开,露出大半个嫩蓝色泽的抹胸,其裹着一对圆滚酥嫩的玉兔,少女丰润的胸肌若隐若现,沟壑暗藏,好生妩媚;下身穿着一条月白色绢裤,极为贴身,显露出两条异样修长纤柔的腿儿,线条姣好,笔直紧绷,于近根处勾勒出一抹窄窄的凹凸,柔媚惹人,再加上她被吹进来的雨水浇在身上,雪润滑嫩的肌肤上挂着丝丝水迹,再衬上她清秀可人的丽容,简直就如同朝露娇兰,美不胜收。

    雨琴脸晕微嗔道:「你乱瞄什么,还不快给人家戴上!」墨玄如梦初醒,忙将彩珠项链给她戴上,雪白的粉颈与七彩珠链相互映衬,显得雪肤更嫩,彩珠更艳。

    雨琴心花绽放,笑道:「好了,我不生你气了。」美人笑靥如花,墨玄心痒身热,手臂一环便将她揽入怀里,温软馨香,雨琴也被这窜彩珠逗得心蜜,身子软绵绵对挨在他怀里,小脸枕在他肩膀上,乖巧得犹如一只小猫。

    「嗯,黑炭头,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雨琴迷离若醉地说道,丹唇吐出温热的气息,拂在男儿脖颈,痒在肌肤,甜在心里。

    墨玄心头一阵烘热,手臂又紧了紧,低头往佳人玉首吻去。

    雨琴哼了一声,身软体娇,眯着眼睛甚是受用。

    墨玄贪图少女香涎,嘴唇顺势盖住雨琴檀口,雨琴本欲娇嗔几声,但被他舌头蛮横地一卷一扫,全身骨头都仿佛被抽干一般。

    唇舌交缠,少女媚眼如丝,少年热情高涨。

    墨玄的双手越发不规矩,由雨琴的后颈滑到腰背,少女的腰身细润笔直,薄薄的丝衣难掩两人肌肤的温度,暖融融的感觉流转在二人心头。

    雨琴倏地腮润红霞,眸间水波弥漫,原来这冤家的手掌已经抚至臀后,两瓣圆翘的臀股被男儿的一双手掌包住,肆意揉捏。

    雨琴只觉得男儿的手掌越发火热,一股异样烘暖有脊背传来,熨得她周身皆麻。

    「你,你这坏蛋,又来讨人家便宜!早知道就不让你进来」雨琴晕着雪靥道,眼泛水雾,唇吐兰息,似嗔似喜。

    墨玄贴着她粉嫩的脸颊,柔声道:「好姐姐,外边风大雨大,你当真忍心赶我走吗?」雨琴道:「有什么不忍心的,反正你现在也有一身高明道法,不畏百病,淋淋雨吹吹风又不会又有什么事!」墨玄道:「好啊,敢情你就这般绝情!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入衣襟下摆,贴着少女棉腹往下钻去,指尖触及一抹带着潮暖的柔绒,再往下几分便是一片腴嫩润腻。

    墨玄捏拿了几下,越觉少女粉胯腴酥软棉,虽尚且隔着绢布,但指掌便然酥麻欲融。

    雨琴受惊,急将两条修长美腿用力收拢起来,紧紧夹住那袭击秘处的魔手,玉手抓着男儿的臂膀,脸蛋红扑扑地道:「你,你别闹了,柳彤就在隔壁,要是给她知道了就不好了!」少女玉胯实在是酥嫩美妙,墨玄根本就不愿在撤手,死皮赖脸地道:「好姐姐,现在外边都是风声雨声,大师姐听不到这边的!」墨玄伸出中指,抵住少女腿心那团腴软,寻缝而入,揉出一条浅浅的缝儿来,指尖陷处,挖揉出丝丝温润的水意。

    雨琴美目紧闭,花唇张绽,欺霜压雪的玉颈拱出一优美弧线,玉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躯绷若弓,娇喘细颤。

    墨玄爱火蔓延,望着她那微绽的水嫩檀唇,突地俯下头去,嘴唇罩上,再行亲吻,雨琴嘤咛一声,娇柔受之。

    两人越吻越是动情,也不知是谁先挪开步子,吻着吻着便到了床上。

    墨玄气喘吁吁,一把将少女压在床榻,雨琴青丝散开,如同一抹乌檀瀑布倾斜在被褥上;两人面距不过半寸,鼻息可闻,少女一双乌溜溜的秋翦脉脉凝着身上男儿,丹唇若鲜花绽放,微开轻阖之余,隐隐有芬芳拂面。

    墨玄又在她檀唇上香了一口,紧接着嘴唇往下滑去,雨点般的热吻落在少女的玉颈、锁骨,紧接着便伸手将雨琴的轻衣剥开,仅余那条嫩兰的抹胸,两团雪乳颤巍巍地裹在绸下,隆起了两座娇挺的玉峰。

    墨玄再用力一拽,扯下她的抹胸。

    啊!雨琴仍是娇羞,连忙用左手捂住胸口,但却被墨玄抓住皓腕,将手摁在一侧。

    他另一只手趁机揉握,轻捏巧拿住一颗酥嫩雪滑美乳。

    雨琴的乳肉尖尖挺翘,娇弹光滑,饱满盈手,扪扣掌中,即让男儿生美美的麻意。

    雨琴眼波迷离,玉颊如同涂胭抹脂般红艳,嘤咛喘道:「坏人……你,你欺负我……」「也好,反正以前你对我呼来喝去,又打又骂的,今天正好报仇雪恨!」墨玄埋首入她香怀,喘着气说道,蓦地一口罩住乳峰的樱红肉蔻。

    雨琴娇躯轻颤,情火激荡,脑瓜一阵晕眩。

    墨玄怜爱地亲吻咂吮,舌尖顺着肉蔻乳珠的轮廓反复画圈,轻舔细扫那薄嫩的粉晕。

    「啊……黑炭头!」

    雨琴「唔……猪头……」

    雨琴娇吟,惹人爱怜地缩起了雪肩。

    这一声叫得如泣如诉,爱意绵长,听得墨玄一阵心酥,连忙撑起身子,当下又去松她的月白娟裤。

    雨琴秀目半启,心头砰砰乱跳,呆呆地凝望着他,心想:「他又要对我那样了吗?」回忆起那股被充满霸占的感觉,少女腿心又是一阵潮暖。

    墨玄低头解裤,赫然发现少女股间已浸湿了一小块,顿时情焰愈炽,将玉人粉臀轻轻一托,把绸裤褪到膝处,便见一抹粉嫩的蜜裂,肉蛤吐露,芳草惹人。

    昔日两度云雨皆是在户外,虽然情投意合,但野合之时多少有些匆忙,墨玄也难窥少女娇躯之妙迷,如今暖床高枕,自然好生欣赏一番,他好奇地伸出拇指食指,搭住两片粉淡嫩瓣轻轻一分,只见少女秘处如花绽放,内里丽景尽现于前,洁净瑰丽,既浅淡若粉又深浓胜脂,红艳艳的媚肉罩着层薄露,娇嫩无比,吹弹得破,正在轻轻蠕颤。

    墨玄越看越爱,竟出自本能地又再度俯首而下,但这次却是把脸凑到了女孩的腿心……雨琴蓦觉腿股聚暖,说不出的舒爽由花底涌出,原来檀郎的口唇已落在她腿心嫩处。

    墨玄缓缓亲吻,唇覆嫩阜,舌洗细绒,鼻端芬芳环绕,着实销魂迷醉。

    怎么可以这样子的?那地方怎么可以用嘴去碰?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荒唐啦……雨琴爽美迭生,花底蓦地一阵收缩翻蠕,莹润的蜜汁汨汨沁溢。

    「唔呀……」

    雨琴颤哼,拧腰摆臀,伸腿缩足,双手连忙摸到了底下,摁住男儿的脑袋往外推,却是气虚力弱,如同蝼蚁撼树。

    「黑炭头……你再不住手……我可要生气了……」花底虽然快美,但雨琴意识下腿间处实乃污秽之地,怎能用嘴触碰,心中又是一阵羞恼。

    墨玄初尝花露,口唇被露水烫得酥麻,心中淫欲难遏,那肯离开,尽情嬉戏花间,一舌头如同灵蛇出动,卷洗花苞,翻犁拱揽,撮唇噙咂,轻轻吸吮,舌尖还从内里挑挑点点,时而蜻蜓点水,时而鱼穿莲底,雨琴初经人事,那堪如此淫亵,娇躯时凝时酥,花蜜走漏,娇喘绵绵,润汁汨汨,将男儿的口唇涂得滑腻油润,墨玄立即闻及一阵麋馥花香,略带膻腥。

    味道极为催情,墨玄反倒更加来劲,索性一口含罩住整只嫩苞,轻重交替地吸吮,把入口的微膻腻汁尽数咽下,吃得津津有味。

    「你有病啊,这么脏也……也吃!」

    雨琴羞得满脸通红,娇喘道。

    墨玄抬起头来,身子往上一挪,跟她颜面相对,不由分说便去亲她朱唇。

    雨琴倏惊,连忙挣扎,却被墨玄死死摁住身子,又被他强霸朱唇,而他唇处仍挂着花底蜜液,雨琴间接也吃了不少,羞得她差点没晕过去。

    墨玄扯去自己的腰带,释放出灼热巨棒,棍棒坚挺,如铜浇铁铸,他抵住嫩蛤,沾染满了腻滑的蜜液,深吸一口气,腰下猛地发力。

    「呀!」

    雨琴娇啼,身躯腻颤。

    墨玄则强破娇嫩,勇往直前。

    雨琴身子又是一震,原来已给男儿冲到了最深之处,一枪将花芯挑了。

    又给这坏人占了身子……雨琴想起自己初次云雨竟是在那又脏又热的地底丹房,没有红烛美酒,也无白绢铺床,更无落红留存,但在男儿的轻抽缓送中难忍快美,棱角粗硕的龟菇挂在腟内,碾压着层层嫩脂皱褶,春潮暗起,花底处津流蜜涌,滑如油浸……这滋味却又美得渗人,仿佛魂儿都被这冤家给抽走一般,蚀骨快美实非笔墨难描。

    墨玄只觉花底油滑紧密,双手捧起少女翘股便是一番奔驰,龟菇被层层蜜肉裹住,腻滑汁液不住外渗,拉拽出丝丝腻白浆儿,纠缠于两人毛发之间,入目淫靡。

    「啊啊!」

    雨琴美得失声娇啼,但喊了两声后立即想起柳彤就在隔壁,羞得她连忙咬紧牙根,憋住呻吟。

    墨玄不知这层关系,只想倾斜满腔爱意,十指紧捏雪股柔臀,枪法越是激昂,把雨琴杀得迷离娇喘,整个人都随着他的节奏起舞,那对尖翘美乳随着娇躯的晃动不住打圈摇转,甩荡出阵阵勾魂白浪。

    「舒服么?」

    墨玄盯着她的玉兔酥胸粗喘问道。

    雨琴嗯了一声,轻点螓首,媚眼如丝,粉颊似桃,情浓迷醉,模样娇媚鲜丽。

    墨玄越看越爱,忽然将肉棒抽出大半,只余半颗龟菇留在少女体内,雨琴花底蓦感一阵空虚,好生难受,幽怨地乜了他一眼。

    墨玄腰肢忽然一沉,抽离大半的肉柱猛地挥戈挺进,巨龟如同锺锤般狠狠杵在少女蜜蕊,这一下的狠冲猛撞将佳人花唇掀扯得如花开谢。

    雨琴甫遭重击,如同中箭天鹅般,啊的娇呼一声,声音着实撩人,竟盖过了屋外的风雨声。

    花蕊被杵得着实不轻,雨琴周身酥麻,五脏六腑都似乎被这冤家给撞得移位,仰着脖颈呼呼喘气。

    少女蜜户内的那团柔脂遇强则强,在墨玄撞在上边时,滑腻的软肉从四面八方裹了过来,好似万千张小嘴般牢牢吮住棒首,美得墨玄脊骨酥麻,丢意聚生。

    他食髓知味,贪恋佳人妙处,再度抽棒后撤,蓄势待发,紧接着又是雷霆一击。

    雨琴再受重击,但这回她学乖了,急忙侧脸咬住被褥,憋住声音。

    尝试了几回,墨玄也掌握了其中诀窍,腰臀发力猛挺怒摆,枪枪精准,刺在玉人花芯。

    雨琴被顶得浑身摇摆,脖颈处的彩珠好似盛开的花团,两只鲜桃般的雪乳上抛下甩,犹如在花丛中嬉戏蹦跳的玉兔;花底宛如融化,蜜汁追棒而出,顺势蔓延,水泽汪洋,将两人股下床单打湿了大片。

    快感不断积累,雨琴蜜蕊颤抖,激射出一股粘稠阴精,墨玄顿觉龟菇一麻,阳元也随之倾斜而出,灌了少女满腹。

    「黑炭头,抱紧我……」

    雨琴泄得神魂嗲,腻腻撒娇,藕臂自动环住男儿脖颈,整个人都钻入他怀里。

    墨玄顺势环抱,便将她牢牢揽住,拥入身子,两人肌肤相贴,不留一丝空隙,亲密无间。

    春风过境,屋内只余细细喘息,这对小情侣也算是首度在床榻欢好,身子又酥又软,懒洋洋地不愿起来,眯着眼睛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雨琴睁开眼睛,迎上墨玄清明的眸子,温柔爱怜,看得她又是一阵心酥。

    「黑炭头,天亮了……你快些走吧,别给人家瞧见。」雨琴轻哼道。

    墨玄点了点头,在她额间吻了一口,便起身穿衣。

    他欲推门出去,雨琴急忙道:「等等,别走们,从窗户!还有,快用隐身术……」墨玄笑了笑,依她所言,隐身爬窗,好似一个去偷人的姘夫,着实滑稽狼狈。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雨琴满腹不舍,痴痴地躺在床上,目光忽然触及枕边破开的被褥,立即回想起昨夜的疯狂,这冤家就知道自己舒服,也不顾人家颜面,要不是自己奋力咬住被单,恐怕已经惊醒隔壁的柳彤了……「琴儿,你醒了吗?」门外响起柳彤的声音,吓得雨琴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一袭翠衣碧裙的柳彤走了进来。

    雨琴连忙将身子缩入被窝里,自己此刻还是赤身裸体,要是给这丫头瞧去,岂不是要羞死人。

    「你,你怎么就冲进来啦?」

    雨琴娇嗔道。

    柳彤甚是讶异,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以前我不都是这样喊你起床吗?」在昆仑山时,偌大的一个道院也就她们两个住,推门窜屋已是常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敲门喊人,而雨琴贪睡,柳彤身为大师姐则常常她屋里喊她起床修炼,有时这丫头赖床严重,柳彤甚至还掀被子。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雨琴嘟着嘴道。

    柳彤啐道:「敲门?你这丫头贪睡懒惰,敲门根本没用,还是直接破门而入有效。」雨琴回了一句道:「你才贪睡呢!」

    柳彤道:「都到了早课时辰了,还窝在床上不起来,我可要掀被子了!」雨琴连忙求饶:「好姐姐,我这就起来。」

    柳彤道:「那你赶紧穿衣服,我在这里等你!」雨琴现在全身光溜溜的,一掀被子就露陷,哪敢让她留在这里,忙道:「好彤彤,你能不能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出去。」柳彤白了她一眼道:「今天怎么这么磨蹭,换个衣服还这般事多。」雨琴支吾着道:「我昨夜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了,我想重新换一身。」柳彤愣了愣,奇道:「你怎么回事?」

    雨琴不知怎么回答。

    柳彤似乎明白过来,哦了一声道:「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雨琴连忙答应下来。

    柳彤道:「难怪我昨晚听到你连叫了几声。」

    「死黑炭头!」

    雨琴羞得满面通红,恨得银牙紧咬,心里将墨玄骂了几百遍。

    第20回:师徒重逢

    良宵苦短,一夜缠绵后,墨玄被召到正殿来,三清道尊的雕塑之下,正端坐着两个人,分别是灵境、云若溪。

    墨玄望了四周一眼,未发觉有其他人,正殿之内就只有他们三人,云若溪道:「元天,召你前来是有事问你!」墨玄不由得生出一丝不祥预感,应道:「请二位宗主发问,元天自当如实回答。」云若溪道:「跟我们分别之后,你是什么时候回到乌垒的?」墨玄道:「子夜时分便到了。」

    云若溪道:「中途可遇上阻截?」

    墨玄道:「当时魔阙和妖王都被引走,弟子并未遇上任何阻挠。」云若溪粉面一寒,道:「那为何城内有过半百姓会毒发身亡?净秽根你是何时种下的?」墨玄如实禀报道:「第二天子夜!」

    云若溪柳眉一挑,面罩愠色,声音也抬高了几度:「当初我分明叮嘱你要尽快救人,你为何要拖到子时才种树,难道不知如此怠慢会害死许多人吗!」墨玄抿了抿嘴,长叹一声道:「其实这都是弟子同贾先生所商定的种树时辰,为了让妖王安心入墓,并和魔阙邪人窝里反。」他便将贾诩的布局一一道出。

    灵境蹙眉问道:「这贾先生又是何人?」

    墨玄道:「是一名心思缜密的智者,乌垒能得以保全也是出自他的计谋。」云若溪寒声道:「保全?现在死了半个城的人,这也能叫做保全!」墨玄忙改口道:「但心肠也较为歹毒!」

    灵境道:「师妹,你旧伤未愈,切莫冲动,事情缘由还得调查清楚!」云若溪道:「既然如此,元天,你便带我们去拜访那位贾先生!」墨玄点头道:「弟子遵命。」

    他领着两位宗主赶到太尉府,只见张太尉正在指挥手下进行战后处理,又对前来助拳的豪杰热情款待,满脸春风。

    墨玄暗忖道:「文远兄弟跟吕壮士离去,这厮却是捡了个老大便宜,独占了这偌大功劳。」张太尉见了墨玄,连忙笑脸相迎:「墨公子,这回可真是多亏了你,快快请进,张某要敬酒三杯,聊表谢意!」墨玄摇头道:「太尉客气了,在下此次前来是有急事寻密使一谈。」尽歼妖兵,击退魔阙和黄巾贼,此乃大大功劳,张太尉早已心花怒放,料想日后加官进爵已是不在话下,心情极好,笑呵呵地亲自引路:「密使还在后院歇息,公子请随我来!」来到后院厢房,张太尉敲门道:「密使大人,墨公子来寻您了。」灵境眉头一皱,道:「里边没人!」

    张太尉愣了愣,立即推开房门,果真不见贾诩踪影。

    墨玄也是暗吃一惊。

    云若溪走入屋内,星眸环视了四周一拳,清秀的柳眉渐渐皱了起来。

    灵境衣袖一挥,使了个昏睡咒,张太尉打了个哈欠立即倒头大睡。

    墨玄奇道:「师叔,这是何故?」

    灵境道:「屋内尚且残余着丝丝法能,显然是有高手潜入施法,看来你那朋友已经被人掳走了!」云若溪接口道:「而且施法之人有两个,他们曾在屋内起了冲突!」墨玄愕道:「两股法力冲击,为何屋里没有一丝痕迹?」灵境道:「所以我才说他们是高手,这两人将法能控制在毫发间,既能伤敌又不波及四方,其修为深不可测!」云若溪在屋里走了一圈,忽然在床边弯下腰,拾起了些什么。

    灵境问道:「云师妹,可有发现?」

    云若溪摊开玉掌,掌心捧着一鳞片。

    看见鳞片,墨玄立即想起银面女子身边的那条青蛇,道:「莫非是条蛇妖作祟?」云若溪摇头道:「这不是一般的蛇鳞,而是虺鳞!」墨玄问道:「弟子愚钝,不知虺为何物,还望师姑指教!」云若溪淡淡地道:「虺乃后天龙族之最初形态,形貌似蛇,生有四足!需修行五百年成蛟,再修千年方能化龙。」墨玄道:「连蛟也不如,能有何厉害!」

    他不由得对虺起了几丝轻视,心想莫说是一条妖虺,就算是它修成蛟,甚至是龙,也不见得能翻出什么大浪。

    想当初哪吒三太子以孩童之身,便将龙宫翻了个底朝天,就算这条妖虺再怎么厉害,世上能治它的人比比皆是。

    灵境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哼了一声道:「你要是敢轻视此妖物,来日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墨玄哦了一声,应道:「弟子谨记师叔教诲!」灵境道:「你嘴上虽说记得,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墨玄忙道不敢。

    灵境道:「你这小子眼光闪烁,显然是心有不服,也罢,我就跟你多唠叨几句,也好让你心服口服,知道这妖物的能耐!」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龙乃天地至尊至贵之象征,上至玉皇大帝,下至人间君王,皆以龙威图腾,代表其无上权威。然龙则有先天后天之分,先天之龙具有神魔皆惧之威能,最为着名者莫过于山海经所记载的烛龙,传说此龙赤红色,身长千里,睁开眼就为白昼,闭上眼则为夜晚,吹气为夏,呼气为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后天之龙则是受了先天龙血再修成龙身,相传上古四大天神之一的雷神龙王本是一条海虺,因曾受玄龙圣祖之恩惠,得一滴龙血而修成黄金蛟身,千年之后再得一滴龙祖精血,他才得以完全蜕变,化作五爪金龙,位列上古四大神,雷神龙王再诞下四子,分管四海,便是如今所说的四海龙王,如今世上所留的龙多是雷神龙王的后裔。这条妖虺虽未成龙形,但它却是后天之龙的初始形象,就如同一个婴孩般极具潜力,只要好生修炼,稳固根基,其神通甚至胜过那些一出生便是龙形的后天龙!」墨玄听后这才恍然大悟,暗反省自己的狂妄。

    云若溪摸了摸那鳞片,说道:「鳞片上残余着几丝魔气,似乎是魔阙的人!」灵境道:「能从这妖虺身上打下一块鳞片,这魔者也是了得!」墨玄不由得替贾诩担忧起来,叹道:「魔阙惨败乌垒,秘宝落空,定然是对贾先生恨之入骨,恐怕是他已经凶多吉少了!」灵境道:「这倒也不见得,若魔阙是来寻仇的,直接杀了他便是,没必要做得如此小心,就连个花瓶都没打碎!」墨玄问道:「那他们是来做什么?」

    灵境道:「招揽!若如你所言,贾诩当真这般神机妙算,魔阙岂会放过如此人才,而且此人心肠歹毒,跟魔阙行事颇为相似,正好给魔帝效命!」墨玄道:「请问师叔,这条妖虺为何也会出现在贾先生屋里。」灵境道:「它应该是来自魔阙的势力,其目的也是来招揽贾诩的,只是不巧刚好跟魔阙高手撞在一起,双方便打了起来。」墨玄奇道:「师叔为何断言这妖虺也是来招揽的?」灵境白了他一眼,哼道:「你是木头脑袋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雷霄师兄是怎么教你的!」墨玄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师弟,我这弟子初次下山,还有许多人情世故不懂,不如让我替他来说!」一个男声响起,屋内凭空泛起一股仙霞,华光散去,则见一道清俊身姿傲立当中,生得星目美须,肤润如玉。

    「妖虺跟魔人起了冲突,但却未损及屋内家具,显然也是不欲惊动外人,所以出手有所克制。」那男子继续说道,「所以这条妖虺之目的跟魔阙邪人很可能是一致的!」灵境哼道:「你这厮就是护短!」

    那人笑道:「徒不教师之过,我这是顺便教他一教罢了!」灵境道:「那乌垒的半数人命又该如何算?」

    那人叹道:「人死不能复生,现在秋后算账也不能改变事实,再说了,这事也不能都算在我徒弟身上,那个贾诩也有份!」灵境瞪了他一眼,哼道:「偏袒弟子都偏袒成这个样子了,还说不是护短!」云若溪幽幽一叹,道:「雷霄师兄,既然你来了,咱们也不好多言,就先回幻云道观了!」那人正是玉鼎法脉宗主,柳、雨、墨三人的师尊——雷霄真人。

    墨玄连忙躬身行礼:「徒儿拜见师尊!」

    雷霄眼珠子一瞪,须发倒竖,伸手就给了他头顶来了个爆嗮,骂道:「臭小子,笨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出来,尽给我丢人现眼!」墨玄捂着头雪雪抽气。

    雷霄道:「废话少说,随我先回道观,把你这段时日的经历一一道来!」回转道观,雷霄将柳彤和雨琴也召了过来,三名弟子向师尊行礼后,由墨玄先讲诉这些日子的经历,面对授业恩师墨玄不敢有所隐瞒,将遇上紫冰幽、大圣赠丹、贾文和巧布乱武局之事一一道出。

    雷霄道:「你且带那紫丫头过来,为师瞧上一瞧,看合不合适做我昆仑弟子!」墨玄连忙去将紫冰幽请来。

    紫冰幽面见雷霄后,款款行礼:「妾身拜见仙人!」雷霄凝视了片刻,微微点头:「根骨不俗,确实是块好料子!」墨玄问道:「那师父可是要给咱们添个师妹!」雷霄瞪了他一眼:「瞎搅和什么,给我闭嘴站到一边去!」墨玄噤如寒蝉。

    「根骨绝俗,但却未必能做我昆仑弟子!」

    雷霄从手掌一扬,一口铜镜悬至半空,凝聚太阳之光华,朝紫冰幽照了下去。

    光华沐浴,紫冰幽神情倏地一滞,周身不能动弹。

    这口铜镜正是昆仑至宝之一的三世今生镜,可凝聚日月星辰之光华照耀八方,凡被光华所照之物,无论活人死物皆会浮现出其前生今世,雷霄以宝镜照紫冰幽便是要确认她身世清白,以免妖魔邪物混入昆仑山。

    在宝镜光华照射下,紫冰幽的前世今生一一浮现,她前世乃一苦修女道,可惜无法堪破生死玄关,最终老死;今生则是一名豪族独女,家财万贯,家臣上百,但老父早死,对头欲吞并其家产,幸亏一众家臣奋力抵抗,才击退对头保住紫家基业,谁料外患方解,内忧便来,家臣中有不轨之徒见少主年幼便有了侵占财产之心,紫冰幽被他们连番迫害不得已远走他乡,而逃亡过程中又遭魔阙邪人觊其美色……接下来的事便如同墨玄所描述一般。

    确认无误后,雷霄收回宝镜,紫冰幽恢复正常,一脸茫然地望着众人。

    雷霄道:「丫头,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紫冰幽道:「妾身孤苦一人,能得此仙缘,已是上天恩赐,还请仙人收留!」说罢跪在地上朝雷霄磕了三个响头,雷霄笑道:「好孩子,今后你便是我昆仑玉鼎法脉的四弟子,今后若有人敢欺负你,只管报上为师名头!」紫冰幽道:「徒儿拜见师尊。」

    雷霄指着墨玄等人说道:「以入门拜师先后排大小,这三位便是你的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兄!」紫冰幽又向三人行礼:「小妹拜见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兄!」雷霄道:「彤儿,你是大师姐,先给幽儿讲解一下本教门规,再传她一些基本功!」柳彤点头称是,便拉着紫冰幽下去。

    雷霄往雨琴和墨玄身上扫了一眼,道:「你们两个小鬼,没有话跟为师说吗?」两人心中忽地一阵咯噔,浑身不自在。

    雨琴嘟了嘟嘴道:「该说的刚才已经说了。」

    雷霄哼笑一声,又望着墨玄道:「你师姐无话可说,那你呢?」墨玄头皮一阵发麻,吞了吞口水道:「回禀师尊,弟子无话可说!」雷霄猛地一掌拍落桌子,顿时木屑翻飞,喝道:「你们两个胆子可真够大的,没下山几天竟闹出这档子丑事,还敢矢口否认!」两人脸色阵红阵白,支支吾吾地道:「师尊,我们不知犯了什么错……」雷霄哼道:「一个元阴不纯,一个元阳走漏,你们还想瞒为师到何时!」墨玄急忙跪倒在地,说道:「师尊,这一切都是弟子的错,不关师姐的事,要罚就罚我一人吧!」雨琴娇躯一颤,眼圈发红,也跪倒在地,泣声道:「师尊……这事,这事弟子也有错,你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啊!」雷霄翻了翻白眼,啐道:「谁说要罚你们了!」两人顿时大喜,连连磕头谢恩。

    雷霄道:「你们两皆是青春少艾,又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也是常理之中。为师只是气你们无媒苟合,有损仙家弟子身份,但看你们这般痴缠,此事也就算了,待回山后你们两就拜堂成亲吧!」这话令得这对小情人一阵欣喜,连连叩谢师尊的玉全美意。

    雷霄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起身,又说道:「既然元天你也快成家了,也是时候知道自己身份了。琴儿,你也留下来听着,毕竟你这做媳妇的也不能对自己夫家一无所知!」后一句话窘得雨琴面染艳霞,越是娇羞迷人。

    墨玄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竖起耳朵,生怕漏过一个字。

    雷霄叹道:「十年前为师途径南阳山,恰好遇见汝父,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而你头部受了创伤,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后,便阖眼去世了。后来查证,才知道你父亲乃当世墨门巨子,却因七罪邪君迫害,你父亲为了保全家人,一怒之下发动墨门大阵恶斗邪君,虽全歼妖邪,但自己也身负重伤,濒临死亡。」墨玄全身一震,颤声道:「师父,那我还有没有其他家人,他们现在都在那里?」雷霄叹了口气道:「听你父亲临终遗言,你还有一个母亲和妹妹,但因恶战而失散。」墨玄眼圈已然通红。

    雷霄道:「那场恶战,你不幸受到波及,泥丸宫受了重创,不但失去记忆,就连修炼修炼法术也较常人慢。」墨玄想起这些年来,恩师用尽一切天才地宝给自己洗髓伐骨,费尽心力,自己也才勉强修成四七神通,原来都是受了这旧伤的缘故。

    雷霄道:「幸亏下山后,你有了这份莫大机缘,得孙悟空赠送九转金丹,弥补了先天不足!」方才他还在因九转金丹的事忐忑,毕竟孙悟空乃大闹天宫的巨妖,自己受其恩惠颇为有损仙家颜面,如今看师尊并无惩戒自己的意思,墨玄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多谢师尊。」雷霄培育了他十年,已经等同半个亲儿,那会看不出他那点小九九,莞尔道:「你还真以为我这做师父的会因九转金丹的来由而惩罚你?」墨玄忙道:「弟子不敢。」

    雷霄道:「九转金丹虽是妖猴所赠,但毕竟是老君所炼之仙家至宝,非什么妖魔邪物,你服下后有益无害,为师自然高兴,怎会怪你!」墨玄大喜:「多谢师尊开明之恩!」

    雷霄脸色倏地一凝,严肃地道:「你别高兴太早,正所谓怀璧是罪,九转金丹乃仙灵至宝,神魔仙妖都欲得之而后快,此事决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后患无穷!」墨玄慎重地点头称是。

    雨琴忽然开口问道:「师尊,这次怎么是您下山了?您的暗伤好了吗?」雷霄蹙了蹙眉,道:「死丫头,尽问些无痛无痒的问题,你先照顾好你的小情郎吧!」雨琴大羞,跺足嗔道:「臭师父,就知道寻人家开心,我不理你了!」说罢红着脸跑开。

    乌垒事毕,班超衣冠冢崩塌,阵法粉碎,形成一片巨大虚空,太荒真言也不知所踪,想来也被吸入那片虚空之内,但也总好过落入奸人之手,昆仑群仙对这结果还算满意,养足元气后,便离开乌垒,往中原而去。

    紫冰幽初入师门,不懂驾云之法,便由柳彤带着飞行,她踩在云团之上,一袭紫衣在风中飘舞,衬着雪肤玉颜,美得犹若天仙神女;柳彤修为精湛,驾云驭风是手到擒来,从容不迫,尽显优雅气质,一抹碧裙在阳光映照下更加翠绿欲滴;而雨琴因婚事着落,心情更是畅快,粉腮含笑,眉宇染春,可谓是玉靥如花,娇媚可人。

    墨玄跟在她们身旁,也是一阵心旷神怡,飘飘忽忽,已经忘却了世间颜色,眼中只余碧、蓝、紫三道娇艳。

    腾云飞行了数千里,众仙进入幽州境内,忽见一股煞气冲霄而上,拦住去路。

    灵境眉头紧蹙,哼道:「好重的煞气,下边究竟发生了何事?」一虚子应道:「师尊莫急,待弟子拨云一观!」说着伸手一抹,挥出一道炎气,将云雾扫来。

    众仙往地上望去,只闻下边杀声震耳,两支人马正剧烈厮杀,一方头戴黄巾,举黄天旗,人数约莫三千左右,正是太平道军马;而另一方高举汉旗,正是朝廷兵马,其数约千,虽然不如对方人多,但装备精良,攻守有据,故而未落明显下风。

    激战多时,忽见黄巾军阵内驶出五驾战车,长约三丈,宽达丈许,外形若牛,头顶尖角,角尖泛火,座有八轮。

    从汉匈战争以来,虽然战车已经逐渐退下主战地位,但黄巾贼的这几辆战车却是犀利异常,也不知是用什么法子,车子竟能自行驱动,而且势若奔雷,速度不逊于快马,眨眼间便冲入官军阵中,将其阵型冲得濒临溃散。

    灵境道:「这战车似乎是火牛车。」

    雷霄细看几眼,也点头道:「确实是火牛车!」柳彤柔声问道:「师尊,这火牛车是什么来头?」雷霄道:「此车源自田单的火牛阵,后墨家巧匠以此制造了一种战车,便以火牛为名。而墨家遭受多次劫难,不少奇术流落外传,这火牛车也是其中一项吧。」墨玄得知身世后对墨家极为关注,眼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火牛车上。

    指挥之将领立即收拢阵势,结防御之形,且战且退,退守营寨,借地势再战黄巾军。

    黄巾军继续令战车开路,气势汹汹地扑向官军营寨。

    官军将领立即派出数十辆战车迎击,此车长两丈,宽一丈四,外绑长矛,内置大盾,车顶更驾着三口小型的铜弩机。

    「武刚车结阵御敌!」

    传令兵高声吆喝,下达将令,城寨内战鼓雷鸣,以鼓声传讯,再辅以旗语,官军的战车开始依次排列,层层叠叠,犹如一座小型阵营。

    武刚车最先使用的年代在于武帝北伐匈奴之时,昔日卫青打入大漠腹地,忽然遇上匈奴铁骑的袭击,当时汉军劳师远征,士气低落,远不非主场作战的匈奴之敌手,磨灭只在旦夕间。

    然卫青不负名将之称,面对险境,果断推出武刚车,令其自环为营,再纵五千汉骑,挡住匈奴袭杀,使得大军得以重整备战。

    经过多年,武刚车得以改良,不再是昔日那注重防守的战车,更多了强袭功效,其车顶上的铜弩机便是其中一项强攻手段。

    武刚车列阵结营之时,又有一支百人士兵着厚甲、持巨盾、握钢刀冲了出来,正是一支盾牌刀手,他们或挡在武刚车空隙之处,或登上车顶铜弩机处,对车阵进行协防。

    待火牛车杀了来,武刚车顶上的铜弩机立即拉满弦,只听崩的一声,好似霹雳闷响,数十条钢钎便朝黄巾军射去。

    钢钎威力甚大,一击便可贯穿数十个士兵的身子,震慑敌军。

    然而火牛车却是坚固异常,钢钎击在其身上便被弹开,只留下淡淡的一个白印。

    黄巾军则以火牛车为掩护,逐步逼近官军。

    汉军的盾牌刀手立即还以颜色,他们以武刚车为战阵,先躲入车阵后避开黄巾军锋芒,紧接着又从另一个缝隙冒出,斩杀靠近战车的敌人,他们并不恋战,一刀挥出立即又躲了进去,气得黄巾军牙痒痒,好些贼将往车阵内冲,但经过武刚车时便被车内的士兵一矛刺死;有些武艺不俗的贼兵闯过战车,但迎面而来的便是盾牌刀手的战阵,这些官军三人一组,两个以盾甲防守,剩下一人则挥刀主攻,此法不但保证了局部的兵力优势,又发挥了汉军往日训练的默契,尽歼入阵的黄巾贼。

    就在武刚车和火牛车相互攻防时,却闻左右侧面杀声震天,众仙俯视观之,只见两支骑兵从分别从左右两翼杀来,人数各一百,但速度极快,骑射精湛,甫一交战便将黄巾贼的军阵撕开切断,打得贼军。

    雷霄看得连连点头,道:「狂飙若电,杀敌无前,孤军深入而不惧,颇有几分冠军之风。」墨玄道:「师尊可是指冠军侯霍去病?」

    雷霄道:「正是。」

    汉武名将霍去病以弱冠之年,统帅三军,挥戈北伐,以汉骑制胡骑,孤军深入,却能势如破竹,讲究的便是一个快字,汉书之中,班固曾写下一首诗称赞霍去病:「长平桓桓,上将之元,薄伐猃允,恢我朔边,戎车七征,冲輣闲闲,合围单于,北登阗颜。票骑冠军,猋勇纷纭,长驱六举,电击雷震,饮马翰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祈连。」卫青兵法厚实稳重,霍去病擅长速战奔袭,这对舅甥的携手踏胡帐、驱匈奴,拓汉疆,可谓汉武之帝国双壁,其战法也对深受后世推崇,汉军作战也秉承了稳和快两种特点,如今这一战则是发挥了卫霍兵法之精要——武刚车阵固守营地,引敌军来战,是为稳;两翼骑兵忽然杀出,冲散敌阵,是为快,稳快结合,官军得以扳回颓势。

    眼看大势将定之际,火牛车忽然起了变化,两个牛角间凝聚起一股赤霞绛彩,紧接着便是一道水桶粗细的火焰喷出,五架战车射出五道火光,轰隆一声便将武刚车烧成灰烬,阵内士兵几乎无一人生还。

    而战马天性畏火,被火光一惊,霎时烦躁起来,骑兵军阵也无以为继,无法奔跑的骑兵犹如婴孩般弱小,被敌军一个合围立即大败,全数覆灭。

    黄巾贼士气大增,官军败势一发不可收拾,城寨转瞬便被攻破,也亏那将领了得,收拢残军,且战且退,但士兵伤势累累,军械不齐,甲胄不整,人乏马疲,难以摆脱黄巾军的追杀,一路下来有损大量兵将,只余百余人拖命疾奔。

    「看来这才是火牛战车的威力,墨门机关术果然神鬼莫测!」雷霄又叹又赞,而墨玄心情一阵凝重,既为自家妙法骄傲,又感伤墨家机关所造杀孽。

    云若溪心生不忍,便欲做法救下这些官军,灵境连忙拦住他:「云师妹,此次下山乃是收回太平经,人间争斗非吾等可干涉!」雷霄忽然插口道:「那乌垒战事又如何解释!」灵境道:「乌垒一战有妖魔压境,非单纯人间争斗,故而吾等必须介入!」雷霄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灵境道:「云师妹慈悲之心,愚兄自然明白,但人间所起的兵燹烽烟乃天运杀劫,吾等修行之人需顺天应命,对此不可过多干预,若不然只怕会重蹈昔日封神劫!」天运定数本是极为玄妙之事,哪怕诸天神佛也不可妄加干预,若不然便会引火烧身。

    商周之战便是一个最好例子,正因为截阐教众的一时意气之争,干预了战局,使得战况一发不可收拾,从人间战火演变为天地剧变,万仙遇难,截教道统断绝,而把持封神榜的阐教也是伤亡惨重,不单门人陨落过半,就连十二金仙也被三霄娘娘削去顶上三花,毁胸中五气,修为大损。

    雷霄哈哈笑道:「但这里并不单纯是人间争斗。」灵境道:「师兄何出此言?」

    雷霄道:「黄巾贼用了墨门机关术,而正巧我门下有一弟子为墨门遗孤,这般因果纠缠,咱们昆仑派也已经涉入其中,为了避免这机关术多造杀劫,我还是下去救人一救为好,免得杀孽扩大,后续难以收局!」「元天,随为师来!」

    雷霄招呼了一声,纵身跃下云层,墨玄立即跟了下去。

    雷霄飞得极快,墨玄体内金丹元气充沛,竟可迎头赶上,紧随师尊身旁。

    雷霄笑道:「小子,有点长进嘛,那为师再考考你——如何救下这支官军!」墨玄道:「这个简单,只需施个风沙咒便可以了。」雷霄瞪了他一眼,骂道:「笨蛋,风沙咒覆盖范围太小,你如何挡得住这几千人的黄巾贼!」墨玄哑口无言。

    雷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和无奈,叹道:「修道一途极为艰巨,大道深不可测,你这般浮躁轻佻着实大忌,若为师不在你身边,你该如何是好啊!」墨玄面红,低声道:「弟子知错,望师尊恕罪!」雷霄道:「傻小子,看清楚了!」

    只见他扬手一指,使出掩日神通,顿时天光尽晦,漆黑一片;紧接着再来一个御风诀,霎时狂风大作,惊得两军将士阵脚大乱。

    雷霄再法指一点,喝道:「开辟!」

    使出开辟神通,汉军当前立即出现了一条坦然大道,雷霄传音道:「速速顺此路退走,往东三里便可脱离黄巾贼追杀!」为首将领大喜,领着一干残兵顺路而逃,一口气奔出三里才停下来休息。

    将领翻身下马,拱手道:「不知何方仙人相助,可否现身一见,!」师徒二人早已在附近,只是使了个隐身法,故而外人无法看见。

    墨玄低声问道:「师父,要不要现身啊?」

    雷霄道:「当然要现身了!」

    墨玄苦笑道:「那么这样一来,咱们岂不是更加深入人间争端了?」雷霄哼道:「你还真怕你灵境师叔说的封神劫啊?」墨玄嗯了一声。

    雷霄道:「气运之事着实难测,自从太平经落入黄巾贼手中,咱们昆仑派已经无法避世,与其躲在后方等张角现身,还不如主动出击,将这厮逼出来!」师徒二人解开隐身咒,顿时现出真身,那将领急忙迎了上去,双手抱拳道:「邹靖拜谢仙人救命之恩!」雷霄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邹将军客气了!」邹靖问道:「不知二位仙人在何处仙山清修,也好让邹某来日登门拜谢大恩。」雷霄道:「吾师徒来自昆仑玉虚宫,奉教尊法旨下山收服张角那孽障!」邹靖满面敬佩和欣喜,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昆仑仙人,邹某失敬了!」说着又正了正衣甲,重新行礼拜谢。

    雷霄道:「邹将军,可否同贫道讲一讲现今这战事经过?」邹靖道:「吾乃刘焉大人麾下校尉,前段日子黄巾贼将程远志率五万大军压境而来,兵锋直取逐郡,刘大人命吾领兵抵御,无奈贼军势大,我军兵稀将少,故而一败涂地啊!如今我麾下可战之兵已基本覆灭,恐怕难以守住逐郡!」逐郡乃通往幽州之交通要地,一旦失守,幽州南面便被黄巾贼截断,形式堪忧。

    雷霄道:「将军请安心,贫道愿助一臂之力!」邹靖闻言大喜,连声拜谢,感激涕零。

    第一集完

    更完第一集,准备全力写四后肉戏和龙魂的下面剧情第二集:血染黄天程远志以墨门机关为护,内设下破鼎阵,欲毁大汉龙脉,改朝换代。昆仑众仙再度迎击,不料对方阵中竟有银面女子暗手。为求破阵,墨玄探访云烟谷,却遭天门八绝阵围困,进退不得,危难关头深处记忆再度唤醒,得以觅得道路入谷程远志调虎离山,率军奇袭幽州腹地,欲一举擒杀刘焉,邹靖无力回防,焦急之际,英豪主动请战邪兵扰战,仙家斗法,尽展神魔大能人雄初会,武胆赫赫,谱写千古风流天兵下凡,九霄秘闻,何辨是非黑白龙虎绝境,尸祖破封,护犊可舍生死落凤恶战,魔血引魔,惊现断天斩地封神归属,大运争夺,惜败小人算计第二集血染黄天

    第1回:涿郡攻防

    邹靖收拢残兵,退守涿郡,命士兵深挖壕壑,加固城墙。

    军营帅帐内,邹靖将昆仑众仙奉为上宾,雷霄、灵境、云若溪坐于左侧尊位,太羽、墨玄等后辈弟子则坐在右侧席位。

    邹靖奉上香茗后,朝雷霄请教道:「经过外围一站,靖麾下主力兵将几乎消弭殆尽,如今只得无奈苦守,如今涿郡已被贼军团团围住,战况堪忧也,不知诸位仙长有何妙计?」雷霄问道:「将军目前还有多少兵马?」

    邹靖叹道:「七凑八拼之下,也只有区区三千人,而敌军数量却是我军十倍之上。」雷霄道:「将军何不从附近乡村调集兵勇?」

    邹靖道:「黄巾贼攻城拔寨之手段极为狠毒,先是将城池四周的乡野扫荡一空,所过之处,不留寸草,涿郡四周的乡野恐怕早已布满尸骸!」雷霄朝身旁瞟了一眼,云若溪叹了一声,轻点螓首道:「方圆百里内,除了黄巾贼的军马外,早已没有任何活人气息了!」雷霄暗叹一声,忖道:「黄巾揭竿原是为反抗朝廷暴政,如今却已经变了味,肆虐天下,义旗也不再是义旗了!」倏然,一阵急促的喊杀声从城外传来,士兵匆匆来报:「将军,黄巾贼打过来了!」邹靖沉声道:「传令下去,不许慌张,全军将士严守岗位,本将亲自到城头督战!」雷霄道:「邹将军,贫道也随你走一趟吧。」

    墨玄等人也站了起来,随着师尊出帐,云若溪盈盈起身,也往城墙走去,太羽蹙眉凝想片刻便随着走了出去,赤松愣了愣,也跟了出去。

    一虚子向灵境投以询问的目光。

    灵境原本就不想插手人间战事,但看到其余人都走了出去,也是无奈,叹道:「红尘杀劫终究难免,罢了,咱们也去瞧瞧吧。」登上涿郡城墙,抬眼看去便是一望无际的敌兵,旌旗遮日,目睹那层层叠叠的敌兵,涿郡士兵都涌起一股莫名压力,精神绷得紧紧的。

    然而黄巾军却是围而不打,一直在屯兵在外,邹靖不敢马虎,命令全军上下加强戒备,滚石、热油、弓弩……各种守城利器一一备好。

    就这样,双方一直对峙了将近三个时辰,官军将士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但却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昆仑众修士也觉得奇怪,但情况未明,他们也不宜乱动,继续站在城墙观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闻阵阵闷响,对方阵中响起战鼓擂动声,黄巾军阵营开始有了动作,只见许多辆火牛车驶了出来。

    「黄巾贼来了!」

    官军哨塔看得真切,立即叫喊示警,守城官军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握住冰刃的手掌沁出了汗水,不住喘着粗气,已然进入你死我活的厮杀状态。

    敌兵层层逼近,以火牛车开路,后续兵马则躲在后边。

    玉琴雪白着小脸,伸指点数道:「一、二、三……天哪居然有二十辆火牛车!」墨玄道:「若给这些战车冲过来,城池便危险了,师尊,让弟子去拦下这些战车吧!」雷霄点了点头,应允道:「去吧,但万事小心!」墨玄应了一声,纵深跃下城墙,脚踏平地,施展神行术法,整个人卷起一团烈风嗖的一下便扑向对面车阵。

    黄巾军见有敌袭来,纷纷架起弓箭朝着前方射来。

    墨玄并指一点,箭矢刚射到他三尺之处便被一股力量弹开,正是七十二神通中的开辟法决,他妙法一出,硬生生地在箭雨之中开出一条杜康大道。

    黄巾军略显慌乱,却闻阵后传来一个声音道:「火牛车喷火,拦住那厮!」二十辆火牛车犄角处凝聚赤芒,嗖嗖数声,二十多道火焰喷扫而来。

    墨玄捏了个请神决,向天借力,引来水德法能,周身水雾弥漫,抵消炎气,进而长驱直入。

    墨玄一个闪身挪至火牛车前,再运一个大力神通,摇身一变,化作十丈巨人,拳打脚踢便将火牛车一一粉碎,黄巾军无不胆战心惊,怯意聚生。

    邹靖眼睛一亮,大喜拍掌:「妙哉,不愧是昆仑仙人,有此神通大能压阵,何惧黄巾猖狂!」涿郡将士叫好连连,喝彩助威。

    毁去火牛车,墨玄意气风发,士气如虹,正要在两位美人师姐面前大显身手,而闻一阵鸣金声响起,正是收兵之令,众黄巾士兵纷纷后退。

    墨玄大声喝道:「贼寇休走,再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雷霄忽然传音过来:「元天,既然他们知难而退,你也不要再追了,省得中了对方埋伏。」墨玄立即止住步子,抽身回到城上。

    雷霄眉头紧蹙,若有所思,柳彤问道:「师尊,元天师弟已经打退了黄巾贼,您为何还一脸愁容?」雷霄道:「黄巾军囤积重兵,却是围而不打,而在一轮冲锋之后便被打退,还赔上二十辆火牛车,这般举措令人忍不住想去追击!」柳彤道:「但元天不也没有深入么?」

    雷霄叹道:「若真是诱敌之计倒也显得有些单薄,依为师看,对方似乎在隐藏着更深层的目的!」邹靖问道:「那仙长觉得对方有何诡计?」

    雷霄沉吟片刻,说道:「云师妹,你可有感觉得到黄巾军的法能?」云若溪道:「师兄,为何有此一问?」

    雷霄道:「太平道之成立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修道之人随军助阵。」这个「她」

    自然是指那银面女子,云若溪花容倏沉,缓缓阖上眼睛,静心凝意,一股柔和法能从城墙散布开来,蔓延四方。

    慈航真人当初便是在南海普陀山的紫竹林修成大罗金身,其功法偏水木一途,后世弟子更藉此创出一套「万木原相」,便是可以借山川草木为耳目,窥尽红尘变化,哪怕是一根针落地都能看见听到。

    此等千里窥探之术倒也与封神大战时的奇人千里眼顺风相似。

    当初大战,这两人加入商营,千里眼看穿周军动静,顺风耳听遍周军虚实,令得商军屡屡抢得先机。

    但他们必须的神通必集中在某一个特定的目标,所以给了姜子牙破解的机会,而这万木原相则是可以大范围地覆盖,不走漏半点讯息,只要被其法力笼罩,不仅可以看清外形,还能识破伪装幻术,堪比大罗金仙之慧目法眼,但有利必有弊,此法施展起来极损真元,而且只能维持片刻。

    云若溪施法之后,俏脸先是一阵酡红,再接着便是一阵惨白,汗水渗满了脸颊。

    「没看见任何修道之士,起码在这五十里方圆之内。」云若溪吐了一口浊气道。

    雷霄知道这法术的厉害之处,在其窥探范围内哪怕是精通变化幻术的妖狐也无所遁形,她说没有修道者便是没有。

    云若溪吐纳几下,又说道:「不但没有术法之人,更没看见统军大将!」雷霄脸色一沉:「不好,咱们都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敌军用数万大军围城根本就是在掩饰真正目的!」邹靖越发奇怪,问道:「仙长,这些黄巾贼究竟在暗地里搞什么古怪?」雷霄道:「恐怕得到前方看一看才知晓了!」

    墨玄道:「师尊,弟子愿意前去一探!」

    雷霄道:「对方既然有了准备,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落入陷阱,还是由为师走上一趟吧。」墨玄道:「弟子愿随师尊前往。」

    雷霄点了点头,又望着灵境道:「灵境师弟,敌营之中恐怕有她的影子,如今若溪师妹损了气力,恐怕不宜前往,你可愿助愚兄一臂之力?」灵境顿了顿,道:「既然有可能是她所为,就不单纯为人间争端,小弟便随师兄走上一趟吧!」雷霄甚喜,又道:「太羽师侄,此行恐怕不简单,这九代弟子之中以你修为最高,便随我们一同来吧!」雷霄根基雄厚,修为高绝,早已修成金仙法身,与玉虚教尊道恒真人、广成宗主旭阳仙君并称昆仑三圣,即便是在仙界也是位列前茅之辈,曾有仙家人士断言,这三人的修为即便是堪比阐教上古十二金仙,甚至还超过了他们之中的一些人。

    太羽谦虚地拱手道:「早已听闻师叔‘虚空灵蕴’之玄妙,弟子仰慕已久,此次能随师叔同行,是太羽之荣幸!」八九神通易学难通,雷霄也只到练成六九变化,但他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神游太虚,悟出适合自己的道法,创出一套旷古神通,功法大成之日便见三光呼应的异象,震惊三界就连元始天尊也现出法相对他大加赞善,更替这套功法取名为虚空灵蕴,此事早已传遍九天十地。

    雷霄笑了笑,道:「好了,客套不必多说,咱们动身吧!」临走之前又嘱咐柳彤、玉琴和紫冰幽三名女弟子好生照料云若溪。

    四仙飞往黄巾军营地,灵境眉头紧蹙道:「师兄,若她真的在前方布下陷阱,咱们该如何应对!」雷霄蹙眉不语,似有所思。

    太羽道:「灵境师叔所言的她可是那个要用天火将我们炼化的妖女?」灵境抿了抿嘴,似乎不愿多谈那人,只是微微点头。

    太羽道:「上次是咱们没有防备才中了她暗算,这一回咱们有备而来,而且还有雷霄师叔出马,谅那妖女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墨玄虽有些不喜欢太羽,但也赞同他这话,说道:「对啊,有师尊出马,那妖妇必定不敢放肆!」雷霄叹了一声道:「元天,你也别太乐观,即便是正面交锋,为师也没有把握能赢她!」这话一出,墨玄和太羽都是吃了一大惊,雷霄之修为就连元始天尊也对其赞赏有加,此刻他居然自认不如那妖妇,怎让这两个九代弟子不惊。

    雷霄望了太羽一眼,苦涩地笑了笑道:「莫说是我,便是你师父也不敢保证能胜过她!」太羽脸色丕变,向灵境投去询问的目光,似要求证一般。

    灵境愣了愣,雷霄道:「师弟,他们迟早都得面对此事!」灵境叹了一声道:「那女子曾是昆仑玉虚宫的第八代弟子,名叫武媱韵。据你们所知,经历了封神大战后,昆仑法脉便开始由胜转衰,使得第四、第五、第六代,连续三代道统微薄,直到第七代昆仑道统才开始复苏。到了第八代,昆仑山上出了四名天纵奇才,便是被誉为昆仑三圣的三位师兄,还有一个便是武媱韵。她资质聪慧,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双十不到便几乎学全了昆仑所有道法,后贯通十三法门,修成大罗金仙,惊艳三界,更得到玉帝召见册封!」墨玄问道:「有如此能耐,备受三界恩宠,为何要叛出昆仑,沦为邪道?」灵境摇头叹道:「其中缘由无人得知,我们只知道她是在王母娘娘寿诞宴席上暗中下毒,宴上的神仙都中了毒手,修为稍弱的当场毙命,修为深厚的也损了元气,断了仙骨,百世修行毁于一旦,就连王母娘娘也受了剧毒,元气大伤……此事惊怒三界六道,她也成为了天地不容之存在!」墨玄和太羽皆是一惊。

    墨玄惊道:「她……她为何要如此做?」

    雷霄摇头道:「为师也不得而知,此事缘由就连教尊也不清楚。」太羽问道:「究竟什么毒,不但毒倒众仙,就连王母也不能幸免?」灵境道:「是传说中的太虚果!」

    太羽奇道:「太虚果又是何物?」

    灵境反问道:「那你可知道盘古开天地之传说?」太羽道:「弟子自然是晓得,寰宇未开,鸿蒙混沌。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手持巨斧,劈开混沌,分化二气降,清者上为天,浊者下为地,自是混沌开矣。大神恐天地不稳,以手顶青天,脚撑大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即渐高,地便坠下,久而天地乃分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最终力竭而亡。盘古虽死,但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头为山岳,目为日月,骨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发为草木。」灵境道:「盘古开天地,造福万物,可谓大功大德,然世间阴阳对立,有功德便有罪孽,盘古死后体生污气,此气竟凝成太虚果,此果乃至污至秽之存在,便是大罗金仙也以抵挡,一旦沾染,轻则修为大损,重则当场毙命。鸿钧祖师施大法力将此果毁去,但此果乃乃盘古所化,果籽却是毁之不去,随即又生出新的孽果,最终唯有将其封印,却不知如何地被武媱韵找到。」不知不觉,四人已经飞出百里之外,只见在一山谷中有数千名黄巾军搬石挪木,正在搭建着一座高台。

    那高台长五丈五尺,宽三丈三尺,高七丈七尺,上边雕满了古朴的符文咒语。

    墨玄看得奇怪,喃喃自语地道:「这些符文似乎有回春咒,也有血煞咒……各种符法汇聚在了一起,其中还有不少相克的,这究竟是什么鬼把戏?」雷霄眉头紧蹙,道:「这似乎是个阵法,但究竟是有什么用处,为师一时也看不透。」灵境也道:「这石台甚是诡异,但黄巾军舍得用了这么大阵仗来修建这么一个石台,其背后深意极不简单,吾看暂时不宜动手,待摸清对方底细在行动也不迟。」雷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掉头返回涿郡。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黄巾军便再来攻城,这一次五万贼军尽数压境,可谓是声威浩荡,军容鼎盛。

    邹靖心头一紧,脸色凝重,问道:「诸位仙长,贼军这回不似伪装,而是真的全军压境,这该如何是好呢?」墨玄运开法眼,凝望地阵,道:「对方阵中有股法力若有若无,但却是隐而不发,看来也是术法高手!」柳彤道:「张角那厮偷学了我教太平经,道术甚是精湛,想来门下弟子也非弱手!」墨玄曾领教过张角物外化体的威力,此并无异议。

    一虚子上前请战道:「师尊,今日便由弟子打头阵,一挫贼军威风!」灵境道:「也好,但对方阵中也有高手,你万事小心,莫要逞强。」一虚子应了一声是,架起云来便朝地阵飞去,高声大喝道:「黄巾贼兵,太平歪道,今日昆仑道宗正统弟子在此,还不快束手就擒!」话音未落,凝聚一身法能,朱芒大盛,烈火汹涌,盘旋半空,威慑敌军。

    忽闻阵中响起一声冷笑:「好个狂妄的昆仑小道!」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了出来,那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满面横肉。

    那人脚下一跺,腾云而起,竟也是术法修者,他报上姓名道:「吾乃三才方士座下大弟子薛勇,到了阎王爷哪里可不要忘了!」一虚子大怒,道袍一抖,放出七星火蛟。

    薛勇也是不甘示弱,迅速结印,散发出一股沛然法力,凝成一尊巨人,咆哮一声扑了上去,同火蛟搏杀起来。

    巨人乃法力凝聚,不畏蛟龙烈焰,双方缠斗之胜负之决定相互间的根基浑厚,一虚子自幼便随灵境修行,玄功稳固,气息悠长,然而薛勇却不见气弱,驱使巨人搏杀蛟龙,稳守不失。

    灵境见状不由得一阵唏嘘,叹道:「一虚子的法术也有些火候,想不到这薛勇能跟他僵持下去。」雷霄道:「那大汉修炼的是神力法术,倒也有些本事,一虚子师侄要拿下他恐怕不容易啊!」诸天神通之中,无论神魔仙妖,所修炼之功法都大致有其属性,就如同太乙法脉的火属术法,慈航法脉的木属术法……而有的修者则专供力量一途,讲究以力破巧,所以外界将这些法术统称为神力,而七十二变则是囊括了各种属性的法术,再将其融会贯通,发挥出神魔难测的威力。

    墨玄问道:「师叔,这三才方士又是何方圣神?」雷霄道:「三才方士原本是道宗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其中一名修士,精于神力术法,曾以一指之力将北越天峰碾碎!」墨玄暗抽一口冷气,说道:「如此神通广大之人,为何甘于受黄巾贼驱使?」雷霄哼道:「他并非听命太平道,而是遵从武媱韵的号令!」昨夜墨玄在得到师尊首肯后,便将武媱韵的事情告诉了这三位俏师姐妹。

    紫冰幽奇道:「师尊,这武媱韵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三才方士替她卖命?」雷霄笑了笑,道:「武媱韵天资聪慧,对于修道一途有着常人难以媲美的见解,讲经说法自有精辟之处,当初她初出茅庐,便曾与文殊菩萨论道,其对道之见解连文殊菩萨也为之惊叹,以她的本领招揽能人也并非难事!」玉琴道:「但这妖妇明明放下弥天大罪,怎么还有人敢帮她忙?」雷霄无奈笑了笑:「武媱韵不但神通过人,而且还有绝世美貌,堪称三界第一美人!」墨玄闻言,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日初见武媱韵的情形,当时她虽然带着面具,但那双眸子却是如同秋水凝华,柔酥灵媚,被她瞧上一眼,哪怕百炼钢也得化作绕指柔。

    玉琴瞥了墨玄一眼,见他有些痴痴的,不禁吃起飞醋来,哼道:「男人都没好东西,好色无耻!」说完这话,忽然便后悔起来,她这一句话岂不是连师父也一并骂了,芳心不禁一阵忐忑。

    柳彤倒是心思细腻,道:「师尊,既然三才方士投靠了武媱韵,那么其他洞天福地也难保没被她的势力渗透,若再想深一步,对面阵营里恐怕还有其他洞府的高手。」太羽道:「师妹这话给咱们提了个醒!」

    雷霄愣了愣,目光在这大弟子脸上停留了半响,柳彤脸颊一红,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问道:「这都是弟子妄自揣度,若有失言还请师尊赎罪!」雷霄叹了一口气道:「你这话甚是中肯,而且一针见血,为师一直盯着对面的敌人,却忽略了藏在深处的暗手!」就在这时,地阵之中又冲出数十辆火牛车,犄角聚炎喷火,数十道火焰横空飞来,涿郡城墙立即陷入一片火海。

    赤松连忙捏了印决,使出天罡三十六变中的斗转星移,双手在半空轮了一个圈,城墙上的火焰立即被他收到袍里,随即反手一推,火焰立即返了回去,将火牛车连同附近的黄巾军烧成一团。

    邹靖见敌军阵脚大乱,立即命人敲响战鼓,遣一只千人骑军火速冲出城去,奔袭敌阵。

    汉军骑兵秉承了冠军侯之作风,兵精善战,不动则已,一动便迅猛如雷,快疾如风,专攻一处,火速撕开敌人军阵,紧接着便是左右冲杀,扩大战果,杀灭敌军有生力量。

    这一只骑兵也是邹靖最后的本钱,如今涿郡面临生死存亡之刻,他也顾不上许多,孤注一抛,势要夺回败局。

    骑兵一番冲杀,令得黄巾军先锋奔溃,许多攻城兵器还未来得及搬出来就被摧毁。

    邹靖见后续敌兵已杀了过来,立即下令收兵,千骑军立即调转马头,火速退走,战马撒蹄奔跑,以步兵为主的黄巾军根本追击不得,唯有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汉军再取一阵,士气大盛,邹靖赞道:「仙长神通不凡,若能再施妙法,定能扭转战局,击退黄巾贼!」薛勇见先锋大败,也无心再战,驱使那尊巨人推开蛟龙,然后化风而去,灵境连忙将他叫回。

    黄巾军攻城失利,损了不少军械士兵,士气低落,于是也鸣金收兵。

    邹靖命人清点战况,黄巾贼折损一千余人,己方伤亡两百,看似大获全胜,实则邹靖却是有苦难言,对方兵力高达五万,折损区区千人也影响不到期根本,而涿郡全部战力也就三千上下,这么打下去恐怕不出三日便要耗尽所有兵力。

    云若溪看出他窘境,淡雅一笑,从随身香囊里取出几颗种子洒在地上,再朝地上一指,只见碧华流转,生机盎然,地上立即生出一片翠草,正是慈航一脉的回元秘术。

    这种子名为化生籽,内蕴无穷生机,落地生根,若再以秘法催动便会立即生出翠草,此草名曰「回春灵草」,只需用草碾碎敷在伤口,不需半个时辰便能恢复,还能迅速补充体力。

    云若溪将用法说出,邹靖不由大喜,立即命人拔草磨碎,给受伤的士兵和战马敷用,果然神效无比,伤患一下子变得精神十足。

    邹靖说道:「得诸位仙长相助,可见天不亡我大汉也,邹某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守住涿郡,不给贼军越过雷池半步。」「报!」

    一个士兵快速跑来,禀报道:「将军,城下来了一个人,说是要劝将军投降!」邹靖愠道:「哪来的疯子,你们给我警告他,让他速速退去,若再敢胡言乱语,便将他乱箭射死!」士兵接令后,立即返回城头传布命令,过了片刻就听闻一阵阵吆喝声和弓弦崩响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惊愕声……那士兵跑了回来,喘着气道:「将军……兄弟们按您的命令放箭对付那道士,可是弓箭怎么都射不到他身上。」邹靖一愣,手按剑柄,快速奔上城墙果然看见城下站着一人,身旁四周插满了箭矢,唯独他所立的三尺方圆没有一枚羽箭。

    只见那人身着十锦长衫,头顶纹云羽冠,面带儒雅微笑,双目若繁星,自成一派悠闲自在的仙家气派。

    邹靖喝道:「你这贼厮生了一副好皮囊,却不干正事偏要与那黄巾贼为伍,莫非是嫌命长吗?」那人抬眼冷笑:「你可是涿郡守将邹靖?」

    邹靖道:「既然识得本将,还不快报上名来!」那人哼道:「肉体凡夫也配知吾名号。」

    邹靖大怒,捉过一把弓便朝他射了一箭,箭矢刚飞到他身前三尺之处便被一股力量给弹了回来,调转刃锋直接射向邹靖。

    眼看邹靖便要被一箭穿心,却见雷霄闪身而现,道袍轻轻一抖便将那枚羽箭收去:「三才道友,你不在仙磕山修道,何苦到红尘异形,还要为难一个凡人!」那人正是七十二福地中仙磕山的三才方士,他咧嘴一笑:「在下得知昆仑三大宗脉仙人下山,特来拜会!」雷霄笑道:「道友盛情,雷霄可消受不起!」

    三才方士道:「在下对宗主是敬仰许久,吾和几位道友已在八百里外的落霞坡摆下酒宴,特来邀请三位宗主和几位贤侄一行,咱们坐下来把酒言欢岂不胜过这沙场厮杀百倍?」雷霄颔首轻笑,袖袍一拂,城头之上立即多出了数十酒坛,雷霄拍开一个坛子,顿时酒味扑鼻,十里飘香,涿郡汉军都不由得吞口水。

    雷霄笑道:「何须舍近求远,吾手中便有百年佳酿,三才道友不妨通知另外几名道友,咱们便在这涿郡城内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墨玄站在城墙下也被这股香味勾得口水直流,暗忖道:「这百花醇酿师父一直宝贝得很,我求了他几回都不曾尝过一点,今天他居然全部摆了出来!」三才方士神色一沉,淡淡地道:「百花醇酿气味柔和,在此时此刻出现却是有些不符时宜!」雷霄道:「百花之气虽然柔和,但酿成了酒,却是后劲十足,初饮时不觉什么,但却能醉人百日而不醒!」雨琴听得云里雾里,甚是不解,柳彤解释道:「这是师父跟三才方士之间的辩机斗法,三才方士在八百里之外摆宴,实则是想让我们不要插手此事。而师父提议在城内饮酒,便是告诉对方咱们不退缩的立场,而三才方士说百花醇酿气味柔和,是说咱们势单力薄,而师父说佳酿后劲大,便是警告对方不要过于嚣张,否则后果自负!」三才方士哈哈笑道:「吾曾听武仙子提过雷霄道友之能为,难得有机会,便斗胆向道友请教一番!」果然又是武媱韵!雷霄脸色一沉,道:「既然如此,那雷霄便应道友所邀!」三才方士道:「想必道友也曾见识过山谷中的巨石,那在下便跟道友明说了,那颗座石台名曰磐石台,贵派的云仙子虽然精通回元疗伤秘法,但我军有着磐石台加持,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也能迅速复原,而且在此石台庇护下,便有无穷无尽的力气!」说罢,三才方士飘然离去,墨玄过去问道:「师父,这磐石台又是什么玩意,真的如此神效?」雷霄叹道:「磐石,磐石,顾名思义,可以令己方稳如磐石,不动不摇,这磐石台也是墨家遗世的机关御甲,有这石台在,除非能一举夺去黄巾贼的性命,若不然他们便会继续作战,哪怕再重的伤也能迅速恢复,也有用不尽的力气!」云若溪叹道:「我在上山修炼之前,也曾见过磐石台的神妙,其回元补气犹在甘露回春咒之上,而且不需要损耗元气,因为这磐石台便是一个阵法,可以源源不断地吸纳天地灵气。」墨玄一惊,越发觉得自家深不可测,但也因为这些奇门巧器引来各方觊觎,灾祸不断。

    「这些人占据洞天福地,却不思积德修福,偏要跟武媱韵狼狈为奸,祸乱人间!」灵境怒容满面地道。

    柳彤柔声道:「师叔……弟子觉得,那三才方士并非单纯地替武媱韵卖命,他助黄巾军似乎是出自本意的!」灵境道:「何以见得?」

    柳彤道:「不知师叔您注意到没有,那三才方士对黄巾军的称呼是我军,若是一个来助战的客卿应该不会这么说吧,弟子觉得他倒是像黄巾军的人!」灵境道:「单是一个我军,你就能断定三才方士是太平道的人?」柳彤咬了咬唇,粉面生晕,道:「弟子曾翻阅过关于封神大战的记载,三山五岳能人异士被申公豹怂恿来助纣,他们大多是直接称呼纣王的军队为商军,鲜有我军、我朝这样子的称呼。」这一番话令得在场之人都露出讶异的神色。

    「雷霄师兄,你这大弟子不但修为精湛,就连心思也比他人缜密!」灵境不由赞道,「你可真是收了个好弟子啊!」雷霄眉头轻蹙,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干笑道:「彤儿,还不快谢过师叔赞赏!」柳彤粉面一红,朝灵境拜了拜:「多谢师叔夸奖!」一阵急促的呼啸声传来,好似飞禽啼叫,涿郡守军又紧张起来,邹靖忙命人加强戒备,然而眺望了半天都没看见半个敌影,正在纳闷时,忽闻那急促的呼啸声越来越响亮。

    「上面!」

    耳尖的士兵辨别出声音源头,指着天空叫道:「快看,那是什么?」众人扬颈望去,只见天上飘过数十个黑影,形状犹如船舟,但却是如同禽鸟般飞来,首位处各有一旋桨,正在回旋飞舞,使得船舟得以飞行……

    数百支箭矢如雨落下,城头士兵纷纷中箭倒下,邹靖忙命人反击,但刚以搭上弓弩他们便傻了眼,对方可是在百尺高空,普通人根本射不上去。

    雷霄道:「是墨门巧器灵鸢飞舟。」

    据传说,当初鲁班曾为楚国制造攻城军械,其中便有一门军械叫做木鸢,乃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作为战事侦察工具。

    后来鲁班助楚国攻宋,墨子前来阻拦出兵,在楚王宫中以衣带为城,以竹片为器,与鲁班相斗,鲁班的攻城器械都用尽了,墨子的守城办法还有余,最终鲁班心服口服,而楚王也放弃攻宋。

    两人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携手设计了灵鸢飞舟,此舟形若飞鸢,长一丈,宽五尺,顶有双桨,开启机关,双桨旋舞,平地起风,托舟而上,翱翔天穹;底有强弩,可装百箭,居高而射,内载两人,一者控桨,二者射敌。

    原本也只是一张图纸,但因世局变荡,墨门颠沛流离,不少奇门巧器也流失在外,这灵鸢飞舟便是其中之一。

    墨玄暗忖道:「我身为墨家后人,怎可让先祖智慧遭奸佞用以为祸世人!」他大喝一声,挺身出战,踏云乘气,直登九霄,使出御风诀,顿时飓风倒卷,狠狠吹向灵鸢飞舟,眼看就要将这支黄巾军吞入风眼之际,一道身影从飞舟后方闪出,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术,轻轻抬手一握,墨玄祭起的飓风顿时消散。

    那人生得玉面朱唇,目若日月,身着锦袍,腰系美玉,脚踏云靴,一副名流雅士的做派,墨玄问道:「你是何人?」那人淡然笑道:「吾乃北邙山周梓,应大贤良师之邀,特来襄助。」北邙山正是七十二福地之一,周朝时期,道德天尊老子曾在北邙山翠云峰砌起八卦神炉凝炼仙丹,北邙山因受仙丹灵气浸润而成为道门福地之一。

    墨玄喝道:「你乃仙家名士,为何甘为黄巾走狗!」周梓哈哈笑道:「昔年纣王无道,周兴伐商,今日汉室腐朽,黄天崛起,吾等助张灭刘正是顺应天命,而你们昆仑玉虚先辈曾助周伐纣,匡扶大道,如今何以这般糊涂要行此逆天之事!」如今汉室君昏臣奸,百姓凄苦,这般状况倒也跟商纣年间相似,而周梓也将他们比作匡扶明君的义士,无形中也将昆仑派比作当年执迷不悟的截教教徒,墨玄毕竟年幼被他这番说辞呛住,无法反驳。

    雷霄见弟子未战先弱,立即传音过去:「元天,本心不可乱。」墨玄精神抖擞,暗聚法决,凝起神火:「一派胡言!」话音未落,手掌一翻,火焰呼啸扑来,周梓微微一笑,锦袖一转,竟将墨玄的烈火全部收去。

    雷霄看得真切,暗叹道:「元天虽然修为大增,可惜还是嫩了些,而周梓又是仙界之中出了名的老狐狸,元天怎是他对手,先势已弱,未战先衰矣。」周梓收去墨玄的烈火,并未急着进攻,而是说道:「嘿嘿,当年兴周灭商的也是你们昆仑玉虚,如今助这腐朽朝廷继续苟延残喘的也是你们,这究竟算什么呢?」墨玄被他说得无言反驳,脑海一阵迷糊,那周梓却继续侃侃而谈:「对了,你们就是这般自相矛盾,当初那个申公豹也是出自昆仑山,却是助纣为虐,一句‘道友慢走’就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仙家弟子全部拖入封神大战,而姜子牙就明着下手,用一个什么天命所归为幌子,剪除异己,除了你们阐教道统外,其余教派几乎断绝,其用心险恶,令人发指啊!」「你……你胡说八道!」

    墨玄被激得气血攻心,面红耳赤。

    「哎呀呀,被周某说中痛脚了吗?」

    周梓笑嘻嘻地道,「你之所作所为跟那申公豹有何区别,这次下山又准备招揽那些的奇人异士来替你们卖命啊?」「闭嘴!」

    墨玄雷霆大怒,激起九转金丹之力,引动九天玄罡,一记掌心雷便打向周梓,要将他炸成粉碎。

    雷罡霸道无匹,周梓吓得冷汗直冒,哪敢硬接,也亏他遁术了得,一个闪身便逃出数里之外,躲过了掌心雷,然而身后的灵鸢飞舟却被殃及池鱼,被掌心雷炸成粉碎,里边的黄巾兵尽数化作血肉飞沫,死无全尸。

    「好狠的手段!」

    周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丝丝嘲讽:「你们昆仑派也真是威风八面,派头十足啊,稍有不顺你们心意的就直接诛杀,哈哈,周某今日也算见识了玉虚宫之威仪!」

    第2回:破鼎篡汉

    飞舟粉碎,守城汉军这才松了口气,转眼间却又见数十辆飞舟逼近,墨玄定神再看,发觉只有几艘飞舟残骸掉落地上,而其余的皆是幻象。

    「该死,被周梓那厮的幻术给蒙蔽了!」

    墨玄便要祭起掌心雷再显神通:「周梓,你这无胆鼠辈,就只懂用幻术躲闪,有本事就出来同我一战!」说着便将掌心雷打出,却见一股磅礴力量席卷而来,截下掌心雷。

    两股法力对碰,墨玄竟是力弱半筹,被震得气血翻涌,落下云层,幸亏他及时驾云稳住身子,若不然便要从千尺高空摔下。

    墨玄抬头一看,发觉那人竟是早前同一虚子激战得薛勇,不由得暗吃一惊:「先前我也见过他出手,虽然力大无穷,但也没有这么厉害啊!」薛勇站在云端,指着墨玄嘲笑道:「黄口小儿,周梓师叔何等身份,岂是你能冒犯,要战便与我战如何!」墨玄脸色一沉,便要飞上去跟他相斗,却听师尊传音入密:「元天,不可冲动,回来再说!」雷霄立即将他唤回,说道:「他们也经过磐石台的阵法加持,功力大增,你若是跟他硬拼自然要吃亏!」墨玄道:「可那些飞舟已经迫近城池,若不将其摧毁,只怕涿郡难保!」雷霄抬头看了飞舟一眼,道:「飞舟之中除了薛勇、周梓二人,还藏着其他高手,只要咱们按耐不住去攻打灵鸢飞舟,必定会落入他们算计。」墨玄道:「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那该如何是好?」雷霄笑道:「莫慌,且看为师手段!」

    说着指掐手印,抛出一道金光护住城池,薛勇见状便试着化出巨神法相,抡起拳头砸来,守城汉军见那如同小山般的拳头打来,吓得浑身哆嗦,四下乱窜。

    雷霄却是抚须轻笑,淡然不惊,只看金光大盛,薛勇的巨神化身被硬生生挡住,更产生强大反震力,将巨神法相震溃。

    「好一个混元玄光,雷霄宗主之法术当真叫人惊艳啊!」薛勇受挫后,周梓的声音再度响起,虽说是赞叹,但语气中却带着丝丝阴沉和忿怒。

    混元玄光正是雷霄的一门绝学,将仙气融合日月星三光而结成的防御阵法,在当年王莽篡汉引发的正邪大战,雷霄曾以此招护住昆仑山脉,令得三千魔将难越雷池半步,名噪一时。

    面对这惊艳三界的防御名阵,周梓等人也是望而兴叹,一时间也无从下手,只得带着灵鸢飞舟返回营地。

    邹靖见到雷霄布下玄阵挡住敌军,心中也舒坦了几分,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雷霄道:「邹将军,暂不要高兴太早,咱们深陷对方阵法之内,贫道这混元玄光也维持不了多久,目前首要还是得先破去那磐石台,否则时日一久,涿郡照样不保!」云若溪道:「雷师兄,这里以你修为最高,还请你来指挥大局!」雷霄道:「磐石台对黄巾军极为重要,想必已经排布了重兵把守,三才方士等仙家高手也会在哪儿埋伏,所以磐石台前必有恶战。灵境师弟,太羽、一虚子、赤松三位师侄,还有吾徒元天都虽吾一并出战,琴儿、彤儿你们熟知为师功法,便由你们照看着混元玄光,务必确保涿郡不失。」他顿了顿,望着云若溪道:「云师妹,我这两个徒儿火候尚浅,还有一个新收的弟子,所以得请你坐镇城中,照顾她们一下。」云若溪真元折损最为严重,实在不宜打斗,所以雷霄才以这个委婉的借口让她留下,云若溪已知雷霄心意,凝脂般的嫩美靥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晕。

    交代完一切,雷霄带着墨玄等人离开涿郡,往先前那个山谷飞去。

    山谷内的石台已经建造完毕,朴实无华,但却透着一股子的坚固稳重,那块石头并不怎么大,却是给人一种牢不可破的感觉,就好似屹立千年不倒的山岳峻岭,山谷内外布满了黄巾兵镇守。

    灵境在云海上看去,难抑赞叹之情:「固若磐石,果然阵如其名,墨家机关阵法当真独步三界!」墨玄望着那磐石台,心中感概万千,遗失多年的记忆似乎隐隐翻涌,想要捕捉时却是镜花水月,什么也回想不起。

    此时,下方响起三才方士的笑声:「昆仑的诸位仙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晤!」雷霄拨开云层,居高临下,只见石台之上坐着三名道人,正在在磐石台上斟酒对饮,其中两人便是三才方士和周梓,另外一人头扎纶巾,腰缠锦绣带,持着酒杯往上空一扬:「天柱山夏俊在此以酒相请,诸位可愿赏脸同吾饮?」雷霄笑道:「酒虽好酒,可惜饮酒的地方不对。」夏俊道:「那雷霄宗主认为该在何处畅饮?」

    雷霄道:「由此处往东三百里有一桃林,景色宜人,正是饮酒作乐之好去处。」他将三才方士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是在劝那三人离开。

    夏俊哈哈笑道:「可惜这破鼎大阵尚未功成,天下苍生仍受那昏朝荼毒,吾等实在无心去赏花作乐。」墨玄等人也是一阵讶异,这破鼎大阵还是头一次听闻。

    雷霄和灵境见多识广,闻到此言不由得大惊失色,墨玄等人忙问缘由。

    雷霄说道:「昔年禹王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从今往后,鼎者便是神州之代称,这破鼎阵便要截断汉室龙脉,扭转紫微运数。」墨玄问道:「若是此阵布成又会如何?」

    雷霄道:「天下龙脉源于昆仑,下接地气,上引天数,即便帝皇失德,龙脉气运也只是由一家转移到另一家罢了,但这破鼎之法却是霸道狠毒,强行改运截断龙脉,势必引起天地动荡,山崩地裂,届时生灵涂炭。」墨玄眉头一抖,喝道:「怎可让他们行此伤天害理的勾当!」赤松和一虚子也是义愤填膺。

    灵境沉声道:「破鼎若成,昆仑必遭厄运,此阵绝不能留!」说罢,手掐法决,炙红神火熊熊而燃,祭起丹阳火莲决。

    「此等恶阵焉能存世!」

    灵境施展道法,浑厚烈焰弥天盖下,将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赤霞之下,黄巾兵吓得面容失色,纷纷争相逃窜,雷霄道:「师弟,那些士兵也是穷苦之人,可以的话修伤他们性命。」灵境应道:「小弟自然晓得。」

    说着他将烈焰收拢,集中在磐石台上。

    轰隆一声,火焰炸开,整个山谷如坠炼狱,好似化作一座火焰山,烧得魑魅魍魉无处遁形。

    大火烧得旺,然而雷霄发觉了不妥,叫道:「师弟,收招吧,咱们中了周梓的幻术了!」灵境定睛一看,原来方才所烧之处竟是一片旷野,既没有磐石台,也没有黄巾军,更没有三才方士等人,灵境完全白费力气。

    灵境一口气便将真元凝聚,头顶升腾出袅袅轻烟,掌心一翻便见一朵火莲绽放,莲子播散而下,那一颗颗的莲子变作一个个火人,正是道术——火莲力士,众力士快速朝四面八方奔去,其奔走带起的气流很快便冲散了幻影虚形,原来他们那安置磐石台的山谷还在数里之外。

    赤松脾气暴躁,见这么多人都被对方摆了一道,怒不可遏,喝道:「旁门左道胆敢愚我们等,本小爷定将尔等挫骨扬灰!」他施展天罡三十六变中的飞身托迹,整个人化作一道惊虹掠向敌营,墨玄也是少年气盛,那堪落人之后施展御风、神行两大神通紧随其后。

    一虚子见两个同辈冲了过去,朝师尊望了一言似乎在询问意见。

    灵境点头道:「去吧,但切记万事小心。」

    一虚子驾起一团火云杀了过去。

    灵境道:「师兄,咱们也跟过去吧,也好给这几个弟子压压阵。」雷霄道:「好。太羽师侄,你是第九代弟子中的大师兄,为人稳重,你跟着这三个师弟身后,以便接应,吾虽你灵境师叔跟在你身后,咱们分为三波进攻,即便对手有什么诡计也能及时应变。」太羽拱手接令,也跟了过去。

    赤松率先冲到山谷口,怒吼道:「旁门左道,给本小爷滚出来受死!」说话间左掌朝下一盖,一股崩天之力凌空压下,五道水桶般粗细的惊雷连环炸开,正是三十六神通中的「掌握五雷」。

    墨玄也立即施法相应,右手中指扣住食指,左手拇指捏住中指、无名指,双手同时结出法决,使出祷雨、御风两重神通变化,顿时风雨交加,再应合赤松召来的五雷神力,对着那山谷连番施灾。

    然而里边依旧毫无动静,墨玄蹙眉道:「难道这个地方也是幻影?」赤松道:「管他是不是幻影,我直接将整座山移走!」说罢双手交叠在胸口,迅速结出一个复杂法印,念念有词道:「天罡神威,玄法无尽——挟山超海!」掌心朝上一抬,地气立即奔腾,整座山谷不住颤动。

    「无知小辈,放肆!」

    山谷内传来三才方士的怒喝,只见一股更为庞大的力量压下,硬生生镇住山谷。

    墨玄上前助战,摒气凝元,使出大力神通,凌空发力,一记巨大的拳头便狠狠砸向山谷。

    三才方士冷笑道:「居然敢在吾面前卖弄力气!」山谷内立即伸出一只巨掌,一把接住墨玄的拳头,紧接着手掌一挥将墨玄甩飞出去,墨玄身形失衡,如断线纸鸢般跌撞到赤松身上,两人撞成一团,在云间连翻跟头。

    一虚子立即接战,踏出七星罡步,气引天地炎气,七星炎蛟赫然上手,七头狰狞的蛟龙翻涌炎火窜入山谷。

    「小辈狂妄,这点伎俩也敢卖弄!」

    只见山谷内窜出一道身影,正是方才那个夏俊,只见他左臂,袖子内涌出一股吸力,将七条火蛟全部收去。

    随即,他右臂一伸,七条炎蛟便从右袖涌出,朝着一虚子扑来。

    一虚子何曾见过这般玄妙的法术,更不会想到自己的道术竟然会攻击自己,惊慌之下也不知如何招架。

    铿锵声响,十口仙剑飞掠而来,结成一道剑盾挡在一虚子身前,截下了致命一击。

    一虚子死里逃生,感激地道:「大师兄多谢了。」太羽御剑而来,将他扶住说道:「师弟,你可还好?」一虚子羞愧地点了点头:「倒是无恙,但却是丢了颜面。」太羽说道:「这几个左道都是成名已久之人,你输给他们不算丢人。」夏俊嘿嘿道:「好一个左道,你还真把你们昆仑派当做修道正宗了吗?」太羽凛然道:「吾昆仑传自元始妙法,秉承鸿蒙大道,玄门正宗四字当之无愧,岂是尔等散修左道可比!」夏俊呸道:「若论脸皮厚,你们倒是当之无愧的玄门正宗!」三才方士缓缓飘来,说道:「夏兄,他们玉虚宫自持封神有功,一直以天下道宗自居,眼高于顶,那还容得下其他人。」周梓也飞出山谷,摇头道:「握着先辈那一丁点功绩洋洋得意,此等蠢货早已不知道天下剧变,能人辈出,哪还是他们昆仑一枝独秀的时代。」太羽俊容一沉,眼中绽露锐芒:「既然如此,那便由吾这昆仑最不成器的弟子向诸位讨教。」法指一点,仙剑盘旋,金光散影,构成天罗大势,正是小罗天剑式,三三剑气,九九归元,构出大罗天威,层层叠叠,逼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夏俊再翻袖袍,玄力聚生,猛地便将太羽的仙剑吸了过去,随后另一个袖子再甩手一拂,罗天剑气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太羽快速结印,在胸前画出震雷卦象,生出一股本源雷罡,挡住要害。

    就在此时,他感到背后生风,一道人影从云雾中窜出,往太羽背心便打来一拳。

    那人正是薛勇,他也是修炼神力一脉的法术,力气极大,就算太羽护身仙气再浑厚也架不住这毫无防备的一拳。

    「鼠辈,休想!」

    一声惊雷怒吼,只见灵境及时赶来,一把扣住薛勇手腕,救下太羽。

    薛勇发力挣扎,却感到对方手掌好似一团烈火,被握住的地方灼热难受,正不断冒出白烟,火焰正快速燃起,片刻之后整条手臂就冒起了烈火。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眼看就要被烈火焚身,薛勇惊慌求助:「师父救我!」三才方士火速杀来,猛地一拳打向灵境,正是围魏救赵之法。

    三才方士的神力玄功比弟子更加厉害,力大无穷,灵境不敢轻视,集中真元筑起一道火墙抵御。

    大力铁拳砸向丹火气墙,双方各自震退,谁也没占到便宜,而薛勇也得以逃过一劫,连忙飞到师父身旁:「师尊,这贼道烧得我好苦,你定要替我做主!」三才方士见他半个身子都被烧焦,心生无名怒火,喝道:「灵境老儿,伤徒之仇,三才定要十倍偿还!」灵境懒得跟他啰嗦,直接祭起丹阳火莲诀,周身炎气翻涌,只见莲瓣绽放,火莲花蕊之中吐出千道火焰刀芒,无论是炎气热度,还是刀气锋锐都在当初墨玄的「吐炎」、「吞刀」这两大神通之上,此法名曰火莲斩魔。

    三才方士喝道:「雕虫小技,看我如何破你!」他心中默念法咒,张口吸纳吞吐,竟将方圆千里之内的云气全部吸走,形成万里无云的景象。

    这门法决正是其独门神通——三界神力。

    三才方士的一身力气正是源自这门法术,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吸纳周围天地人之灵,从而化作本体力气,故而有了三才之称,他这一吐纳正是将天空的云力吸纳,顿时神威赫赫,刚勇不凡。

    三才方士纵身扑向火莲刀气,那股天云灵气化作厚实战甲,不畏刀气劈砍,他更是拳打脚踢,硬生生破去千万火刀。

    灵境立即变招,引火化龙,八条巨硕的火龙争先而出,正是八火神龙。

    遇上八龙神法,三才方士不敢轻视,再引地灵之气入体,合天地神力迎战,只见他化出一尊千丈巨人,膀大腰圆,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正是其得意法术——天地凶神。

    八条火龙张牙舞爪扑来,那尊恶神拉开架势便跟火龙搏斗起来,双方激战数十回合,火龙被打散五条,而恶神也被咬断四条手臂和一个脑袋,谁也没占到便宜。

    夏俊飞身飘来,恰好挡在火龙跟前,火龙那会跟他客气,张口便要将其吞下,他将袖子又是一抖,扑来的火龙也被收走,紧接着从另一个袖子飞出,同样是返回给了施法者。

    雷霄及时现身,随手一招,三条火龙便被他化去,说道:「传闻‘广袖乾坤’不但可收敌法宝跟术法,也能还施彼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夏俊的一身神通皆在袖里,他的一对长袖乃蕴含挪移妙法,与强敌斗法,可一袖收招,一袖还击,也可双袖收敌,也可双袖攻击,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夏俊见雷霄叫破自己绝学,也不慌乱,哈哈道:「既然识得夏某法术,雷宗主可有破解之法?」雷霄挑眉道:「你这手段虽好,但也只有收纳极限,只要吾使出更强的功力,自然可以撑破区区袖口。」夏俊哼道:「我这双袖子也不知收了多少法宝术法,岂是你说破就破!」雷霄哈哈一笑:「那你可敢接我一招?」

    夏俊道:「有何不敢?」

    雷霄迅速结印,凭空画符,甩出一道颇为简单的引雷符,夏俊暗怒:「岂有此理,居然用一道区区引雷符来对付我,这贼厮真是辱人太甚。」于是翻袖祭法,便要收去那道雷符,谁料雷符入袖却是化之不去,雷罡不住冲击着袖里乾坤,夏俊身若撕裂般痛楚,忙将雷符放出,但就在雷符离袖的瞬间立即炸开,浑厚雷煞罡气硬生生冲开广袖束缚,夏俊整条袖子都被冲碎,半条手臂也被炸得血肉模糊。

    夏俊又痛又惊,怯意顿生:「一道普通的引雷符也有如此威力,昆仑三圣果然名不虚传。」雷霄道心何其敏锐,对方精神稍一松懈立即便感觉到,将引雷符的余劲凝于掌心,随手再打出一记掌心雷,只看一道巨大雷电横空划去。

    这时墨玄正好赶了回来,亲睹恩师神威,心中连连佩服:「师父如果是师父,一出手就打得这些旁门左道丢盔弃甲!」夏俊不敢硬接,忙驾云逃窜,但这掌心雷就好似长了眼睛似的,牢牢追在他后边,周梓赶了过来,道:「夏兄莫怕,小弟来助你。」他手掌一转,上空的太阳立即照下一道强光,昆仑派的众人全部被笼罩在其中,墨玄抬头一看,那上方那里是什么太阳,分明就是一个绽放着金光的圆镜,被这镜子一照众人好似被定住了身子一般,动弹不得。

    周梓哈哈笑道:「任你满天神佛,只要被周某这大幻定魂镜一照,也得老老实实地呆着。」此法宝具有强烈的锁魂定身之力,只要被照住,即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幸免,而唯一的缺陷就是镜形过于庞大,蓄法费时,只要提前提防,哪怕是有点功力的修者也不会中招,而此镜到了周梓手中却是大放异彩,因为他擅长幻形变化,他刚才就将此镜幻做太阳,而真正的太阳则被他以巧术掩盖起来,一举定住昆仑众仙。

    周梓得意笑道:「夏兄,现在他们已经动不了啦,你可得好好出出气哩!」夏俊道:「这群人辱我太甚,不将其打得魂飞魄散,难消心头之恨!」三才方士说道:「勇儿,你去替你夏师叔摘下他们的首级,悬于辕门示众!」薛勇应了一声是,便要去下毒手。

    「哼,谁魂飞魄散还不一定呢!」

    一声轻蔑冷笑响起,惊得四人一阵心寒,只见雷霄傲立云端,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们。

    周梓惊呼不可能,转头望向定魂镜之处见雷霄依旧被定住,而灵境、墨玄、太羽等人也是不能动弹。

    雷霄撮指成刀,一记气刀劈来,嘣的一声便将定魂镜斩碎,周梓心痛宝贝,悲愤欲绝要同雷霄拼命,三才方士这才看得清楚,原来那被定魂镜锁住的雷霄根本就是一个分身。

    昆仑山众仙脱出钳制,纷纷朝他们四人杀来,单是一个雷霄就能独挑他们四人,如今陷阱被破,三才方士等人怎还敢恋战,扭头就朝山谷逃去。

    灵境那会容这群祸胎脱困,化作一道烈火冲入山谷,一虚子也驾驭着七星炎蛟追过去。

    墨玄也正想追过去剿灭敌人,忽然被人拉住,扭头一看正是师尊。

    雷霄法眼倏睁,一窥谷内虚实,只见那尊磐石台四周涌出无数藤蔓,如同触手般紧紧缠住赤松师徒。

    磐石台原本是墨家御甲机关术,外裹金水石,刀枪难入,刻上「辨血咒」,可识别并庇护滴血者;内生吸灵藤,将方圆草木灵气吸纳,转化为药气,渗入滴血者体内,使其伤势瞬息愈合,令受血者固若金汤,立于不败之地,可谓是土木双行,相辅相成。

    然而武媱韵天纵奇才,将此机关巧器当做阵眼,与破鼎绝阵牢牢结合,石台内的吸灵藤不但可以吸取草木灵气,还可以吸噬元功,而且武媱韵还在磐石台附近布下克制昆仑术法的暗手,使得灵境师徒瞬间陷落。

    吸灵藤缠住师徒二人,贪婪地蚕食其元气,雷霄心急如焚,抬手使出数招法术,但却都被磐石台底下的吸灵藤吞噬消化。

    太羽也劈出十余道剑气,试图破开磐石台,但也都成为了吸灵藤的养分,徒劳无功。

    灵境扬声大喝道:「雷霄师兄,阵法有古怪,你们快走,找到方法再来救我们!」说罢石化肉身,隐匿元神,化出金铁石山,正是当初深陷魔阙重围时的保命绝技,可惜他被吸灵藤抽掉大部分真元,化出的石山也不如昔日那般庞大,大小跟磐石台差不多。

    虽然护住他们师徒元命,但吸灵藤依旧入跗骨之蛆缠绕上来,紧紧包裹着那金铁石山。

    太羽大惊:「雷霄师叔,灵境师叔他们遇险,咱们该如何解救!」雷霄神色一沉,道:「那磐石台定是被武媱韵做过手脚,早已是针对咱们昆仑功法,冒然救人只怕还会反陷其中。唯今之计只得先返回涿郡再谋后动了。」六人去四人回,而且回来之人个个挂着愁容,聪慧如云若溪群姝已经猜出了一二。

    雷霄让墨玄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然后问邹靖要了个安静居所,摆起法坛,烧香念咒,做起法来。

    只见他用黄纸折出两个小人,再要破中指在小人身上写下灵境师徒的名字,大喝一声:「三光凝元,稳命固魂!」只见他指尖伤处散出一股血雾,洒在纸人身上,纸人立即泛起一股红光。

    雷霄再咬破另一个手的中指,往两盏油灯点去,油灯竟然也燃起一团火苗,但颜色确实绛朱色的,好似血一般。

    云若溪花容微变,惊讶道:「雷师兄,你竟然用出灵血固元这等禁术,可知这对你损害有多大?」墨玄等人也听说过这禁术,此法乃是以修至金仙的高人精血为引,护住命悬一线之人的生机,纸人代表肉身,称命身;油灯代表魂魄,称魂灯,只要命身红光不退,魂灯不灭,那么性命就可以延续,可这法术乃是用施法者的精血为引,用一点少一点,对施法者损伤极大,一个不好千年修为也要毁于一旦。

    雷霄微微一笑,摇头道:「人命关天,灵境师弟他们受困恶阵,被吸灵藤缠住,师弟虽然以金铁石山自保,但元气依旧被藤蔓抽吸,命在旦夕,吾只有想办法护住他们性命。」云若溪道:「那咱们就再攻他几次,破开阵法救人!」雷霄道:「那磐石台已经被武媱韵做了手脚,不但稳固结实,而且还能吸纳外界攻击,寻常手段实在难以撼动!」云若溪花容黯然,无奈长叹一声。

    墨玄道:「师父,让弟子来替你主持阵法吧!」雷霄瞪了一眼他,道:「胡闹,你那点修为连魂灯都点不然,凭什么主持阵法,你给我老老实实去找破阵大方法!」墨玄道:「师父,我该去何处找破阵之法?」

    雷霄道:「这破鼎绝阵是以磐石台为阵眼,自然是想办法破那磐石台!」墨玄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脑海灵光一现,恍然大悟,暗忖道:「磐石台出自墨门机关术,我不正是墨门后裔,破解之法自然要落在我身上!」于是朝雷霄行了个礼道:「师尊,弟子立即去找寻其他墨门后人!」雷霄点了点头,又跟柳彤和雨琴说道:「你们两个也去助你师弟一把,这里有为师即可。」柳雨双姝躬身接令。

    云若溪幽幽轻叹道:「师兄,让小妹留在这儿助你吧!」说着也不待雷霄拒绝,施展回春甘露咒替雷霄加持,雷霄精神一振,气力大盛,心中暗叹道:「此等术法无异于饮鸩止渴。」「赤松师侄,法坛不容外人干涉,还劳你守在外边!」云若溪柔声说道,语气带着几丝疲倦,毕竟这回春甘露咒甚损元气,赤松接令便到外边镇守。

    云若溪又说道:「太羽师侄,现在可同那几个邪道周旋之人也就只有你了,便由你代我们坐镇涿郡,把持那混元玄光,不要让敌人攻进来。」太羽道:「师姑放心,弟子一定不负重托。」

    墨玄掏出六枚铜钱,再要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钱之上,然后默念口诀:「问卦求路,天算八方,骨血相连,千里寻亲!」天算六合法具有卜算之效,而借着鲜血为引更是能将那血脉相连的感应加诸在卦术之上,用这法子来寻亲可谓是百试百灵。

    但这一算之下,墨玄却是面露愁容,他什么也没有算到。

    柳彤瞧出异样,问道:「元天,你怎么了?」

    墨玄脑海里泛起一丝不祥预感,心烦意乱,颤声道:「我……我算不出来!」这个结果似乎预示着自己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世上,而找不到他们就没办法破解磐石台,师父、师叔他们也要受到牵连……各种不详的恶果接踵而来,墨玄越想越是心烦,心中激起阵阵哀苦凄凉,竟噗噗掉下眼泪来。

    玉琴见他落泪,心底也是慌乱,小脸煞白煞白地望着他。

    柳彤却是镇定,将他扶起,柔声说道:「元天,卜卦之术变数太多,算不出来也不能代表什么,你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柳彤那如同长姐般的关怀令得墨玄提起了几分精神。

    墨玄摸了摸眼泪,道:「姐姐所言甚是,我这就去找破阵之法。」柳彤展颜笑道:「这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振作起来才算样子。」玉琴撇了撇嘴道:「这次就算了,你以后要是再敢哭鼻子,我就打得你不敢哭!」要寻破阵之法也不能没有个方向,墨玄定了定神,便去拜访邹靖,毕竟他也算一个人物,定然知道一些人世间的事情。

    去了邹靖府邸却不见人,又去城头也不见他行踪,打听之下得知邹靖到校场检阅兵马。

    待墨玄抵达后,邹靖已经阅兵完毕,正跟几个军官交代着一些事情。

    墨玄直接走了过去,开门见山地问道:「邹将军,你见多识广,可知道墨门的下落?」邹靖愣了愣,说道:「墨门名头很大,但似乎已经绝迹好些年了。」墨玄有些失望,又继续问道:「那将军可知道何方有擅长机关术的高人?」邹靖也摇了摇头。

    墨玄无奈地叹了一声,转身欲离开,忽闻有人叫住他:「公子请留步,在下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御甲机关术的传闻。」墨玄大喜,回头看去,见说话之人竟是站在邹靖身边的一个小军官。

    方才来得着急,墨玄没有看清楚那人的相貌,此刻仔细一看,不由心生赞叹——好一清奇之士。

    只见那人年月二十七八,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面带和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邹靖忙介绍道:「墨公子,这位兄弟姓刘名备,字玄德,乃是涿县楼桑村大大有名之人,前段日子,黄巾贼去攻打楼桑村,被他带领乡勇前来迎头痛击,打得黄巾贼大败而亏,这次他是为数不多来援救邹某的义军。」墨玄忙向对方自报姓名,问道:「不知玄德兄从何处听闻御甲术高人的所在?」刘备道:「前些日子,备有幸得贩马义商自助,才能拉起了一支讨贼义军,报效国家。那两位义士闯南走北,听闻许多奇人异事,备与他们闲聊得知了在常山郡真定县曾出现了一件异事。」墨玄沉下心来,问道:「还请玄德兄为吾一述事情经过。」刘备道:「五年前,真定县的赵村遭逢大旱,许多庄稼都种不活,眼看百姓就要颗粒无收之时,出现了一位奇女子,她替百姓们制造了一座水轮车,将地底的泉水引上来浇灌庄稼,让赵村百姓度过了旱灾。有了这辆水车之助,赵村便不再惧怕干旱,年年丰收,百姓生活甚是富足。哎,可惜好景不长,赵村的富庶也引来黄巾贼的觊觎,半年前惨遭屠村灭族。」墨玄心头一紧,拱手说道:「多谢玄德兄指点,元天这便去寻那破阵之法。」刘备道:「备也祝墨公子旗开得胜!」

    别了邹靖、刘备,墨玄同柳彤、玉琴碰头,三人合计后,决意朝赶往常山郡的真定县,先到那赵村寻找线索。

    第3回:孤魂引路涿郡突围,柳彤遭受毒手,身负重伤,墨玄豁出全力突围救人,千辛万苦总算抵达赵村,入眼所见一片荒凉,惨无人烟。

    墨玄为护住柳彤元气,大损真元,身子虚弱之时却遭赵村怨气勾魂,陷入村民执念世界,亲眼目睹了赵村血案在赵村孤魂的指引之下,墨玄寻得奇人行踪,但却无法寻得拜访之路

    第3回:荒村孤魂

    墨玄三人掐了个隐身诀,藏住形体,悄然出城,避开黄巾军耳目往常山郡赶去。

    但刚刚飞出三十余里,却见前途迷幻不定,三人竟是原地兜圈,难寻出路。

    柳彤银牙一咬,玉指朝前一点,使出开辟神通,发出浑厚仙气欲破眼前迷境。

    幻境被仙力冲得晃荡不已,出现道道裂痕,雨琴娇咤一声:「彤儿,我来帮你!」于是也祭起神法,两重开辟仙决一举破开迷离幻影,打开大道。

    墨玄施展引动灵力护持,裹住双姝飞速离开:「这幻境来得诡异,定是黄巾贼爪牙的手段,此地不可久留。」三人还未走出十步又被困住。

    墨玄怒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有胆就现身一战,使这些卑鄙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说罢左手使开辟决,右手运吐炎法,两大变化合一,火焰焚诡气,仙力辟大道,幻境再度被破。

    「小子,破得好!」

    虚空之中响起周梓的声音,墨玄感应气机,回身便是一记掌心雷。

    却闻一声娇哼,墨玄定睛一看,雷劲却是打向了雨琴。

    也幸亏她反应迅速,及时运法抵御,但也被雷劲震得樱口染朱。

    雨琴星眸圆瞪,嗔怒道:「黑炭头,你作死啊,敢对我出手!」墨玄满怀悔恨,急忙过去将她扶住,柔声道:「好姐姐,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雨琴怒意未消,推开他道:「不用你假好心,谁知道你会不会还给我一掌!」柳彤劝解道:「琴儿,元天定是中了对方迷幻术,错将你当做敌人了!」雨琴嘟了嘟嘴,算是原谅了这没良心的臭小子。

    这时浑厚气压朝三人袭来,此时墨玄正在照顾雨琴,柳彤急忙挺身而出,结出数个法决手印,一口气施展出担山神通,此变化正是化为金铁之身,硬抗山岳之崩,只看她娇柔身躯浑然一震,宛若金甲巨神降临,以纤细柔荑托住了破空而来的气压。

    「丫头力气不差,可惜仍是棋差一招!」

    周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柳彤尚在疑惑,倏感掌心一麻,低头一看,白玉般的手掌隐隐泛起一股黑气,显然是中了暗毒。

    墨玄惊怒无比,凝聚九转金丹引发天地灵气,顿时八方起风,九霄惊雷,十地喷火,反手一挥,风雷火三气爆冲,强行破开周梓幻影困境。

    周梓哼道:「想走,没这么简单!」

    说罢念咒祭法,左手握拳,右手撮掌,双臂往前一推,大喝一声道:「幻空法界给我——封!」墨玄感到四周尽是虚茫茫的一片,既有山也有水,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奇花异草遍地都是,叫人心旷神怡。

    「法界困八方,幻影起灵煞!」

    周梓默念咒语,遍地的仙禽灵兽纷纷化出狰狞凶相扑来,墨玄撮指成刀,扫出刀气将自己和两位师姐都环绕住,将凶兽猛禽一一斩杀,但幻兽却是一波接一波,杀之不尽。

    深陷幻空法界,五官意识都会被幻影迷惑,分不清真实与虚幻,若入界者真以为这些都是幻影,那便是他的死期,因为此法界最可怕的便是幻中藏煞,寻得机会便要人性命。

    柳彤中毒,雨琴受伤,而此刻又被幻影煞围攻,墨玄焦急万分,但无论他如何施法,刚破一重幻界,紧接着又来第二重,根本无法从这幻空法界中抽身。

    周梓在外看着墨玄在内苦苦挣扎,心头一阵畅快,幸灾乐祸地啧啧笑道:「小子,你就尽管闹腾吧,入了幻空法界便注定要被折磨得气空力尽。」这幻空法界除了幻中藏杀外,最玄妙之处便是周梓用来布阵的法力不会消耗,整个法界便是周梓制造出来的小天地,布阵的法力便在界内循环不息,生生运转,幻影煞连绵不断。

    墨玄一边招架一边寻思对策,回忆起昔日恩师授业时讲的话:「幻术之根本便是让中术者五官灵感被蒙蔽,越是厉害的幻术所蒙蔽的效果越明显,但只要有第三者在外围伸出援手,便可破术!」「师尊所言无误,当初他也是以分身诱出周梓幻术,再以真身破解。」墨玄一阵苦恼:「但现在我们三人都被困在幻界,如何又第三者破阵?」就在此时,一支利箭从下方飞射上来,不偏不倚正中幻空法界之边缘,只听砰地一声,法界崩出裂痕,幻影煞消散无形。

    「走!」

    幻界被开,墨玄不便拖延,拉起双姝顺势而走,一口气将神行和御风两大法决融合,可谓是一瞬千里,犹在当初柳彤的施展之上。

    墨玄可谓是豁出全力逃走,再加上身负九转金丹,其驾云速度堪称风驰电掣,周梓也只能望尘兴叹,无可奈何,但脸上犹挂着一丝得意奸笑,嘿嘿冷哼道:「即便逃得了,但吾之幻毒可是轻易,你们就等着收尸吧!」他法袍一卷,将那枚射破法界的箭矢取了过来,握在手中查看,只见上边刻着复杂而又精妙的咒符。

    「蓬莱破灵咒!」

    周梓认出咒符来历,手掌猛地将箭矢握碎,沉声道:「岂有此理,蓬莱仙岛也来趟这浑水了!」「黑炭头,彤儿……彤儿她很不妥!」

    雨琴六神无主,娇呼道:「你快看一看啊!」

    柳彤脸色越来越差,眉心处凝了一股死灰般的闇气,花容惨淡,星眸低垂,摇摇欲坠。

    墨玄心如刀绞,忙降下云头,帮忙找了一处安静之地让柳彤休息。

    柳彤强撑精神道:「不要管我,快点去常山……找,找墨家救人!」说话间吐了一口鲜血。

    雨琴噙着眼泪,忙用袖子替她拭去嘴角血迹:「好彤儿,你先别说话了,快些休息一下!」柳彤张了张嘴,喘息着道:「我还撑得住,快些赶路要紧!」墨玄脸色一沉,伸手抓住她湿冷滑腻的柔荑,输过仙气助她祛毒,谁料那股毒气却是虚无缥缈,根本捕捉不到,墨玄将「解厄」、「医药」这些疗伤治病的神通都施了一遍,结果也是徒劳。

    雨琴急得满头大汗:「黑炭头,怎么样了?」

    墨玄嘴角抽动了几下,苦闷地摇了摇头。

    「我来试试!」

    雨琴也不顾自身伤势,伸手推开墨玄便要施救,柳彤将她制止:「连元天那么精纯的仙气也奈何不了这毒……琴儿,别浪费力气了!」雨琴咬唇道:「难不成要我看着你受折磨吗?」墨玄猛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去找那周梓拿解药!」柳彤伸手拉住他道:「那周梓狡猾无比,你不是他对手,不要冲动!」墨玄眼睛都快喷出来火来,咬牙切齿道:「无论如何我都要逼他交出解药!」柳彤说道:「我还能压住这毒,先去解决正事吧。」墨玄几乎是吼出来道:「正事,给你解毒才是正事!」说罢甩开柳彤的手,便要往回走。

    「站住!」

    柳彤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拽住墨玄,甩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

    墨玄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呆在原地,雨琴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柳彤。

    从小到大,柳彤说话都是温婉讲理,哪怕占着道理,她也从不盛气凌人,更别说动手打骂,这一番动作令得墨玄和雨琴都呆住了。

    柳彤粉面涌上一抹病态的酡红,指着墨玄鼻子高声道:「你给我清醒点!现在师父和师叔都危在旦夕,随时都可能丧命,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这般不知轻重,你是想害死师父才甘心吗!」她中毒在先,这一动气又是剧烈损耗,说完话便开始大口喘气,丰腴的酥胸不住起伏,脸色由红转白,雨琴见状连忙抢过去将她搀扶住:「彤彤,你先别生气,我等会替你教训这黑炭头!」墨玄那股要找周梓拼命的气势顿时弱了七分,如同泄气皮球般,低着头任柳彤训骂。

    墨玄叹气道:「师姐,但我也不能枉顾你之毒患!」柳彤强忍着目眩,道:「我还能压制,咱们先赶路,到时候再想办法!」「诸位,在下有办法暂时克制这幻毒!」

    林中窜出一个人影,对方敌友难辨,墨玄不敢让柳彤和雨琴犯险,挺身挡在她们跟前:「来者何人!」那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身紧身劲袍,领口纹着一个眼睛般的图纹,他身手十分矫健,穿林越荆毫不费力。

    少年朝墨玄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说道:「诸位可是玉虚宫的仙友?」墨玄沉声道:「吾等正是玉虚宫门下,敢问阁下是何人?」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符,举在手里:「这是枚蓬莱玉令,我不是歹人!」他见墨玄还是不信,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绑着的袖箭说道:「这是破法神箭,刚才正是我打碎那幻空法界的!」说着取出一枚箭矢丢过去。

    墨玄拾起来一看上边却是刻着符文。

    柳彤睁开眼睛道:「是蓬莱仙岛的令牌的符咒,那位公子不是歹人,元天,你不可无礼!」墨玄双手举起箭矢还给对方,抱歉道:「是墨玄唐突了,还望兄台不要见怪。方才还多谢兄台相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少年装好袖箭,说道:「在下姓丁名慧,字宇宵。」墨玄问道:「不知丁兄师承蓬莱那位仙长?」

    丁慧道:「在下非蓬莱弟子。」

    墨玄奇道:「那丁兄为何有蓬莱的令牌及法宝?」丁慧挠了挠头,有些玩世不恭地道:「嘿嘿,说来也惭愧,这都是家姐怕我出意外,偷偷塞给我防身的!」柳彤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开口道:「公子姓丁,不知聚宝仙子与公子有何关系?」丁慧呵呵一笑,潺潺地道:「这聚宝仙子似乎是修界的朋友给家姐的称呼!」柳彤笑道:「原来是是聚宝仙子的族弟,方才妾身师弟失礼之处还望公子莫要见怪。」丁慧忙摆手道:「柳仙子严重了,我一直都有听姐姐提及柳仙子的。」墨玄听出柳彤跟这聚宝仙子颇为熟络似的,但让他纳闷的是,柳彤又是如何认识那聚宝仙子的。

    雨琴拉了拉他衣袖,暗中传音道:「黑炭头,三年前师父曾带彤彤去过一趟蓬莱仙岛,她回来后就对我说认识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就是聚宝仙子了,之后她们一直都有书信往来的。」三年前正是蓬莱仙岛掌门瑶琮仙子三千岁大寿,各路神仙都去祝寿,雷霄同瑶琮仙子乃知己好友,自然不能缺席,当时他就听说瑶琮仙子新收了一个女弟子,天资聪慧,深得长辈喜爱,于是也带上柳彤,寻思着给小孩子见见世面,也顺便认识一下同辈。

    那名女弟子名为丁尚涴,对于法术修为虽不如柳彤那般天赋,但却是擅长炼宝制符,也被外界称为聚宝仙子,也许都是少女心性,两人一见如故,短短的几天寿宴便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分开后还不断写信交谈,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柳彤道:「但这大半年我写信给丁姐姐,都未见她回复,不知她最近可好?」丁慧挠了挠头,道:「半年前姐姐已经回家了,估计是收不到柳仙子寄来的信件。」修界之人通信不像反间那般需要人为运送,那些关系友好的仙山洞府都有各自的传讯通道,就如蓬莱仙岛有一个比翼湖,其他仙家只要知道比翼湖上边的符文咒语,在写好信后只要念动咒语就能将信件传到蓬莱仙岛。

    墨玄关切柳彤的毒患,问道:「丁兄,方才你说可以解毒,不知如何解法?」丁慧道:「柳仙子中的是幻毒,听家姐说这毒专门侵犯修者体内的法脉,而且虚幻不定,寻常法子祛除不了,小弟也只是有办法暂时压制,并无法根除。」墨玄不禁有些失望。

    柳彤却是很坦然:「压制也好,起码可以争取到一定的时间。」丁慧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说道:「这是家姐临行前给在下的灭幻符,可暂时压制周梓的幻毒。」柳彤接过符箓,感觉到里边涌起一股熟悉的仙气,果是故人所绘。

    她对丁尚涴的符文是熟悉不过,于是便将符箓烧成符水喝下,感觉果然好了许多,精神焕发,不禁叹道:「想不到丁姐姐如此神机妙算,竟然知道黄巾贼中有周梓这一号人物,还提前画好符箓应对。」符咒之描绘可以说是同绘制者息息相关,在绘制过程中注入庞大的灵力,所以要绘制威力巨大的符咒,要么就是绘制者修为高绝,要么就是用一定时间,一点点地绘符,将灵力注入,积少成多。

    聚宝仙子丁尚涴与柳彤同辈,法力不见得有多高,这能克制周梓手段的灭幻符必然是先前就画好的。

    丁慧道:「其实家姐先前也不知道周梓会襄助黄巾军,这也由其他人转告,她才能提前三个月准备符箓的。」提前几个月?墨玄等三人不由吃了一惊,柳彤愕然道:「周梓修为精湛,命宫之数早已被道行掩盖,等闲人根本推算不到他一切,这……究竟是哪位卜卦高手算出来的?」丁慧挠了挠后脑勺,道:「咱们可没那么高深的本事,只不过是用了些笨方法罢了!」柳彤心细倒是听出了端倪,问道:「莫非是丁公子你查到周梓之行踪的?」丁慧被她说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呵呵,这也是其他兄弟的帮忙,我才能查到周梓的动向。」墨玄见他方才奔走的步伐和动作十分轻敏,不由想起乌垒驻军里边的斥候,不过丁慧的伸手比那些斥候好上许多。

    「丁兄,你可是斥候?」

    墨玄开口问道。

    丁慧道:「是耶非耶,在下有些工作跟斥候相似,但也并非斥候。」墨玄还想多问几句,柳彤拉了拉他道:「元天,我们还有正事,不要再耽搁了。」墨玄忙点头称是。

    柳彤朝丁慧拱手拜别道:「丁公子,今日多谢相救,还请代我想丁姐姐问好。」丁慧道:「诸位还有要事,在下也不便叨扰,咱们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但还请柳仙子切记,符水服下后可压制毒素十天,但这十天千万要保持平静心态,不可妄动嗔怒,若不然便会引毒复发,后果更加严重!」说着便窜入林内深处。

    幻毒被压制后,柳彤气力也恢复过来,可以独自腾云驾雾。

    雨琴也将雷劲驱散了七八成,伤势无大碍,但这丫头却是很好奇,逮住机会问柳彤道:「彤彤,我见你似乎知道那个丁慧的一些什么事。」柳彤道:「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领子处绣有一个眼睛的花纹?」雨琴点头嗯了一身。

    柳彤道:「那是丁慧公子应该是九鼎天阁的弟子,那个眼睛应该就是代表神眼部。」墨玄和雨琴都是一头雾水。

    柳彤继续说道:「听师尊说,九鼎天阁是夏朝初期便已存在。上古时期,天下归属乃贤者居之,帝位以禅让传承。后来禹王即位后将禅让天下改成姓氏天下,要传位给自己儿子,这一举措引自然起了许多人不满,其中更不乏大神通者,他们集体出来反对禹王,双方便爆发了激战。战局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几天,但惨烈程度堪比封神大战,最后还是惊动了天外天圣人出面调停,终止了争斗。」雨琴有些捻酸地道:「师父就是偏心,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告诉你。」三名弟子中以她为长,而且修行天赋又高,故而颇得师尊宠爱。

    对于这泼辣师妹的醋意,柳彤也是微笑以对,调笑地道:「你还想不想听了?」雨琴被挑起了兴趣,道:「当然要听了。」

    柳彤道:「那就别打岔。」

    雨琴哦了一声。

    「双方虽然停战,但反对派依旧不服,他们认为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唯有贤者掌天下,百姓才可安居乐业。禹王则反问:‘尔等怎知吾儿非贤者。’双方各持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禹王跟他们定下契约,由他们监督帝王,如帝王失德便可废君。」墨玄惊道:「这权力也太大了吧,居然还能废君!」柳彤道:「这些人便逐渐创立了一个组织。九鼎者,神州也,得九鼎者而得天下,能监管九鼎者便唯有天,故称九鼎天阁。这九鼎天阁的理念便是天下为大,民生为尊,只要能施行天下大治,无论谁做帝王都一样,所以到夏桀一代,他们便兴商灭夏。殷商成立后,确实也有了好一段时间的太平盛世,九鼎天阁也隐遁出世,到了纣王时期,由于各路神仙的介入,九鼎天阁的风头也被阐截二教盖过。但除了这个时期外,凡是昏君下位,新旧交替的大事都与九鼎天阁有关。」墨玄道:「这九鼎天阁真有这般本事?」

    柳彤笑了笑道:「吕不韦、张良、萧何、韩信等人都是出自九鼎天阁。」墨玄惊得膛目结舌。

    「那个神眼部又是什么来头?」

    雨琴问道。

    柳彤道:「神眼部是九鼎天阁里边专司情报分坛,除了神眼部外,还有主兵法战事的太白部,主武力厮杀的千武部,主计策谋略的百谋,至于还有其他的分坛,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飞了许久,终于到了常山,三人寻着路观图找到了真定县所在,顺着路径到了赵村地址,他们虽有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

    整个村子残破不堪,遍地焦土,显然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四周布满枯骨尸骸,又不少尸骸被吊在树上,其中还有一些较为细小的,明显是小孩子的尸骨。

    墨玄一股血气涌上脑门,浑身直达哆嗦;雨琴感到一阵恶心,捂住胸口便干呕起来;柳彤俏脸煞白,娇躯发颤,手脚一阵冰冷。

    「这帮畜生!」

    墨玄胸腔泛起一股怒火,恨不得这就赶回涿郡杀光那些黄巾贼。

    忽闻耳边传来一声娇喘,扭头看去,只见柳彤口鼻溢血,捂住心口喘着粗气,雨琴在一旁扶着她,惊慌地道:「黑炭头,彤彤体内的毒似乎又要发作了!」墨玄寻思了片刻,说道:「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有间私塾颇为干净,先到里边落脚吧。」两人扶着柳彤找到那座私塾,屋门虚掩,杂草丛生,并无尸骸,想必当初黄巾军进犯时兵无人上学。

    推开半掩的屋门,发觉里边的桌子尚且完整,墙上还挂着几幅破旧的字画,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墨玄一张桌案搬过来,清理掉上边的灰尘给柳彤躺下。

    柳彤的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身子不住发抖,墨玄问道:「师姐,你感觉怎么样?」柳彤喘着气道:「刚才看到村子的惨状,心情过于激动……又引发了幻毒。」墨玄知此毒厉害,但却是毫无办法,仿佛从头到脚都被冷水浇灌一般。

    柳彤眼神逐渐涣散,身子越发冰冷,雨琴吓得紧紧握住她的手,但却感觉到她体内元气不住流失,急得眼泪直掉:「彤彤,你不要睡,你快睁开眼睛……」墨玄把心一横,说道:「我有办法了!」

    不理雨琴诧异的目光,便伸手握住柳彤的柔荑,整只小手就像是冰块一般寒人。

    「九转金丹可活死人,生白骨,只要将金丹灵气输过去应该可以救人!」墨玄打定了主意,默默调动灵力,抽出九转金丹之气,注入柳彤体内。

    九转金丹虽是绝世仙品丹药,但已墨玄服下,丹气已经掺杂了墨玄的气息,不再纯净,只有在墨玄体内才能发挥功效,如今反输给他人灵效大大减弱。

    他为了确保安全,大量地将丹气送过去,既然质不纯,那便以量来弥补。

    不知不觉间,体内那颗九转金丹已经小了一半,墨玄闭着眼睛,还要继续输气,恨不得将九转金丹全部转入柳彤体内。

    「元天,不用再输了,我已经没事了!」

    睁眼一看,柳彤已经苏醒,手脚也恢复温暖,墨玄感觉到掌心一片柔腻温润,就像是握着一块暖玉般,舍不得松手。

    柳彤坐直身子,感激地道:「元天,这趟可就多亏了你。」她脸色恢复了红润,肌肤比起往常似乎还要滑腻几分,闪烁着淡淡的晕色,配上原本清丽的面容,显得更加绝色。

    雨琴惊呼地道:「彤儿,你没事了,太好了。」柳彤道:「幻毒已经消散了九成以上,剩下的余毒不足为惧了,小心调理一番就可以痊愈了。」雨琴喜道:「黑炭头,你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你不还是束手无策吗?」墨玄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说话间颇为费力,金丹损失过半对其影响甚大。

    柳彤好奇地道:「对了,元天,你是怎么解这幻毒的,也把法子说给我们听听吧,日后对上那周梓也不用再怕他了!」墨玄道:「我是用九转丹气来驱散幻毒的!」

    柳彤大惊,微微张着小口道:「这九转金丹何其珍贵,多少神仙欲求一粒而不得,你居然将丹气分给我?」墨玄摇头道:「再怎么珍贵也不及师姐你珍贵!」柳彤粉面一晕,芳心怦然乱颤。

    雨琴哼了一声,酸溜溜地道:「要是我也中毒了呢?」墨玄不假思索地道:「别说九转金丹,就算拿我命也要保住你!」雨琴白了他一眼,模样甚是娇嗔可人,心里却是甜若吞蜜。

    墨玄损了不少真元,颇为疲惫,盘膝打坐起来。

    雨琴也坐下来祛除最后一丝雷劲。

    柳彤虽吸纳了九转金丹一半的灵气,但毕竟丹气不纯,要完全发挥金丹神效还得丹气提纯炼化,三人便在庙内打坐练气。

    过了片刻,柳彤忽然感到体内涌出一股热气,身子十分滚烫,屋里竟飘起了一股清幽的香气,墨玄和雨琴不约而同挣开了眼。

    「彤儿,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余毒发作了?」雨琴忙问道。

    柳彤雪靥晕霞,咬着牙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很难受,尤其是后背,又热又痒……」雨琴道:「我给你瞧瞧吧!」

    「黑炭头!」

    雨琴娇呼一声,星眸圆瞪,指着门外道:「出去!」墨玄干笑一声,忙起身往屋外走去。

    「把门遮好,这此再敢偷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雨琴暗中传音警告他,待庙门遮好后。

    雨琴伸手替柳彤解开扣子,褪去外衣,随着衣衫的脱落,那股香气更加清晰,温馥甜腻,环绕鼻端不散,闻者欲醉,但芬芳最郁时,气息似乎又变得清淡如兰,沁人心脾。

    雨琴被香气熏得有些迷糊,全身说不出的舒服,体内的瘀伤居然全部愈合,再看柳彤背脊,顿时大吃一惊。

    仿佛是被九转金丹的灵气激发了身体内最本源的存在,只见柳彤那粉润的玉背上浮现出一朵瑰丽娇艳的奇花图案,茎似莲花,瓣如牡丹,色若玫瑰,蕊像兰花,清雅、娇艳、华贵、幽静……仿佛集世间花色于一体,而在花开瞬间,一股至纯至净之气流转全身,将最后残存的幻毒彻底净化。

    墨玄在屋外等待,毕竟损了真元,身子颇为疲倦,靠在墙角坐了一会,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就掉了下来。

    迷迷糊糊间耳边响起一阵朗朗读书声:「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墨玄睁眼一看,发觉自己趴在私塾门口睡着了,但私塾仍是那个私塾,但景色却已经不在是原来的景色,没有尸骨,没有荒草,墙屋甚是整洁,门匾上写着赵村私塾四个大字,笔锋工整,颇有大家风范。

    墨玄疑惑,忙开口叫唤道:「大师姐、二师姐!」但无人应答,他便往屋内走去,里边根本没有双姝芳影,而是数十个孩童正捧书朗读。

    一名教书先生站在屋内,对于墨玄的闯入熟视无睹,领着孩子们念诵:「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那名夫子身高八尺,身着素白儒袍,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感觉,再仔细看他相貌,其年岁约莫三十,面容俊秀,目光清澈,笑容谦虚,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腰间悬着一把长剑,平白增添了几分刚勇之气。

    墨玄心生疑惑,便试着伸出手在夫子眼前晃了晃,那夫子毫无反应,于是又伸手便去拍,谁料手掌竟扑了个空,从那夫子身上穿了过去。

    幻象?墨玄暗吃一惊,他可曾经吃足了周梓的苦头,哪敢怠慢,连忙凝神以待。

    他环视四周,欲寻出幻境的端倪,但这幻境所散发的气息倒不像周梓的法术,或者说根本没有任何法能波动。

    「丝毫没有法力波动,难不成这布阵之人已经到达无迹可寻,万法归宗的地步了吗?」墨玄暗自吃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敌人有此神通,何必耍这些把戏,直接动手就是。

    就在此时,读书声停止了,夫子说道:「书便念到这里,大家去练剑吧!」那些孩童兴奋滴把沉重的竹卷丢在桌子上,跳了记起来,欢快地朝院子外跑去。

    「臭光头,我今天一定要打败你!」

    一个虎头虎脑,圆脸男孩叫嚣道。

    另一个光头男孩哼道:「怕你不成!」

    孩子们冲到院子里,一颗大树底下摆着一排木剑,他们各自抢了一把,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

    「全部给我站好!」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跟墨玄年纪相仿的白衣少年按剑走来,严肃地道:「今天不许胡闹,不许私自斗殴……」话音未落,那边就打了起来,圆脸男孩拿着木剑去戳光头男孩,光头男孩也不甘示弱,举着木剑反击。

    白衣少年气得直翻白眼,过去将他俩拎了起来,训斥道:「你们干什么,昨天的教训还不够吗?」圆脸男孩叫道:「子龙哥哥,你别拦着,我今天就要打败那个光头!」子龙气得跺脚道:「小虎,你真是不知悔改,是不是皮痒了!」说罢便扬手欲打,小虎就像块牛皮糖粘了上去,一把抱住子龙的大腿道:「子龙哥哥,你最好了,我昨天刚被老爹抽了一顿,屁股还疼呢,你就轻轻地打,千万别下重手啊!」子龙哼道:「放心,我不会下重手的,我会下毒手!」小虎脸色大变,光头男孩拍手大笑,幸灾乐祸。

    子龙瞪了他一眼:「小光头,你别得意,这事你也有份,惩罚小虎后,就轮到你了!」光头一听,脸色大变,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嚎哭:「不要,不要惩罚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墨玄听得也不禁莞尔,这小光头比那小虎还要滑头,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混话。

    子龙哭笑不得:「你一个小毛孩,哪来的下有小!」光头男孩指着胯裆道:「我这里有个小弟弟呢!」这话一出,其他孩子也哄然大笑,子龙那张俊脸被气得通红,跳起来折下一根树枝:「顽劣不堪,枉读圣人书!」便要去教训那粗坯不堪的小光头,却被夫子一把拉住了:「子龙,他们都还是孩子,别动粗,要好好讲道理!」子龙道:「爹,这两个小子实在太顽劣了,不打不行!」夫子温和笑道:「你小时候不也更顽劣,你可挨过打?」子龙不语,低头受教。

    夫子走到两孩童面前,抚着他们脑袋柔声说教,墨玄担忧师姐安慰,没有听进夫子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两个小孩子很快就点头认错,乖乖地跟着子龙练剑。

    子龙教的剑术也颇为普通,只是简单的削劈刺等动作,练了半个时辰,孩子们就离开了私塾。

    父子二人收拾了一下便也锁门离去。

    墨玄试了好几个法子都没有破去这个幻术,不免有些沮丧,见他们父子离开,于是也跟了上去。

    走出私塾,外边便是先前看到的赵村,只不过景色一片祥和,人们各自劳作,井然有序。

    遇上的行人都微笑地对他们父子打招呼:「赵夫子,下堂了吗?」赵夫子也含笑朝他们回礼。

    父子二人走入了一间宅子,仆人关上了门,因为四周皆是幻境,墨玄直接穿墙而过,并无阻拦。

    从那宅子占地甚大,还养有几个家仆,看来家境颇为殷实。

    屋内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一名身着蓝衣的清秀少妇怀抱婴儿,含笑盈盈地等着他们归来:「你们爷俩总算是回来了,饭菜都快凉了!」子龙跑到少妇身旁坐下,伸手去逗那婴儿,说道:「娘,弟弟今天乖不乖,有没有乱哭乱闹!」少妇白了他一眼,笑道:「要是乱哭乱闹,你是不是也那树枝来打他?」子龙脸一红:「娘,你怎么也拿这事来挤兑孩儿!」少妇笑道:「一根树枝就打遍方圆十里无敌手,你常山赵子龙的名号就连隔壁村都知晓了!」赵夫子脸色一沉,道:「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少妇抿了抿嘴,道:「子龙前天打了隔壁村的几个孩子,他们家人今天过来告状了!」赵子龙道:「是他们先来我们村撒野……」

    赵夫子眼睛一瞪,怒道:「子龙,为父说过你多少次,不准肆意动武!」赵子龙还要反驳几句,被少妇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等会给我罚抄十遍论语,明天再去给人家道歉!」赵夫子严厉地道。

    赵子龙满脸委屈,求助地望向母亲。

    少妇对赵夫子说道:「夫君,今天早晨,隔壁村的老王来找我借粮。」赵夫子道:「借给他吧,今年大旱,他们村的也不容易,过得挺苦的!」少妇蹙眉道:「但我们家存粮也不多了……」

    赵夫子摆摆手道:「无妨,我们村有墨夫人造的水车,可引泉水,不畏干旱,还有些粮食。」墨夫人?墨玄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说道:「那位墨夫人在哪里,你知道她行踪吗?」可惜眼前所见乃一片幻象,只是在重复在某个时期的事情。

    忽然,外边响起一阵嘈杂声,少妇怀里的婴儿被吓得大哭起来。

    少妇连忙哄着孩子,说道:「听说黄巾军四下作乱,他们会不会来了咱们村子?」赵夫子按剑起身,道:「夫人莫慌,待吾出去一探究竟!子龙,你在这里保护你娘和弟弟!」子龙沉声应是,站直身子,紧握长剑,颇有一番武者风骨。

    过了一阵子,赵夫子赶了回来,神色凝重地道:「黄巾贼来了,已经杀到村口,咱们快走!」说着带着妻儿和仆人便从后门离开,但黄巾军以骑兵开路,迅速将整个村子封锁,赵夫子一家和其他村民全部被围成一团。

    黄巾军高举着火把围住村民,火光将黑夜照得通亮,村民们惊恐慌张的神情一览无遗,而黄巾兵则是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骑着战马走出,瞪着村民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吾教弟子誓替天行道,杀尽贪官污吏,开创太平大道,此村乃本郡纳税大户,供养官兵阻挠我道,全军听令——杀无赦!」「一个不留!」

    随着口号叫开,黄巾军如同疯狗般扑向村民,展开残忍屠杀,刀起刀落,收割性命,往日平和的村子顿成修罗炼狱。

    赵氏父子纷纷拔剑相抗,赵夫子剑术甚是精湛,一口三尺青锋抖索寒光,一出手便毙去数名黄巾军,赵子龙也有乃父之风,剑术纯熟,有板有眼,以一敌众也不落下风。

    赵夫子杀开几个贼兵,叫道:「子龙,快掩护你娘离开,爹去救人!」赵夫子仗剑杀入重围,连救数名村民,带着他们往后撤去。

    赵子龙也挽出数多剑花,杀开一条血路,拉着母亲便突围。

    赵子龙护母突围,忽闻有人呼救:「子龙哥,救我!」扭头望去,竟是小虎被黄巾军围住,他父母已经倒在血泊里,唯独剩下他一人,眼看就要遭受屠刀。

    赵子龙怒吼一声:「住手!」

    纵身跃来,挥剑横扫,砍翻那几个黄巾军,抱着小虎便走,贼兵的鲜血溅到衣衫上,濡得白衣一片血红,犹如雪地绽放的红梅。

    赵子龙救人之后便去跟母亲回合,却又见小光头被黄巾军追杀,但距离甚远,救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小光头被长枪刺死。

    黄巾军杀人之后,似乎意犹未尽,用枪挑起尸体哈哈大笑,犹在哪儿炫耀。

    「畜生!」

    赵子龙怒目圆瞪,提剑便冲,欲替小光头报仇,谁料中途又冲出几个黄巾贼,长枪大刀便招呼过来。

    赵子龙毕竟年幼,力气不足,被逼了回去,还落入重围。

    就在此时,一口宝剑横空扫来,劈开围困的贼兵,赵子龙定神一看正是父亲杀了回来,那身雪白儒袍也已经染成鲜红。

    赵夫子拉起儿子便走:「快走,去找你娘!」

    小虎目睹了父母和伙伴身亡,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直流,抱着赵子龙哇哇哭道:「子龙哥哥,我怕,我怕!」赵子龙眼圈一红,抱紧小虎道:「小虎别怕,子龙哥哥一定救你出去。」赵夫子与儿子双剑合璧,带着救下来的村民杀出了一条血路,迅速同妻儿回合。

    赵子龙抱着小虎守在母亲和弟弟身边,严守门户。

    赵氏父子的勇武也惹怒了那黄巾军将领,他怒吼道:「给我放箭,射死那两个白衣服的!」贼兵乱箭齐发,幸存的村民纷纷中箭倒地,赵夫子挥剑抵挡,但无奈飞箭如蝗,身受多处箭伤,白衣已然一片血红。

    那员贼将哈哈大笑:「看你这贼厮还能怎么放肆!」赵夫子目露决绝之色,咬牙挺住剧痛,身子一弓,紧接着如离弦之箭崩出,挥剑便朝贼将刺去,如今村落被围,他唯有擒住敌酋方能换取一线生机。

    对方却早已看出端倪,未等赵夫子靠近便又弓箭招呼,赵夫子被乱箭逼退,左腿和右肩中箭,深入骨髓,半个身子已经废了。

    「子龙,你们快走!」

    赵夫子自知命数将尽,干脆舍命掩护妻儿。

    赵子龙眼泪盈眶,摇头道:「爹,我不要,我跟你一同杀敌!」赵夫子怒吼道:「你若不走,我便不认你这儿子!」说罢提起佩剑便朝贼军杀去,赵夫子不顾生死,不顾伤痛,一股彪悍之气透着鲜血而发,竟闯过了重重敌军,杀到贼将跟前。

    那贼将惊怒无比,提起一口狼牙棒打向赵夫子,赵夫子提气轻身,避开狼牙棒,一剑封喉。

    无奈受创太重,失血过多,赵夫子气力早已用尽,出剑速度较平日慢了不少,被那贼将侧头避开,但仍切下他一个耳朵。

    贼将痛得哇哇大叫,狼牙棒顺势一挥,砸在赵夫子胸膛。

    赵夫子心脉尽断,口吐鲜血,如断线纸鸢飞了出去,跌在地上。

    贼将捂着耳朵怒吼道:「把他给我剁成肉酱!」贼兵一拥而上,将赵夫子一顿乱斩,血肉横飞,墨玄不忍再看,急忙闭上眼睛。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墨玄才缓缓睁开眼睛,发觉此刻正身处野外,一阵阵急促的喘息传来,他循声望去,只见赵子龙领着母亲和小虎正在疾奔,后面追来数名贼兵,其中一名似乎是个小将领,正骑着战马追赶。

    「放箭,把他们射停!」

    骑马士兵叫喊道,随行的士兵立即弯弓搭箭,几十只箭便射了过来,赵子龙立即挥剑抵挡,但百密一疏,小虎被利箭贯穿喉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便倒地身亡。

    赵子龙悲痛欲绝,又听母亲闷哼一声,咕咚倒地,竟是腿上中了一箭。

    赵夫人痛得俏脸煞白,双手仍紧紧抱住怀中婴儿。

    这时追兵已经围了上来,赵子龙眼睛一片血红,如同嗜血恶鬼,提起长剑便回头厮杀。

    父亲战死,母亲受创,乡亲惨死……种种血泪让赵子龙疯狂挥剑,只攻不守,凭着一股血气斩杀追兵。

    杀掉这十几个追兵后,赵子龙体力不支,用剑拄着身子才勉强不倒,赵夫人见儿子浑身浴血,又悲又痛,眼泪嗖嗖直流。

    赵子龙喘了几口气,强撑着精神牵来那匹战马:「娘,请快上马!」赵夫人望着儿子摇摇欲坠的身子,心痛抚着他脸道:「子龙,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赵子龙摇头道:「娘亲,子龙还撑得住,你快些上马……」话音未落,身后又传来追兵的声音:「给老子抓住那娘们跟小鬼,我要将他们大卸八块!」赵子龙急道:「娘亲,你快上马,追兵要来了!」赵夫人道:「子龙,你也受了伤,这匹马载不了两个人,你快抱着弟弟走,不要管娘了!」赵子龙不肯,苦劝母亲,追兵也越来越近。

    赵夫人咬了咬朱唇,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娘亲这就上马,但我腿受了伤,怕上马不方便,子龙你替我抱一下弟弟!」赵子龙接过弟弟,赵夫人露出一丝哀伤的神情,凄婉无比,只见她反手拔下头上发簪狠狠朝喉咙刺下,鲜血泉涌而出,赵夫人颓然倒地。

    赵子龙眼泪直流,扑过去抱住母亲,悲切地一声声地呼唤娘亲。

    赵夫人眼神涣散,吐出最后一言:「带弟弟上马……走!」言毕气尽,赵子龙满腔悲切,就在此时身后的黄巾军也追了上来,为首贼将正是那被赵夫子切掉耳朵之人,他草草包扎了一番便追了过来,誓要斩草除根,方泄心中大恨。

    双亲尽丧,赵子龙满腔悲伤,竟有些发呆,杀机临身尤未得知,贼将抡起狼牙棒便朝他胸口砸去。

    墨玄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惊呼道:「快躲开!」只见狼牙棒砸下,恰好打在婴儿头上,霎时间鲜血脑浆溅了赵子龙满怀,他整个人也被狼牙棒打得滚落山脚。

    「住手!」

    墨玄惊怒无比,高声尖叫,激动之余他眼睛猛地睁了开来,发觉自己仍旧靠在那残破的墙角下,而柳彤和雨琴则关切地蹲在他跟前。

    雨琴蹙眉道:「你刚才怎么了,我们怎喊你都不醒!」柳彤柔声问道:「元天,你是不是做恶梦了,我见你睡着的时候脸色很可怕呢。」墨玄捂着额头喘气道:「噩梦……噩梦,真的是噩梦……」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

    第4回空谷孤雪

    听墨玄讲述这一切后,柳彤眉色微变,说道:「这似乎是怨灵执念,影响活人意识。」雨琴道:「怨灵执念还能影响咱们仙家之人?」柳彤道:「元天方才正是虚弱之时,恰好被这股怨念影响了心神,看见了昔日惨状。也幸亏元天修有仙法护体,若是换了普通人恐怕已经癫狂发疯了。」墨玄蹙眉道:「人死灯灭,这股怨气却凝而不散,实在极不寻常!」雨琴道:「既然如此,便找个鬼差问一问吧。」墨玄道:「正有此意。」

    于是念动唤阴咒,以灵力沟通地府,召来一名鬼差,那鬼差不过是地府较低的级别,见了昆仑弟子自然得恭恭敬敬。

    墨玄使了个礼,问道:「请问鬼差大哥,为何此地怨气凝而不散?」鬼差道:「不瞒上仙,此地当初被屠杀后,还遭人下了拘魂咒,将死者鬼魂全部扣在此地,即便吾等也无法将它们带入地府,鬼魂不得安宁自然怨气冲天。」

    墨玄道:「鬼差大哥,你可知这拘魂咒在何处?」鬼差道:「咒法便是下在村子至阳地脉处。」

    雨琴道:「你既然知道,何不解咒,平白让这些魂魄遭受如此折磨!」鬼差苦着脸道:「仙子,小人法力低微,根本就解不了啊,再说地府规定小人就只负责引魂勾魂,其余事情并非咱们能管啊!」柳彤道:「琴儿,你就别难为鬼差了,地府也有地府的规矩,所有鬼差到阳间只能引渡亡魂,其余事情一律不可干涉。」

    墨玄问完话后,朝鬼差道谢拜别:「还得多谢鬼差大哥指点。」柳彤结合昔日所习的玄学道理,说道:「魂属阴,借阳脉施咒,自然有以阳克阴之效,而且这咒法借着正阳地脉施展,不但拘锁鬼魂,还让鬼魂受尽阳火焚烧的折磨,苦不堪言,难怪怨气这般大。」

    雨琴咬牙切齿道:「这帮狗贼,杀人性命还要折磨死者魂魄,真当天诛地灭!」

    墨玄道:「还是先破去拘魂咒,让亡者安息吧。」柳彤掐指一算,说道:「按照风水聚气来断定,这村落的阳位便在这个私塾,拘魂咒应该就在附近了。」

    墨玄道:「既然如此,也省了咱们一番功夫。」柳彤观天象辨别地气,窥出阳脉方位所在,指着一处说道:「就在那里了!」

    说罢便要施法破去,雨琴制止道:「彤彤余毒未清,还是让黑炭头去做吧!」

    墨玄道:「乐意效劳!」

    只见他脚踏步罡,单手朝天,掐出一个引雷决,轰隆一声,一道闪电直落而下,直透地脉,先毁风水格局,再破咒煞。

    阳脉被雷电劈断后,阳火也被泻出,咒煞很快就消失。

    没有了拘魂咒的束缚,赵村冤魂得以自由,但却仍在四周飘荡,流离失所。

    柳彤道:「他们因为徘徊人世太久,魂气流失了不少,难以进入阴间。」墨玄道:「无妨,我这便施法送他们入地府!」说着引动九转灵力,施展开辟法决,打开阴阳通道,只见通道前站着两个鬼差,其中一个口中说道:「阴人归路,阳人回避!」另一个则是方才墨玄召出来的鬼差,他手里拿着一个铃铛,一停一顿地晃动,鬼魂们便随着铃声节奏进入阴门。

    然而剩下的最后两个鬼魂则是停在了阴门之前。

    墨玄定睛一看竟是赵夫子和赵夫人,赵夫子回过头来望着墨玄,眼中流露着感激。

    鬼差催促道:「你这鬼,还不快进来,还想留在阳间当孤魂野鬼吗?」赵夫子忽然伸出手,朝东北方向指去,然后便拉着赵夫人的魂魄一同进入阴门,脱离苦海。

    墨玄回想起赵夫子最后那个动作,似乎意味深长,寻思道:「莫非是在指引我们找寻墨家后人的意思?」

    柳彤道:「与其猜测,不如亲身一观。」

    顺着东北方而去,人烟越发罕至,入目所见都是深山老林,三人一边腾云驾雾,一边注意着地上状况,以观气秘术寻找活人踪影,但除了鸟兽蛇虫外,并未感觉到任何活人。

    雨琴嘟嘴道:「那鬼魂指路究竟对不对啊,我们搜遍了方圆百里居然没见一个活人。」

    柳彤道:「琴儿,墨家之人精于阵法机关,他们若是有心避世,自然会隐匿行踪,咱们就算搜寻不到也过早否定。」

    忽然,墨玄停了下来,站在云端望着下方,似乎若有所思。

    雨琴见他不动,暗忖道:「这黑炭头又发什么呆。」正要去催他,却被柳彤拉住:「琴儿,别打扰元天,说不定他已经感应到了一些什么。」

    墨玄呆呆地望了片刻,蹙眉道:「两位姐姐,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又讲不清楚。」

    雨琴嗔道:「说了等于没说。」

    墨玄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下边有股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得要入林一探了。」

    柳彤道:「这也不失一个方法。」

    月上子夜,银华倾斜,将山林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三人走在林间小道,各自凝神,将灵识散开,搜寻墨门线索,但效果并不明显。

    忽然看见一头野狼正扬天望月,张口喘气,颇具节奏。

    柳彤恍然道:「原来如此,现下正是月华当空,山精野怪们都出来吸取太阴精华,在其吐纳间便会有灵气散开,干扰咱们的灵识。」这时那头野狼已经察觉了有人在附近,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带着凶狠警告的意思。

    白忙活了大半夜,雨琴正是烦躁,见这野狼对自己瞪眼裂牙,不禁大怒,哼道:「臭狗,凶什么凶,信不信姑娘扒了你的皮!」嗔怒间隐有一股仙家气派涌出,那头野狼得道不久,那禁得住这般威势,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柳彤按住师妹的肩膀道:「琴儿,它修炼不久,野性未消,而且是我们闯入它的领地在先,还是不要吓唬它了。」

    雨琴散去仙灵威势,野狼这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柳彤轻踏莲步,走到野狼跟前,柔声道:「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要伤害你,这次到林子来只是为了找人。」

    野狼这才放下心来,呜呜地点头。

    柳彤以灵念沟通野狼问道:「林子里边有没有人住?」因为这头野狼灵智初开,所以她没有直接问墨门所在。

    野狼眼神中露出思索的神情,盯着柳彤看了片刻。

    由于是灵识交流,没有声音,墨玄和雨琴也不知她跟狼说什么,过了片刻便闻柳彤朝野狼道谢。

    墨玄迎上来,询问柳彤道:「师姐,可是寻到线索了?」柳彤道:「那狼精说林子里住着人,却不知住哪里,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会出现在林子中,但没多久又消失了。」

    墨玄道:「既然有人,那便可以继续找寻下去。」心中已经激起一阵寻亲的狂热。

    雨琴道:「虽说有线索,但林子足有上百里大小,又该怎么入手呢?」墨玄道:「方才见那头狼出来吞吐月华,我忽然有了个想法。」雨琴嗔道:「有想法就快说,别婆婆妈妈的。」墨玄和柳彤都知道她的急性子,皆是莞尔一笑。

    「山精野怪有趋灵之习性,哪里有灵气就往哪去,那些灵气稀少的地方它们便会离开。」

    墨玄说道:「世间一切阵法之根基就在于有足够的灵力维持,所以阵法中必定设有聚灵秘术,假设墨家为了避世而设置阵法掩盖行踪,那么阵法所在便会有灵力改变。」

    柳彤道:「话虽如此,但是高明的阵法却能有办法自给自足,从外界所摄取的灵力并不多。」

    墨玄道:「再怎么高明的阵法在成型之前都必须从外界摄取灵力,所以我们只需找这里的老人家问上一问,有没有过鸟兽遁走躲避的事情即可。」双姝拍手叫好。

    三人立即施展法术,念动咒语,将灵识从三个方向发散开来,发觉林子里有一只五百岁的老山龟。

    寻着老龟气息找到一尊庞然巨石,众人一看顿时呆住了,明明是只山龟为什么只找到一块石头?墨玄细看了看,发觉石头内似有微弱的呼吸,心想道:「龟之所以长寿,便是其呼吸绵长细致,石内有股绵长呼吸,想必这尊巨石定是那只山龟修炼之处。」

    对于这五百多岁的老山龟,墨玄不敢怠慢朝着巨石行礼道:「昆仑山玉虚宫九代弟子墨玄向前辈问好了!」

    山石微微一颤,现出道道裂痕,紧接着轰隆一声,石头崩碎,露出奔来面目,正是一头大若小丘陵的山龟。

    山龟抬了抬眼皮,口吐人言,显然是修为有成的精怪:「昆仑弟子,寻老夫何事?」

    墨玄恭敬作揖:「晚辈师姐弟三人初到贵宝地,正想请问前辈一事。」山龟道:「老夫告诉你,有何好处?」

    这些精怪常年修炼却难觅得道法门,如今见了玄门正宗弟子,自然要借机找个突破的契机,但这龟精久居山林不晓人情世故,说话也比较直白。

    墨玄愣了愣,问道:「不知前辈要何交换条件?」山龟道:「久闻昆仑派有一门丹鼎吐纳诀,你们便将这套法决传给老夫,老夫便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雨琴暗骂道:「死乌龟,竟敢趁机要挟!」

    她恨得牙痒痒,幸亏被柳彤按住,才免去一场干戈。

    墨玄跟贾诩这一类人打过交道,早已留了几分心眼,说道:「此法决也并非什么秘术,告诉前辈也无妨,但前辈不知能不能答上晚辈的问题?」山龟道:「老夫在这里也有五百多年,林子里的事情有什么能瞒过吾眼!」墨玄摇头道:「晚辈倒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担心若是前辈得了法决而随意编个假话来诓我,那我就吃大亏了!」

    山龟动怒道:「老夫用的了诓你这几个小娃娃吗!」墨玄道:「口说无凭,你得先立个誓,若不能解答我心中疑惑,又或者用假话骗我,便不许要丹鼎吐纳诀。」

    山龟道:「好,老夫便对天立誓,若不能回答你的疑问,或者说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修道者的誓言比不得凡人,因为他们在修行过程中会沟通天地,其誓言也上传天听,若是违背,咒誓必定应验。

    山龟道:「折下你可满意了!」

    墨玄开门见山道:「前辈久居此林,可曾见过墨门后人?」山龟如实回答道:「老夫不知道什么墨门,只知道七年前林子里来了两个人。」

    墨玄道:「那他们住在哪里?」

    山龟道:「不知道,他们行踪十分隐秘,很少露面。」墨玄道:「那么这七年来,山林中可有出现灵气缺损的现象?」山龟道:「有,就在他们进林子没多久!当时很多鸟兽都往其他地方迁走。」

    墨玄心头一阵狂喜,问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山龟道:「由此地往北十五里的山谷。」

    对方立下咒誓,墨玄也不怕它说谎,知道答案后便将口诀传授。

    往北十五里果然有一山谷,谷口狭小,山势颇峻。

    三人试着往谷内走去,谷中颇为广阔,他们分开行事,搜遍整个山谷依旧是毫无发现。

    回合后,三人面色失望,雨琴沮丧地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子,道:「又是白费力气,那老乌龟是不是骗咱们!」

    墨玄道:「它断不会以数百年修为来诓骗我们,我想其中可能有一些东西咱们没有想通!」

    这时,柳彤抿唇蹙眉,似做沉思,模样极是美丽,看得墨玄心头一颤。

    雨琴见他又变作呆子状,醋劲大发,一脚飞来,踹在他腿肚子上,嗔道:「发什么呆,还快去想办法找人!」

    墨玄摸了摸痛脚,喃喃道:「现在大伙都没法子,你踢我也没用。」雨琴黛眉一挑,银牙紧咬:「不踢你踢谁,谁让你魂不守色!」「你们俩别拌嘴了。」

    柳彤开口道:「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那对小冤家忙竖起耳朵听讲。

    柳彤指着谷口旁的野花道:「那些花儿颇为奇怪。」雨琴低头摘下那株野花,放在鼻端闻了闻,则是花香扑鼻,说道:「花很好,没什么问题,不像幻术。」

    柳彤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只是觉得这谷内外花草似乎被分走了部分元灵。」

    墨玄奇道:「这是何解?」

    柳彤道:「不只是花草,似乎山谷四周的石木河流都被分走了灵气。」墨玄试着感应了一下,但也未觉得有何异样,并无柳彤所说那般:「师姐,这四周灵气很是充沛,并无被夺走的异样。」

    柳彤道:「并不是表明的灵气,而是最本源的隐灵元气。」「隐灵?」

    墨玄和雨琴皆是一惊,隐灵元气乃万物蕴灵生气之根本,亦称灵根,莫说常人,就连修为有成的仙家也未必能察觉。

    察觉师弟师妹的讶异目光,柳彤粉面微微一红,说道:「也不知为何,自从得了元天的九转丹气后,我就似乎能感觉到这本源灵蕴。」墨玄道:「那为何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雨琴道:「彤彤,你当时得了丹气后,背后就出现一朵奇花纹身,会不会跟这有关?」

    柳彤道:「可能吧,我现在也搞不清楚。」

    墨玄道:「老山龟说过,五年前这里曾经出现过灵气衰弱,那应该便是这隐灵流失。」

    雨琴道:「那他们要这隐灵做什么?」

    柳彤道:「听师尊说过,若能掌握世间灵根,便可再造天地。」墨玄和雨琴也曾雷霄讲过这事,相处天地开辟后,灵根蕴化,从而生万物。

    柳彤道:「咱们不妨大胆假设,墨门后人在五年前到了此地,结起阵法,隐匿避世,既然是避世,那便尽量不与外人接触,所以设阵抽取山谷四周的灵根,藉此蕴生阵中世界,自给自足。」

    墨玄道:「师姐,你是说这山谷里边也有一个如同昆仑瑶池的结界?」柳彤点点头道:「我猜正是如此。」

    当日下山之时,他们师姐弟三人便曾误入瑶池仙境,对此是印象深刻。

    雨琴道:「瑶池仙境乃王母娘娘法力所化,世间凡人也有此能耐?」柳彤道:「你可还记得班超衣冠冢的阵法。」

    提及班超墓的墨门遗阵,雨琴此刻仍是有一阵后怕。

    柳彤说道:「墨门绝阵,神魔皆惧,能够化出阵中界也并非不可能。」墨玄道:「这般猜测也并非不无道理,咱们便联手一试,看能不能破开阵法困锁。」

    柳彤道:「确实可以一试,咱们携手运法,以开辟神通试上一试!」玉鼎法脉三名高足同时默诵咒语,三股仙气凝聚指尖,大喝一声:「开!」法力冲击山谷,四周空间如同水面般泛起波纹,露出一个缺口,但缺口又再度恢复,三人趁着这个空隙化光钻入。

    缺口之后便是一片混沌鸿蒙,无天无地,三光尽掩,墨玄姐弟三人身法突然受限,行动阻滞。

    双姝试着以御风法决移动,谁知刚一运起法力,便见混沌之中闪现无数雷电霹雳,势若猛虎,腾如矫龙,三人大惊,连施术法抵御,以七十二变中的「搬运」

    决抵抗,此决可搬挪千钧之力,可卸万倾山势,乃御劲神通,对于强势攻击最为合适。

    然而他们刚一运起法力,却是引发阵中雷霆急走,每一道都锐不可当,仅仅接了三道雷电,搬运神通便已经到了承受极限,三人只觉得气血翻滚难受。

    墨玄心想既然卸不走,那边硬闯,使出大力神通,提起拳头便打了过去,硬撼八方怒雷。

    九转金丹到危险的刺激,自行催生灵气护主,墨玄是越战越勇,竟将三步之内的雷电打散。

    柳彤也在后赞招,将「担山」

    神通使出,一股浑厚罡气环绕在墨玄四周,替他加强防御;雨琴则巧运分身术,变出三十多个分身守住各个死角。

    姐弟三人自幼一并修行,心意相通,默契早成,如今携手并肩,勇闯雷电绝阵,墨玄边抵御雷霆,边大声喊话:「吾等乃昆仑弟子,有急事求见此地主人,此次入阵绝非有意冒犯,还请主人不吝赐见。」无人回应,只有更加猛烈的雷罡电煞。

    墨玄连续变化数种神通,又挡十余道雷电,双手开始发麻,支拙逐现。

    他们的顽抗激起阵法更大威力,轰雷不断凝集,宛若雨点般打来,墨玄不忍佳人受罪,挺身而出,力阻漫天怒雷。

    雷罡奔腾不息,力道雄厚无匹,墨玄喉咙一甜,鲜血夺口而出。

    「元天!」

    「黑炭头!」

    身后响起两声焦急的惊呼,墨玄咽下鲜血,意念传音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柳彤凝聚仙气,转变神通,只看她玉手朝半空抹去,化出一股金石罡气,将三人护住,隔绝了雷煞。

    墨玄这才算松了口气,但损力过甚,脸色颇差。

    柳彤伸手搀住他的右手,雨琴见他嘴角挂血,亦是担忧,情不自禁扶住他左臂。

    这样一来,相距不过咫尺,墨玄几乎等同左拥右抱,两股少女清香钻入鼻端,叫他心神轻荡。

    柳彤问道:「元天,你没事吧!」

    墨玄道:「这股阵法实在厉害,若非师姐你的法术,恐怕我伤势更重。」雨琴也颇为好奇问道:「彤彤,你这法术是什么,我怎么没见你施展过。」柳彤道:「是灵境师叔的金铁石山。」

    两人一愣,奇道:「你怎么会这法术?」

    柳彤道:「我也不清楚,刚才见元天遇险,脑海里情不自禁泛起师叔当日施展的法术,随手就使了出来。」

    三人躲在金铁石山内,暂时隔绝了危险,但山壁上依旧传来隆隆雷声。

    柳彤道:「我只是模仿师叔的法术,恐怕撑不了多久。」墨玄道:「等我缓过气来,便再去闯阵!」

    雨琴跺脚道:「你疯了,这阵法合咱们三人之力也是寸步难行,你一个人出去送死吗!」

    墨玄道:「我有九转金丹护体,不会轻易丧命!」柳彤道:「你分了一半的丹气给我,还是让我陪你一块去吧!」墨玄道:「彤姐姐,你初得金丹元气,尚不足熟悉操控,反而会束手束脚!

    事不宜迟,师尊他们危在旦夕,便让我冒险一搏吧!」柳彤想了想,道:「待我先算一卦再去也不迟。」雨琴虽对他呼来喝去,但一颗心早已缠在他身上,也怕他遇险,连连赞同道:「行啊,彤彤你且算上一算,若是凶卦,黑炭头你就不许离开这里,宁可咱们同死,也不要各葬一方!」

    最后半句让墨玄心头莫名一暖,鼻子一算,眼前那抹淡蓝倩影逐渐迷蒙,但却深深刻入了心坎。

    柳彤闭目凝神,默念心法,施展六合天算术,卜卦算天机需做到灵台清明,而且还要有浑厚的元神,越是精准的结果,所耗费的心神气力也是越大。

    柳彤为了确保墨玄此行吉凶,可谓是豁出力气,只见她雪白的额头渗出豆大热汗,脸颊酡红,卦尚未出,已是娇喘吁吁。

    玉手一翻,铜钱洒落,却是见铜钱半悬而起,卦不成卦,柳彤秀眉紧蹙叹道:「这儿混沌不清,就如同天地未开的鸿蒙时代,根本没有什么天机可算!」墨玄道:「好姐姐,既然算不到那便不勉强,正所谓命由天定,若我当真有劫,便是躲到那天涯海角也是徒劳。」

    说着便要往石山外走,雨琴急得拉住他,眼圈泛红,欲言又止。

    墨玄柔声道:「琴儿,我没事的,你别担心!」雨琴脸颊一红,羞怯松手。

    出了金铁石山,墨玄再度落尽无尽混沌,身形难以自控,却不见方才的雷电。

    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于是提起法力试着挪动身形,就在这一瞬间,便闻雷声滚滚,风声呼啸。

    墨玄忙收起法力,风雷之声也随之消失.「原来是咱们的法力激发此阵。」墨玄恍然大悟,心想只要不施法运功那就不会有危险,可是不施法又如何前进?他衡量再三,想出了一个法子,就是先施法飞行一段距离,当遇上攻击后便一边抵挡一边收敛法力。

    他这方法果然有效,在试了几次后,便摸索到了诀窍,将法力压制到一定程度,只需能保证前进,而对于袭来的攻击便置之不理,凭着九转金丹护体硬抗伤害。

    他就这样在混沌走前进,大概行了三五里,忽然刮来一股狂风,吹得他不断后退,墨玄又加了一把劲,逆风而上,风势顿时加剧,漫天气浪犹如尖锐刀锋般扫在墨玄身上,吹得肌肤生痛。

    这个情况,就算他收拢法力,也会被风势吹飞,墨玄把心一横:「墨家先贤何其高明,怎会让外人能取巧过关,罢了罢了,便用真本事一搏吧!」于是凝聚法力,手掐法指,使出御风神通,朝着迎面而来的狂风一点,将起吹来的风力倒转而回,以风制风,瓦解了眼前危机。

    风势甫散,绝阵又变,这回则是风雷相济,狂风如刃,怒雷奔腾,墨玄深陷危机,先遭风刃划得遍体鳞伤,再受怒雷震伤脏腑,可谓内外受创。

    他强压伤患施出隐身咒,希望能藉此避开攻击,无奈这狂风怒雷是无差别地扫荡,墨玄只是隐去身形气息,但本人实际上还是存在,根本无法躲避。

    「阵法根本毫无死角,躲避不开,难不成我真要死在这里?」墨玄勉力抵御风雷死劫,若非体内有枚九转金丹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元气,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虽说元气充足,但肉身伤害却是不断加剧,钻心痛楚正不断蚕食墨玄心神和意志,令得他有种想直接昏过去的冲动,但他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若是昏过去那便等同万劫不复,不说自己没命,两名师姐也要陪葬,而远在涿郡的师门长辈亦难逃凶兆。

    墨玄咬牙强撑剧痛,奋力保证意识清醒,心中呢喃道:「若这真是墨家阵法,那我就这样死了岂不冤枉……若真是墨门阵法,我又该如何破解?当初班超墓的时候曾有灵光一现,今日还有没有那等运气……」肉身痛得近乎麻木,墨玄仅靠一口九转丹气苦苦支撑,鲜血和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也正因为这痛苦至极限的折磨,令得墨玄再度记起失落已久的往事。

    「天绝无极,阵含万象,三光为蕴,日月星移,日行子午,月全太阴,星走寰宇,七星居北,南极六印,沧溟八行,素色九云……」冥冥之中,墨玄记起了久远前的口诀,按之而行,走南踏北,行东移西,竟从风雷死劫之中窜出一条生路。

    墨玄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凭着一股意志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走着走着,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迷糊间闻到阵阵泥土气息,墨玄挣扎了一下,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趴在山谷入口。

    有九转金丹护体,墨玄伤势也好得快,丹气流转一周天,伤口愈合,血流已止。

    墨玄吐纳了一番,恢复了几分力气,起身朝谷内走去。

    谷口地势与外头那个无疑,唯独入谷处立着一块石碑,写着云烟谷三字,墨玄暗想道:「云烟、云烟……世间功名皆是过眼云烟,此谷就算不是我墨门住所,也定然住着大隐之士。」

    他继续朝内走去,却见谷内一片天地,树密花繁,流水鱼游,鸟语蝉鸣,好一番怡情之景。

    除了景色美丽外,居然还有丰肥水田,茂盛果林,墨玄还见到田中有牛耕泥,水车引泉;林中有人摘果,与外界的兵荒马乱相比可谓是人间天堂。

    墨玄仔细一看,却见田中耕牛竟非真牛,而是一头木牛。

    墨玄吃了一惊,又朝林子望去,只见那摘果之人也非真人,而是一尊铜铁人俑。

    墨玄心中一阵窃喜,当日班超墓中也曾见过相似的人俑,料想这云烟谷正是墨家隐世之地。

    亲人便在这里,墨玄按捺不住胸腔狂喜,快步沿着道路奔走。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冲出十个铜铁人俑,它们手持环首斩刀,杀气腾腾地朝墨玄斩来。

    墨玄运起法术且躲且挡,大声喝道:「晚辈昆仑弟子墨玄奉师命前来拜会,还请谷中主人不吝赐见!」

    声音浑厚悠长,在山谷间回荡开来。

    话音甫出,铜人便停止攻杀,墨玄得以通过,见前方树丛中有一身影闪过,他立即追过去,那人似乎不肯相见,在林中左窜右避,墨玄跟着跟着竟发觉自己迷了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林子。

    墨玄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踏入对方迷阵,立即施展破解万阵的神通——开辟法决,谁料密林迷阵却是缠绕绵绵,开辟法决扫开一片密阵,又来一片,更有浓浓雾气涌动。

    雾气不住翻腾,变幻出龙虎狮豹豺狼熊等相,墨玄不敢轻视,忙运法抵御,左用开辟决,右施御风法,两大神通结合将雾气扫开,阵法此刻也不再进攻,而是化作困锁之势,限制墨玄行动。

    「在下并无恶意,主人万勿动手!」

    墨玄见自己无法脱困,便继续表明来意:「敢问此地可是墨家贤者所居,在下昆仑弟子,奉命前来拜访墨家高人。」

    「你……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林中响起一个轻柔娇脆的声音,及为动听,宛若出谷黄莺,犹如雪落冰霜。

    墨玄如实相告:「在下姓墨名玄,字元天,敢问姑娘是那位高人?」对面沉默了片刻,声音略带颤抖地道:「你,你当真是叫做墨玄?」墨玄应是。

    女子又道:「你父母是何人?」

    墨玄道:「在下数年前因遭遇大劫,脑受疾患导致记忆丧失,对自己身世不能确定。」

    女子又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听到对方急切的询问,墨玄心头一阵抽搐,隐隐猜到对方十有八九便是自己的亲人,否则绝不会如此激动。

    墨玄道:「这一切都从师尊口中得知,十年前恩师曾于南阳山脚救我性命。」

    对于自己父亲是墨门巨子的事情,墨玄不敢轻言,毕竟此事太过敏感。

    女子又问道:「你究竟因何命陷危机?」

    墨玄道:「据恩师所言,因七罪邪君迫害,我才落得家破人亡!」那边的呼吸已经略显凌乱,喘气声隐约可闻。

    「你的生辰八字是何?」

    那女子似乎还不放心,继续追问确认。

    墨玄道:「吾记忆尽失,不知八字。」

    浓雾间丢来一块玉佩,墨玄不解。

    女子说道:「口说无凭,你将且取一滴血抹在玉佩上,若玉色变作赤红我便信你!」

    遇上这等怪事,墨玄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女子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有个兄长名唤墨玄,当年也是因为七罪邪君迫害而分离。」

    墨玄嗓子一涩,泪水在眼眶打转。

    女子说道:「这块玉佩名为母子血玉,在炼制之前先滴入一人之血,当玉成型后,再取亲人血滴抹便可令玉色变赤,你若当真是我兄长,定能让玉色改变。」

    墨玄咬破指尖,将血涂在玉佩,说的也奇怪,玉佩果然开始绽放出绛红赤霞,极为绚丽。

    密林后陷入静肃,急促的喘息声再度响起,雾气开始散开,墨玄终于双眼得以清楚视物,立即看见一名白衣少女俏立在前,肤如冰雪,肌若凝脂,眉似远山,眸蕴秋水,端的是清秀雅丽,绝色天香。

    少女眼中泛动着晶莹泪花,哇的娇呼一声,如同乳燕投林般扑倒墨玄怀里,哭道:「哥哥……你,你真的还在世上!」

    墨玄有些发愣,呆呆地望着怀中少女,问道:「姑娘,你是何人?」少女抬起泪水婆娑的眼眸望着他,颤声道:「我,我是馨雪、是雪儿啊,哥哥,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望着馨雪那娇怯秀丽的小脸,墨玄一阵迷茫,无奈地摇了摇头。

    馨雪咬了咬唇,稍稍挪开身子,将把垂肩秀发挽出两条羊角辫,说道:「哥哥,我这个样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雪儿就是梳着这样的辫子,哥哥你经常拉着人家到山里摘果子!」

    她说话时满脸殷切焦虑,秀眸噙泪,甚是担忧,生怕墨玄又说不记得。

    第5回《相聚恨短》;第6回《破阵破敌》

    当初在班超墓中激战时,墨玄恢复了部分记忆,记忆中确实是有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如今细看之下,这少女果真带着几分熟悉感觉,眉宇间与那记忆中的面容颇为相似。

    她……她是我妹子!墨玄心头倏喜倏悲,激动无比,握住墨馨雪柔荑激动地道:「我记得……我印象,我记得那时候爹爹正在教我阵法,你被娘亲抱在一旁观看!」

    「对,对……就是这样,每次爹爹教哥哥阵法的时候,我都会让娘亲抱我去看!」

    馨雪眼泪又掉了下来,扑入墨玄怀中放声大哭,墨玄瞧着怀中泣声少女,泪水夺眶而出,伸手将她搂紧子,落泪哀叹。

    墨玄毕竟是修道多年,养气功夫甚好,哭过一阵便还过神来,拍了拍馨雪的粉背道:「妹妹,别哭了!」

    馨雪抹了抹眼角清泪,咬着下唇道:「嗯,我不哭!」墨玄见她小脸挂泪,秀眸红肿,模样极是惹人怜爱,不由得扯袖替她拭泪:

    「雪儿,随哥哥前来的还有两位同门师姐,她们都被困在阵中,你能不能放她们进来?」

    馨雪点头道:「哥哥的师姐,也是雪儿的姐姐,我这便请她们进来。」墨玄道:「那就有劳妹妹了。」

    馨雪嘟嘴道:「哥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叫人家的。」墨玄问道:「我是怎么叫的?」

    馨雪道:「你是叫人家做雪儿!」

    墨玄心中荡起一股亲切,柔声唤道:「雪儿!」馨雪展颜轻笑,应了一声是:「哥哥,随雪儿来。」入了语言股云烟谷深处,兄妹二人走入一间石屋,屋内摆置颇为简单,只有桌案、软垫、书架、茶具等物,就连字画盆栽等装饰也没有,比起墨玄在昆仑山的居所还要简陋。

    墨玄不禁道:「妹妹,你平日生活竟是如此清苦。」馨雪道:「哥,咱们墨家可是提倡简朴节约,再说了我一个人简简单单地住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人?墨玄一愣,有股不祥预感:「娘亲呢?」馨雪神色倏变,眼圈又是一红,她咬紧下唇道:「那两位姐姐被困在寰宇玄极阵里,情况甚危,还是先救她们出来再说吧!」馨雪在桌案上轻轻一拍,地上咔嚓一声响起,打开了一条密道。

    密道之下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地下室,刚进入的时候变看见四周立着近百尊的铜铁人俑,形貌彪悍,陈列整齐,犹如善战劲卒,墨玄不禁暗吃一惊,馨雪道:

    「哥哥,这些铜俑阵没我吩咐是不会乱动的。」墨玄这才安心。

    通过铜俑阵后,两人又走过几间屋子,屋子极是宽广,每间屋子都可以容纳五百人,但却是摆满了许多巧器,除了在田里见过的木牛,还有其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诸如什么竹鸢、铁虎、腾蛇等等物件,更有许多墨玄看不出用途和形状的东西,叫他大开眼见。

    走到最后一个房间,里边什么都没摆放,只有一尊宽大的圆形石台,这石台却是千百万块可以活动的石块组成。

    走近一看,石台上竟雕着一个颇为奇异的图纹,图的最中央乃阴阳双鱼,再细看之下这阴阳双鱼最中央又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图纹。

    阴阳双鱼往外延伸则是日月星辰图,群星环绕日月而排布,罗列出各大星宿,诸如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二十八星宿等,正好组成三光之妙景;三光之外则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大卦象,而叫人称奇的这八卦并非单纯的八卦,还在卦象之上雕上了山川湖海鸟兽飞禽等万物之象,使得两者相互重叠,显得颇为凌乱,一时间难以看清。

    馨雪挽起一只水袖,露出半截玉藕般的小臂,将手掌轻轻按在图纹上,然后开始挪动上边的石块,只见石台上闪出一道奇光,透过那道光墨玄竟清晰地看见了阵中情况,金铁石山仍在,但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痕,只能勉强抵御雷电轰击。

    墨玄忙道:「雪儿,快快让这些雷劲停止,休要伤了我两位师姐。」馨雪道:「哥哥莫慌,雪儿这便停止攻击!」

    她轻轻挪动了一下那代表震卦的石块,雷电顿时停止。

    「好了,阵法的攻击已停,我这便放两位姐姐出来!」馨雪一只玉手在石台上,左右拨弄,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法,阵中的混沌立即开出一条光亮大道,直接连接到了云烟谷谷口。

    馨雪又掐了一个手决,指向那团奇光上,然后说话道:「两位姐姐,请入谷吧!」

    柳彤此刻也散去了金铁石山,甚是诧异地朝四周张望,雨琴也是满脸警惕。

    馨雪笑道:「哥哥,两位姐姐似乎还有些敌意,不如你来告诉他们吧。」墨玄点了点头,对着那团光影喊道:「二位师姐是我,这阵法已经解开了,顺着这条道路走就能入谷了!」

    雨琴惊喜无比,连声娇呼道:「黑炭头,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墨玄道:「没事,我好得很,且先进来再谈吧!」双姝立即顺着道路走去。

    馨雪笑道:「哥哥,咱们一同到谷口迎接贵客吧!」墨玄点头道:「甚好。」

    出了密室,墨玄边走边问道:「雪儿,外边的阵法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厉害?」

    馨雪道:「那叫做寰宇玄机阵,乃是我们墨家护教绝阵,每一代墨门修为高深的贤人都会竭尽全力来改善此阵,所以这个阵法算是集合了整个墨家历代先贤的智慧,此阵法竟蕴含了由混沌虚无到天地塑成的过程,囊括了阴阳五行、日月星辰、天地万物之道。但墨家历代提倡仁爱为本,所以外围则是先是迷幻阻隔,若来人有能耐破解迷幻阵,那边是以虚空困境应,借着乱流将来犯之人推出去,这两道变化是希望敌人能够知难而退。」

    墨玄问道:「若是对方仍旧不退呢?」

    馨雪道:「要想在虚空困境中行动就必须有很强的力量来挪动身形,这样一来便会激起阵法的攻击,开始的时候也只是风雷水火之中的一两种威能攻击,若是敌人修为精湛,再继续闯入的话,便会引动八卦威能齐施,甚至还会激发日月星辰,无极混沌等可怕变化,届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逃一死。」墨玄倒抽一口冷气道:「竟然如此厉害,若非我当时灵光一现,想起一些口诀,只怕已经成了一具枯骨了。」

    馨雪道:「当时我也在屋里看着,当时见哥哥你踏出了一些入阵的步法,所以就放你进来了。」

    墨玄讶道:「放我进来?」

    馨雪点点头道:「哥哥,你那步法只能算是残步,最多只能避开岚罡和雷煞,后续还有其他更厉害的变化呢。」

    墨玄苦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捡了一条命啊。」馨雪道:「我当时只是想弄清楚你的来历,毕竟这世上并无几人能踏出这步法,若是误伤了好人就麻烦了,也幸好我让你进来了,若不然可得悔恨终身了!」

    墨玄道:「但……雪儿,若我是坏人,你这样放我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室吗?」

    馨雪摇头道:「入谷之后还有许多重阵法,林子那阵法名叫迷踪噬元阵,若当时我发现哥哥你是坏人,便发动阵法吸光你全身元气,教你动弹不得。」说罢一双妙目带着几分得意色彩地望着他。

    墨玄松了一口气道:「幸亏还有一块母子血玉给我滴血认亲,若不然可真得一命呜呼了!对了,那块玉佩另一人之血可是雪儿你的?」馨雪花容一沉,呜咽道:「是娘亲的血。」

    墨玄问道:「那娘亲何在?」

    馨雪嘴唇变得一片傻白,颤声道:「娘亲……在半年前去世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墨玄整个人都呆住了——父亲遇劫,自己却是记忆丧失,原本以为此次能够认回母亲,谁料却是再闻噩耗,双亲尽去,阴阳永隔。

    墨玄胸腔一阵苦楚和失落,映入眼中的景物逐渐变作晦暗色泽,紧接着便开始迷蒙模糊。

    这时柳彤和雨琴已经入谷,一眼便瞧见墨玄和馨雪在落泪,双姝不免一阵诧异不解。

    墨玄见师姐已到,忙抹去眼泪,雨琴忙问道:「黑炭头,你干嘛要哭?」柳彤也道:「是呀,元天你何故流泪,这位姑娘又是何人?」墨玄道:「这是我妹子,墨馨雪……」

    柳彤和雨琴忙向她施礼。

    墨玄叹道:「我乍闻母亲死讯,悲痛难忍!」

    双姝皆是一僵。

    馨雪以袖拭泪,道:「二位姐姐,小妹想领兄长到先母坟前祭拜,暂不能招呼姐姐,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柳彤道:「妹妹客气了,孝道为大,元天自幼无亲,如今得以同亲眷相认,自当要拜祭一番。」

    云烟谷北面立着一座孤坟,墓碑上刻着「墨门周氏之墓,女墨馨雪泣立」。

    馨雪含泪摆下祭品香烛,喃喃道:「娘亲,哥哥已经回来了」墨玄眼圈通红,朝坟三跪九叩,哭道:「孩儿离家十年,未尽孝道,谁料今日归乡却是阴阳永隔,是孩儿不孝!」

    馨雪凝视着墓碑道:「娘亲,您弥留之际念念不忘者便是哥哥安危,今日大哥不但平安归来,还艺承昆仑,您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祭奠仙母后,墨玄询问道:「雪儿,当年我们分离后,你跟娘亲过得如何?」

    馨雪道:「当年失散后,娘就带着我亡命天涯,终于找到这片人迹罕至的密林娘亲为了防止奸邪觊觎墨家宝典,于是就建造了这个云烟谷永远避世。」她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问道:「哥哥,你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墨玄道:「我是赵村孤魂的残念中得到了关于娘亲的线索。」馨雪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当初娘亲曾外出过,回来的时候途径赵村,见村子遭逢大旱,于心不忍便替赵村造了一架引水车,帮助村民度过旱灾。」叩拜亡母后,馨雪便引柳彤和雨琴到屋内安坐,命令铜俑摘来鲜果,奉上香茗以待。

    双姝见状连连称奇,雨琴赞道:「想不到这铜俑除了打斗外,还能做仆人!」

    馨雪道:「这铜铁人俑也是一种机关御甲术,只要懂得操控,打斗恶战,建屋耕田不在话下。这谷内的水田果林,房屋机关都是依铜俑神力而造。」墨玄说道:「雪儿,这次其实我到云烟谷其实是想寻破解磐石台的方法,以求救出师门长辈,能见到雪儿实乃大幸。」

    馨雪讶道:「磐石台不过是护持士兵作战的巧器,如何能伤昆仑仙人?」墨玄道:「那磐石台经过秘法加持,已经作为破鼎篡汉的阵眼,吸灵藤抽取八方灵气,而师长也因一时不慎,被吸灵藤缠住,脱逃不得。」馨雪柳眉一挑,道:「竟有如事?」

    柳彤问道:「馨雪妹妹,你可办法破解磐石台?」馨雪蹙眉凝思,道:「不瞒姐姐,磐石台墨门的防守御甲术可排在前三,我得琢磨一番才行。」

    墨玄道:「雪儿,这磐石台既然是咱们墨家的机关术,为何会给黄巾贼所用?」

    得知兄长失忆多年,馨雪柔声解释道:「秦始皇焚书坑儒,墨家为了保全道统,只得将所有经卷散成多分,由门下弟子带着躲避暴秦迫害。在这过程中,又遇上有心人算计,故而流失了一些机关图纸。」「若是这样,天下岂不大乱?」

    墨玄倒抽一口冷气。

    馨雪道:「霸王破秦后,与当时的巨子结下情谊,便替墨门寻回了所有散落的典籍。至于磐石台等一些机关,可能是被夺去之人抄录下来的。」墨玄怔了怔,道:「西楚霸王勇冠天下,有了这些图纸在手,岂不是如虎添翼?」

    馨雪摇了摇头道:「楚霸王一眼未看,便将所有经卷奉还墨门。」墨玄、柳彤和雨琴皆大吃一惊,他们可曾亲眼目睹或者亲身体验了墨家妙术的厉害,堪称逐鹿天下的最大助力,想不到密卷在手的西楚霸王不但悉数奉还,而且还不瞧一眼。

    「墨家当时的巨子名为墨林,是楚霸王的结义兄弟。」馨雪娓娓道来:「霸王扣破秦关后,救出墨门众弟子,与墨林祖师一番交谈后,两人惺惺相惜,结为异姓兄弟。霸王重情义,对兄弟一片赤诚。」墨玄暗忖道:「霸王待兄弟如此赤忱,而汉高祖不但尽诛功臣,就连妻儿父母也可弃,偏偏他却得了天下,项羽却落得个霸王别姬,乌江自刎的结局。」念及史事,他暗自唏嘘不已,感慨莫名。

    馨雪道:「二位姐姐,小妹还得琢磨破解之法,快则半宿,慢则一日。」双姝起身拜谢。

    石屋颇为简陋,除了客厅外也就只有两间卧室,墨馨雪安排她们住下,便连夜到密室去翻查磐石台的图纸。

    再遇亲人,墨玄心情难复,便在一旁作陪。

    馨雪盘取出磐石台的图纸翻阅,柳眉微蹙,朱唇轻抿,显然是想得入神,橘红的烛火映照下,少女粉嫩肌肤泛着莹润的光华,美艳不可方物,一袭白衣更显得出尘绝俗,宛若空谷幽兰般恬静温雅。

    「哥哥,我已经记下磐石台的基本诀窍了!」

    馨雪合上那卷图录,道:「只要在沙盘上再行一番推演,应该就会有破解之法。」

    说罢,她便引着墨玄走入侧室,里边正好摆着一个三尺宽大的沙盘。

    馨雪轻挽水袖,柔荑拾起一根竹枝,往沙盘上推演运算,起初是一些八卦易理,讲究阴阳转化,五行变动,这些墨玄还能看得懂,可是越往后面越是深奥,数理变化万千,宛若繁星运转,令人目不暇接,墨玄怕打扰她,哪怕心中疑虑再多,也闭口不语。

    馨雪吐了一口浊气,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如释重负地道:「总算推演出来了。」

    墨玄欣喜,忙倒了杯清茶:「雪儿,快润润喉。」馨雪嫣然一笑,抿了一口茶水,道:「既然磐石台是作为阵元的根本,那么只要破去磐石台,阵法便不攻自破。磐石台外有坚石,内有灵藤,其根本也就是土木二行,但结合天时地势的变化令得磐石台的破绽不断挪移变幻,时隐时现。」

    墨玄问道:「那该如何破解?」

    馨雪道:「磐石台的根本在于土木变化,土为表,主守;木为里,主生。但这两相却是相克,所以需要借助外界环境的来挪移五行之力,使得土生金,金生水,水又生木,简单来说便是用外力加入金铁之气故,使得此御甲术厚实坚固,生生不息。哥哥,雪儿斗胆问一句,磐石台附近是不是布满了金铁之物?」墨玄点头道:「磐石台是建在一个山谷之内,四周有披甲带刃的黄巾军守护,确实是刀枪林立,」

    馨雪点头道:「磐石台本就是用于兵阵交锋的御甲术,借着战场的金铁之气来转化五行相生。」

    墨玄讶异道:「就这么简单?」

    馨雪笑道:「这只是其一,要转化五行之气还得配合天时地势,甚是复杂,但万变不离其宗,五行化生便有五行相克,正所谓火克金,对于天时而言,巳、午、未这三个时辰属火;对于地势而言,南方朱雀为火。」墨玄听后,笑道:「难道只要在巳午未这三个时辰从南方攻打便能破阵?」馨雪摇头道:「磐石台可是咱们墨家的绝技,岂是如此轻易能破,火所克者乃磐石台附近的金铁之气,可是金铁之气布满四野,这样子冒然攻击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形成火土相生的格局,进一步壮大磐石台。」墨玄听得干着急,道:「雪儿,你就别绕弯子了,快告诉为兄破解之法吧。」

    馨雪笑道:「哥哥你只需记住,破阵之法在于刀枪兵刃这些金铁之物的数量,以磐石台为中心,方圆半里内的金铁之物若不过两百,则选午时三刻从南方火攻,只要将金铁之物烧到百件以下,然后再以金铁之物攻击磐石台东方下三寸,则可击毁灵藤。若是金铁之物过两百,且为单数,便选巳时一刻从西面火攻,烧毁金铁,此法不但破人为的金铁,还可破地势的金气……紧接着便以百木撞击磐石台的中央,此乃以木破土;若是金铁之数为双,则以宝剑宝刀之类的金铁之物从东方杀入,这个时候便不要管其他,尽量杀敌斩首,夺兵取旗,一路攻到磐石台前,然后以水元秘法攻击磐石台南面中央七寸之处,此乃以水灭火,直接泄去磐石台四周凝聚的火气,破解火生土之格局,弱化土气,磐石台的外壳便不复坚硬。」

    墨玄记下方法,却见馨雪脸色涌上一股酡红,眼睛迷离,呼吸急促,如同醉酒般,紧接着她便捂着心口不住颤抖。

    「雪儿,你怎么了?」

    墨玄忙扶住她,馨雪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唇泛紫青,上气不接下气道:「心口好痛……我,我香囊里有药……」

    墨玄低头一看,果见她腰间系着一个紫檀香囊,忙摘了下来,从里边取出一个药瓶,拔出瓶盖问道:「雪儿,你吃多少粒?」馨雪喘着气道:「一粒……」

    墨玄忙倒了一粒药丸塞入她口中,馨雪含服后,气息逐渐平缓,脸色恢复了几分。

    「雪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墨玄紧张地问道:「可是得了什么恶疾?」

    馨雪素手抚胸,宛若西子捧心般迷人,说道:「哥哥,我没事,只是一个多年的老病根罢了……」

    墨玄还欲追问病情,馨雪却先一步截断他话:「哥哥,救人之事刻不容缓,你快些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才能痛黄巾贼一斗。」墨玄眉头紧蹙,实在放心不下她的身子,馨雪叹了一声道:「当初七罪邪君之祸,我不幸被邪法所伤,便留下了这个病根,所幸娘亲出阁前曾是神农谷弟子,她求得师门相助,替我换来这护元丹,每次发病便吃一粒,服药后便可以缓解症状,虽然不能去根,但也能确保性命无忧。」墨玄不假思索,说道:「雪儿,我机缘巧合之下服用了九转金丹,只要将丹气输给你,祛病疗伤不在话下。」

    馨雪连忙制止道:「万万不可,哥哥你还要出去对付黄巾贼,怎能这个时候自损真元。」

    墨玄沉吟片刻,说道:「雪儿,待我完成师门任务便来云烟谷寻你,届时再帮你治伤。」

    馨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然,展颜笑道:「好啊,那雪儿就在谷中等哥哥回来。」

    走出密室后,墨玄询问道:「雪儿,除了我跟你外,墨家是否还有其他人?」

    馨雪道:「我与你属巨子一脉,除此之外还有外门的黄氏一脉,全部人加起来恐怕一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

    墨玄得知她有病在身,谈了几句便哄她入房休息,自己则在屋外打坐养气。

    云霞初明,天露晨曦,墨玄等人身系师门存亡,不便多留向墨馨雪告辞,馨雪虽是万般不舍兄长,但仍送他们出谷,秀眸噙泪,挥手告别。

    出了云烟谷,墨玄仍旧担忧馨雪旧病,愁容暗生。

    随着柳、雨双姝赶回涿郡地界,墨玄多留了个心眼,先以隐身法,再步步为营地越过黄巾贼防线,到达磐石台附近,暗中留意四周兵力排布,估算对方人数。

    这一路下来倒也没遇上周梓等修士的截杀,师姐弟三人安然通过黄巾军防线。

    接近涿郡城池十里,便闻杀声震天,入眼皆是滚滚狼烟。

    漫山遍野插满了旌旗,其中主将旗帜是绣着一个邓字,黄巾军在磐石台的加持下,气力几乎不竭,前仆后继杀来,强弩、巨木……不断撞击着混元玄光。

    火牛车、灵鸢飞舟等攻坚利器也开始投入战场,连番撞击着混元玄光,但混元玄光乃雷霄秘法,刚不可摧,黄巾军难越雷池。

    贼军阵中跃出一人,正是薛勇,只闻他怒声大吼道:「昆仑鼠辈,躲躲藏藏,有本事就出来同小爷一战!」

    说话间已然祭起神力秘法,化身百尺巨人,气势颇为不凡,便是远在十里外的墨玄三人都瞧见。

    薛勇抡拳砸轰光影结界,结界立即泛起阵阵波纹,将神力化解开来。

    薛勇再提力气,拳引风雷,连环落下,砸出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神力忽然增强,玄光结界立生反震之力,薛勇被雄劲弹开,巨人化相也随即崩散,薛勇受创吐血。

    三才方士当下窜出,托住坠落的薛勇:「徒儿且好生休养,待为师来破这昆仑伎俩!」

    三才方士摇身一变,凝聚四方灵气,化身一尊恶相狰狞,九头二十八臂的凶神,其身高千尺,眼灿若日月,手托如山岳,正是其独门法术——三界神力。

    恶神张口咆哮,声波震得光影结界产生一丝晃动,城墙上的汉军被吓得腿脚发抖,更有甚者惊得兵器落地。

    恶神拉开架势,二十条手臂轮番拍打轰击混元玄光,护城法界绽放浑厚浩气抵御,恶神的狂攻皆是徒劳。

    墨玄叫好道:「不自量力,师尊的防御法界岂是你说破便破!」柳彤脸色微沉,颇有忧虑:「师尊在施法护全灵境师叔的性命,这混元玄光没了他主持,恐怕威力不比以往,而且那三才邪道其意非是破关。」雨琴问道:「那他乱打一通做什么,浪费力气吗?」柳彤道:「他是在试探,,一旦试出法界的薄弱处,便会倾力而攻。」这时三才方士继续操控恶神狂攻法界,重拳厉掌不断落下,即便被法界弹开,但激起的气流犹如飓风席卷,扫得涿郡四周难见一寸完土,便是参战的黄巾军也得避开,免遭误伤。

    「不可让他如意!」

    墨玄见他越打越欢,便要前去施法冲入战场,就在此时树林外窜出一道身影,急促制止道:「墨兄,不要冲动!」

    定睛一看,正是九鼎天阁的弟子——丁慧。

    墨玄对于他赠药援助之事甚是感激,客气地作了个揖道:「丁兄,为何喝止吾等?」

    丁慧道:「小弟在附近刺探多日,发现这些那几个邪道已经在涿郡五里之内摆下一个恶阵,就等着你们回城。」

    三人一惊。

    柳彤问道:「丁公子,你可知是什么阵法?」

    丁慧道:「在下才疏学浅,不识仙家法阵,只知道这恶阵是在你们逃脱后便布置下来的,而且那几个法力高深的邪道全部躲在阵法后边,也就是距离涿郡三里左右的地方,似乎是在守株待兔。」

    柳彤轻蹙黛眉:「难改一路上咱们是畅通无阻,感情黄巾贼将所有高手全部囤在前方了。」

    墨玄道:「他们自持磐石台坚不可摧,所以才敢这么干。」雨琴道:「这帮狗贼真是可恨。」

    恶神又在继续攻击玄光法界,掀起的声音听得墨玄等人一阵忧心。

    雨琴哼道:「不能再让他放肆下去了,否则法界一破,师尊定当陷险。」柳彤忙拽住她:「他们既然敢放我们进来,就有把握收拾我们三人,你这般冲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雨琴咬牙切齿道:「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破界而入?」柳彤一时语塞,雨琴粉面凝霜,恨声道:「管他什么阵法,要我看着师尊遇险那是万万不能,大不了便自碎内丹,拼个鱼死网破!」说着一把甩开柳彤的手,昂首朝前走去。

    师姐弟三人中,雨琴虽然口直心快,最无心机,但也是最孝顺师长,如今得知师尊危在旦夕,那会坐视不管。

    墨玄自是清楚她性子,急得便要冲上去拦住她,柳彤却是传音过来道:「元天,琴儿性烈,决定的事断不会更改,你若过去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墨玄道:「难不成让她往虎穴里冲吗?」

    柳彤道:「自然不能,待会咱们一并出手将她制住。」墨玄一愣,传音道:「这可使不得,她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这样做,她必然恨死咱们了。」

    柳彤道:「她对我们怨恨,总好过丢了性命。」此时她已经暗中掐了个法决,墨玄认得那正是定身咒的起手式,柳彤的修为本就在雨琴之上,如今有心算无心,成功几率足有九成。

    「被定身后,琴儿又会怎么样呢?」

    墨玄暗忖道,恐怕雨琴再怎么想也不会料到这情若姐妹的师姐会偷袭自己……柳彤的手决已经将近完成,且所凝聚的仙气比以往还要庞大,雨琴断不能抵御。

    「元天,以防万一,你也帮我一把!」

    柳彤传音过来:「琴儿性子极烈,若一心反抗,我怕会伤及她身子。」墨玄心想若自己也出手,恐怕会伤得她更深。

    回想起地下丹房她哭泣的表情,那是何等凄艳无助,当时墨玄就感到仿佛被万箭刺穿心头,这种感觉他实在不愿再重温。

    但若无有效的方法,雨琴断不可能回头!「我该如何做?只有解去师尊危机,琴儿才不会犯险……」

    墨玄焦急万分,却是急中生智,灵台忽地一亮,一步挡在柳彤跟前,随即伸手握住雨琴手臂。

    柳彤被墨玄这么一挡,法术难以施展,雨琴多日未曾同他亲近,手臂传来那熟悉的温热,脸颊莫名一红,羞怒嗔道:「黑炭头,你也想拦我?快松手!」墨玄道:「不是拦你,而是我要去救师尊,得拉你帮忙!」雨琴转怒为喜,道:「既然如此,那你拉我做什么?」柳彤险些没气晕过去,心想道这泼丫头已经够野,你怎么还要火上浇油。

    墨玄道:「你走错了路,我拉你回来!」

    雨琴被他绕得有些发晕,跺脚道:「你说什么昏话!」墨玄道:「师尊之危机根源在于磐石台,在于被要替深陷绝阵的灵境师叔护命,只有破去磐石台,救出师叔,师尊便能抽出身来对付那几个邪道!」柳彤恍然,道:「元天你是想围魏救赵?」

    墨玄点了点头。

    柳彤蹙眉道:「可磐石台附近也不知有什么高手坐镇,单凭我们恐怕颇为吃力。」

    墨玄道:「比起这里,磐石台附近恐怕更为安全。」柳彤问道:「何出此言?」

    墨玄道:「依丁兄所言,对方在涿郡附近布阵守株待兔,其用意怕是要擒拿吾等做质威胁师尊,那时岂不是弄巧成拙吗?」柳彤望了一眼丁慧,问道:「丁公子,可知此次黄巾军的虚实?」丁慧道:「小弟只知此次领兵攻打涿郡的贼将叫做邓茂,乃程志远麾下副将,武艺高超,自诩有百夫莫敌之勇。磐石台附近却是一片静肃,鲜有贼军走动,也不知是否有诈。」

    这话倒也让三人为之一僵,毕竟前方已有恶阵,后方设伏也并非不可能。

    墨玄沉思:「这个情况,更应该分清楚敌我优劣……若是换了贾诩,他一定能看出黄巾军后方是否有诈?」

    若是贾诩会如何看待?墨玄心中不断回想着乌垒的情形,当时贾诩便是一层层地抽丝剥茧,将妖兵和魔阙优劣全部道明,更定出乱武杀局,一举反败为胜。

    这时丁慧说道:「诸位,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否?」柳彤道:「但说无妨。」

    丁慧道:「据我所知,九鼎天阁阁主已经率军前来围剿黄巾贼,数日之内必到战场。阁主麾下有两名兄弟猛将,到时我立即去求援,有他们相助,何愁黄巾不破?」

    雨琴道:「等他们到了,涿郡都已经破城了!」墨玄冷静下来,说道:「依我看,黄巾军的主力已经调往涿郡附近,磐石台已经没有高手坐镇。」

    柳彤问道:「元天,你为何如此肯定?」

    墨玄道:「第一,在他们看来,磐石台坚不可摧;第二,三才方士所顾者唯有师尊和云师姑,所以会将主力投入前方;其三,在他们看来,我们微不足道,试想,就连宗脉师长都陷入绝阵,我们区区三个后辈又能翻得起什么大浪!」雨琴道:「说得倒像是真的,彤彤,你觉得呢?」柳彤道:「原帖由所言有理,或许值得一试。」墨玄道:「既然如此,那便动手!丁兄,此地就劳你继续盯梢,吾等姐弟去去便回!」

    丁慧道:「请放心。」

    三人再度动身,折返敌营后方,一路上墨玄留意守军情况,默数了贼军人数,正好是二千六百七十一人,每人皆有一件兵器,正好是单数。

    三人按照墨馨雪的方法,先绕道西面,在等待时辰之时,便开始砍伐百树以作破阵之用。

    墨玄算了算时辰,道:「时辰已至,二位姐姐,咱们动手吧!」柳彤阖上眼眸,玉指掐决,顿时风云凝聚,发裙飘动,赤芒旋舞,炎火竟化出蛟龙之形,看得雨琴和墨玄都是为之一惊,这分明就是一虚子的七星炎蛟法。

    柳彤凝气之余,仍能开口说话道:「火术之中,以太乙法脉最为强盛,所以我借来破阵一用!」

    话音甫落,她手决翻动,柔荑小手宛若玉蝶展翅,美不胜收,夺目耀眼的赤光旋舞而出,映得方圆数里一片朱华,其行功运法极为纯熟,丝毫不在一虚子之下。

    雨琴道:「彤彤,你是怎么学会的?」

    柳彤道:「见过一虚子师兄施展了几次,默记在心,当时因为功力不足,所以没有用,现今得了九转丹气,便能使出来了!」雨琴听后暗赞其天赋过人。

    墨玄也心想道:「师尊常说彤师姐天赋过人,今天也算是开了回眼界了!」火蛟窜入敌阵,黄巾贼吓得惊呼不已,火蛟所过,骨肉皆焚,金铁俱毁,黄巾贼哀嚎不已,尖锐的叫声传入耳中,柳彤心生不忍,收回了几分法力。

    就在此时,墨玄发出一声怒吼,紧随而来的便是吐炎神通,双手一扬,抽来四方炎气凝聚成球,然后飞扑向敌军。

    火球一个接一个地炸开,火舌蔓延,烧得黄巾军哀鸿遍野,丢盔弃甲。

    墨玄大展火术,如同祝融再生,烧得漫山火海,凡入眼所见的黄巾军一个都不放过,一时间哀嚎不绝,焦臭之气扑面而来,闻之恶心欲呕。

    墨玄一边施法一边咬牙切齿:「烧死你们,烧死你们……」眼露凶光,狰狞满目,模样极为吓人。

    黄巾军的状况惨不忍睹,雨琴脸色惨白捂着口鼻道:「黑炭头,不要再烧了……放过他们吧!」

    墨玄咬牙切齿地道:「他们屠戮村民时,可曾想过要放过无辜,我要将这些畜生全部烧死,省得再去害人!」

    目睹了赵村一连串的悲惨血泪,墨玄对黄巾军是恨之入骨,此间正好宣泄怒火,操控着漫天烈焰焚烧贼军,方圆三里之内再无活物,唯有焦脆枯骨,恶臭皮肉,满地尸骸。

    墨玄杀意上眼,满腔恨火,只想杀光眼前贼军,而幸存的黄巾军则是抱头鼠窜,边跑边哀求:「饶命啊,饶命啊……」

    墨玄根本听不进去,脑中始终浮现着赵村的惨状,咬牙切齿地道:「杀,杀……」

    形态癫狂,几欲入魔。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山谷内窜出,袖袍一挥便打散了墨玄的烈火,正是周梓。

    周梓哈哈笑道:「好个冠冕堂皇的屠杀理由!」墨玄怒道:「放屁,吾这是以恶制恶,替天行道!」周梓反问道:「黄巾是恶,那这朝廷何曾不恶?他们本是耕田之民,若非官吏逼迫,他们何须弃锄拾戈,你若真想替天行道,就该先灭了这腐朽汉庭!」对方辩才了得,墨玄一阵语塞,气势也弱了三分,周梓便捉住这个机会,暗施阴招,数道幻毒无声无息地便射了过来。

    柳彤吃过幻毒的亏,岂会不提防,对方眉色刚起,她便有了防备,同施开辟、御风、吞刀三大法决,开辟决荡开剧毒,御风吹散毒素,而刀气则直取对手,逼得周梓不得不回防自身。

    「琴儿!」

    柳彤逼退周梓,立即呼师妹,雨琴与她默契已久,未待她开口,火术秘法便以出手,只闻轰隆一声,雨琴施展丹火绝技,炙热火劲化作一只火凤凰扑向周梓。

    同一时分,墨玄脚踏步罡,法引穹雷,掌心雷狠狠砸向周梓。

    面对昆仑三名弟子的联手夹击,就算是周梓这般成名已久的仙家修士,也得避其锋芒。

    柳彤纵身攻来,玉手翻飞,掐动法决,她身负一半九转丹气,修为大增,瞬息间便结出了定身、生光、大力、驱神等四重神法。

    先以定身咒锁住周梓行动,紧接着生光决引来强光以耀双眼,剥其目力,使得周梓视觉暂失;最后以驱神之法借来巨灵神之力,将这股神力融入大力神法,狠狠地朝周梓面门便是一拳。

    周梓虽然目不能视,但拳风巨压甚是骇人,他凭着灵念判断出攻势来路,当下运了个五通幻影咒,化作虚影堪堪躲开要害。

    墨玄早已等候多时,待他施幻术躲闪之时,腾身半空,手扯雷云,对准周梓躲避位置,便来了一记旱天雷。

    雷罡来得迅猛,周梓幻术来不及施展,顿时被打了个正着,衣衫被烧得破烂,须发被亟得焦黄,样子好不狼狈。

    「黄口小儿!」

    周梓暴跳如雷,忍着雷击伤痛,强行运使幻法神通,只看他中指扣在食指,拇指、无名指、小指微屈,口中瞬念咒诀,大喝一声:「云海幻龙!」刹那间云雾翻涌,幻化龙形,竟有成千上万条龙从天而降,龙吟呼啸,风雷助威,震慑人心。

    墨玄感觉到这万千云龙,似真似幻,绝杀暗藏,连忙聚起最高法力,准备放手一搏。

    「让我来!」

    只闻耳边一声娇呼,幽香轻抚,如同芳华绽放。

    第6回《破阵破敌》

    柳彤手指连弹,银光乱舞,施展真诀,只见天上云层涌出一股赤红,紧接着如浪潮般翻滚,八条火龙窜出云层,猛地扑向那千万云龙,双方掀起龙争恶战。

    雨琴越看越是吃惊,这门法术分明就是灵境的压箱绝技——八火神龙,如今竟被这师姐顺手使出,观其运法控气之能几乎又灵境师叔的八成火候,唯一不及的便是根基上的差距。

    即便如此,昆仑绝学就是昆仑绝学,绝非周梓这一介散修能比,那八条火龙虽然数量不足,但每一头都是凶猛绝伦,气势万千,只见八龙齐鸣,龙爪挥舞,龙威扫动,龙牙啃咬,将那漫天云龙杀得形毁神灭,消散成团团雾气。

    墨玄也是惊叹无比,师尊曾经赞赏过这大师姐的天赋,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只是以为柳彤是学艺比自己早罢了,而比柳彤晚半年入门的雨琴修为也只是低一线而已,所以墨玄认为只要再给自己一些时间,便能迎头赶上,如今见到这一情景,他才知道师尊所言非虚,这大师姐当真是天娇之才。

    云龙被破,周梓气息翻涌,一时间缓不过气来,但他修为始终比墨玄三人深厚,只需回过数息便能恢复过来。

    「琴儿,快用定身咒!」

    柳彤却是心有感应,当下招呼师妹助拳。

    雨琴玉指掐诀,施展定身法咒,周梓立即受制,陷入短暂的静止。

    「元天——掌心雷!」

    柳彤娇呼道:「打他曲池!」

    墨玄不假思索,一记雷罡便打向周梓手臂要穴。

    周梓无法动弹,掌心雷照单全收,浑身剧痛,凝聚的灵气被硬生生打散。

    墨玄一不做二不休,饱元蓄劲,掌心雷连环打下,周梓失去灵气护体,再惨遭万雷轰顶,可谓是雪上加霜,顿时脏腑重创,口吐鲜血,苦不堪言,心中更是又惊又怒:「这小贱人如何知道曲池穴乃吾灵气罩门?」剧痛之余,他立即重整旗鼓,聚灵合气,施法挣脱定身咒束缚,然而柳彤美眸凝华一瞥,竟再度窥出其灵气运转的线路,娇声道:「元天,打他左边肩胛穴!」

    周梓不由胆寒,这个穴位正是此刻灵气凝聚之处,然而墨玄的掌心雷已经挥出,不偏不倚,正中要穴。

    周梓灵气被硬生生打散,半身刺痛,一跟头便从云端栽下来,摔到树林里。

    雨琴拍手叫好:「你这邪道,今日本姑娘便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说话间,祭起丹火神通,燃起烈焰火烧密林,墨玄也引雷相助,水桶粗细的怒雷从天劈下,只闻一声悲鸣,周梓法身被雷火毁去,危急之余立即元神出窍,遁入虚空保全生机。

    除恶务尽,墨玄欲追杀周梓元神,却被柳彤制止了:「元天,穷寇莫追,破阵要紧!」

    墨玄收住脚步,立即往山谷深处赶去,入谷后,只见那尊磐石台正透着斑斓异彩,晶莹剔透,就犹如女娲补天的五彩石,叫人惊艳不已。

    墨玄立即按照馨雪所言之法,运起大力神通,将砍伐的百木全部卷起,朝着磐石台中央撞去,苍木之气不断灌入磐石台内部,以木克土,无坚不摧的磐石台顿时崩碎,晶莹的石块散落一地,露出内里不断蠕动的藤蔓。

    墨玄上前一步,念动咒语,开启天目看去,见藤蔓正不断地吸取灵气,便要再寻灵境和一虚子行踪,但因为藤蔓吸纳了过多灵气,造成繁杂的灵气漩涡,干扰了墨玄的天眼。

    柳彤说道:「他们被藤蔓缠裹在东北角!」

    墨玄讶异:「师姐,这里灵气混乱,天眼无从看清,你是如何知道的?」柳彤道:「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对于这花草树木,我看得很是真切。」

    对于这个师姐的天赋,墨玄也不得不信,便朝东北角的藤蔓砸了个掌心雷过去。

    雷劲将藤蔓烧毁,露出一座小石山,正是灵境所化的金铁石山,然而比起以往的巨硕庞大而言,这座石山就犹如一座小丘陵,显然是灵气缺乏的缘故,可见这吸灵藤的霸道,短短数日光阴便将灵境的法力吸食过半。

    吸灵藤被雷罡击毁,灵境得以脱困,散去金铁石山,脸色却是异常惨白,勉强站稳身形,反观一虚子已经昏迷不醒。

    墨玄忙上前搀扶,灵境道:「元天,这次又多亏了你……」墨玄道:「其实是两位师姐帮忙,弟子不过是打打下手!」灵境道:「闲话少说,先折返涿郡同你师父回合!」雨琴道:「现在黄巾贼正在猛攻涿郡,师叔,我们该怎么办?」灵境道:「磐石台被毁,黄巾贼军心定然大乱,相信以雷霄师兄之修为必可退敌!」

    雨琴道:「可是师父为了替师叔维持命火,使用了灵血固元!」灵境脸色大变,道:「你们三人赶快回去助战!」墨玄蹙眉道:「但师叔你现在……」

    灵境道:「吾不打紧,这吸灵藤已经饱食了不少灵气,被毁后使得整个山谷的灵气都异常充沛,正好利用来疗伤复元,尔等不必多虑,速速去支援涿郡!」三人得令立即往涿郡飞去。

    涿郡攻防死战,黄巾军在各路方士异人的助威下连环攻打,而雷霄为了护住灵境命火,损耗不少,彼消彼长之下,玄光结界已然开始不支。

    在一旁督战的三才方士脸色一变,惊怒不已,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昆仑小儿,欺人太甚!」

    他已经感觉到后方变故,气得真元勃然而发,引动风云翻涌,日月变色。

    「方士何以如此震怒?」

    三才方士怒气惊动了黄巾军统帅,只见军阵中有两人策马而出,两人黄巾裹额,披甲带铠,一者黩恶兽于左面,乃主将程远志;一者右颊纹凶禽,为副将邓茂。

    三才方士压住怒气,长叹一声道:「两位将军,磐石台被毁,周梓道友也丧于昆仑弟子之手!」

    程邓双将为之一愣,程远志道:「若我军继续攻城,方士可有取胜昆仑之法?」

    三才方士道:「若放手一搏,胜算足有七成!」邓茂奇道:「玉虚宫威名远播,方士为何如此有把握?」三才方士道:「灵境师徒被藤蔓抽吸元气,按理来说不可能支撑这么久,唯一可能便是雷霄等人施展了保命护元秘术,据我所知,这类秘术极耗真元,而且雷霄还得维持玄光法界,现今这三个昆仑宗主已经是元气大伤,吾与诸多道友却是养精蓄锐,只要程将军决心一战,吾等有七成把握尽诛昆仑三宗!」程远志沉吟片刻道:「方士所言甚是,但程某却想略作调整?」三才方士问道:「将军有何计策?」

    程远志道:「吾将军马分为前后两军,前军由方士统领,继续强攻涿郡,程某则率后军绕过涿郡,取小道直插蓟县,擒杀刘焉!」三才方士笑道:「将军好计策,刘焉乃幽州之首,拿住他等同夺下半个幽州!」

    程远志道:「如今破鼎阵已破,若能擒杀刘焉,夺取幽州,也不算辜负教主重托!」

    程远志传下军令,黄巾军兵分两路,三才方士率领三万军马围攻涿郡,程远志领着剩余兵马分批撤离,绕开正面战场准备奇袭蓟县。

    薛勇精神抖擞,再运神通巨力,化身百尺巨人,拔起一座小山便朝涿郡砸去,玄光法界被震得不住颤抖。

    三才方士纵身一跃,飞向半空,凝力往山峰后端拍去,结合师徒二人的力量一举打碎了已然薄弱的结界!嘣的一声,玄光法界化作片状碎片,散落四方,涿郡再无屏障。

    三才方士举起令旗大喝道:「全军攻城,杀光狗官,还天清明!」随军将领也高呼口号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巾军如陷癫狂,亢奋异常,搭起云梯攀上城墙,邹靖亲自披甲督战,持剑砍翻一个贼兵,喝道:「全军作战,后退者——斩!」官军将士拼死血战,对着城下的黄巾军射箭、砸石、倒滚油……黄巾军大喊口号,前仆后继,不畏生死地猛攻。

    「全军集中兵力,猛攻东门!」

    三才方士大喝一声,便要亲身上阵,薛勇主动请缨:「师尊,这等小事让弟子代劳吧!」

    三才方士点点头,薛勇纵身跃上城墙,他力大无穷,再有仙术护身,官军皆为凡人根本无从抵抗,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死伤惨重,几个呼吸间便将东门城墙的守军清理了七八成。

    「住手!」

    就在薛勇杀得正欢时,锐利剑气袭面而来,将薛勇的护身仙气割破,逼得他后退数步,勉强保住了东门。

    此刻一道俊飒身姿踏风而来,白衣胜雪,出尘不染,正是昆仑弟子之首——太羽!薛勇怒上眉梢,运起巨神恶相,扬拳便砸,欲杀强敌。

    太羽凝气迎战,手掐法诀,御剑而起,三十三口仙剑环身飞舞,筑起一座坚实护墙挡住巨拳。

    薛勇猛催真元,巨神左右开工,双拳连番轰击,太羽御剑精纯,剑芒如同旋风般急速飞转,只要巨神拳头打下,旋转的剑气便将其手臂斩断,而巨神由薛勇真元催化,只要施法者元气不绝,巨神便会自动恢复,这样一来双方似乎陷入僵局,双方之胜负便取决于各自的根基。

    「且让勇儿试试这昆仑首徒的能耐!」

    三才方士静观其变,负手在背,冷视战局变化。

    薛勇仗着师尊掠阵,精神振奋,越打越顺,狂催神力,只攻不守;而太羽凛然不退,御剑如风,巧化刚拳,稳守不退。

    「昆仑首徒果真不凡,面临败局仍能如此沉稳!」三才方士暗赞一声,心中却有了打算:「这小子修习剑道,应是攻击力锐利无比,如今却退居守势,更能证明其心虚——雷霄和云若溪已然无法参战!」看出对方虚实之后,三才方士大喝一声:「全军齐攻下东南西北四门!」黄巾大军形成四将合围之势,朝着涿郡攻杀而来。

    三才方士急于尽快攻破城池,命令火牛车和灵鸢飞舟投入战场,由于前些日子被墨玄等人毁去不少军械,这两种攻城利器各剩十架,于是分别派出五艘飞舟和五艘战车左右夹击南北两门。

    夏俊则攻向西门,整个涿郡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墨玄等人恰好赶了回来,看见四面失守的窘境,不禁焦急万分,但却不知该去抵御哪一方的敌人。

    柳彤道:「我们兵分三路,各自支援南北西三门,东门就交给太羽师兄。」墨玄忽然制止道:「暂时不必管南北两门。」

    柳彤奇道:「这是为何?」

    墨玄道:「我感觉到这两门之后有股熟悉的气息……刚勇雄壮,万人莫敌,黄巾贼定然无法攻破这两扇城门!」

    雨琴道:「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墨玄道:「因为你没有跟类似的人接触过。」

    南北两门被率先攻破,黄巾军在战车飞舟的掩护开始朝城内杀去。

    官军虽然人数不足,但仍奋力添堵缺口破门,但火牛战车威力极大,一路碾压过去,挡者披靡。

    「黄巾贼,给俺滚出去!」

    怒吼咆哮,宛若石破天惊,声波穿透耳膜,直入脑髓,将打头阵的数十个黄巾贼震得肝胆俱裂,心脑皆碎,毙命当场。

    只看一道雄壮身姿傲然挺立,挡在北门缺口,此人生高八尺,面色黝黑,豹目圆瞪,燕颔虎须,身披玄色战甲,手持丈八蛇矛,额缠黑布头巾,威风凛凛。

    此人现身之后,慑得北门黄巾贼一时不敢妄动,停滞不前,数千大军竟不敢靠近城池半步。

    黄巾贼摄于对方虎威,便用火牛车来打头阵,那黑脸汉子嘿嘿笑道:「他奶奶的,这几天被包在城里,都快闷出鸟来了,正好拿你们松松骨头!」对着迎面而来火牛车,他左手一推,庞然掌力泉涌而出,仅是一击便将火牛战车掀翻在地,同时右手抡起丈八蛇矛往火牛车上一挑,整架战车便飞到半空,然后砸入敌阵,将其与几辆火牛车一并撞翻。

    贼将立即命令灵鸢飞舟从天上射箭,顿时箭若雨点般落下,黑脸汉子旋动蛇矛,漫天乱箭皆被挡在方圆十步以外。

    黑脸汉子骂道:「他奶奶的,别以为飞在天上老子就奈何不了你们!」说罢从地上拾起几枚箭矢,看准目标,甩手一扔,直取半空之中的五艘飞舟,箭矢快若流星,猛若奔雷,竟直接射毁飞舟。

    紧接着,黑脸汉子大喝一声道:「还有那些破牛车,给本大爷滚过来受死!」

    只见他单手持矛,脚踏虎步,一个闪身便冲入敌阵,舞动丈八蛇矛,五辆火牛车顷刻崩碎。

    黑脸汉子喝道:「燕人张飞在此,黄巾小儿,孰敢一战!」黄巾贼摄其勇武,皆不敢上前,张飞甚是不耐,大声吼道:「贼子,有胆篡逆,没胆厮杀吗!」

    一声惊雷吼又将数十名黄巾贼震碎肝胆,毙命倒地。

    张飞性子暴烈,早就想驰骋疆场厮杀一番,但多日来被玄光法界困在城内,心中着实憋闷,此刻法界被破,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猛虎出闸,抡起丈八蛇矛便杀入敌阵,左右横扫,纵横八方,斩将夺旗,杀得数千黄巾贼不敢近身。

    再看破碎的北门,原先已抢入城内的黄巾军如丧家犬般四下逃窜,灵鸢飞舟与火牛车同样被摧毁,残破缺损的城墙下傲立着一员虎将,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眉卧蚕,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身披鹦鹉锦袍甲,手持青龙偃月刀。

    墨玄打量着这两员虎将,心忖道:「此二人气息极为强大,尤胜昔日援助乌垒的各路豪杰,几乎直追吕奉先!」

    「想不到城内还有如此神人!」

    柳彤惊叹无比,说道:「既然南北无忧,我们三人就专心支援西门!」西门由夏俊负责攻打,法袍一抖,施展广袖乾坤,神法遍洒,士兵的武器和军械全被收缴,官军没了武器便如拔牙老虎,更加无法抵抗黄巾贼的猛烈进攻。

    侥幸墨玄及时赶来,以一记掌心雷逼退夏俊。

    夏俊哼道:「小辈找死!」

    再施以广袖乾坤,将墨玄的法术返还回来。

    雨琴施展吞御风吞刀两大神通,夏俊顿时被狂风包包裹,岚罡之中暗含锐劲,可谓是杀机重重。

    夏俊淡然轻笑,再挥袖袍,将岚罡全部收取,雨琴的风刀合击不攻自破。

    风、雷、刀三种神法皆无法奏效,柳彤也施法加入战团,起手便是大力、驱神、吐炎、布雾四大神通,四种元素法能压缩成团,猛然打出。

    夏俊左右抖袖,冥冥玄力笼罩而出,柳彤的四合神法也被消解吸纳。

    夏俊得意笑道:「无知小辈,本仙神法可收天下之物,仍你再如何狂攻也是无济于事!」

    面对这门术法,三人皆是束手无策,情急间,墨玄想起师长曾说过西牛贺洲有一座五庄观,观内住着一名仙人,名为镇元子,其道法通天,堪称亚圣,有一门袖里乾坤的绝学,可收纳天地万物,无论是法宝还是神兵,都难逃其乾坤广罗。

    这纳尽万物的神通也三界之中也只有地仙之祖能办到,墨玄心想你这区区一个孤山散修居然敢妄言!想到万物儿子,他忽然灵机一动,忖道:「若他真能收纳万物,直接将整座城的士兵收走岂不是省事许多,何须这般费力攻坚破城呢!」

    回想起来,夏俊所收之物要么是兵器,要么是法力,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皆是死物!墨玄凝视片刻,忽然生出一计,暗中传音道:「两位师姐,等会你们听我指示,全力施展法术进攻,我有妙计可破他法术!」柳彤和雨琴闻言立即暗中酝酿法力,忽闻墨玄一声喝道:「动手!」双姝立即催动法能,八九玄功同时发出,双重仙法压境而下,夏俊微露愕然,转瞬又恢复平静,笑道:「居然妄想以蛮力破法,真是可笑!」法袍生出强大吸力,宛若饕餮之口,将双姝攻过来的法力全部吞下。

    就在他吸纳之时,墨玄暗中施展隐身术靠近,趁着他不注意之际,变作一只蚊虫飞入他袖子内。

    刹那间,夏俊脸色丕变,惊怒大骂道:「小子,你找死!」双姝也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行事,竟主动投身对方法袍之内。

    法袍之内乃一片广阔无边的异境,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唯有茫茫浑浊,墨玄刚一进入便被一股强烈的牵扯力裹住,全身宛若被撕裂般,迫使他变回真身抵抗,然四周压力陡然剧增,恰似万山压顶,千钧重担,犹若狂风烈火,摧人骨血。

    夏俊的广袖乾坤虽然法力无边,但却有一个缺陷,那便是无法容纳活物,一旦活物进入其中,袖内空间便会产生剧烈反应,施法时偶会误吸飞虫小兽,但这些活物的命火远不及人,进入后便会被空间压力直接撕裂,构不成巨大影响,然而活物的命火越是旺盛,空间反抗也就越为强烈,尤其是墨玄这种身负修为的仙灵之体,引发的空间震动极为强烈。

    但一般人在对敌时,断不会傻乎乎地钻入敌人法宝里,所以这一缺陷对于夏俊来说并不影响。

    如今见墨玄以身犯险,钻入袖内,夏俊又急又怒,强行发动禁术,催动袖内乾坤之压力,势要在袖内乾坤受损之前一举崩碎墨玄肉身和魂魄。

    墨玄也此刻身受袖内乾坤的压迫,形神几欲崩溃,所幸他又九转丹气护体,无论夏俊如何催法,他就是强行支撑,毫不退缩。

    两人形成拉锯战,夏俊终究难比九转金丹加持的墨玄,支撑数刻后,口吐鲜血,无力维持,广袖乾坤也随之崩溃,身上的法袍顿时化作寸寸飞灰!墨玄从袖内冲出,强压内伤,趁着夏俊惶恐之际便挥出一道掌心雷。

    夏俊中丹受创,仙气立即溃散,法脉随之崩断,百年修为只余一成功力。

    墨玄喝道:「你助纣为虐,废你修为以示惩戒,给我滚回你的洞府好生反省!」

    夏俊修为几乎尽废,哪还敢赘言,撑起最后一丝余力灰溜溜地逃离战场。

    三才方士原本自持胜券在握,故而有闲心看弟子与太羽斗法,但随着墨玄的加入,以及两员虎将的现身,使得黄巾军的形势急转,反胜为败,他不由得心生不耐,喝道:「徒儿退下,待为师来!」

    说话间,猛然窜到城上,祭起三界神力,狠击太羽布下之剑阵。

    太羽严守门户,御剑游斗,避重就轻,短暂间也能抗衡三界神力。

    连斗数回合都没能取下对手,三才方士更为恼怒,立即吸纳天云灵气,召唤出天地凶神,凶神挥拳狠砸,一拳便将剑阵打散。

    剑阵溃败,然太羽却显出昆仑首徒的气度,败而不乱,抽身后退避其锋芒,同时重聚仙力,伺机反攻。

    三才方士哼道:「小辈躲得好快,且再接本座一拳!」太羽脚踩罡步,御剑飞行,不甘示弱地道:「妖道休要持老卖老,莫说一拳,就是一百拳我也能以这三十三天仙剑一一接下!」太羽这三十三口仙剑乃是取自三十三天的名字,分别是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虚无越衡天、太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贾奕天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

    他此刻念咒施法,逼出小罗天剑阵,三十二把仙剑分别悬浮在他背后,左右各十六,排布成翅膀状,手中则握以玉清境命名的清微天剑,此法名曰天罗破邪剑,乃一门锐利攻坚的术法。

    三才方士冷笑道:「华而不实,看我如何砸碎你这几把废铜烂铁!」太羽掐起剑诀,背后三十二口仙剑陡然散开,宛若展翅仙禽,蓄势待发,手握清微天剑遥指对手。

    天地凶神挥拳再打,太羽背后剑翅一抖,整个人犹若飞雀般朝后飘去,凶神的拳头落了个空。

    三才方士继续策动凶神追杀,然而太羽在剑翼的加持下灵巧无比,在拳风之中穿梭自如。

    三才方士心念急转,捏动法决,抽吸大地土元,化为凶神兵刃,顿时间天灵为神,地气为兵,此刻之凶神法相才是真正的天地凶神。

    凶神得兵刃加持,凶性更盛,挥戈舞刀间霸力蔓延,顷刻便将涿郡城墙摧毁过半,士兵更是死伤惨重,太羽御剑振翅,勉力躲避,却见天地凶神忽然化出一口强弓,控弦劲射,一弓同出百余箭芒,乱击四野,令得太羽无躲避空隙。

    太羽剑翼散做万翎迎击箭芒,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剑气箭芒在不断碰撞下四下散开,更是对城内造成严重伤害,不少民众惨遭殃及,瓦碎砖坍,人伤畜死,端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墨玄等三人已经赶往东门支援,柳彤花容丕变,面露担忧神色:「糟糕,太羽师兄情况不妙,我们快去帮忙!」

    墨玄一把拉住她,劝道:「他们两人斗法已趋于白热化,四周布满夺命罡气和混乱的法能,冒然进入非但无助大师兄,反而会激起战局更大的变数,我们不可妄动。」

    正所谓关心则乱,柳彤心系太羽,未能看出端倪,而墨玄虽感吃味,但下山后经历了不少大风浪,仍能保持冷静,故而瞧出战局虚实,此刻太羽和三才方士的法力交缠,形成了一个微弱的平衡,他们在局部相互制衡,两股法力得以抵消,若是有外力干扰,便会造成法力失控,倒是莫说太羽,就是半个城池都会被夷为平地。

    太羽居于守势,渐显支拙,柳彤又气又急,就在此时,一股罡劲直窜战场,众人定睛一看,出现了一名威武男子,赤面凤眼,美髯长须,正是打退北门黄巾贼的虎将,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站,便横在两大仙家高手之间,丝毫不畏两股乱窜的法力。

    也就是这么一站,站得位置恰好是两股紧缠法能的核心,亦是最为凶险所在,然而那赤面武将却不紧不慢,青龙偃月刀伫在地上,单手扶持,另一手抚着美髯长须,凤眼轻阖,谈定自若,似乎根本不知道这是凶险的战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他的出现,凌乱的罡气竟被消弭于无形,墨玄觉得好奇,将仙力集中在眼眸,仔细观看,只见那赤面武者的吐纳极为绵长紧密,一呼一吸间便将凌乱的罡气纳入体内,等同与将这两股法力吸收。

    「他居然敢纳此两股法力入体,也不怕爆体身亡?」墨玄惊讶无比,三才方士也同样震惊,喝道:「哪来的野夫,胆敢阻挠本仙!」

    赤面武者淡淡地道:「关羽,关云长!」

    言语轻描淡写,气质也静若深渊,恍若一尊平和的雕塑。

    三才方士怒道:「山野村夫,给我去死!」

    言语为落,那尊巨神朝关羽挥拳,拳头大若小山,直接可以将人打成肉饼。

    妖道法术临身,恼起了关云长,丹凤眼忽地一睁,整个人的气势徒然剧变,猛然抽刀横扫,美髯长须袍随风而动,快得无以伦比的刀芒逆势而上,斩断巨神手臂。

    刀气更若摧枯拉朽,直接扫向三才方士。

    嗖的一声,鲜血四溅,惨叫哀嚎,三才方士左臂被硬生生斩断,又惊又怒,又惧又痛。

    「师尊快走!」

    薛勇连忙枪身过去,扶起三才方士火速逃遁。

    一刀斩败强敌,众人皆是无比惊叹,雨琴倒抽一口冷气,叹道:「这红面汉子好生厉害的手段,仅仅一刀就将那三才妖道胳膊卸了下来!」墨玄道:「他在现身的一刹那就在找寻对方破绽,而三才方士仗着自己是仙人,看不起眼前凡夫,再加上那名壮士摆出轻蔑之态,更是激得三才方士急切出手,所以被斩下一条胳膊也是应当!」

    雨琴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开始就在寻找破绽,我看从他出现到斩敌也不过数息间。」

    墨玄道:「关壮士闭目看似轻蔑,实则诱敌,亦是静观其变,寻觅空隙;敌寇一动,破绽即生,他抓准破绽,快速斩杀。不睁,是为守,;睁眼,是为攻,这一静一动间便暗合了孙子兵法所言,不动如山,侵略如火。」两人的对话虽然轻柔,但关羽听力甚佳,尽收入耳,转头望来,投出一个赞许的目光。

    墨玄朝他拱手答谢道:「吾乃昆仑弟子,墨玄,字元天,亲睹壮士怒斩三才方士,勇武之姿无以伦比,甚感比钦佩。」

    关羽抚须长笑道:「哈哈,小兄弟过奖了,什么三才方士,不过一介妖道,可足道哉!」

    太羽从半空飘下,柳彤快步走来,柔声呼道:「大师兄,你没有受伤吧!」太羽温和地笑道:「师妹多心了,愚兄无事。」柳彤目光一转,忽地瞧见太羽肩头血渍,不由惊道:「哎哟,你受伤了?」太羽摇头道:「不打紧,刚才不小心中了他一记箭芒,我已经封脉止血了!」

    柳彤从随身香囊里掏出一枚白瓷瓶,一叠白纱布,又从瓷瓶里倾出若干淡红粉末,倒在白纱上,然后敷在太羽左肩,再精心缠好。

    这瓷瓶内装着是玉虚宫等的伤药,可内服外敷,治病救伤,而柳彤腰间的香囊其实也是一个储物法宝,看似精巧,实则能装千百物件,墨玄和雨琴也各有一个。

    墨玄看着柳彤替太羽敷药的情景,顿感一阵酸楚,极是不悦,但又不便说出,只得憋在心里。

    这是前方奔来一支五十余人的兵卒,领头者正是刘备,紧接着又有一支三十余人的兵卒从南面奔来,领头者乃张飞。

    关羽忙上前相迎:「大哥,三弟,一切可安好?」刘备道:「入城的黄巾贼已被吾跟翼德扫清,百姓皆好,伤亡者不多。」这时太羽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朝刘关张三人拱手答谢道:「多谢壮士相助!」

    关羽眯眼望了他一眼,忽然轻哼一声道:「不敢!」说罢转过身去,径直走开,太羽脸色阵红阵白,好不难堪。

    柳彤轻蹙娥眉,甚是不悦,心忖道:「这红脸汉子好生无礼!」刘备咳了一声,道:「云长,何以如此怠慢?」关羽抚须道:「大哥,云长之性子你也是知道,最敬忠义良善之辈,最恨奸诈寡德之徒!」

    这番话一出,场内众人皆变了脸色,太羽嘴角微微颤动,容色却依旧沉静。

    柳彤却是按耐不住,一改往日温和,站出来呵斥道:「你这红脸汉子,说话怎地如此无礼,你说谁是奸诈寡德之徒!」

    关羽转过身去,淡然抚须,不发一言。

    张飞瞪圆双眼,大声道:「小丫头,俺二哥说的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他不但贪生怕死,还卑鄙无耻!」

    柳彤气得俏脸酡红,双手叉腰,胸脯不住起伏,指着张飞道:「你……你,你血口喷人!」

    墨玄连忙过去拉住柳彤,望着刘备道:「玄德公,这究竟是何缘故?」刘备愣了愣,道:「只是一场小误会罢了!」

    张飞道:「大哥,那白衣贼都干出那种事了,还算什么误会!」柳彤回头望着太羽,投以询问的目光,雨琴也走了过来,好奇地望着他,太羽双手负后,闭目昂头,摆出一副不屑争辩的模样。

    关羽朝墨玄拱了拱手道:「墨兄弟,你与两位姑娘不畏艰险,奋力救民救师,此等忠孝之举,令关某十分佩服,但你可知在你离开的这段时日,贵派的大师兄做了些什么吗!」

    太羽淡然道:「清者自清!」

    张飞怒骂道:「狗屁清者自清!老子放的屁都比你清!」柳彤娥眉倒竖,娇咤道:「黑面贼,你嘴巴放干净点!」张飞啐道:「小丫头思春了?你这么维护他,小心来日被他卖了也不知道!」

    柳彤羞怒无比,法力轰然爆发,秀发翠衣无风而动,张飞嘿道:「小丫头,一边玩去,俺不跟女人动手!」

    柳彤紧咬银牙,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大师兄道歉,否则便生死相见!」墨玄和雨琴也都惊呆了,以往的柳彤温柔讲理,即便被人冒犯也是含笑以待,如今竟为了太羽要跟他人生死相搏。

    张飞哼道:「他奶奶的,小娘们不知进退,老子今天就破例一次,打醒你这痴丫头!」

    「住手,住手!」

    邹靖及时出现,暂时稳住了局势。

    关羽道:「邹大人来得恰是时候,正好做个见证,听听关某是否说错了!」邹靖愣了愣,压低声音道:「关壮士,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关羽哼道:「关某眼里绝容不下沙子,今天定要道个分明!这白衣人身为仙家弟子,在涿郡被围,百姓惶恐时,不思破敌解围之策,反倒是擅自开坛讲法,蛊惑民心,宣称信道者得救,此等做法跟那张角何异!」太羽道:「吾开坛说法,不过是要稳定民心!」关羽冷笑道:「稳定民心?你当关某是三岁稚童?」太羽道:「涿郡被围初期,民心惶恐,但听过我讲道之百姓,无不安神静心,再说我一不收钱,二不取财,三不煽民,如何又跟张角无异!」关羽指着太羽,斥道:「被你蛊惑的百姓全部是精神萎靡,动作迟缓,而你每次讲道之后,都是显得气定神闲,精气神足,分明便是你趁机以邪术摄取百姓之力以补自身!」

    太羽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口口声声说我对百姓施邪法,你可有证据!」

    气氛再度升温,已是剑拔弩张,邹靖连忙转移话题道:「诸位,不要争吵了,方才斥候回报,程远志与邓茂率领部分贼军直奔蓟县而去,刘大人此刻正在蓟县!」

    刘备道:「蓟县又多少守军?」

    邹靖道:「黄巾贼入侵幽州后,为了阻挡贼军,刘大人已调出了不少兵力,身边恐怕不到五千人!」

    刘备惊道:「不好,幽州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幽州都会大乱,还请邹大人速速调兵遣将,阻截贼军!」

    邹靖苦恼地道:「这数日血战下来,涿郡守军十伤九死,哪还有兵力去增援,只有从其余郡县抽调士兵了!」

    刘备道:「兵贵神速,这调令发出后,最快也得三五日才能出兵,恐怕那是黄巾贼早已兵临城下了。从此地发兵是最为合适,若邹大人信得过刘备,便请调我五百兵甲去救蓟县!」

    邹靖愕道:「五百就够了?」

    刘备道:「恰好合适,太多人反而拖延行军速度,五百兵甲足以拦下黄巾贼!」

    邹靖道:「程远志那一路兵力最少也有两万,玄德,这可不是儿戏啊!」刘备道:「备愿立军令状,如若不胜,便请将军处以军法!」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邹靖点了点头,道:「刘备接令,命你速领五百劲卒,增援蓟县,阻杀黄巾贼!」

    第7回玄心系雨

    经历大战后,涿郡一片狼藉,城墙崩塌,军民伤亡,万幸的是黄巾贼已退,邹靖指挥残兵打扫战场,休整民息。

    城中有一处僻静的庭院,正是邹靖腾出来让予昆仑派众人暂时落脚之地雷霄、云若溪、灵境等三大宗主则各自呆在屋内调养元气,墨玄站在院子外给三宗主护法。

    「时辰到了,我来换你了!」

    这时赤松走了过来说话道。

    墨玄问道:「一虚子呢,他怎么了?」

    赤松道:「刚刚给他服了丹药,元气仍旧亏损不少,怕没三五天是恢复不过来了!」

    墨玄欲言又止,道:「太羽……师兄呢?」

    他本想直呼太羽名字,但蹉跎再三还是加上师兄二字。

    赤松道:「一直关在房里,但不知在做些什么!」交换了岗位,墨玄往西面厢房走去,那里便是他们师姐弟的住所,左边第一间是墨玄的屋子,第二间便是雨琴的,右边第一间乃紫冰幽暂居,剩下一间便是柳彤的。

    刚走进西厢房,却见雨琴从中间房屋摔门而出,气冲冲地扭头走回自己房间,柳彤从屋里追了出来,但走到门前又退了回去,关上了门窗。

    气氛着实诡异,墨玄暂时愣住了,却见右侧房门轻轻揭开一道缝隙,紫冰幽从里边探出脑袋,轻声唤了一声:「墨师兄!」「她们怎么了?」

    墨玄询问缘由,紫冰幽低声道:「进来再说!」墨玄走入屋内,立即嗅到一股暖融幽甜的清香,沁心润脾,极为好闻。

    紫冰幽掌着油灯行来,道:「墨师兄,刚才二师姐跟大师姐吵了一架!」柳彤温婉柔雅,鲜与人发生争辩,雨琴虽然泼辣,但和柳彤情同姐妹,这两人发生争吵实在难以想象。

    墨玄惊愕地追问道:「她们为什么会吵架?」

    紫冰幽摇头道:「不甚清楚,我当时正在静坐吐纳,隐隐间听见二师姐说‘他分明怀有鬼胎,你还这般袒护他’。大师姐说:‘外人中伤之言,你又何必轻信。’二师姐又说:‘我去求证过了,那红脸黑脸没说假话!’大师姐说:‘即便如此,大师兄也是有他的考虑,正所谓两相其害择其轻。当时那个情况,恐怕这种做法是最妥当的,我相信大师兄也不是有心伤害百姓!’二师姐说:‘我呸,我看你已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大师姐说道:‘我是就事论事!’二师姐又道:‘就事论事还是情蒙心眼,你自己知道,我真是替黑炭头不值,他为你连九转金丹都肯分出来,你……你却念着其他人,真是枉费他一番痴心!’大师姐说:‘琴儿,你说什么?我跟元天只是姐弟之情!’二师姐说:‘总之我不管,就是不准你跟太羽在一起,要跟……也只能跟黑炭头!’大师姐似乎很生气,大声说道:‘琴儿,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太放肆了!’然后她们越说越大声,最后就吵了起来!」

    墨玄心头一酸,宛若刀剑加身。

    紫冰幽轻轻扯了扯他袖子,柔柔地问道:「师兄……两位师姐间发生了什么事?」

    她身子挨得极近墨玄,那股暖融的幽香飘了过来,兰麝甜馥,气息似浓似淡,幽沉矩腻,闻着不由得心中一荡。

    墨玄明白屋里这股香味原来出自美人体香,当日初遇她时,这股香气也是这般醉人。

    紫冰幽见他发呆,又低声唤道:「墨师兄,墨师兄?」墨玄回过神来,察觉自己失态,脸皮不禁一阵发烫,干咳道:「小师妹,何事?」

    紫冰幽站直身子,微微展开玉臂,说道:「师兄,你觉得我这身袍子怎么样?」

    她此刻换上了一袭兰紫色的窄袖襦裙,款式简约,实乃昆仑山上的修道服饰,讲究简单朴素,而她原先佩戴的首饰珠簪都已摘下,一头乌发以一根木簪盘起,额前随意地垂下几缕留海。

    墨玄看惯了她盛装华服、披金戴玉的模样,如今换了这么一身修道衣裙,恰如铅华洗尽、花凝朝露。

    「很合身!」

    墨玄开口说道。

    紫冰幽道:「那好不好看?」

    墨玄道:「修仙悟道,首要关键便是舍富弃贵,心静朴实,只要穿着得体大方便可,何须执念于形态美丑!」

    紫冰幽好生无趣,撅了撅嘴,嘀咕了一声,声音颇为细小,但墨玄耳力通玄,却是听得真切——呆子!墨玄颇感尴尬,立即起身告辞:「师妹,时辰不早了,为兄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急忙推门离开,经过柳彤房屋前,见门窗紧闭,而隔壁的房间则半掩门户。

    墨玄敲了敲门,屋内没人回应,于是推门进入,却见雨琴正趴在床榻上低声哭泣着。

    墨玄开口询问道:「琴儿,你没事吧!」

    雨琴抬起头来,泪眼摩挲地道:「你看我像没事吗!」墨玄忙拉袖子替她抹泪,雨琴抽泣着道:「我们从没拌过嘴吵过架,但今天她居然为一个外人骂我……」

    墨玄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雨琴道:「傍晚的时候我去看过那些百姓,他们确实如那关壮士所说,精神萎靡,我试探了一下,发觉他们确实损失了部分魂气……」墨玄惊道:「莫非当真是太羽干的好事?」

    雨琴道:「刚才我就是这样跟柳彤说的,但她反应却是很激烈,几句话就大发雷霆,训斥我不该怀疑大师兄,就这样我们就吵了起来!」墨玄静静听着她说话,心中却是百感交集,雨琴见他发呆,气得拧了他一下,嗔道:「你那柳师姐心已不再这了,你还发个什么呆,小心她连人都跑走!」墨玄心头一酸,脑子里回想起今日柳彤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心想道:「她一定很喜欢大师兄……所以才会那么激动!」

    这时,又闻雨琴气鼓鼓地道「真是气死我了,那白衣白脸笑里藏刀,她居然还这么维护他……枉你当初不顾一切地将九转金丹分给她……你真是个笨蛋、白痴!!」

    说到最后雨琴替墨玄极为不值,一脚踢翻桌案。

    墨玄被她这一动作吓了一跳,雨琴发觉自己有些出格,脸颊一热,颇为不好意思,但此刻正在气头上,也不愿认错,直接瞪着墨玄娇叱道:「怎么,你看不惯吗,我就是要踢桌子!」

    墨玄看着她嗔怒的模样,眼前再度浮现出今日柳彤跟张飞争执的情形,两人都是这般娇声大喝,都是一般地粉面酡红,眼中流露着不忿和不信。

    墨玄心道:「她也是在维护我,若非如此,她怎会跟柳师姐吵架……」他想起以往看过的史书传记,所记载的女子多为善妒,但能对男子爱慕的其他女子而不妒者,要么是对他早已死心,要么是爱透了他,所以才能爱屋及乌。

    「她对我如此情深意切,我却贪心不知足,还一度窥馋柳师姐……而且柳师姐的心早已系于他人身上,我又何须强求这镜花水月,而白白辜负了琴儿的一番深情!」

    墨玄暗觉愧疚,脸颊一烫,懊悔地握住雨琴的柔荑,说道:「琴儿,别说了,一切都是我不好!」

    雨琴惊奇道:「你那里不好了,分明就是柳……」墨玄伸手捂住她嘴巴,制止了后边的话,叹息道:「你且听我说完,是我贪心,是我不知足,明明已经有了你,还意图窥窃柳师姐……也累得你们姐妹失和,总之,我以后就只想着你一个人!」

    雨琴原先还想跟柳彤效仿娥皇女英与他厮守,但内心终究希望能得情郎完全的宠爱,如今听得他之说辞,顿时满心欢喜,将方才的吵闹不快通通抛之脑后。

    「你说的可是真话?」

    她眼圈倏地一红,泪盈满眶,喜极而泣。

    龙辉将她拥入怀里,一字一句地道:「千真万确!」雨琴心若滴蜜,双手主动环住他的腰肢,螓首埋在他怀里,柔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可得信守啊!」

    墨玄抚着她秀发道:「自当如此,我以后就对你一人好!」雨琴心喜,问道:「对我好到什么时候!」

    墨玄道:「鸳鸯同飞,雌雄永结!自当是永生永世!」雨琴芳心剧暖,浑身软洋洋的,将雪腮贴在他胸口,感受着胸内的那一腔脉动。

    雨琴想起了些什么,开口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去小师妹房里了?」墨玄点头道:「是!」

    雨琴抬起头来,嗔道:「浑人,大夜晚的你跑到一个姑娘房里做什么!」墨玄道:「我见你从柳师姐房里气冲冲地跑出来,便向小师妹问个清楚!」雨琴咬了咬下唇,道:「没有其他了吗?她生得可比我跟柳彤还要好看哩!」

    她得知墨玄心意后本是欢喜,但想起新入门的师妹却是外貌娇媚,体态风流,容颜姿色犹在自己之上,不由得生出丝丝酸妒,生怕这黑炭头对她有甚想法。

    墨玄哭笑不得道:「你说什么话,你现在才是最好看的!」雨琴面染霞晕,腻声嗔道:「算你识相!」

    说罢将头钻在他怀中。

    墨玄只觉得少女幽香如兰似蜜,绕鼻不散,侵心润肺,雨琴枕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亦是耳炙腮烫,心如鹿撞。

    两人贴身紧拥抱,体气缠绕,闻在对方鼻中,极为诱惑,一乃血气方刚之少年,一为情苗深埋之少女,又是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如何把持得定。

    墨玄身心燥热,便往她唇上吻去。

    这一吻之下,雨琴登时全身酸软。

    墨玄抱起她身子,往床上放落,伸手去解开她的腰间丝带。

    雨琴害羞,柔荑忙按在腰间,说道:「你这坏东西,又想欺负人,不怕师父打断你的狗腿吗!」

    墨玄道:「师父正在调息回元,没空顾我们!」说这话时,墨玄嘴角翘起,眼露异彩。

    雨琴心头涌起一丝温暖,小时候他们俩都比较贪玩,只要师尊不在监督,就会偷懒开溜,而每次这黑炭头表情就是这般的欢喜得意。

    「真的?」

    雨琴娇怯地问道。

    墨玄抚摸着她柔发道:「真的,今晚我不走了,好么?」雨琴脸颊微晕,捶了他一下,道:「不要脸,谁准你留下来!」墨玄道:「好琴儿,你就依了我吧!」

    雨琴红着脸,心里矛盾,忖道:「死鬼,哪有你这样的,说的这么露骨明显,应承你也不是,拒绝你也不是,叫人家如何是好!」墨玄与她三番欢好,知她脸嫩,实乃欲拒还迎,便拨开她的手,扯那腰带,解开了素兰外裳,露出洁白单薄的贴身里衣,幽幽体香熏人而来。

    雨琴发嗔起来道:「你这下流坏胚,净想着做些龌蹉事。」羞的心跳耳热,想拦住他,却又不舍,不由得掩掩缩缩,欲阻又却。

    墨玄望着眼前美人,昔日泼辣火爆,今朝在怀却是眼含秋水,美靥桃腮,神态娇憨,身段婀娜,可谓是丰姿楚楚,窈窕难述。

    墨玄心荡目摇,精魂离体,手揽其腰,嘴印其唇,口中喃呐道:「琴儿,好妹妹……」

    雨琴啐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师姐也不叫一声,没大没小!」墨玄道:「我比你还大半岁,你就是我妹妹!」手伸进雨琴裤内,贴着绵腹探入玉胯,一片丰隆滑润,阴毫稀稀。

    雨琴不觉紧夹双腿,偎于墨玄怀里,脸热如火灸,嗔道:「害人精,我比你入门早,所以是姐姐!」

    墨玄坏笑一声,伸手就去姑娘怀里乱扯衣裙,几下子便已将贴身小衣剥得凌乱,露出雪润肌肤。

    雨琴怕了这冤家,连忙按住,羞道:「你好不知进退,这般胡行乱闹,被隔壁的彤彤知道了,你叫我还有何颜面!」

    墨玄恍若未闻,伸手除那束胸薄绸,两只鲜嫩的玉乳跳将出来,光滑如脂,乳晕艳若俏梅。

    墨玄浑身肉紧,情欲大盛,伸手抚握,质若羊脂,形若玉球,忍不住低头拱怀,嗅啜吮咂。

    雨琴正是黄花初开,新欢妍妇,又是情系于他,此刻只觉娇慵乏力,乳峰樱桃又被噙住,被吮咂得浑身酥软,躯烘体热,小嘴唔唔娇喘。

    墨玄胯间巨物不禁翘起,身燥心热,便伸手去褪少女罗裙,欲行云雨风流。

    雨琴粉脸滚烫,娇柔瘫在塌上,任着冤家欺负。

    墨玄爱火蹿升,捧住雨琴的小嘴又狠狠滴吮咂了一回,双手扪抓两窝酥脂,盈盈地握满掌心。

    雨琴俏脸烧红,云鬓蓬松,眼波迷离,春水荡漾,既羞又媚。

    「琴儿,我要你!」

    墨玄气喘凌乱,情欲难抑,手掌则再度探入少女粉胯,捞着一抹光肥滑腻的嫩脂,感觉到一汪莹水流出。

    雨琴被他弄得浑身发软,早已不知东西南北,呢喃道:「我又拦不住你,你想要便要……」

    这对小情侣相依相偎,耳鬓厮磨,肌肤相亲,早已是擦出火来。

    雨琴的衣裙被他逐渐褪下,露出肤润肌丰的美腻身子。

    胸口酥脂,圆润丰满,宛若春融白雪,莹白嫩软;腹胯三寸,芳草如茵,蜜沟藏泉,唇闭蒂颤,一股清幽体气从少女白嫩的肌肤渗出,又混杂着丝丝酸膻阴香,漾出少女动情的独特气息。

    墨玄心急如火,解带脱裤,释出肉柱,直指少女花房。

    雨琴乜了一眼,瞧见那根粗物,脸颊烘热,闭眼咬唇,羞待君临。

    墨玄道:「琴儿,我要进来了!」

    雨琴羞红着脸,紧咬下唇,发出蚊呓般的声音,墨玄听得清楚,正是一个嗯字,如奉圣旨,他驾轻就熟分开少女绵股,沉腰抵阴,龟首已在肉瓣上磨磨蹭蹭,片刻间便润湿了整个菇头。

    雨琴俏脸赤红,也不知为何,股胯酸痒,黏黏糊糊,说不出的酥软,莺声道:「你这害人精,弄得人家下边好不难受!」

    墨玄忽然抽棒后仰,平卧榻上,雨琴被他逗得不上不下,急得娇靥火红,绿鬓染汗,以为这小子要临阵脱逃,气得发嗔道:「你干什么!」墨玄道:「琴儿,以前都是我在上面,这回换你来可好?」雨琴玉靥晕红,道:「什么换我来,我不懂!」墨玄下体巨根昂起,说道:「就是琴儿你坐到我身上来!」雨琴呸道:「你……你哪来这么多花样!」

    墨玄道:「素女经上边记载了不少,这个姿势叫做……」雨琴擂了他一拳,嗔道:「够了,不许再说了,我依你就是啦!」说着红着脸蛋挪起娇躯,分开粉腿,雪股轻抬,颤巍巍地将蜜水潺潺的玉胯往那根擎天柱凑去。

    墨玄浑身一颤,马眼处被雨琴胯间柔毛一扫,莫名酸痒透体直入,椎骨好似要溶化消解一般,周身为之销魂,连连呼爽,随即龟头便遭一团湿滑软肉紧紧搰住。

    雨琴肉棒缓缓吞入了半根,又再缓缓下沉,墨玄只觉花径甚是紧小,穴内却充满玉津,腻滑易行,媚肉层层叠叠,时收时放,肉柱被吞入之时犹若被一个一个的软环捆套。

    墨玄欲血膨胀,股股暖流急聚丹田,心尖跳不停。

    雨琴首次主动吞那男子阳物,芳心又羞又怕,心想:「这样子坐下去,会不会把肚子捅破……」

    她紧张之余,则是屏气凝神,娥眉轻皱,腰股忐忑不安地沉下,将肉棒缓缓吞没,而她每下沉一分,蜜液便多溢出一注,水汪汪地顺柱而下,淋着墨玄小腹阵阵粘腻。

    男儿龟菇圆鼓巨硕,棱角分明,刮得内里媚肉极为酥麻,雨琴哆嗦不已,花底倏地一酸,又吐了一口滚粘热浆淋在龟头上。

    雨琴微感勉力,娇嗔道:「讨厌……怎这般酸……折磨死人了,你这混小贼,黑炭头,就知道来哄我……唔……酸……你别往上顶了!」墨玄只觉雨琴穴内嫩滑紧凑,且她淫水丰润,打在马眼上有种热呼呼的快美,好似泡在温泉水中,引得他不住往上顶。

    这可苦了雨琴,这股酸麻直透脊骨,腰软腿颤,把持不住,竟完全坐了下来,这一坐却是让肉柱完全钻了进去,更是让花心完全压在肉根之上,浑身上下都酥了,满涨美感直填心肝里。

    「琴儿,你下边好紧,好美!」

    墨玄忍不住赞叹道,雨琴心头剧跳,水光盈盈的双眸凝视着身下之人,只觉得腹内阵阵酸软,当下双手撑着他胸膛,勉力维持着姿势。

    墨玄吸气提肛,抱住少女纤腰,猛抬股胯,男根压着蜜蕊连连磨动,杵撞横冲,雨琴娇躯摇摆,玉股悬空,娇娇弱弱,被他撞得娇躯颤颤,胸口两团酥乳更是奶肉抖个不停,双手死死抓住他胸口,尖锐的指甲在上边留下十道抓痕,腻声喘息:「嗯……你个死人,不要再抖了,人家快被你晃晕了……啊啊啊!」她全然忘却了柳彤就在隔壁,忘情地娇呼呻吟着。

    墨玄更是意乱情迷,肉柱上青筋盘结,显得尤为狰狞,在美人胯间不断肆虐,男根已是白沫一片,而雨琴胯间花户也是淫水四溢,两瓣娇嫩的贝肉被男根撞得翻来开阖,颜色绚烂无比,墨玄喘着粗气,笑道:「想要不晕,就乖乖喊我一声好哥哥!」

    雨琴呸道:「做梦,你这小瘪三也敢做兄,要叫也是你喊我做姐姐!」墨玄加大力度,一手向上抓住她一只嫩乳揉抚把玩:「当真不叫?」雨琴喘息道:「我骑在你头上,凭什么叫你做哥哥!」墨玄坐直身子,捏住她两团酥乳便往嘴里送,牙啃唇吸,却是小心翼翼,不敢真的弄痛了她。

    少女双峰被吃得又酸又麻,既痛又美,在白腻的肌肤上留下浅浅的牙印唇痕。

    「混蛋,你敢咬我!」

    雨琴双乳快美,却激起娇蛮性子,猛地一低头便在他肩膀上啃了一口,这一口却是下足了力气,咬得墨玄皮破血流。

    墨玄一把将她掀翻,一个回身将其姿势摆成跪趴在榻,雨琴香汗淋漓,回眸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黑炭头,你又想做什么……啊啊……」话音未落,却被墨玄握住两瓣雪腻的股肉,一枪挑了胯间嫩芽。

    「住手,你偷袭……这不算……」

    雨琴背后受插,恍惚间便感花蕊酸软,几欲丢身泻津,美滋滋之余却不愿服软,继续娇咤嗔骂这没良心的黑炭头。

    墨玄充耳不闻腰股运劲,全力挺耸,比先前更是狠猛。

    雨琴不堪鞭挞,穴内越发热麻敏感,忙伸出一手勾搭在墨玄臂上,喘息道:

    「你……你且慢些,我肚子都快被你捣酸了……」「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就慢些!」

    「不喊!」

    墨玄倔脾气也已上来,粗喘着气,双目胀得通红,两只手紧紧抓着雨琴雪润臀瓣,肉柱大开大阖,记记皆没入花心蜜蕊,杀得雨琴鬓发凌乱,雪乳颠颤。

    雨琴平日对他作威作福惯了,那容得这小子造反,即便花底被他杀得摇摇欲碎,也不肯开口服软,紧紧咬住落在腮边的一律秀发,闭目苦忍。

    墨玄此刻也是强弩之末,精囊鼓胀,龟首酥麻,随时都会泄身喷精,只是凭着一股意志苦苦支撑,这对欢喜冤家倒也有趣,各自强忍,互相僵持。

    墨玄的目光忽然落在雨琴臀股间,见她丰臀高翘,间中有一粉嫩嫩细孔,四周围着一圈细致的纹路,正时不时地开阖颤抖,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菊花,煞是迷人。

    墨玄按耐不住,便伸出一指在水嫩褶皱中轻轻揉动,由于前路汁水横流,故而旱道沟门里里外外早已湿透,好似裹着一层滑腻的油润琼脂,润后巧弄,轻而易举的破门而入。

    他的中指挺进了半截,雨琴初经后路,那堪重负,身子剧颤,前后同时收紧,中指被牢牢裹住,而肉棒也遭媚肉紧箍。

    雨琴意识迷离,娇吟媚嗔道:「你混蛋,怎么能弄人家后边……快,快拿出来……呜呜……」

    说到最后,语气带上一丝哭腔。

    「就是不拿,戳死你这死丫头!」

    墨玄兴致高涨,当下腰肢急扭,臀股狂摆,乘胜追杀,那根中指也同时在后路策应。

    雨琴应着墨玄的抽插高吟浪叫道:「混蛋,混蛋,死鬼……你……你不要脸,再不拿走,看我怎么收拾你!」

    墨玄嘿嘿道:「小琴儿,现在是我做主,轮不到你撒野,快快投降过来,省得多受苦罪!」

    雨琴被他弄得身子颤抖,双手紧紧抓住被褥,媚眼如丝,娇喘迷离。

    墨玄知道她的要害,得意洋洋,挑逗地她耳边轻吹一口气:「琴儿,叫我做哥哥!」

    说着一手绕到她胸前,握住一只倒垂的椒乳,臀下用劲,连连狠力前顶,中指旋转而入,扣菊弄壁。

    雨琴立时花枝乱颤,一手架住他那只抓着雪乳的大手,一手伸到臀后按住他的戏菊的手,想要制止他,却发觉男二力大无穷,自己好似蝼蚁撼树。

    未免继续受罪,她只得回头哀求道:「别弄了,别弄了……我喊你哥哥就是了……」

    眼中满是讨饶和怯意。

    「那你快喊啊!」

    「你……你欺负人……呜呜……」

    「喊不喊?」

    墨玄继续前后夹击,杀得少女花枝乱颤,凄艳娇羞。

    「喊,喊你就是了……」

    雨琴莺声燕语,喘息腻腻地道:「哥哥,哥哥……」眼见这泼辣师姐露出娇软媚态,墨玄心中升腾起一股满足感,卯足了腰力在她屄内连冲数十阵,雨琴神识迷离,娇声高呼,穴肉急促捆缠,绞得男根紧张无比。

    随即一注热流当头喷下,粘滑油腻地顺着棒身涌出,从花底缝隙迸流溢下,两人腹下毛间立即浆白一片。

    墨玄爽得出神,正痴迷间只见她雪股一缩,臀肉紧绷之下又抖出一股花浆,蛤口嫩肉随之又是一搰,令得他椎骨酥麻,身下肉柱急胀,猛地射出精来。

    畅美快爽之余,两人痴痴缠绵,肌肤相亲,交股相拥。

    雨琴枕在墨玄胸口,呵气如兰道:「你以后当真不想柳彤了?」墨玄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住,说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谁也不想,只想你一个!」

    雨琴嗔道:「要是我不在呢,你是不是要胡思乱想?」墨玄打趣道:「不仅胡思乱想,还要胡天胡地!」雨琴狠狠掐了他一把,怒道:「不许!」

    墨玄抱住她,笑道:「要是你怕的话,就跟我长相厮守,牢牢看准我!」雨琴芳心一甜,嗔了他一眼,啐道:「死相,就懂贫嘴!」墨玄手掌顺着她柳腰往下抚去,触及两瓣隆臀,雨琴身子立即一颤,想起方才被他欺辱后窍的情形,心有余悸,忙抓住他的手道:「不许再往下了!」墨玄奇道:「为什么?」

    雨琴脸蛋酡红,咬唇道:「不许就是不许,坏痞子!」说话间,秋剪蕴水,盈盈含羞,娇艳欲滴。

    墨玄看着心动,凑上唇去,雨琴害羞,扭头躲避,墨玄不甘,继续追逐,雨琴躲闪不开,最终任他吻唇吮舌,痴痴相应。

    两人闺中戏耍,玩得畅快,身心愉悦,紧拥而眠。

    晨曦初升,雨琴忽然转醒,红着脸催促道:「黑炭头,你快走,可别让人瞧见了你在我这!」

    墨玄干笑一声,起床穿衣,便从窗户爬出,刚一探头便见柳彤推门而出,两人打了个照面,大眼瞪小眼,好不尴尬。

    柳彤愣了愣,紧接着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道:「元天……早啊!」墨玄干咳一声道:「柳师姐,你也早!」

    屋内的雨琴听得一清二楚,知晓好事暴露,不由得一阵心跳面热,随后她转念一想道:「师尊早已答应我们的婚事,何必躲闪遮掩!哼,反正她已经迷上那太羽,我就大大方方承认又如何!」

    她迅速转好衣衫,推门走出,亲昵地挽着墨玄的手臂,朝柳彤颔首示意道:

    「彤彤,早上好呀,昨天的事真是对不住,你可别放在心上!」她此刻玉靥潮红,眉宇间春色未退,秀发凌乱,娇俏之中更多了一份慵懒媚态。

    墨玄臂触柔荑,身挨软玉,幽香缠绕,心中荡漾却有略显尴尬。

    柳彤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道:「嗯……没事,昨天我也有错!」

    雨琴紧了紧手臂,贴得更近墨玄,说道:「好姐姐,此事咱们就揭过不谈如何?」

    柳彤道:「就依妹妹意思!」

    雨琴腻声道:「黑炭头,你给我打盆水洗漱一下吧!」墨玄觉得现场气氛极为尴尬,巴不得早些抽身离开,立即点头答应,跑去打水。

    「想不到你们俩居然……」

    柳彤星眸轻眯,咬唇嗤嗤轻笑道:「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雨琴耳根倏地一红,低头捏起了衣角。

    柳彤握住雨琴的柔荑,说道:「你跟元天喜结连理,以后脾气可得收敛一二!」

    雨琴嗯了一声,忽然开口试探道:「彤彤,要不要我去跟师尊说一声,让他向掌门师伯提一下你跟太羽师兄的事?」

    柳彤顿时面布红霞,娇羞垂首。

    墨玄跑到井边打水,闻后方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袭袭兰芝幽香,他已知来者何人。

    「小师妹,这么早起床吗?」

    墨玄回头打招呼道,只见紫冰幽抱着一个水盆,踩着碎步走来,撇嘴道:「我可没二师姐那么好福气,有人打水伺候洗漱!」墨玄脸皮一热,想必方才门外的对话也被她听去。

    「小师妹,我帮你打水吧!」

    墨玄连忙帮她打上一盆井水。

    紫冰幽接过水盆,抿嘴不语。

    墨玄忙道:「小师妹,昨夜睡得可好?」

    紫冰幽哼道:「睡不着,被两只叫春的猫儿吵了大半夜!」墨玄顿时面红耳赤,辩驳不得,气氛极为尴尬。

    上方忽然响起雀鸟清啼,两人抬头望去,但见一只黄雀盘旋飞落,着陆之后化成一个十二三四岁的童子,身着黄衣道袍,十分俊俏。

    墨玄诧异道:「黄雀童子,你怎么离开昆仑山了?」

    第8回蓬莱仙踪

    黄雀童子行礼道:「见过墨师兄,小弟奉掌教法旨特来向三位宗主传讯。」黄雀童子乃道恒身旁侍童,法力虽不高,但却拥有一行万里的神通,可及时传递消息。

    玉虚宫自古便有仙禽传讯的传统,昔日元始天尊座下曾有一得道白鹤,名为白鹤童子,身负神行妙法,展翅间便能翱翔万里远程,所以多次为姜子牙传达元始天尊之妙法,指点武王大军连克强敌,为封神大战立下汗马功劳墨玄道:「你且随我来,师尊和两位宗主昨夜正在养伤回气,想必现在已经调复完毕了。」见了三名宗主后,黄雀童子直接表明来意:「弟子特来通知三位宗主,如今张角与天湮魔阙狼狈为奸,已出龙虎山,亲率大军攻打颍州,还望三位宗主速速支援。」

    雷霄脸色一沉,说道:「此事吾等已知晓,立即赶赴颍州!」黄雀童子弯腰行礼道:「弟子这便回昆仑山复命!」说罢化作黄雀飞走。

    云若溪道:「雷霄师兄,事不宜迟,我们召集弟子立即出发吧!」雷霄点头道:「然也!元天,你去通知其他弟子,着他们速速准备,随吾等赶赴颍州。」

    墨玄领命,向其余弟子告知此事。

    雷霄道:「颍州战事,需向邹大人告知一声,元天你再多跑一趟吧,顺便代我们向邹大人辞行!」

    墨玄道:「弟子这就去办!」

    来到军营,便闻锣鼓声响,士兵们围做一团,纷纷鼓掌喝彩。

    墨玄挤过人群,去看个究竟,正是刘关张三人率军归来,刘备满面春风,甚是欢喜,而关羽张飞则各提一个血淋淋的包裹。

    邹靖出营迎接:「玄德,你可算回来了,事情可曾顺利?」刘备笑道:「邹大人请看!」

    张飞关羽将手中包裹揭开,往地上一扔,正是程远志和邓茂的首级。

    邹靖十分惊喜,连连赞道:「玄德真乃神人也,仅引五百兵卒便在斩贼将首级!」

    刘备道:「诶,此战全仰仗吾二弟三弟之武艺,若无他们二人之神勇,备断不可轻易建功!」

    邹靖赞道:「关张二位真乃万夫莫敌之神将也,来人,速速准备酒菜,吾要替三位壮士庆功!」

    墨玄走了过去,行礼道:「邹大人!」

    邹靖心情快爽,拉住墨玄道:「墨公子来得正好,这些日子多得你们大力匡助,今日又逢玄德建功,正好一并痛饮庆祝,我这便去请诸位仙长,墨公子,你且先入席稍坐片刻!」

    墨玄道:「大人,元天奉命来向你告辞的!」

    邹靖道:「邹某还没好好答谢昆仑大恩,为何要走?」墨玄道:「事出突然,师门传来消息,张角正率大军攻打颍州,着我们速速赶赴诛邪!」

    闻得张角之名,邹靖脸色丕变,露出几分惧意。

    张飞粗中有细,瞧出邹靖异样,冷哼道:「区区一个贼杀才,怕他个鸟啊,给俺一百人马,立即去颍州拿下他的狗头!」

    邹靖尴尬一笑,道:「颍州距离涿县不近,且劳师远征,实在有待商酌!」刘备心念瞬转,定下决心,朝邹靖拱手行礼道:「大人,既然黄巾军首脑已出,实乃决战将至,还请大人发兵增援颍州,为国除贼!」邹靖道:「非邹某不愿为国效力,但如今大战方止,兵残将损,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兵力来!」

    刘备道:「备愿领三千兵马为先锋,替大人开道!」邹靖微微一愣,思忖道:「黄巾贼大举攻打颍州,朝廷定然调遣各路兵将去救,若吾按兵不动,想必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但张角妖术厉害,兵强马壮,犯不着跟他硬拼死磕,既然刘备愿意领兵出征,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打着主线名号前去支援,我也好独善其身!」

    他立即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但吾手头兵力已经不多,只能再你五百,连同你原先率领的五百人凑齐千人数目!」

    刘备道:「一千太少了些!」

    邹靖为难道:「刚经历一番大战,我手头兵马已经不足三千,这一千已是我半数身家了!」

    刘备道:「不如邹大人将城内的乡勇都调来!」邹靖暗中思索道:「这些所谓的乡勇不过是为避兵祸而逃来涿郡避难的人,充其量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留着他们还得浪费军粮,既然他想要那便给他就是了!」

    「好,就依玄德所言,城里所汇集的各路乡勇总和约有一千五百余人,便都调给玄德你指挥了!」

    邹靖点头应承。

    刘备连忙答谢,心中却是欣喜不已。

    刘备同墨玄说道:「墨公子,烦你同贵派的诸位仙长说一声,备愿率军与诸位共赴颍州,痛击黄巾贼。」

    墨玄心想:「关张二人堪称万人敌,如今黄巾贼已同天湮魔阙联手,声势浩大,若得此两人相助,势必顺利很多!」

    他点头道:「我这便跟师尊说去!」

    待墨玄走后,关羽低声跟刘备说道:「大哥,我们当真要跟他们一并上路吗?」

    刘备点头道:「正是如此,二弟有何想法?」

    关羽道:「那日我跟三弟同他们两个弟子起了冲突,恐怕难以相处。」刘备笑道:「云长此言差矣,愚兄观那墨公子乃敦厚纯善之辈,非小人尔,自可和睦相处,而且昆仑一脉,修仙悟道,亦非凡人,断不会记挂一些口舌之争!」

    回到住宅,将刘备提议告知,雷霄道:「此三人皆是当世豪杰,既然目标一致,也不妨结伴而行,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太羽说道:「师叔,当日关张二人曾与弟子有些误会,只怕同路亦未必能同心。」

    柳彤也出声应和道:「那两人对大师兄咄咄相逼,若跟他们结伴而行,恐怕会有所变故!」

    雷霄道:「既然是误会那便说清楚,消解芥蒂岂不更好,再说如今黄巾势大,又有魔阙暗助,以我们区区几人只怕会困难重重,能团结一分力量便是一分,何须纠葛那往日小事!」

    灵境点头道:「吾意思与雷霄师兄相同。」

    云若溪道:「那关张二人曾独挡一面黄巾贼兵,尤其是关羽,轻斩三才方士手臂,其神勇恐怕直追吕布,有此二人相助,事情会顺利得多!」双方一拍即合,约定半个时辰后出发。

    到了城外约定地点,众人远远便看见一支整齐的军马已在等候,这两千五百名士兵精神焕发,军容齐整,丝毫不像是一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刘备站在队伍最前方,关羽张飞分列其左右,持刀提矛,神威莫犯,自有一番逼人气势。

    雷霄赞道:「短短半个时辰便将三千游兵散勇调训得如此精神,这刘备果然是不凡之辈!」

    墨玄问道:「师尊,刘玄德是怎么调训这些游兵散勇的?」雷霄道:「为师若没猜错,他是以良领莠,逐步稳定军容。这两千人中起码有一千是训练有素的官军,其中五百人杀气未散,应该是随他追杀程远志的人马,他再容纳另外五百官军,凑齐千人精锐,再以这千人精锐为核心,将剩下的一千五百人牢牢栓住,再加上关张之神勇,自然可轻易慑服那这些乡勇。」墨玄道:「原以为那乡勇是拖后腿的,想不到竟成了一大助力!」雷霄思忖道:「此人甚是不凡,待吾以天眼看他一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罢玄功聚目,往刘备身上望去,却见紫气盘旋,龙影若现,不由得暗吃一惊:「龙气加身?对了,此人为刘姓,想必是汉室皇脉?」再看关张二人,身上皆有将星华光缠绕,来日定是将帅大才,成就一番功业,说不定还能官拜凌霄殿,成为一方仙君神将。

    天眼所见实乃天机,即便雷霄修成金仙大道,也不便明言,只是将此事藏于心中。

    双方会首,结成人仙联军,朝着颍州奔去。

    云若溪巧施咒法,以缩地成寸之法加持刘备大军,使得行军脚程加快,瞬息间便踏足千里,进入颍州地界。

    刘备连连赞叹:「仙家妙法果然神奇无比,得诸位相助,何愁黄巾不灭!」他赞声未止,却闻关羽低声提醒道:「大哥小心,前方有变!」刘备手势一摆,全军止步,结成防御阵势,盾牌刀手率先出列,围在阵前,弓弩手则在后方搭箭瞄准。

    昆仑众仙也感觉到前方隐有异气凝聚,似正似邪,也都凝神戒备。

    雷霄挥手一招,一道金光笼罩在紫冰幽身上,说道:「幽儿,你法术粗浅,未免遭遇不测,为师赐你鹤氅霞裳,保你安危。」紫冰幽犹露恍然神色,墨玄便解说道:「这件鹤氅霞裳乃师尊得意法宝之一,不惧刀剑,不畏水火,更有驱邪护身之灵能,歹人皆近不得身!」紫冰幽闻言连忙拜谢师恩,这鹤氅霞裳乃仙界有名的护身法宝,正如墨玄所言,除了坚韧无比外,还暗生毒刺,就连修为堪比大罗金仙的妖物也难以突破,后世更曾辗转至紫阳道人手中,并转赠予一深陷魔窟的弱女,令那垂涎其美色的妖王三年不得近其身,保全清白。

    恍然间,一股浓雾弥漫开来,墨玄见此雾来得异常,立即施展开辟法决,欲散雾开路。

    熟料法力甫出,雾气却越发浓郁,雨琴娇呼一声:「我来帮你!」莲步踏来,步步生香,玉指要点,使出御风神通,以风吹散雾气,浓雾不但未散,更将雨琴唤来的岚罡抽走。

    柳彤道:「这雾似乎能吸纳外界的法能,你们先别动手,我先行一探!」雨琴昨夜虽与她拌嘴,但终究是姐妹情深,忙关切地道:「这雾气来得诡异,你别进去!」

    柳彤轻柔一笑,说道:「傻妹妹,你忘了我新悟的神通了吗?」说着,美眸闭合,将灵觉散于四方,感应花草树木,更是借草木为介,令得神识得以进一步扩展,此法几乎不耗损法力,只要有花草树木的地方都是柳彤的感知范围。

    片刻之后,柳彤收回神念,说道:「在树林的百余个方位都贴着符咒,想必这雾气就是因此而来的,但未见敌人踪迹!」

    说罢更在地上画出那些符咒的大致形状。

    众仙凑过来一看,发觉这些符咒是以简单的召雾咒和聚灵咒组成,但手法极为奇特,将这两种咒法巧妙融合,丝毫不留半点破绽,只要有做法驱散雾气,其法力便会被聚灵符所抽走,进而加大雾气的浓度,要想破去此咒就必须以压倒性的力量一举攻击,在聚灵咒发挥作用之前,破去雾气。

    太羽等人都对柳彤这门神通惊叹无比,然而三名宗主脸色却十分难看。

    雷霄沉着脸道:「彤儿,你何时学得这门神通?」柳彤道:「回禀师尊,弟子曾被周梓幻毒所伤,幸得元天舍命相救,醒来后有了感应和操控花草的能力。」

    云若溪咬了咬下唇,道:「彤儿,你今年多大了?」雷霄脸色倏然大变,沉声道:「云师妹,十七年前我将彤儿抱上山时,你和掌教师兄都在场,当时你们都是瞧得清清楚楚,何必多此一问!」云若溪叹道:「小妹不过是有些担心罢了,哎……当年她也是这般的……」雷霄喝道:「师妹,陈年旧事何必再提!」

    云若溪忙收起话题道:「师兄责备的是!」

    灵境抿了抿嘴,说道:「彤儿,既然你有这般奇遇,不如试着破一破这雾气怪阵?」

    柳彤恭谦地道:「有几位师长在,弟子不敢造次!」灵境道:「不打紧,你且试上一试,若是不行,我们再出手!」柳彤微微一愣,太羽说道:「柳师妹,你就试一试吧!」闻得太羽发话,柳彤粉面倏生红晕,轻点螓首道:「那弟子便放肆了!」雷霄沉声道:「彤儿,不要逞强!」

    柳彤坚定地道:「师尊,让弟子试一试吧,若彤儿能破解此阵,也正是给师尊您争光!」

    说罢,玉腿轻迈,步步生莲,每踏一步,便有火影闪动,刹那间火莲为人,正是灵境的法术——火莲力士!这一群火莲力士足有百人以上,分别冲向符咒的各个方位,迅速毁符咒,浓雾也不攻而散。

    一虚子看得惊讶无比,瞪大眼睛道:「柳师妹,你是怎么懂得我师尊的法术?」

    柳彤道:「上回师叔跟魔阙妖人激斗时曾用过这一招,所以我就学会了!」「孽徒!」

    雷霄怒上眉梢,不由分说便是一巴掌拍在柳彤脸上,啪的一声,柳彤被打得脸颊通红,整个人都懵住了。

    雷霄怒道:「你居然敢偷学你师叔的独门绝技,该当何罪!」柳彤从小便得雷霄宠爱,莫说挨打,就连挨骂都未曾有过,如今这一巴掌打下,胸口一阵酸楚,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般滚落下来。

    墨玄和雨琴为之一惊,皆是不明所以。

    「你这孽徒,现在就给我滚回昆仑山,面壁十年,不许下山半步!」雷霄严厉地怒斥道。

    柳彤越发委屈,捂着红肿的半边俏脸呜呜抽泣,颤声道:「弟子,弟子知错了!」

    灵境连忙制止道:「师兄,吾教并无限制弟子学习哪一门术法,而且师侄女不过是临阵学招,照葫芦画瓢,并非偷学,再说了,火莲力士也不是什么禁忌术法,学了便学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还请师兄收回成命!」雷霄脸色为之缓和,说道:「你还不感谢灵境师叔宽宏大量!」柳彤忍住眼泪,走到灵境跟前作揖道:「多谢师叔!」云若溪道:「彤儿,你且过来,师姑给你敷点药!」柳彤走到云若溪身边,答谢道:「多谢师姑!」云若溪婉然一笑,从随身香囊中掏出一瓶药水,轻轻涂抹在柳彤红肿的脸颊上,瞬间变消肿止痛,恢复往日的白嫩细腻。

    涂药之时,云若溪呼吸比以往却重了几分,似乎在嗅着什么气味,心里想道:「果然有股异香,这孩子难不成是她的……不对,年龄对不上。」那边的张飞看得是啧啧称奇,笑道:「好厉害的灵丹妙药,仙子可否赠俺一些?」

    云若溪道:「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将军要来作甚?」张飞道:「俺的脸实在太黑了,想用一些来去去黑!」云若溪不禁莞尔,轻笑道:「此药只能祛瘀活血,却无漂白之勇!」张飞叹道:「可惜了,原以为能求仙子赠药,把俺这张黑脸变得俊一些!」关羽道:「三弟,不要胡闹,小心敌袭!」

    话音未落,便见林中飞出许多箭矢,刘备大喝道:「盾牌手——挡上!」前方一排士兵立即持盾抵挡,谁料箭矢一触便猛然爆开,火花四射,盾牌应声而碎,士兵也被烧死。

    见到此等情形,昆仑众仙为之一惊,雷霄奇道:「这是暴火咒加持的箭矢!

    怪事,这分明是蓬莱派的咒法,如何会出现在此?」张飞勃然大怒,提矛拍马杀入林中,他奔势极为猛,第二波箭雨还未发出便已经杀到。

    眼见林中草堆里埋伏着三十多名弓箭手,他们外裹轻软细甲,内着紧身劲服,显然是便于奔袭掠杀的精兵。

    那些弓箭手也未曾想到张飞来得如此迅猛,尚未做好近身搏杀的准备。

    张飞丈八蛇矛横扫而下,一击便将这些弓箭手荡飞出去,中招者无不是腰断肢残,非死即伤。

    张飞揪来一个活口,逼问道:「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那人冷哼一声,不愿受辱直接咬舌自尽。

    张飞立即下马,说道:「好个宁死不屈的汉子,俺张翼德不辱好汉!」说罢蛇矛往地上一挑,掀起一大块泥土,将尸体安入坑中,然后再运使巧劲,将挖起的泥土吹入坑内填埋。

    众人进入林内,皆看见这伙弓箭手的装束,刘备奇怪道:「怪哉,这些人的服饰既非黄巾贼,又非朝廷军,哪里冒出来的一伙人?」张飞道:「大哥,待小弟率军先行开路!」

    刘备点头道:「如此也好,但万事小心!」

    张飞点了一百人,便朝林中继续行军。

    雷霄立对墨玄道:「元天,你去助张壮士一臂之力!」张飞道:「不必,俺自能应付!」

    雷霄道:「壮士虽有万人之勇,但敌方诡法异术层出不穷,还是小心为上。」

    刘备也目睹了那火箭威力,心有余悸,也劝说道:「三弟,不要逞强,由墨公子陪你前往!」

    张飞只得答允。

    进入林子深处,忽然间前方的几名士兵大声呼救:「救命啊,我陷下去了!」

    墨玄赶去一看,见士兵双足已经陷入泥潭,而且整个人正不断下沉,他当机立断,手掐法决,掌心朝下一拍,使出御风法决,顿时平地生风,将士兵托了起来。

    谁料刚救起这几个士兵,却又闻后方呼救,回头看去,只见泥潭不断蔓延,这百名士兵全部陷入泥中。

    张飞见此异状,立即以内力将战马四蹄裹住,连人带马一起托起,在泥潭之中也能如履平地。

    但也仅限于自保,无能救助士兵,气得他怒骂道:「他奶奶的,无胆鼠辈,就知道用妖法暗箭伤人,有胆就出来,看你张爷爷不拧断你的狗头!」墨玄静下心来,施展七十二变中的搜神法决,此法乃将神念扩大,达到寻觅虚实的效果,虽比不上柳彤那独特天赋,但以九转金丹催动,却也有不凡效果。

    找到了!墨玄「看见」

    四周都布满了符咒,然而这些符咒以隐身符为根基,再融合泥泽咒,难怪士兵们莫名其妙地就陷入泥潭。

    看穿敌手虚实,墨玄立即还以颜色,掌心雷连环打出,雷罡电煞击碎符咒,士兵们得以脱困。

    正当墨玄击溃符咒时,士兵全部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张飞也觉眼皮不住打颤,昏昏欲睡,幸亏他根基非凡,强运真气驱散倦意。

    「他奶奶的,这又是什么妖法!」

    张飞不由大怒。

    墨玄苦笑道:「大意了,对方用的手段是符中藏咒,那些泥泽符内藏有催眠咒,符楷一毁,内中催眠咒便会散发开来!」

    此咒法伤害不大,只是让人昏睡,就算什么也不做,个把时辰也能醒来,若是遇上意志坚定或者略有修为之人咒法根本毫无作用,可谓是极其鸡肋的咒法,若墨玄有所准备,就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挡住此咒,甚至反弹对方,可但是敌人却能巧妙运用,将这最简单的咒法藏在一道精妙的符楷之中,叫人防不胜防。

    张飞道:「你可懂得破解?」

    墨玄道:「催眠咒虽然简单,但下咒方式却千奇百怪,要想直接破解实在困难!」

    张飞问道:「那就这样看着他们睡成死猪?」

    墨玄道:「这咒语并无实际伤害,只要等咒力一过,他们自然会转醒。」张飞不耐地道:「等到什么时候?」

    墨玄道:「最迟一个时辰!」

    张飞呸道:「一个时辰,他们早就死了几百遍了!」墨玄道:「要么就找到施咒者来解咒!」

    张飞心悬士兵安危,开口道:「好,你说俺该如何帮你!」墨玄心想:「施咒之人应该就在附近,但却毫无气息,必然是某些手法隐匿了气息,看对方精于画符施咒,想必是用了隐身符!」墨玄又试着以灵力探索,但依旧毫无反应,于是把心一横,干脆以强破巧。

    「张将军,你且助我扫平这四周树木!」

    张飞大喝一声好,挥动蛇矛,荡起剧烈气流,宛若狂风过境,将周围树木连根拔起,一口气便荡平十丈之内的树木。

    他见墨玄一动不动,问道:「你要俺动手,你却为何一动不动?」墨玄道:「我要集中所有法力增强神念,搜出敌人所在!」张飞骂道:「他奶奶的,你站着乘凉,倒让俺一阵好忙!」墨玄泛起一丝童心,随口调笑道:「这就叫精人动口,蠢人动手!」张飞怒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墨玄连忙改口道:「别停,我感觉到对方踪迹了!」张飞连忙收起怒火,继续舞动蛇矛,拔树摧木。

    墨玄神念散布,正是要借着张飞这无差别的大范围攻击迫使对方躲避,从而暴露目标果然,神念捕捉到一抹若隐若现的身影,墨玄猛地一睁眼,施展神行法决,闪电追杀而去,同时运使吐炎火法,朝着那人的位置拍出一个火球。

    火球扫荡过界,隐身法力难以维持,只闻砰地一声,一道纤细身影现出形来,竟是一名女子。

    墨玄曾见识过武媱韵的手段,可不敢轻视女流,立即施大力和请神两大神通,这一回他借来巨灵神之法力,巨灵神乃力大无穷的神祗,墨玄施展大力神通正好与其神力融合,威力大大增强,几乎可以比拟三才方士的三界神力。

    墨玄瞬间蓄力完毕,举手便朝对方拍去,法力凝聚成一只庞然巨掌,尽锁敌人八方退路。

    女子娇哼一声,掏出一张符纸,凌空一划,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五鬼搬运术?」

    墨玄着实又吃了一惊,这五鬼搬运术本是一种最基本的挪物搬运至术法,也是他刚入门所修习的基本法决,如今竟被对方用此逃脱,叫他面上无光,好不纳闷。

    「眼拙笨蛋,这叫五神搬运符!」

    墨玄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俏立着一名年轻女子,玉容娇嫩,美貌妖娆,身段细润,窈窕楚楚,一双眼眸莹润有神,叫人惊艳难忘。

    墨玄被对方骂为笨蛋,心有不甘,哼道:「什么五神搬运符,我没听说过,定是你乱说一通!」

    女子啐道:「你见过五鬼搬运术能挪走施术者本身的吗?真不知你是怎么修行的,这都看不出来!」

    墨玄一愣,无话可说,对方所言确实是事实。

    「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被一个姑娘连番嬉笑,墨玄恼羞成怒,施展吞刀法决攻了攻来:「定是黄巾贼的邪徒!」

    「你才是黄巾贼!」

    女子花容嗔怒,捏出灵符凭空一划,凝聚出一口坚实盾牌,硬生生招架住墨玄的刀气。

    紧接着她素手一转,那枚灵符半空旋舞,化出密密麻麻的箭矢。

    「锐金符?」

    墨玄又是一惊,这锐金符乃五行符咒中的一门,可蓄金元灵气于内,施展之时便能随意变化各种兵器,属于高阶符咒。

    女子嘻嘻笑道:「傻小子这回可算看出来了,但你能破吗?」墨玄被激起血勇,喝道:「有何不能!」

    说话间,使出分身,化作八具灵体,每一具灵体又各施展一门神通,可算是同时施展九种变化,威力着实不凡,将四周箭雨全部打散。

    女子奇道:「你怎么会七十二变,你是什么人?」墨玄认定她不是好人,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回了一句:「是你爷爷!」女子气得粉面酡红,恼怒道:「臭小子,敢占我便宜,看我不打死你!」说罢又捏出四枚灵符,随手甩向半空。

    墨玄顿时大惊失色,这四枚灵符分别是烈火符、灵木符、秋水符、后土符,再加上那枚锐金符便是五行齐全。

    女子咬牙道:「臭小子,让姑娘用了这么多高阶符咒,要是不打残你,姑娘就不姓丁!」

    五行齐聚,相生相克,墨玄立即落入下风,但却不肯服输,叫道:「我管你姓叮还是姓咚,想胜小爷,简直就是做梦!」

    他凝聚九转丹气护身,再施展担山神法,使得肉身刚毅不动,厚实无比,抵御无穷无尽的五行攻击。

    「张将军,她就是下咒之人,快拿下她!」

    墨玄动弹不得,立即招呼张飞相助。

    女子用手指刮脸羞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要找帮手来打我一个小女子,羞也不羞!」

    张飞本就不愿跟女子动手,听得此言更是不好上前,干笑道:「俺不打女人,所以……嘿嘿,还是你来吧!」

    女子瞥了张飞一眼,说道:「观你一身刚勇,不似奸邪之徒,怎么会跟这小魔头混在一起?」

    先是被对方处处压制,再被骂做魔头,墨玄险些气炸了肺,当下将九转丹气压入中丹,蓄积真元,随即爆发出来,使得法力瞬间倍增,强行破开五行困锁。

    这一压一放极耗真元,墨玄不再迟疑,趁着余力尚存之际,立即扑向那女子,一招定身咒便打了下去。

    她精于画符下咒,法术修为却是稀疏得很,墨玄这一下子的爆发,快得让她反应不足,来不及捏符施咒。

    眼看定身咒的法力便要打在身上,女子花容失色,惊慌失措。

    「狂徒,休得无礼!」

    就在墨玄即将得手之际,一抹刀气朝墨玄面门扫来,他若是继续攻击那女子必定躲不开这一刀。

    墨玄手决一转,将定身咒朝那刀气打去,将刀气定格在了半空,同一时间,一道昂然身姿挡在了女子跟前。

    墨玄气力损耗不少,唯有立即后退,重整阵脚,他抬头看去,却见出刀之人乃一冷肃男子,身材修长,目光冷峻,铠甲覆身,其胄泛着玄色,正是汉军武将的配备,手中紧握一口斩马大刀,寒芒流窜,刀身上更刻着一只麒麟纹。

    武将持刀守着女子,说道:「丁姑娘,你无恙否?」那丁姑娘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他让你来的?」武将道:「如今颍州四处暗藏杀机,吾特来护持!」丁姑娘道:「我又不是大门不出的娇小姐,用不着你保护!」「难不成我们跟官军打了个冤枉仗?」

    墨玄接触过汉朝官军,自然认得那人身上的衣甲,于是敌意也散了几分,于是便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向两人行礼道:「二位,方才或许是个误会……」话音未落,丁姑娘就娇声打断道:「呸,不要脸,见我这边来得帮手就说什么误会,刚才你不是很威风吗,怎么不继续打了?」武将手中斩马刀猛地指向墨玄,发出一股寒烈之气,将他身形锁住,墨玄顿觉遍体生寒,急忙运法抵御。

    「丫头,差不多就好了啊!」

    张飞策马走来,肩膀扛着丈八蛇矛,说道:「你快些给俺的儿郎解咒,俺就不跟你计较!」

    丁姑娘冷哼一声,翻了翻白眼道:「看你们鬼鬼祟祟,就知道不是好人,本姑娘才懒得搭理你!」

    张飞气道:「臭丫头,俺看你是女人,不跟你计较,马上给我解开那邪咒!」

    说话之时已然气压丹田,以宏大声波震慑对方。

    丁姑娘耳膜一阵胀痛,顿觉恶心,腹中翻滚,捂住胸口便不住呕吐。

    武将动怒,挥刀一扫,刀刃立即震动,发出阵阵刀鸣,抵消张飞的音波。

    张飞嘿道:「有点本事,你可是朝廷的武官?」武将道:「吾乃骑都尉麾下裨将,夏侯惇,领受皇命特来伐贼!」张飞见对方自报家门,于是也说明来历:「俺是涿郡军马的先锋,也是来颍州杀贼的,咱们算是自己人,刚才都是打了一场冤枉仗!」夏侯惇道:「观你黑面凶相,衣甲不齐,分明就是来历不明的贼兵,居然还打着冒充朝廷军号!」

    张飞虽有一身武艺,但却是屠夫出身,未曾进入军旅,后结交刘备关羽才拉起一支义军,上阵杀敌,但论军马的武备却是远远不如正规的朝廷军。

    如今被夏侯惇以貌取人,他顿时火冒三丈,气得豹眼怒睁,骂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杀才——欠打!」

    那夏侯惇也是性子刚烈暴躁之辈,一言不合便刀剑相向,挥刀遥指张飞,挑衅道:「放马过来!」

    张飞策马狂飙,抡起丈八蛇矛劈来,夏侯惇挥刀抵挡,两股惊人力量猛然对碰,掀起剧烈罡气,张飞胯下战马承受不住,立即毙命。

    夏侯惇趁着张飞失马之际,挥起大刀,连环劈出三重刀芒,张飞因为战马倒下之缘故,身子仍半悬在空中,难免影响施力,被夏侯惇的刀气震得退出两尺。

    夏侯惇冷笑道:「山野村夫,不过如此!」

    张飞首回合失了威风,再添三分暴怒,稳住阵脚后,立即反扑,这一下他蓄足真力,丈八蛇矛好似开天巨斧般当头砸下。

    夏侯渊提刀迎上,却被震得手臂发麻,接连退出三尺之外。

    张飞挽回颜面,哈哈笑道:「方才俺退了两尺,你却退了三尺,看来你这裨将也不过如此!」

    夏侯惇喝道:「黑脸贼将,吾誓以此麒麟牙斩你狗头!」张飞还以颜色道:「俺的丈八蛇矛也要刺破你的龟蛋!」两人精神抖擞,抡起兵器便再战做一团,顷刻间便已过了十余回合,依旧不分胜负,墨玄见状立即趁势逼向丁姑娘,势要迫她解开催眠咒。

    丁姑娘花容一沉,冷哼道:「臭小子,莫以为本姑娘怕了你!」手中已经捏出四张灵符,分别是风雷水火等四象符法。

    墨玄有九转金丹护体,经过短暂调息便已恢复十足精神,正要跟她再分一分胜负。

    眼看两人即将动手之时,一道翠色身影凌空降下,恰好挡在墨、丁二人之前,来者正是柳彤。

    丁姑娘惊道:「柳妹妹,你怎么来了?」

    柳彤道:「丁姐姐,不要打了,一切都是误会,他是我师弟墨玄!」丁姑娘立即收回四象灵符。

    墨玄也是止住动作,奇道:「师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柳彤道:「她就是我以前常挂在嘴边的丁姐姐,蓬莱派的聚宝仙子,丁尚涴!」

    墨玄和丁尚涴对视了一眼,皆感不好意思,脸上滚烫。

    那边缠斗的两人碍于立场,也暂且停手,但张飞仍不忿夏侯惇方才之言,对他怒目圆睁,夏侯惇也是冷眉相对,毫不客气。

    再见闺中密友,柳彤心情甚好,方才被雷霄责骂的委屈也一扫而空。

    丁尚涴喜滋滋地道:「妹妹,你怎么会到这里的?」柳彤道:「方才我已经到了树林外边,感觉到林中有股熟悉的法力,便猜测是姐姐你,所以就赶过来一看,幸亏来得及时,要不然就酿成大祸了!对了,丁姐姐,这林子内外所布置的符咒阵法可是出自你的手笔?」丁尚涴道:「大军正在前边休整,为了避免被人偷袭,我就在林子里布下了一些符咒,却不知引来了妹妹你!」

    柳彤道:「我是随师尊前来对付张角的,姐姐你呢?」丁尚涴脸颊微微一红,低声道:「我,我是跟人打赌……」柳彤奇道:「姐姐你跟何人打赌?」

    丁尚涴咬了咬嘴唇,玉靥再添三分红晕,拉着柳彤走到一侧,呢喃低语了几句,忽闻柳彤惊叫道:「什么,你许了人家?」丁尚涴面如霞烧,羞得跺脚嗔道:「哎呀,你这丫头,真是口没遮拦……」柳彤还醒过来,也是面上一红,忙挽着闺蜜走到更僻静之处。

    第9回三龙聚首:

    丁尚涴未婚夫婿乃一白面男子,论权势不过骑都尉,论武功不及关张夏侯却能与地仙界有名的聚宝仙子定下婚约,气煞了不少地仙界俊杰。

    大耳会白面,双德乱世逢,一者巧运仁德手腕,一者奉行霸道雷厉,初次会面,心思各异。

    黄巾压境,颍州危难,外围援军却遭神秘魔将阻挠,无从靠近,鏖战之际,再闻江东虎啸!

    第9回三龙聚首

    作者:六道惊魂

    张飞跟夏侯惇仍在对峙之时,那边却传来两个少女清脆的笑声,一阵间便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过了片刻,丁尚涴从树干后探出小脑袋喊道:「元让,不要打了,他们不是歹人!」

    夏侯惇闻言收回那口名叫麒麟牙的斩马刀,说道:「既非敌人,吾便不予为难!」

    张飞豹眼怒睁,哼道:「废话!」

    夏侯惇冷眉一挑,眸中再燃怒火,张飞也提了提手中蛇矛,眼看又要再此恶斗.

    「三弟住手!」

    刘备率后军及时赶到,喝住张飞:「不可无礼!」张飞忿忿收回蛇矛,退到一边.

    昆仑众人也随之赶来,雷霄唤道:「彤儿,快出来!」柳彤连忙从树干后走出,丁尚涴曾在师尊仙寿大典上见过雷霄,此刻连忙过来行礼道:「晚辈丁尚涴,拜见雷霄宗主!」

    她又看了看雷霄身边,见云若溪和灵境跟雷霄并肩而立,便猜出他们也是昆仑仙脉的宗主,于是也做足礼数:「晚辈向两位前辈请安.」灵境和云若溪见她乖巧懂礼,也甚是满意.

    雷霄颔首点头道:「原来是丁姑娘也来了,我说林子外怎么会有蓬莱仙岛的宝器呢!」

    丁尚涴脸红道:「晚辈不知三位前辈和诸位昆仑派的师兄们驾到,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雷霄道:「不必多礼,你师尊何曾到来?」

    丁尚涴道:「师尊已就不问红尘之事,并未涉足.」雷霄有些惋惜,叹道:「可惜了,若瑶琮仙子到场,有何惧张角小儿和那魔阙邪物!」

    丁尚涴道:「家师虽未出岛,但仍是心系天下苍生,已命专人带来了‘破邪’,专门收拾那些邪物!」

    雷霄闻言,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是面露忧愁,叹道:「想当年,破邪神兵纵横天地,无奈天妒英才,哎……」

    这时刘备翻身下马,朝夏侯惇拱手道:「吾乃幽州派遣的讨贼先锋,刘备刘玄德,方才吾义弟鲁莽冲撞朝廷王师,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夏侯惇看了丁尚涴的态度,也确认对方并非敌人,语气也客气了不少道:「既是误会,那一切都好说!我们主力尚在前方安营,还请诸位随吾来,共商破敌良策!」

    刘备道:「那有劳将军带路了!」

    夏侯惇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刘备等人往树林深处走去.

    刘备环视四周,暗忖道:「此处泥土潮湿,显然是下了大雨,这支军马选择在此扎营,既能设置地利要害,又能避免遭人火攻,看来这领军人物绝非等闲之辈!」

    穿过密林,前方看见炊烟升腾,果然在小溪边正又一支军马在生火做饭,外围排布哨岗和简洁的防御.

    一个兵头见了夏侯惇,立即行礼道:「元让大人,他们是何人?」夏侯惇道:「他们乃涿郡的兵马,也是奉命来讨贼的!你们且腾出一块地来,让他们安营扎寨!」

    兵头闻言立即照办,在本队东面安置出一块地盘,让刘备的军队休整.

    过了片刻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走来,对刘备和昆仑派众仙行礼道:「诸位贵客,我家大人已在营内备好薄宴替诸位接风,请随吾来!」那人眼光内敛,额头宽大,气度非凡,刘备见状也不由生出好感,上前回礼道:「多谢先生,敢问先生大名?」

    文士微笑道:「贱名戏志才!」

    刘备回头跟两名义弟吩咐道:「二弟三弟,为兄去去便回,你们定要约束好士兵.」

    关羽道:「大哥请放心,一切交给我俩!」

    张飞说道:「大哥,不如让俺随你同行,若那什么曹操敢难为你,俺也能杀他个屁滚尿流!」

    刘备道:「三弟多虑了,我们两军皆为伐贼而来,乃是盟友,定可同心协力!」

    张飞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眼馋我们的兵马,想吞并咱们!」

    刘备脸色一沉,呵斥道:「三弟不要胡说!」

    张飞翻了翻白眼,还想在说些什么,关羽一把拉住他,说道:「三弟,大哥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言了!」

    刘备道:「云长,你千万看好翼德,莫让他饮酒误事!」关羽道:「大哥请放心,但此行也请大哥小心,若遇上危险,大哥便发出暗号,吾与三弟便杀进去救你!」

    另一边,丁尚涴也亲自到来,向雷霄等人发出邀请:「此番多谢诸位前辈和道友相助,妾身以命人准备薄酒,替诸位接风洗尘,共商破魔大计!」灵境和云若溪尚未从涿郡之战中恢复元气,不宜饮酒,雷霄根基较之浑厚,恢复也较快,于是便带上墨玄赴宴,而太羽身为昆仑首徒,礼数上亦当出席.

    临行前,柳彤悄悄凑到墨玄身边,压低声音道:「元天,一阵子你可要替我看看丁姐姐的未婚夫婿是什么样子的!」

    墨玄莞尔,回答道:「师姐请放心,我定替你打探妥当!」进入朝廷军的营地内,雷霄朝四周环视,默数了一下人数,人数越有四千,而且军备精良,军容强盛,远非刘备带来的那支七拼八凑的兵马所能媲美.

    前方空地上有十二张摆满酒肉的桌案,相互连接,围成一个圆圈.

    其中一张桌案前正跪坐着一名戎装武甲的白面男子,其年龄约二十七八,相貌不算俊美,但眼眸中却透着一股淡然的自信,而丁尚涴则与他并肩而坐,玉面雪靥,更显得美人如花.

    墨玄见此情形大致猜出了一二,这白面男子应该就是丁尚涴的未婚夫婿,但第一印象并不突出,既没有吕关张那般神勇,亦无出尘仙姿,似乎只是一介凡人武将.

    他不由喃喃细语道:「奇怪,聚宝仙子在地仙界也小有名声,为何会选此人做夫婿呢?」

    雷霄传音道:「傻小子,此人气度内敛而又外放,目光明锐.再者,王侯之尊身旁皆有将星拱卫,如那刘备身旁有关张,这白面男子身旁亦有这对勇将护持,可见他绝非平凡.绝非一般凡夫也!」

    墨玄瞧了瞧白面男子,只见他身后昂立着两道威武身姿,左侧一人单手持刀驻地,正是夏侯惇,右侧一人手持碗口粗细的钢鞭,腰悬箭袋,背负长弓,容貌与夏侯惇有几分相似,但少了几分夏侯惇的孤傲,而多了几分笑容,乃夏侯惇之族弟,名为夏侯渊,字妙才.

    白面男子和丁尚涴一齐站起身来,朝众人行礼:「贵客光临,曹孟德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刘备作揖道:「不敢不敢.」

    雷霄微微拱手,以作回礼.

    白面男子道:「在下朝廷骑都尉曹孟德,见过两位仙人,此番得昆仑仙人相助,何愁黄巾不灭!」

    雷霄道:「曹大人不必客气,吾等只为收复太平妖道而来,行军打仗依赖你们这些能征善战的将领负责!」

    曹操笑道:「仙长客气了,昆仑仙道,玉虚法脉,威震三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丁尚涴也说道:「雷霄宗主神通盖世,太羽师兄乃玉虚首徒,还有另外两位宗主以及多名师兄师姐,张角区区小丑何足道哉!」太羽作揖还礼道:「丁仙子过奖了,某不过后学晚辈,一切都得仰仗诸位师长!」

    招呼昆仑仙人坐下后,曹操又亲自走到刘备跟前,见此人大耳长臂,仪态不凡,隐有一股尊贵之气,不禁暗自惊奇,说道:「这位将军可是来自涿郡之名将?」

    刘备道:「备不过一介莽夫,如何配称名将!」

    两人互相通报姓名.

    气氛倒也是客客气气.

    入席后,众人各饮三杯,刘备问道:「敢问曹将军,如今颍州是何状况?」曹操道:「张角亲率三十万贼兵攻打颍州,朝廷拜卢植大人为中郎将,与张角本部主力周旋,此外皇甫嵩和朱隽两位将军各引一军迎战颍州一带的黄巾贼,有这三位名将出马,黄巾贼断不会是对手,卢植大人在翼州连胜张角主力,形势一片大好!」

    墨玄虽未见过张角本人,但却通过波才见过其能耐,当时只是一张符咒和一个分身便技惊四座,如今却得知张角被人打退,不禁一阵惊叹:「张角神通过人,吾也曾见识过一二,居然能被他人打得节节败退,不知这卢植是何方圣神?」雷霄道:「你阅历尚浅,不知世间能人异士也不奇怪.这位卢植乃儒教大贤托世,一身浩然正气,群邪莫近,张角虽偷学我教太平道,但根基尚浅,如何是卢植之敌!」

    说到这里,雷霄忽然望向刘备,笑道:「玄德将军,不知贫道说得可对?」刘备微微一愣,道:「仙长所言不差!」

    曹操好奇道:「玄德认得卢大人?」

    刘备道:「备曾向卢老师讨教过学问.」

    曹操竖然起敬,道:「原来是卢公高徒,操失礼了!」刘备连忙回礼道:「曹将军真是羞煞我也,备资质愚钝,连卢师的半成未曾学得,着实有辱师门,愧对高徒二字!」

    墨玄不由好奇,传音询问道:「师尊,您是如何瞧出刘玄德之身份?」雷霄暗笑,回音道:「傻小子,若为师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还如何行走于三界!」

    这时,曹操继续说道:「谁知就在上个月底,朱隽所部遭到一支神秘军马的袭击,接连败退,而皇甫嵩的大军也同样吃了败仗,如今只得退守长社.」刘备问道:「敢问孟德兄,袭击朱将军的贼军首脑是何方人物?」曹操道:「波才!」

    墨玄心忖道:「上个月底……那不正是乌垒恶战?对了,定是他们跟魔阙达成协议!」

    雷霄也猜到了个大概,心中却依旧有些疑惑,问道:「既然张角被卢公压制住,为何传来的消息又是张角亲率大军进犯颍州呢?」曹操道:「回仙长之话,此处便是最让人费解,因为张角曾不断地出现在这几处战场之上,而且每次现身都施展妖术,除了卢大人那一军之外,其他兵马都被他打败.」

    说到这里,曹操起身朝雷霄三人行礼道:「张角邪术难以捉摸,曹孟德还请三位仙长指点迷津!」

    雷霄轻叹道:「若真如曹将军所言,那张角定是施展了太平道的秘法——神游大法!」

    曹操不识仙家秘法,表情倒也没有什么,反观丁尚涴似乎曾听闻过一些传说,此刻已是花容惊变.

    曹操问道:「仙长,这究竟有何惊人之处?」

    雷霄道:「此术能使人在魂体和肉身间互相转变,亦能化为五行元素,可以附身他人,亦能借助五行千里远遁!」

    丁尚涴道:「依照前辈所言,张角在被卢公打退后,便以魂体的形式出现在千里之外,今日打这一座城,明日打另一座城,当本部主力战局不利时,他又能及时赶回去主持大局!」

    雷霄道:「确实如此.」

    曹操道:「前日曹某行军至前方十里处的磨沙岭遭遇一股莫名浓雾,凡进入雾中的士兵全部意识丧失,被魔化成一个个嗜血杀神,不分敌我乱杀一通,使得我军伤亡不轻.此浓雾来得诡异,还请仙长指点迷津!」雷霄道:「敢问曹将军,雾气之中是否带着血腥之气,而且在月光映照下,雾气便会透着朱红色?」

    丁尚涴道:「正是如此,晚辈费尽心思也无法破解,晚辈甚是惭愧,恳请前辈助我!」

    雷霄道:「这叫血灵邪雾,乃天湮魔阙的邪法,蓬莱派避世多年,又远居海外,鲜跟魔阙接触,贤侄女不识此法也不奇怪.」丁尚涴花容微沉,蹙眉道:「前辈,可又破解之法?」雷霄道:「破解之法倒是有,但过程却未必简单,雾气之中难保还藏有其他障碍!」

    丁尚涴道:「请前辈吩咐,晚辈一定竭尽所能帮前辈排除障碍!」雷霄道:「所为的障碍便是魔阙妖人所布之伏兵,要想破这股雾气,就不可避免一番大战!」

    丁尚涴道:「前辈,晚辈虽然只学到家师的一些皮毛,但还有几分绵薄之力,愿跟那些妖人斗上一斗!」

    曹操眉头拧成一团,沉声道:「兵凶战险,你一个妇道人家就留在军中,不许参战!」

    丁尚涴柳眉陡然一挑,也不顾外人在场,扬声怒道:「曹孟德,你说什么!

    凭什么看不起人,当日要不是本姑娘冒死来救你,你早就被血雾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曹操叹道:「姑奶奶,这次打赌算你赢了还不成,这两军一旦开战可不是闹着玩的.」

    丁尚涴气得粉面酡红,呸道:「算什么算,本姑娘不要你让,照样能拿下黄巾妖人!」

    说着拂袖离去,曹操却是哭笑不得.

    雷霄干咳一声,拱手道:「时候不早了,贫道仍需花些时辰来推演破敌良策,就此告辞!」

    曹操道:「来人,送三位贵宾出营.不知玄德是否愿意多留片刻,同曹某畅谈一番?」

    刘备道:「求之不得!」

    出了曹营,雷霄忽然开口道:「太羽师侄,当日在涿郡你是否用了抽灵大法?」

    太羽脸色一变,躬身道:「不敢隐瞒师叔,弟子确实施展了该术法,但当时情形危急,弟子只是想从百姓的信仰之力中抽取部分灵力,增强自身修为以抗外辱!」

    雷霄道:「但你却抽取过了头,百姓们魂气缺失,这一代虽未必有害,但他们若是生下孩子就难逃先天痴呆的厄运!」

    太羽俊面酡红,连忙促膝下跪:「弟子知错,还请师叔处罚!」雷霄长叹一声,伸手将他扶起道:「这次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乱世之中他们还有没有后代都难说得很,此事就此作罢,但你切记日后决不可再施此术法.你身为掌教嫡传弟子,亦是下一任玉虚掌教,万事都得作出表率,吾昆仑玉虚方能立足于寰宇万界!」

    太羽道:「弟子惭愧,谨遵师叔教诲!」

    墨玄忽然问道:「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如今天下大乱,妖魔横行,为何天庭不派兵下凡斩妖除魔?」

    雷霄摇头道:「不是不派,而是不能.你可知道两百多年前魔界天界曾发生一次恶战!」

    墨玄道:「可是当初王莽篡汉那一次?」

    雷霄道:「正是如此,当初妖猴大闹天宫,天界元气大伤,魔界便趁虚而入,更联络昔日截教人士一同进攻天界,先是王莽篡汉,再到万魔攻天,那一战不但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而且还将天界人间的联系隔绝开来,神仙圣佛难以随意下凡!」

    墨玄点头道:「弟子知晓此事.」

    雷霄道:「但你可知道引发那次恶战之人是谁?」墨玄摇了摇头.

    雷霄沉声道:「就是武媱韵!」

    墨玄和太羽闻言立即倒抽了一口冷气.

    雷霄叹道:「此事虽是昆仑之耻,但你们早些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仔细听好了……」

    当年王莽篡汉就如同一个引子,除了人间兵祸及昆仑山的仙魔交锋之外,更是诱发封神之战之后最为惨烈的神魔大战——魔界天界开战.

    墨玄有些疑问,所道:「师尊,弟子愚钝,魔界和天湮魔阙有何关系?」雷霄没有怪他打岔,解释道:「天界也好魔界也罢,都是一种修法的统称,天界之中以儒道佛之法为主,以仙佛并称,其道统光明正大,循序渐进,暗合天道定则,故而称为天界.而魔界之道则嗜杀嗜血,剑走偏锋,抢夺元气.魔阙就是魔界之人建立的组织,用来统帅十方妖魔.」

    墨玄醒悟过来,忖道:「原来如此,魔阙就相当于魔界的朝廷,天庭也相当于天界的朝廷!」

    雷霄解释后,继续叙说当年往事——孙悟空大闹天宫之时,三清本尊正在天外玄天闭关,诺达的天庭无一神仙能挡妖猴凶威,玉帝只得求助西天如来.

    当时如来正在雷音寺讲法传道,接到玉帝求助后立即赶往天庭,谁料他前脚刚走,便遭魔界入侵雷音寺,文殊、普贤、观自在三大菩萨协同三千诸佛迎战魔人,就在双方缠战不休时,武媱韵又趁机放走了三大菩萨的坐骑.

    这三大坐骑乃是截教门人所化,只因当年封神大战失败而成他人代脚之物,被解开封印后,将憋了上千年的恶气一股脑倾斜出来,与魔界之人杀出雷音寺.

    如来在镇压孙悟空后得知西天生变立即赶回,谁知武媱韵竟是神机妙算,再来个调虎离山,引着万千妖魔杀向天庭,那时候天庭刚经历孙悟空之乱,正是疲倦之时,遇上这群有备而来的妖魔立即落了下风.

    文殊菩萨的坐骑青面狮乃是昔日截教高人虬首仙,对天庭极为怨恨,化出神通,张口生吞了十万天兵,惊得诸神退避.

    「最终若非孔圣人及时现身,只怕天庭威矣!」

    雷霄连连叹气,说道:「当初玉帝也身受多处重创,其随身侍卫护天神将也因为保护玉帝而血战身亡,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墨玄感到一阵寒意从足底冒出,心中暗惊:「想不到那武媱韵心机如此可怕,将这调虎离山用得出神入化,就连如来佛祖也遭了她算计!」说起这段往事,雷霄不由得暗自神伤,墨玄道:「师尊,往事已矣,还望不要多虑!」

    雷霄点了点头,仰天长叹,就在他仰头的瞬间,脸色倏然一边,整个人就愣在当场.

    墨玄和太羽见此事蹊跷,也纷纷开启法眼观望天象,却见群星之中紫光闪烁,帝气暗蕴.

    雷霄奇道:「怪哉,王莽篡汉,汉运羸弱,紫微帝星便忽明忽暗……自从刘秀以来,紫微帝星就没出现这般明亮的光华!」

    于是他便开启法眼凝视星象,他法力远胜墨玄和太羽,这法眼一开便看见了帝星之中的虚实——紫微帝星竟出现了两颗,而且是凑得极近,两重光华叠加在一起,显得更为明亮.

    「紫微成双,岂不是天有二日,世有二君……这是怎么一回事?」雷霄满腹狐疑,就在此时,天上乌云笼罩,雷声阵阵,似乎是大雨将至的前兆.

    墨玄蹙眉道:「这天气怎么变得如此快,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要下雨!」太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云虽浓厚,却并无水汽,非是要下雨!」墨玄问道:「那这天象是何缘由?」

    太羽淡然一笑,并未搭话.

    雷霄瞥了墨玄一眼,心中暗叹道:「元天还是嫩了点,虽有奇遇,但根基仍不如太羽.正所谓风从虎云从龙,此地云雾笼罩,雷声阵阵,显然是真龙出世!」

    话说曹营之内,曹操屏退左右,与刘备独自对饮:「玄德,你力保涿郡不失,又千里带兵讨伐黄巾贼,大勇大义之举令人钦佩,操敬你一杯!」刘备举杯还礼道:「孟德过奖了,备不过一介草莽,不过是凭着一腔莽气而行事,那配得上甚么大勇大义.」

    曹操笑道:「玄德过谦了,恕操冒昧问上一句,如今汉室颓危,不知玄德今后有何打算?」

    刘备道:「吾一介草莽,只求安生立命罢了!」

    曹操哈哈笑道:「玄德,你忒不老实啦,若是只求安生立命,就凭你在涿郡立下的功劳也足够封官进爵,富贵半生了,何须老远跑到颍州来,死磕黄巾贼主力!」

    刘备道:「那孟德又有何打算?」

    曹操肃容道:「除奸党,平逆贼,灭枭雄,天下大治!」刘备叹道:「孟德果然是雄才大略,备远不及君,但这奸党逆贼、枭雄恶霸何其多也,要将其剪除又谈何容易!」

    曹操道:「敌凶我霸,兵武所向,挡者披靡,以霸止杀!」刘备道:「这似乎有些激进……」

    曹操笑着问道:「若让玄德来做,当如何?」

    刘备道:「怀柔仁德,天下清平!」

    曹操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拍案赞道:「说得好,说得好,今天难得这么高兴,来来,玄德你我再痛饮三百杯!」

    酒水下肚,两人喝得伶仃大醉,刘备由曹营士卒扶回本部营地,关羽立即出来迎接,将刘备扶回帐内.

    张飞早已急得暴跳如雷,好几次就想冲入曹营看个究竟,都被关羽拦住了.

    他看到刘备醉醺醺地回来,不由跺脚道:「哥哥,你好不厚道,不准俺喝酒也就算了,你却喝了个大醉!」

    刘备忽然睁开眼睛,说道:「三弟,为兄可没喝醉!」张飞奇道:「那你干嘛东倒西歪的,还要那几个喽啰扶回来.」刘备道:「若是不装醉,为兄可没这么容易脱身!」关羽蹙眉道:「大哥,难不成有人威胁你?」

    刘备摇头道:「并非有人威胁,而是那曹营主将曹孟德实在太过难缠,且先行脱身再说.」

    曹营之内,曹操也在亲兵扶持下进入大帐,夏侯渊、夏侯惇以及戏志才正在等候.

    曹操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气功,逼出酒劲.

    夏侯惇递过一条湿巾:「孟德,擦把脸吧!」

    曹操接过湿巾抹了抹脸,问道:「志才,你觉得那刘备如何?」戏志才道:「很是深沉,属下看不透!」

    夏侯惇哼道:「不过一介腐儒,居然说什么怀柔仁德可平乱世,真是天真之极,何足道哉!」

    曹操笑道:「元让,你此言差矣,若那刘备当真是朽木腐儒,身边又怎会围绕着那么能人异士!」

    夏侯惇道:「昆仑山仙人不过是与他随行而已,哪有什么能人异士!」曹操道:「元让,难道你忘了那个跟你激战的黑面环眼汉子了吗?平心而论,你觉得你能胜那黑面汉吗?」

    夏侯惇微微一愣,露出一丝不忿.

    一直沉默不言的夏侯渊道:「兄长,事实摆在眼前,你就不要强撑了!」夏侯惇哼道:「不能!」

    曹操道:「身边能有如此勇猛武将,此人怎会是碌碌无为之辈.他若是庸才,早在涿郡一战过后便呆在原地,等待高官厚禄的封赐,而不是引兵千里,讨伐黄巾军!」

    夏侯惇道:「一个芝麻小吏,也敢来讨伐黄巾,不知死活!」曹操道:「元让,他是要借讨伐黄巾来提升自己的声望,来日图谋大事!」戏志才道:「主公所言甚是,那刘玄德所说的怀柔仁德想必只是一半之策,针对者乃普通民众,藉此收买人心,壮大内政,而主公所说的以霸制暴亦是主公对天下逐鹿的一半策略,两者合一方成王霸龙图!那刘备谈话处处留有余地,不卑不亢,来日定是强敌!」

    曹操道:「而且他还是卢公弟子,这身份更是不能小瞧.吾看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戏志才道:「主公,可否还记得属下当日所言?」曹操道:「志才的句句对吾来说皆是金玉良言,怎会忘记呢!」戏志才道:「主公若要成就大事,不仅要行事得度,更要看清天下英雄,无论是现在名震八方的豪杰,还是那些稚虎幼狮!」曹操道:「志才所指,刘备便是一头尚在成长的稚幼虎狮?」戏志才道:「或许不仅仅是狮虎,还可能是一头潜龙!」曹操不禁开怀大笑:「妙哉,妙哉,有此能人,九州才不算寂寞!」刘曹两军四更做饭,五点兵,拔营出战.

    两支军马再逼近磨沙岭,曹军在右,刘军在左,形成犄角之势,遥相呼应.

    然而以磨沙岭为核心,方圆百里之内皆遭浓雾笼罩,天地间一片迷蒙.

    雷霄、灵境、云若溪三大昆仑仙主率领门下弟子随阵助战.

    丁尚涴说道:「三位前辈,晚辈曾试过飞天遁地之法,皆无法突破这片浓雾.」

    雷霄法眼一开,窥视山岭,凝视片刻道:「果然是冥河血海幡!」灵境眉头紧蹙道:「是那老怪来了?」

    墨玄问道:「师尊,究竟是那一路妖魔?」

    雷霄道:「冥河血海幡乃魔界大能之血涛老怪的法宝,邪旗一摇,血气万里,凡进入血气范围,要么被魔化,要么被抽干血气.」这血涛老怪乃是天湮魔阙三大祭司之一,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十余年前天庭的伐魔战役他都参加其中,亲自击杀了不少神仙,乃极邪凶暴之妖魔.

    曹操不由道:「当日吾领军冲杀,觉得气血迅速流失,哎,险些没了性命!」

    丁尚涴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是昨夜余怒未消.

    曹操避开她幽怨的目光,向雷霄请教道:「仙长,不知如何破解眼前魔雾?」

    雷霄道:「此雾因冥河血海幡而生,毁掉此幡,浓雾便散!」夏侯惇不满地低声嘟囔道:「废话,这我也知道,算什么良策!」曹操猛地瞪了他一眼,训斥道:「闭嘴,不许多言!」转身又朝雷霄请教道:「仙长,不知这面旗子在什么地方?」雷霄道:「按照血雾弥漫的范围推断,便这往西三十里!」曹操道:「但浓雾笼罩,生人难入!」

    雷霄笑道:「不难不难,只要曹将军和刘将军各借一些鲜血,贫道便能抵消那雾气的毒害!」

    曹操和刘备皆是一惊,刘备不假思索,随手拔出腰间佩剑,对准自己手腕说道:「备之鲜血在此,仙长要多少便拿多少!」

    雷霄笑道:「不多不多,只要半碗足矣.」

    刘备命人取来一个碗,割腕放血,盛满了大半碗.

    曹操也盛了半碗鲜血,恭敬地呈送到雷霄跟前,说道:「仙长,鲜血在此!」

    雷霄抚须淡笑,接过两碗血,默念仙法,助二人止血生肌,不留半点伤口.

    曹操问道:「不知仙长要吾和玄德之血有何用处?」雷霄道:「画符辟邪!」

    刘曹二人不由微微一愣,颇感惊愕.

    张飞嚷道:「我说仙长,你要我大哥的血画符,昨夜就可以取来,为何今天临阵才画符?」

    雷霄笑道:「这两人之血虽有破邪神效,但却必须受到血煞邪气所激才能将这份神效发挥到极致,除此之外,还需众士兵临阵欲战之前那股军气相辅佐,这两股龙……咳咳,两股血气才算真正觉醒!」

    灵境和云若溪见状都已经猜出雷霄这番做法的用意——紫微龙气天下至刚,乃世间邪物之克星,而紫微帝星身边都有无数拥戴,君臣相辅,文武从龙,这个时候的紫微龙气最是阳刚无匹,阴邪污秽皆需退避三舍.

    云若溪暗忖道:「雷霄师兄是要画九五金龙符,符咒一成,龙气庇护,众人便不再惧怕冥河血海幡的邪法了!但取血之后便得立即使用,否则龙气消散,画出来的符也没有任何效果.若这个时候邪魔从雾中杀出,又该如何是好?」雷霄沉声喝道:「柳彤、雨琴、墨玄听命,速速携手结三光混元阵!元天居日位,柳彤居月位,雨琴居星位,幽儿你且跟为师呆在一起!」紫冰幽刚入门,未曾授予半点法术,雷霄便将她放在最中间,免得遭妖魔伤害.

    三人得令后,立即掐动法决,各踏步罡,墨玄为男子,阳气重故居日位,柳彤为女子且仍是处子之身,阴息纯正,故担任太阴月位,而雨琴则居星斗之位,演化诸天星斗.

    日月星三光凝聚,立即在雷霄身边布下厚实防线.

    云若溪道:「你们三人好好护着你们师尊,外边便交给我和灵境师兄.曹将军、刘将军,在雷霄师兄画符的这段时间,有劳你们御敌了!」曹操和刘备点头称是,云若溪又道:「太羽、一虚子、赤松三位师侄,你们随两位将军协防,相机行事!」

    雷霄法袍一抖,化出法台、笔墨、符纸等物,他将两碗鲜血混在一起,再用朱砂调匀,拾起毛笔,沾上鲜血朱砂,聚精会神往符纸上轻轻点落,霎时风云聚变,天际隐闻阵阵龙吟,伴随而来的便是闷雷滚滚!丁尚涴花容丕变,颤声道:

    「雷霄前辈刚一落笔便是天地变色,所画之符必定不简单!」她顿了顿,咬唇说道:「孟德,符咒威力越发所需的准备时间也就越长,你千万要替前辈争取时间啊!」

    话音未落,雾内响起阵阵厮杀声,邪风扑面而来,丁尚涴脸色丕变,惊呼道:「定是雷霄前辈的符咒惊动了雾中妖魔,他们要先下手为强了!」曹操神色一沉,肃杀之气笼罩面颊,拔出佩剑喝道:「前军迎上,两翼迂回.中军后军集结,护住雷霄仙长!」

    他手中长剑名为青釭剑,剑锋离鞘的刹那便有青芒窜动,剑气如虹「二弟三弟,左右策动,掩护曹大人两翼!」

    刘备抽剑准备迎战,起初看似一口剑,当他双手一分,顿时锋分为二,寒光流转,此剑名曰雌雄双股剑,虽不如曹操的青釭剑那般光彩夺目,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名器也.

    此刻雾气中隐约出现无数道身影,其头戴黄巾,面色铁青,却是黄巾军士兵.

    曹操挥剑一指,夏侯惇身先士卒,领着前军变朝黄巾军杀去,策马狂飙,麒麟牙左砍右杀,劈得黄巾贼兵纷纷倒地,但被他砍翻的黄巾贼一个鲤鱼打挺便有站直了身子,继续朝刘曹联军杀来.

    夏侯惇骂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怪物,砍中了还不会死!」丁尚涴叫道:「冥河血海幡有令人尸化的邪术,他们已经不是人了,都是僵尸鬼,要斩下他们的头才行!」

    夏侯惇得知窍门,默聚元功,蓄足气力,挥动麒麟牙,拉出一道璀璨刀芒,一口气斩下近百人首级.

    他刚斩下百人首级,张飞便已经策马从左翼杀来,丈八蛇矛如蟒蛇出洞,连环快刺,矛头一点,便击碎一个黄巾贼兵的脑袋,他举重若轻,矛法快若疾电,眨眼间也刺出了百余下,只见漆黑的污血伴随着脑浆迸出,腥臭难闻.

    夏侯惇看得真切,张飞一共刺出一百二十下,也就是杀了一百二十个尸兵,想到自己费尽真气才斩掉百人,而那黑面莽汉却轻易拿下一百二十人,令得他好不痛快,心中更起了竞武之意,于是挥刀再杀入敌阵,斩首诛邪,杀得好不痛快.

    忽然间腥风袭来,夏侯惇的武者本能令得他生出警兆,左足后跨,右肩微沉,纳气蓄力,朝着腥风方向一刀劈去.

    腥风之中也涌出一股巨力,对抗刀气,两股猛劲相碰,掀起庞然气流,卷飞方圆之内的士兵,夏侯惇手臂发麻,后退卸力.

    腥风散去,一尊巨硕的妖物昂首立在跟前,只看他虎头熊身,身披兽甲,手持钢斧,面目好不狰狞.

    巨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波不断涌来,附近的曹军全被震碎脏腑,七窍流血.

    夏侯惇曾领教过张飞的吼功,对此颇有经验,只见他神兵一抖,内功灌刃,发出阵阵刀鸣,声音虽不大,却如同利刃般切开巨怪的声波.

    巨怪咦了一声,口吐人言道:「一个凡人也能斩破本大爷的碎脑魔音,不简单,有资格做大爷的午餐!」

    云若溪认出此怪,怒斥道:「恶饕,果然是你!」

    恶饕闪过一丝狠辣恼怒,咬牙切齿地骂道:「云道姑,又是你这臭婆娘,大爷也要吃了你!」

    云若溪冷笑道:「手下败将何足言勇!」

    这恶饕乃血涛老怪麾下的十煞魔将之一,就在数百年的魔阙攻打昆仑山时被云若溪打得落花流水,险些丧命,为此他耿耿于怀了数百年.

    恶饕怒吼一声,提起巨斧便朝云若溪杀去:「贼婆娘,你找死!」倏然刀光阻隔,夏侯惇一刀劈来,恶饕举斧应之,却是被刀劲硬生生劈退了两步.

    「丑怪,不是说要吃我么,有本事就来吃啊!」

    夏侯惇举刀挑衅道.

    恶饕眼中闪过凶光,抬起巨斧便劈夏侯惇.

    夏侯惇提刀再战,对方力大势沉,他便以轻快刀式迎敌,以快打慢,避重就轻,但恶饕有邪法护体,夏侯惇好几次觅得良机,却无法斩破他的身躯.

    墨玄远远看去,心中颇替夏侯惇担心,这恶饕皮坚肉厚,身躯强悍之处尤胜当日的黑风熊.

    就在夏侯惇恶战正酣时,一道血光直取他后脑要害.

    夏侯惇后脑一阵发麻,就好似被针刺到一般,这正是武者对于危险的感知,便要转身刀劈偷袭之人,谁料却被恶饕的巨斧压住麒麟牙,无从抽身.

    危急之时,破风声响起,一枚冷箭横穿战场,直取血光核心,嗖的一下便将血光射破.

    血光散去,只见一名红衣妖魔捏住冷箭,瞪向曹军阵内,喝道:「岂有此理,何方鼠辈胆敢放暗箭!」

    曹军阵中奔出一将,弯弓搭箭,又是一箭射来,朗声道:「夏侯渊之箭专射杀偷袭孬种!」

    箭气锐利无比,红衣妖魔唯有放下夏侯惇,专心应对夏侯渊的神箭.

    夏侯渊箭走连环,气冲牛斗,箭矢所过之处卷起一阵烈风,带动飞沙走石,吹起花草,而这些沙石花草又如同无数暗器般射向红衣妖魔,一箭射出却如同万箭齐发,威势不凡.

    红衣妖魔名为血眦猊,乃血涛老怪的儿子,专攻血煞邪法,吸食精血而练功,擅长暗中偷袭,乃极其卑鄙的妖魔.

    血眦猊见夏侯渊箭矢锐利,当下缩骨散形,消失于无形,逃出箭风范围.

    夏侯渊哼道:「软骨孬种!」

    「嘿嘿!」

    血眦猊不知何时出现在夏侯渊身侧,奸笑道:「本公子只重结果,不看过程!」

    说话间,袍子内伸出一只长满尖锐指甲的枯手,掏向夏侯渊心窝.

    好个夏侯妙才,魔爪挖心在即,却是不慌不乱,左手抡起腰间钢鞭,横在胸前,封住爪势,同时右手抓起一枚箭矢刺向血眦猊胸膛,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血眦猊在逼命一刻,又化作血雾散去身形,消失躲闪开来.

    再看左翼战况,张飞一往无前,周围并无一合之将,尸化的黄巾贼被他枪枪爆头,毫无抵抗之力,但尸兵死后,体内魂气便散播开来,又结成一支鬼魂阴兵,也不惧这炎炎烈日,再度跟张飞拖战起来.

    张飞武功虽高,但却碰不到这些无形无质的鬼魂,气得他大骂道:「奶奶的熊,大白天的也见鬼,真是晦气.」

    而鬼魂也惧怕他身上的阳刚血气,只是围而不攻,一时间陷入僵局,而关羽负责的右翼也是如此.

    云若溪和灵境看得直皱眉头,暗忖道:「阴魂成兵,日照不散,显然是有控阴高手在附近……」

    夏侯兄弟和两名魔阙妖人恶战之时,又有一股兵马从雾中杀来,不管左右,只是一味冲向曹操所在的中军阵势.

    丁尚涴花容微微变,道:「他们定是冲着雷霄前辈来的!」曹操淡笑道:「无妨,敌人投入的兵力越多,就证明雷霄仙长的符咒越是能威胁他们!」

    话音未落,天空上的雷声更是响亮,被三光阵法护住的雷霄完成了一半的符咒.

    黄巾军攻打得更是癫狂.

    这时刘备手持雌雄双股剑领兵靠拢,说道:「孟德,你我联手抵挡这支敌人吧!」

    曹操道:「甚好,便有劳玄德了!」

    两军合拢顶住黄巾军的攻势打退,而一虚子祭出七星炎蛟助战,烧得黄巾军哀嚎连连.

    「烧你娘亲!」

    一声秽语骂出,却见一道熟悉身影窜出,一记阴掌拍向一虚子中门,一虚子痛呼一声,吐血飞退,出手之人竟是东鬼.

    灵境见爱徒受伤,怒不可遏,手掐法决,召唤火莲力士杀敌:「无耻之徒,偷袭一个小辈,羞也不羞!」

    东鬼嘿嘿冷笑:「昆仑贼道都该杀,不管事那条小狗还是你这头老狗!」话音甫落,火莲力士已经杀来,东鬼催动阴法,将战死士兵的魂魄抽了出来,迎战火莲力士.

    灵境之火术何其猛烈,阴魂一靠近立即被烧得魂飞魄散,东鬼却不以为然,嘿嘿冷笑道:「有本事你就继续烧,最好把这些人的魂魄都烧光,让他们永不超生!」

    灵境因顾忌死者魂魄,不敢再施展火术,攻势为之一滞,而东鬼却是越战越勇,阴法冥功层出不穷,打得灵境连落下风.

    云若溪摘下紫竹发簪,化出灵竹仙剑杀向东鬼,说道:「灵境师兄,这厮让小妹对付!」

    她的术法较为柔和,对阴魂伤害不大,所以由她对付东鬼便不会怕误伤无辜,谁知云若溪刚一出手,又有一股蚀骨邪毒冲来,截断她的去路,正是荒毒.

    这两大妖邪在乌垒吞败后便是忿忿不平,此刻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邪豁出邪法便要杀个痛快,一雪前耻.

    荒毒功法歹毒,蚀骨溶魂,云若溪以紫竹剑气护体,半攻半守,一时间也难跃雷池.

    赤松从乱军之中抢回重伤的一虚子,立即朝太羽叫道:「大师兄,快帮师叔!」

    太羽往随身法囊一拍,仙剑齐现,光芒四射,便朝东鬼杀去.

    东鬼见识过太羽的能为,对他颇为忌惮,分出部分精力对付他,太羽精神抖擞,仙剑排列出罗天之势,层层叠叠,连绵不绝,逼得东鬼连连后退,也替灵境解开困局.

    但形势刚一好转,又再度逆转.

    浓雾忽然变得殷红如血,腥风越发浓郁,刹那间天降血雨,一道邪魅魔影踏着红云而来,在红云笼罩之下,普通士兵的精血立即被抽吸一空,成为具具枯骨,好不残忍.

    灵境神色凝重道:「血涛老怪,想不到你也来了!」血涛老怪道:「臭道士,本座怎会错过痛宰你们这些玉虚狗良机呢!」灵境大怒,策动火莲力士再攻,这回没有了顾忌,出手毫不留情.

    血涛老怪朝着火莲力士一扬手掌,念了一声「灭」,丹火顿时被扑灭.

    他哈哈笑道:「张角说的没错,你这牛鼻子果然元气大损,正是本座斩你狗头的良机!」

    灵境心知自身受损真元尚未恢复,久战之下必定难敌这血涛老怪,于是便施展出看家本领——八火神龙.

    火龙盘旋扑杀,血涛老怪早有准备,血衣一抖,掀起滔天血浪,只看血水化刀,大喝一声:「黄泉血刀!」

    血影刀芒铺天盖地斩下,八条火龙因施术者真元不足而难挡血刀,竟遭生生斩断.

    丁尚涴伸手掏出五行灵符,往血涛老怪丢来,啥时五行齐聚,灵气镇魔,威力比起当日跟墨玄激斗时还要厉害.

    血涛老怪眉头一皱,不屑冷笑:「小小把戏,也敢献丑!」只见他顺手抓来一个士兵,将其精血抽出,凝成一个血球,朝着五行灵符打去,砰地一声便将灵符击碎.

    「蓬莱仙岛的弟子?」

    血涛老怪嘿嘿笑道:「就算是你那寡妇掌门来了,本座也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你这小辈!」

    师门被辱,丁尚涴气得俏脸酡红,捏出四象符便要再战,这时曹操策马杀来,喝道:「尚涴,别冲动,交给我来!」

    说话间青釭剑已经刺出.

    血涛老怪自持邪法深厚,浑然不将这一剑放在眼里,谁知青釭剑却是锐不可当,曹操剑气一吐便将他的护身血气刺破.

    血涛老怪惊怒,捏了个法决,立即凝聚一团更为厚实的血气挡住青釭剑.

    「老怪,吃我一招!」

    曹操攻势刚一受挫,刘备的雌雄双股剑便已斩来,却是如同摧枯拉朽般劈开了护身血气.

    血涛老怪故技重施,便散成血雾躲开刘备双剑,丁尚涴却是捉准时机抛出四象灵符,水火风雷交叠成网,四面尽锁,将血涛老怪封在其中.

    「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啊!」

    血涛老怪大怒,便朝丁尚涴打出两道血光,却是被四象玄力截了下来.

    丁尚涴咯咯笑道:「老怪物,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看你还敢不敢小瞧我们班蓬莱仙岛!」

    血涛老怪却是冷静下来,忖道:「无妨,反正这次目标是雷霄那厮,那两个小子的兵器颇为古怪,本座犯不着跟他们较真,就此拖住他们即可.」那边雷霄所画之符已将近完成,符纹竟是一个龙字,但最后一笔他却始终无法勾下,原因正是龙气不足,无法完成这最后一笔.

    雷霄不由暗自焦急,符若不能一气呵成,前面的努力便都是白费了.

    「两人之龙气尚不足构成完整的紫微帝气么?」雷霄心里着实焦虑,急得额头热汗直冒.

    墨玄看见师尊迟迟不下笔,便知途中出了岔子,也是替他焦急.

    却不知有个小卒正悄悄地靠近过来,趁着墨玄分神之际,一掌拍来.

    杀机临身,墨玄立即反应过来,但却是为时已晚,手臂已经被那小卒抓住.

    小卒咧嘴一笑,身子泛起一阵光影波纹,竟化成另一个人.

    墨玄曾通过波才见过此人,此刻惊得是冷汗直冒,脊背一阵发麻,那人正是太平道之教主,黄巾军之最高统帅——大贤良师张角!张角微微笑道:「三光阵法居于日月位者必须身负纯阳纯阴之气,你小子元阳以破,勉强结阵不过自取其辱!」

    说话间一股雷罡灌入墨玄体内,震得他气血倒流,灵力溃散,三光阵法应声而破,结阵之后三人血气相连,墨玄受伤,双姝也同样受创,樱唇倏张喷出鲜血,体内灵气一片紊乱,短暂间无法动弹.

    雷霄惊骇无比,虽说墨玄元阳不纯,但张角随手便将法阵打破,定是知道阵法运转的诀窍,否则断不可能如此轻易破阵.

    「武媱韵!」

    雷霄只想到一种可能,张角的太平经是武媱韵所授,自然知晓昆仑法阵的诀窍.

    张角将墨玄随手一抛,墨玄因灵气反冲之故而无法动弹,顿时跟紫冰幽撞在一起,摔了个满地打滚.

    雷霄冷道:「大贤良师?」

    张角点头道:「然也,张某这厢有礼了!」

    说话间,掌心已经凝聚一团雷罡电芒,杀机已动.

    雷霄全身灵气都系于九五金龙符之上,短时间内无法抽出,形势堪忧,眼看就要危在旦夕.

    忽然间闻及远方响起一阵马蹄声,一个浑厚声音由远及近:「德谋、公覆虽吾一并杀敌!」

    声音洪亮,宛若虎啸山林,只见一支军马正朝这边杀来,为首者身披璀璨银铠,外裹赤色帻巾,胯骑花鬃骏马,手提古锭刀,不是孙坚还有何人.

    孙坚豪气冲天,势若猛虎,竟令得张角心神为之一分,雷霄却是一阵暗喜:

    「此人到来,竟让吾之笔锋出现顺畅之势,看来金龙符成功与否便在他身上.」张角亦懂得观气之法,看向雷霄笔下灵符,已经隐隐浮现金龙法相,不由大怒:「想成符,先拿命来画吧!」

    墨玄撞向紫冰幽后,端的是温软芬芳,甜香沁肺,看见师尊命悬一线,焦急万分,无暇享受这桃花运.

    「师兄,快去救师父!」

    紫冰幽也不顾被他压着,娇声呼唤道.

    墨玄有苦难言,道:「我……我灵气溃散,动弹不得!」紫冰幽急切道:「你一定能行的,你那里伤了,我帮你揉揉!」说罢就将他扶坐起来,小手不断在他胸口揉着,墨玄苦笑道:「我被那妖道震散了灵气,没有用的……」

    紫冰幽咬了咬嘴唇道:「不会的,一定有用的!」说着小手又在他背心按揉了起来.

    墨玄忽然感到一股热流从中丹涌出,九转金丹仿佛是被什么激发开来,瞬间变将灵气重新聚拢,而且势头更猛.

    九转丹气在体内窜动,更将张角打入体内的雷罡逼到掌心,不吐不快.

    墨玄一个箭步踏出,抢在张角加害雷霄之前,一记掌心雷便印在了张角胸膛,只听轰隆一声,张角被炸成了飞灰,肉身湮灭.

    第10回魔阵杀劫

    「杀死张角了?」

    墨玄不敢相信自己随手一击居然有如此威力.

    雷霄出言喝道:「元天小心,张角没死!」

    话音未落,一旁的士兵又化作张角模样.

    墨玄惊得目瞪口呆,雷霄道:「那妖道用了神游大法,可随意附身他人!」墨玄哼道:「那我就打得他魂飞魄散!」

    说罢连施吐炎、吞刀两大神通,顿时数道火焰刀气斩向张角.

    张角冷笑一声,不躲不闪,迎上火刀,然而身形虚化,竟跟火焰融为一体,随即化作一个火人杀到跟前.

    「小辈受死!」

    张角森然一笑,手指连弹,墨玄顿遭烈火焚身,痛得他连连打滚在地,就在此时一道水柱浇下,扑灭烈火,原来正是柳彤来救,她已经平复了紊乱的灵气,恢复过来,见墨玄遇害连忙施展水灵咒扑灭烈火.

    张角冷哼一声,当下又转移到另一个士兵身上,柳彤便要施咒还击,谁知张角又再转移到其他士兵身上,行踪琢磨不定,晃得柳彤眼花缭乱.

    墨玄撑起身子跟她一前一后护住雷霄.

    张角嘿嘿笑道:「你们两个听好了,这里的活人全部是本座的分身,你们杀得完么!」

    被张角连番挑衅,雷霄顿时火冒三丈,怒道:「妖道,别以为吾在画符奈何不了你!」

    说话间,继续保留本体维持九五金龙符的咒力,同时一心二用,念动咒语,施展七十二变中的分身术,化出另一个雷霄.

    雷霄分身腾空而起,大喝一声:「妖道,受死来!」手快速掐动,引动天地法决,施展虚空灵蕴的法术——掌日控月!顿时天际乍现日月同耀之奇观.

    日为阳,月为阴,日月同耀便等同于阴阳并世,张角的神游大法实际上是利用阴阳相生的空隙而在阳身阴魂间切换,如今日月同耀便不存在无所谓的阴阳互生,而是阴阳并存,使得他没有办法阴阳切换,被困在一具躯体之内.

    雷霄锁定目标,再运神法「灭魔神罡」,吸纳苍穹神气化做罡劲,法指一点,无数光芒凌空罩下,将张角分身硬生生捣毁.

    张角化体发出一声惨叫,消散无形,雷霄脸色阵红阵白,气喘如牛,墨玄看得心惊连忙过去搀扶,却被雷霄制止了:「符咒未成,你别靠近为师!」墨玄止步,问道:「师尊,你,你受伤了?」

    雷霄道:「为师无事,你快去取刚才那个将军的鲜血过来!」墨玄不知所以立即朝孙坚队伍靠近,此刻孙坚领着两员猛将也杀入站圈,刘曹两家顿感压力减缓不少.

    曹操朗声问道:「将军是何方人马,可否报上名来?」孙坚一刀劈翻一个黄巾贼,回应道:「吾乃江东孙文台是也!」曹操赞道:「江东猛虎果然名不虚传!」

    血涛老怪见孙坚到来,雷霄的金龙符竟隐约有完成的势头,心知不妙,立即化作一股血浪扑向孙坚,势要将其格杀当场.

    刘备连忙提醒道:「孙将军小心妖人偷袭!」

    孙坚怒目圆瞪,扬起古锭刀朝着扑来的血浪便是狠狠斩下:「大胆妖孽,找死!」

    然而血浪晃动,孙坚刀式犹如泥牛入海,竟劈不住一丝视物.

    老怪身形如血海翻涌,虚实不定,闪到孙坚空门,一击便要取下虎首.

    孙坚也是了得,环刀护体,卸开老怪妖法,血涛老怪嘿嘿笑道:「你那口凡铁破刀有个屁用!」

    说着再施秘法,血气弥漫之中更有无数电煞涌动,噼里啪啦地射向孙坚.

    孙坚惊诧,当下劈出三记刀罡,当下闪电.

    血涛老怪冷笑道:「传闻你这厮跟那狮子精打个平手,但那狮子精在本座眼里却是不入流!」

    说话间邪气加催,血色闪电走若游蛇,孙坚的刀罡顿时溃散,胯下战马率先遭殃被邪电烧毁肉体.

    孙坚连忙抽身避开,但血电仍是不依不挠,就在此时曹操和刘备同时杀来援救.

    曹操青釭剑猛然一扫,荡开孙坚左侧的危机,刘备雌雄双股剑交叠成十字,替孙坚挡住了后方的闪电,孙坚压力顿减,朗声喝道:「多谢相助!」说话间古锭刀施展开来,将右翼和前方的血电打散.

    这时墨玄飘然而至,说道:「孙大人,家师希望能借你鲜血一用,以画符破魔障!」

    孙坚曾跟他并肩作战,倒也有相应信任,想也不想立即割腕放血,墨玄施展冰冻之法将孙坚流出的鲜血冻成一枚血晶,收入怀里便要赶回支援雷霄.

    血涛老怪精通血煞之法,闻及孙坚鲜血之气,立即脸色大变,暗叫不妙:「这小子的血中也有紫微帝气,若给了雷霄,那岂不是坏了我们大事!」当下不在保留,念动法决,大喝一声:「血影,给我拦下那昆仑小贼!」法咒召唤,他脚下影子顿时涌出一团殷红血影,墨玄只觉得体内血气翻涌,仿佛要被对方吸走一般,他连忙运功抵御,以灵气压住血脉,才不被对方吸走精血.

    而这血影并非针对墨玄,而是意在他手中的龙血冰晶.

    看见血晶已有了崩解之势,墨玄哪敢轻易,连忙在血晶周围画符结印,抵抗对方吸力,但这样一来他既要顾全自身,又要兼顾血晶,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这血影乃血涛老怪的副体,平日藏在他影子之内,专门替本体吸食活物精血而增强本尊修为,有强行抽吸精血的异能,墨玄此刻可谓是骑虎难下.

    曹、刘、孙三人本欲救援,但奈何血涛老怪邪法精湛,修为身后,即便有克邪利器也无法突破,丁尚涴曾多次想以咒法相助,但却都被血涛老怪截下.

    曹孙刘三人皆身负天子龙气,但却都未觉醒,故而无法对付这邪人,而丁尚涴修为不足,即便符咒精湛,也无法构成有效威胁,令得血涛老怪以一敌四还能游刃有余.

    激战之中,血涛老怪已经对着四人有了个评估:「小丫头修为浅薄,就算有瑶琮亲自制作的神符灵器也不足畏惧,孙坚武功最强,但他那口破刀不过是凡铁,不足畏惧,那刘备和曹操武艺虽不如孙坚,但都有宝器护体,颇为难缠,再加上这三人都具有紫微帝气,令得老祖我好不难受!」墨玄被血影缠住无法脱身,正是焦急之余,孙坚也是看在眼里,立即下令道:「公覆、德谋快助墨公子脱困!」

    「遵命!」

    两个洪亮的声音同时响起,只见乱军之中杀出两员虎将,正是孙坚麾下两大干将——程普、黄盖.

    血涛老怪心知不妙,暗骂自己疏忽大意:「紫微帝星旁怎会没有将星拱卫呢,我居然没有想到这点,大意了!」

    只见黄盖手持一口六角铁鞭,程普手握铁脊蛇矛,双将携手猛击血影,攻势极利,逼得血影邪法无以为继.

    墨玄得以脱困,赶紧施展神行术赶回雷霄身边.

    雷霄接过他取来的血晶,将其溶解,笔锋一扫,沾上紫微皇血,胸中运气,臂上使力,下笔如神,勾出龙字最后一笔,霎时龙吟啸天,风雷齐动,金光璀璨.

    血涛老怪大叫一声不妙,连忙叫唤众妖邪:「快退!」荒毒、东鬼早已察觉不妥,早就逃得远远的,恶饕和血眦猊也虚晃一招,抽身远遁,气得夏侯兄弟直骂孬种!紫微帝气化作五爪金龙,狂啸而出,扫荡四方,将战场上所有沾染邪法之物全部吞噬,紧接着龙影冲入前方血雾,霎时金光大盛,雾散血消,磨沙岭的阻挠邪阵应声而破!雷霄见血雾已散,大喝一声:「三位将军,邪法已不存!」

    曹孙刘三人当下各自收拢兵马,整顿军势,准备攻取磨沙岭.

    曹操拱手说道:「久闻江东猛虎之名,今日一见非同凡响!」孙坚回礼道:「谬赞了,孙某不过一介武夫,那堪入诸位英雄慧眼!」刘备也上前跟孙坚打了个照面,孙坚含笑回礼,客气寒暄了一番.

    三人会师一处,远远眺望磨沙岭,此刻血雾散去,终可见其山峰面貌,只见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黄巾贼更是在各处要道上设置了关卡,要想突破着实不易.

    凡人肉眼所见始终有限,雷霄法眼一看却见此地虚实,不由得眉头紧锁.

    刘备问道:「仙长为何皱眉?」

    雷霄道:「九五金龙符虽然破了外围血雾,但那面邪旗却毫发无损,更是植入深处,将这绵延百里的山脉化作邪煞之物.」

    刘备蹙眉道:「道长此言何解?」

    雷霄道:「简单来说,这磨沙岭已经不再是死物,而是具有生命的山岭,看来要翻过此山,吾等还需耗费一番功夫啊!」

    这话听得曹孙刘三人一阵惊骇.

    云若溪淡雅走出,默念紫竹心咒,木元之力渗入百里山林探出虚实.

    过了片刻,她淡淡说道:「冥河血海幡已经植入地脉之中,使得山脉中生出邪血,所以磨沙岭就成了一尊巨大的邪物,山脉地气已经成为他们的武器,只要血涛老怪一念咒,磨沙岭便会产生强大的邪能,届时风雷水火齐动,哪怕是十万大军也会被瞬间化为灰烬!」

    孙坚蹙眉道:「依照仙子所言,这磨沙岭岂不是打不得?」「换了以前确实难以下手,但如今却可一战!」

    灵境接口道:「正所谓杀人者亦会遭人杀!血涛老怪若是要发动这么厉害的阵势,势必要大幅度地调动邪气之力,届时便会暴露冥河血海幡的位置.而雷霄师兄已画出九五金龙符,只要知晓冥河血海幡的所在,便能废掉这件邪物!那血涛老怪正是顾忌此事,断不敢施展恶毒咒法,所以诸位尽可放心!」曹操笑道:「既然如此,那又何惧之有!不过是攻城拔寨,区区黄巾贼寇何足道哉!」

    灵境道:「曹将军莫要轻敌,对方虽然不能施展大范围的攻击邪法,但一些辅助扰敌的阵法还是可以催动的!」

    曹操问道:「什么邪法,还请仙长详言!」

    灵境叹道:「这邪物以山岭为势,使得整座山都活了过来,可将入侵者分割开来,切断相互间的联系,进而围而歼之!」

    刘备道:「磨沙岭明有黄巾贼据守,暗有魔阵拱卫,恐怕强打无益,不如暂且休战,待想出破解之法再做定夺!」

    孙坚和曹操也暂时不愿碰这个麻烦,都表示同意,三军分别在磨沙岭下安营扎寨,刘军在左,孙军在右,曹军居中,互成犄角,可随时支援.

    雷霄等昆仑仙人被曹操请入营内,互相商议对策,而曹操乃朝廷派遣之援兵,兵力和名望都在孙刘之上,故而可名正言顺地邀昆仑众仙到他营地去歇息.

    三大宗主被曹操邀请到中军大帐做客,太羽身为嫡传大弟子也是被邀请.

    刘备、孙坚也被邀请出席,一并协商破敌之策.

    孙、刘与曹操并列入主席,皆昆仑四仙则居于贵座,这样安排即凸显昆仑的尊崇,又给足孙刘面子.

    孙坚身后站着程普,曹操身后立着夏侯惇,然而刘备则带关羽前来,只见那关羽美髯长须,赤面凤眼,站得笔直,虽然一言不发,十分低调但静中却透着慑人气势,他身躯如泰山巍峨不动,静若深渊,给人一种感觉,这红面汉子不动则已,一动势必惊天动地,就是这么一份静默就已经无形中压过了在场众人,莫说身为偏将的夏侯惇、程普,就算是曹孙刘这三大主将都在他跟前略逊风骚.

    曹操看得一阵心颤,暗赞道:「好一个英雄虎将,单是那么一站就尤胜元让和妙才,这刘玄德身边能有此等人物!」

    想到这里对刘备的忌惮有多了几分.

    雷霄也是为关羽风采折服,暗想道:「这红脸英雄若是生在商周之时,必定能列封神榜之前茅!」

    想那名列封神榜者,无不是一方大能,诸如截教的三霄娘娘,赵公明等.

    曹操干咳一声说道:「此次曹孙刘三军能会师一处也是缘分,既然大家都为了讨伐黄巾贼而来,咱们便携手共商那破敌大计.」刘备道:「曹大人乃奉朝廷旨意而来,自然由大人做主,备自当尽力配合!」

    孙坚淡淡地道:「孙文台亦愿配合曹大人!」

    雷霄也表态道:「贫道等人只针对修炼邪法之人,人间斗争无意干预.」曹操道:「如今磨沙岭被邪法活化,曹某今日也请教了灵境仙长,得知此阵诡异乃是可以肆意将入阵之人分隔开来,逐个歼灭!」灵境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一旦被魔阵分隔开来,互相之间都会失去感应,而且人也会陷入一片迷蒙,不分东西南北,宛若待宰羔羊!」曹操问道:「除了被分隔外,是否还有其他影响?」灵境道:「冥河血海幡分为灭、杀、限、困、分五种邪力,灭便是大范围的诛灭敌人,杀便是无形中摄取精血魂魄,而限便是将入阵人的体力、修为压制到最低,但这三种邪法都在发动前都必须凝聚足够邪力,血涛老怪顾忌雷霄师兄的九五金龙符断不敢冒然暴露血海幡的位置,所以吾等所面对的便是困、分这两种邪法!分即是将入阵者分隔开来,各个击破,而困就是将其他人困死,出入不得.」

    刘备担忧地问道:「若是如此,邪人岂不是可以肆意将我们分开,到时候想打谁就打谁?」

    灵境摇头道:「正如我方才所说,对方顾忌金龙符的存在而不敢大幅度调动邪力,同样也不敢过于密集地使用邪法,这样子也会增加暴露冥河血海幡暴露的风险.所以每次能分隔的人都是有限的.」

    曹操问道:「那么仙长可否能算出那面冥河血海幡的位置?」云若溪道:「此物有血煞魔气掩盖,吾以木元灵咒也是推算出几个大概位置,要当真锁定也是困难!」

    曹操道:「请云仙子指出这几处位置!」

    云若溪玉指往地图上点了几下,曹操定神一看,竟是磨沙岭的三处险地,分别为跃石涧、白河涯、清流沟.

    曹操凝视片刻,对亲兵说道:「速请戏先生进来!」亲兵立即出去,过了片刻便带来了戏志才.

    曹操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戏先生乃足智多谋之士,或许可听听他有何妙策!」

    戏志才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戏某已了解大概,此次我等三军所面临的最大难点便是对方可以肆意分隔我们的人,然后聚众围杀,各个击破.既然如此,那要反败为胜就必须提前算出对方最有可能会针对何人,唯有如此方有反败为胜之机!」

    孙坚道:「那先生认为贼兵会针对何人?」

    戏志才道:「这最先被针对之人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实力非最强,第二拿下他便会动摇战局!」

    孙坚道:「那我们三家主将都得小心了?」

    戏志才摇头道:「非也,我家将军和两位将军虽是统帅,但在那些妖魔眼中不过一介凡夫,只要那阵法仍在,我们就不成威胁,相反掌控九五金龙符的雷霄宗主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云若溪蹙眉道:「就算如此,以雷霄师兄的修为即便是血涛老怪亲临也不是对手!」

    她对雷霄有足够信心,当初仙魔大战,血涛老怪便曾是雷霄的手下败将.

    戏志才摇头道:「雷霄宗主自然不惧妖邪,但宗主座下弟子呢?若戏某所料不错,一旦入阵,宗主麾下的高徒便是对方首要针对目标!」雷霄脸色陡然一沉,却也觉得戏志才所言有理,暗自担忧:「血涛老怪打不过我,但要对付元天他们却是绰绰有余,若拿住他们,就可以逼迫我用金龙符换取!」

    戏志才继续说道:「而且宗主麾下只有一个男弟子,若戏某是那些邪物,定然会对那位墨公子下手!」

    古人多有重男轻女之嫌,虽说柳彤天赋修为最高,但在外人看来,身为男子之身的墨玄才更有可能继承雷霄衣钵.

    戏志才道:「因此,戏某已有了破敌之策,但还得征求诸位意见,尤其是雷霄宗主……」

    雷霄问道:「为何?」

    戏志才道:「因为此策成败皆系于宗主高徒之上!」雷霄道:「吾那劣徒何时这般重要了?」

    戏志才道:「妖魔为了瓦解九五金龙符的威胁,势必会对墨公子下手,而戏某若没猜错,血涛老怪定然会派其子血眦猊来对付墨公子,只要墨公子能反过来擒杀血眦猊,便能逼出血涛老怪,那时宗主再施以致命一击,何愁邪物不破!」雷霄道:「戏先生怎知血涛老怪会派他儿子出战?」戏志才笑道:「正所谓亲疏之分,销毁九五金龙符乃是魔阙击败昆仑的重要一环,此等大功,血涛老怪定然会留给自己儿子,而且血眦猊行踪不定,偷袭手段层出不穷,乃暗杀的不二人选!」

    雷霄道:「若来者不是血眦猊呢?先生计策岂不是失算?」戏志才道:「也非如此,既然对方要分而击之,那我们也可顺势而为,一旦被分割开来,我们三家便领精兵强攻那三处险地,但无论如何,墨公子都必须拖住对方,吸引敌军焦点,我们三家才能顺利杀入跃石涧、白河涯、清流沟!」柳彤、雨琴和紫冰幽三姝身为女子,便同居一个绣帐之内.

    一虚子和赤松都受了伤,墨玄则留下来照顾.

    赤松调息一番,微微回气,墨玄打趣道:「这回你受伤比我重,算是我赢了吧!」

    赤松白了他一眼,道:「下山以来你就赢了这么一回,得意什么!」两人自从第一次见面便互不买账,但经过一番生死并肩后,关系渐渐融洽,但依旧是口硬心软,偶尔也会顶上几句.

    一虚子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们俩还真是有闲心,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斗嘴!」

    赤松哼了一声道:「一虚子,你这道号也取得真够贴切的,从下山以来,你就一直虚,每次最先受伤的都是你!」

    一虚子被呛得满面通红,墨玄道:「算了,一虚子,那小子嘴巴最是毒辣!」

    赤松翻翻白眼道:「懒得跟你嚼舌根,我且打坐修炼!」墨玄道:「天天修炼,你不无聊吗?」

    赤松道:「修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不修炼如何能窥混元大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知你下山后有何奇遇,使得修为大增,但我只要下苦功就一定会超越你!」

    墨玄道:「你超越我又什么意思,老是你追我赶,累也不累!」赤松道:「若连你都超越不了,我如何胜过太羽!」提及太羽,墨玄心中涌起一股酸意.

    墨玄心情甚是不好,觉得营地十分气闷,便出了帐篷.

    他本想去找雨琴,但想到那边还有两个女子,颇为不便,干脆就直接出营.

    ,士兵知晓他的身份,皆大开方便之门,任由他出入.

    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刘军营地,恰好碰见张飞扛着一头野猪回来.

    张飞咧嘴笑道:「墨小子,你不是在曹营吃香的喝辣的么,怎么来俺们这个穷地方了?」

    确实比起曹营来,刘营可就差得多了,无论是装备还是吃食,都显得十分寒酸,就连孙坚那边也比他体面得多.

    墨玄道:「那儿憋屈,香辣也成苦涩,再好的地方也不如舒坦的地方!还是你们这里亲和自然,所以我便来了,张将军不会不欢迎吧!」张飞笑道:「好小子,俺就喜欢你这性子,来来,俺刚打了头野猪,进来跟俺一块吃烤野猪肉吧!」

    墨玄道:「修道之人,不沾荤腥!」

    张飞拉下脸道:「我呸,连肉都不能吃,你这道修得有什么意思,成仙有个屁用,还不如做凡人呢!」

    墨玄哭笑不得.

    张飞道:「俺不跟不吃肉的人交往,你滚吧!」

    其实昆仑山并非不食荤腥,由于山上都是仙禽灵兽,所以昆仑弟子都不沾荤肉,再加上瓜果菜蔬都极具灵气,、食用起来更容易吸收转换,若是吃那些荤腥之物,还得费力驱散其中的浊气,所以昆仑玉虚的弟子都鲜有沾染荤腥肉菜.

    墨玄心想:「张将军为人豪爽,难得如此盛情邀我,我怎可拒他一番好意!

    大不了等会花点功夫驱散浊气就是了」

    于是连忙赔礼道:「张将军请息怒,我吃我吃还不成吗?」张飞一翻白眼道:「现在想吃,俺却不一定请你吃!」墨玄道:「那将军要如何才让在下一饱口福呢?」张飞道:「给俺生火!」

    墨玄掐动火咒,凌空生出一团烈火,张飞哈哈笑道:「好方便!」说着便掏出一把短刀将野猪皮剥开,掏干内脏,用几根粗长的树枝串起来,放在篝火上烘烤起来.

    猪肉被烤得逐渐金黄,散发出阵阵诱人香味,不断溢出肉汁,可谓是色香俱全,张飞又从怀里掏出几瓶香料轮流倒在猪肉上边,竟勾得墨玄口水直流.

    士兵们也闻到香气纷纷朝这边看来,张飞豹眼一瞪,吼道:「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吃鞭子!」

    士兵吓得作鸟散,不敢再靠近,只得远远瞪眼流口水.

    张飞割下一块猪肉,放在嘴里便嚼了起来,吃得肉汁直流,津津有味.

    墨玄口水暗吞,张飞却是看在眼里,笑在心上,暗自得意道:「臭小子,老子看你怎么装!」

    就在此时,一股清风吹来,墨玄回头一看竟见雷霄站在身后.

    「师尊!」

    墨玄连忙起身行礼,心中叫苦,虽说自己没有吃肉,但却被师父看见自己坐在烤肉前,只怕待会还得花一番口舌解释.

    雷霄道:「元天,你随我来!」

    墨玄随着雷霄走出百步,只见师尊脸色凝重地道:「元天,明日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需你来办,但危险重重,你可敢一试……」他将戏志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墨玄不由得眉头紧蹙,想到自己一人孤身入阵,面对的可能是魔阙众多妖魔的围攻,心头不禁一阵乱颤剧跳,说不害怕那是自欺欺人.

    雷霄叹了口气道:「此事极其凶险,你若不肯为师也不怪你,明日为师便让太羽变作你的模样入阵……」

    墨玄心头一震,暗忖道:「原来在师尊眼中,我竟然也是不如太羽……」想到这里,胸口涌起阵阵热辣酸楚.

    雷霄见他不语,道:「无妨,毕竟你还年幼,这重任还难以承担,你明日就跟太羽互相交换身份,暂且瞒过敌人!」

    墨玄心中又似被刮了一刀,好不难受.

    雷霄走后,墨玄垂头丧气地回到篝火旁,随手撕下一块烤肉便往嘴巴里塞,张飞叫道:「臭小子,你做什么!」

    墨玄也不答话不断地往嘴巴里塞肉,张飞提起烤猪,道:「你奶奶的,心情不好就拿老子的美食出气,简直是糟蹋俺的心血,不给吃啦!」墨玄嚼了几口也觉得索然无味,吐了出来,道:「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张飞道:「你那斗败公鸡样,谁看不出来,怎么了,被你师父骂了?」墨玄摇头道:「不是!」

    张飞道:「既然没被骂,你沮丧着脸干啥!」

    墨玄胸中憋屈,不吐不快,想也不想便将事情原委说出.

    张飞骂道:「你个没卵的蠢蛋,这是立功的好机会,你苦恼作甚!」墨玄摇头道:「我修为尚浅,只怕独木难支!」

    张飞道:「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被人瞧不起还不去争口气,你还修个屁仙啊,跟俺以前圈养的猪有甚分别!」这句骂得墨玄脑门一炸,胸腔涌起一股傲气,猛地站直身子,咬牙道:「对,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争口气!」

    张飞哈哈道:「臭小子开窍了,不错不错!」

    墨玄伸手去撕烤肉,这回张飞也不阻挠,任由他吃个痛快.

    这回烤肉入口,着实甘美香脆,十分可口,墨玄吃得津津有味.

    吃了几块,墨玄心情舒坦,朝张飞拱拱手道:「多谢张将军款待!」张飞又割下一些烤肉用油布包好,递给他道:「可惜哥哥不给俺喝酒,军中无酒,若不然也跟你喝上三百碗壮行,这些肉你且收着,厮杀之余若肚饿也可用来充饥!」

    墨玄接过烤肉放在怀里连声感谢.

    张飞道:「你明日且安心与那些妖魔斗法,俺跟二哥定会替你斩杀其他妖孽!」

    墨玄谢过张飞,大步踏回营帐,此事雷霄正要调度明日攻防排布:「明日之战极为凶险,幽儿,你修为浅薄,便不要参战,留在军中等候.太羽你……」墨玄抢在他话前头道:「师尊,既然那些妖孽是冲着弟子来的,便让弟子承担,也好叫他们尝尝玉虚仙法的厉害!」

    雨琴花容失色,跺脚道:「你作死啊,充什么英雄!」墨玄朝她抱歉一笑,暗叹道:「堂堂七尺男儿,若是畏事躲避,岂不让人笑话!」

    雷霄面色凝重道:「你可考虑清楚了?」

    墨玄道:「即便我与太羽师兄互换身份,始终不是本人,魔阙之人十有八九能识破,届时反倒误了战机,所以弟子愿意承担此次任务!」雷霄欣慰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便由元天充当先锋!」雨琴眼圈一红,可怜兮兮地望着师尊,颤声道:「师尊,黑炭头他,他的本事还不成……请师尊收回成命!」

    墨玄硬气地道:「师尊,弟子定不负重托,请师尊任命弟子为先锋,若是不胜,请师尊赐罪!」

    雨琴脸色一沉,气得扭头就走,柳彤连忙追了出去.

    雷霄无奈叹了一声,暗忖道:「这情之一物当真叫人苦恼!」说道:「元天你今夜且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出战!」墨玄拱手应是.

    太羽走来道:「师弟,愚兄祝你旗开得胜!」

    墨玄暗哼一声,回礼道:「多谢!」

    紫冰幽走到他跟前,馨香拂面而来,叫墨玄心情一阵平和.

    紫冰幽柔柔地道:「师兄,我知那战场凶险,只是本事低微,不能与你一并出战.」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那枚六阳神符,递给了他:「这枚神符是当日师兄所赠,幽儿物归原主,望师兄能够逢凶化吉.」

    墨玄接过神符,只觉得上边透着温热,暗香犹存,似乎神符在她身边呆久了,也浸润了美人体气,竟也有了香气.

    旭日初升,战鼓雷鸣,曹孙刘三家兵马整装待发,墨玄身为先锋,默念法决,脚踏罡步,施展神行御风两大神通,快若闪电,直接杀入磨沙岭范围.

    曹操拔出青釭剑,遥指前方喝道:「全军开拔!」曹军随即而动,刘备和孙坚也领着本部兵马紧随其后.

    昆仑派众仙分别跟随三军行动,雷霄领着雨琴和柳彤跟随曹军;灵境、太羽、一虚子跟随孙军;云若溪和赤松则随刘军.

    刚进入磨沙岭半里,冥河血海幡便已经开始发动,将三军全部困住,同时道道气流异动,曹、孙、刘三家兵马被硬生生分开,各自落入磨沙岭的一角,而墨玄也遭异能缠身,陷入一片幽深树林之内.

    困阵发动之时,身后营地也刮起一股血雾怪风,紧接着便将紫冰幽被卷入山林中.

    「糟糕,血涛老怪好生可恶,居然把幽儿也牵扯进去,藉此进一步压制元天!」

    雷霄已经猜出对方意图,针对之人依旧是墨玄,但却将修为最弱的紫冰幽拉进去,藉此要墨玄分神照顾,对他进一步削弱,这般手段可谓赶尽杀绝,狠毒无比.

    墨玄被困在深林之中,难辨东西南北,天地都仿佛陷入一片鸿蒙,灰沉沉的,不见光亮.

    忽然四周阴风乍起,吹得他遍体冰寒,莫名杀机已然临身,墨玄心头一敛,当下施展大力神通,一脚踩踏地面,雄力由下而起,掀翻十几块巨石,巨石朝四面八方撞去.

    他从雷霄口中得知血涛老怪一脉的邪法特征,虚实不定,等候时机一击杀敌,他便以大范围的攻击来刺探对手位置,虽不一定能奏效,但起码也能抵挡一阵,缓和这防不胜防的偷袭暗杀击.

    这股阴风正是血眦倪所掀起,他卷走紫冰幽后,见她容颜绝美,正是色心大作,谁知紫冰幽身上有宝衣护体,叫他近身不得,唯有将美人抛下,暂时困在一处隐秘之地,正想设法擒下墨玄,以他为人质逼紫冰幽卸下宝衣.

    甫一交手他便惊觉墨玄修为不俗,难以轻易拿下,于是一击之后便抽身后退,心想反正你又跑不出这密林,老子慢慢跟你耗,就不信你能时时刻刻防得住老子!血眦倪最是注重实效,见一击无法得手,干脆转身撤离.

    「臭小子,你师妹在我手上,想救人就追上!」

    墨玄一阵气恼,急切之余便追了过去,但血眦倪身形虚实难辨,顷刻便不见了踪影.

    墨玄气得直跺脚,骂道:「躲躲藏藏,鼠辈一枚!」忽然身后树木红光闪动,整棵树就好似活了一般,树干通红剔透,内中仿佛有血液流动.

    只听碰的一声,树干喷血,血液如同箭矢直射而来.

    墨玄防备不及,肩膀中箭,立即剧痛无比,血煞阴气钻入体内,叫他又痛又痒,险些没跌倒在地.

    「岂有此理!」

    墨玄咬牙强忍,掏出六阳神符往伤口抹去,沛然元阳之气透入伤口,驱散血煞,消除痛楚.

    疗伤之后,墨玄继续追赶血眦倪,一路上遇上不少血化的草木攻击,端的是左挡右闪,好不狼狈.

    他又赶了一段路程,发觉此处被血化的草木少了许多,再往前走上百余步,却见一大片秃地,草木皆被连根拔起,而前方架起一口大锅,锅足有十丈宽大,锅底炉火旺盛,锅内冒着炊烟,显然正在煮着什么,一个胖乎乎的男子正站在锅沿,拿着一个丈许长的勺子不断地搅拌着.

    墨玄看得一阵惊悚,好不诧异,胖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惊喜的神色,将汤勺一放,从锅沿跳下快步朝这边走来.

    墨玄以为他是邪魔妖怪,当下凝功警备,胖子乐呵呵地道:「别怕别怕,我不是要害你,只是问你借样东西!」

    墨玄心头一紧,沉声道:「要借何物?」

    胖子道:「我正在做一锅血煞汤,但血煞太浓,搞得汤水味道过于辛辣,所以想问你讨个六阳神符,借里边的阳气调和味道!」墨玄哼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

    胖子道:「我叫龙五就可以啦,只要你把六阳神符给我,我也不会占你便宜,自有宝贝回赠予你!」

    墨玄道:「我不要你宝物,你煮你的汤,我赶我的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胖子圆脸一抖,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五爷今天就要定你那六阳神符了!」

    墨玄见对方要动武,便要先下手为强,谁知胖子手指一弹,他整个人就被定住.

    「糟糕是定身咒!」

    墨玄冷汗直冒,对方的修为犹在自己之上,这下子可真是呜呼哀哉了!胖子伸手在他衣服里搜出六阳神符,同时也摸到张飞送给他的那包烤肉.

    胖子鼻子皱了皱,嗅出香味,立即打开油纸捏起一块烤肉便放在嘴里,嚼得津津有味:「好吃,好吃,跟百叶石熏肉一样好吃!」吃了几口,他便将六阳神符丢进锅里,墨玄这时看清锅里的东西,吓得毛骨悚然,那居然是那些被血化的树木花草,如今被这胖子熬成一锅汤,汤水殷红若血,叫人不寒而栗.

    六阳神符落入汤水之中,阳气遇上血煞阴气,闹得汤水不断翻涌,好不激烈,胖子顺手往火堆一点,火势陡然窜起,烧得汤水不住冒泡,六阳神符居然被硬生生炼化,阳刚元气与血煞阴气融成一块,不分彼此.

    胖子哈哈大笑,五指一握,大锅立即便会瓷碗大小,他捧在手里低头抿了一口,连连赞道:「好喝好喝!」

    墨玄看得一阵反胃,胖子却是我行我素,一边喝汤一边吃肉,好不快活.

    吃完之后,胖子抹了抹嘴巴,眼睛滴溜溜一转,望着墨玄似笑非笑.

    墨玄硬气上来哼道:「要杀便杀,小爷绝不皱一下眉头!」胖子隔空一指,解开他禁锢道:「五爷我只吃美味,不喜杀人.再说你的烤肉让五爷十分满意,我也得表示表示!」

    说罢从背囊里拿出一件衣服,丢给墨玄道:「这叫灵隐衣,你穿上之后可以隐匿声息,整个人就如同消失在三界五行,即便是三清孔孟那等圣人也察觉不了!」

    墨玄愣了愣道:「有这么神么!」

    胖子道:「你爱信不信,若不是看在你给胖爷我品尝到这第八好吃的美味,胖爷才懒得管你呢!」

    墨玄哭笑不得道:「第八好吃,那第一是什么?」胖子指了指天上道:「日月星辰,味道又香又甜,灵气充沛,嚼在嘴里倍儿爽!」

    墨玄不忿地翻眼道:「吹牛也不怕撑死你!」

    胖子啐道:「我呸,敢看不起你五爷的牙齿,当初要不是被我老爹拽起来一顿吊打,五爷早就吃光这漫天星辰了!」

    墨玄见他越扯越没边际,于是打断道:「龙五是吧?你是天湮魔阙的妖魔,还是黄巾军的贼人?」

    胖子龙五道:「五爷那边都不是!」

    墨玄道:「那你为何出现在此!」

    龙五道:「这里血煞之气很是充沛,五爷我突然想煮锅血煞汤,所以就来了!」

    墨玄问道:「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也吃的下?」

    龙五呸道:「小道士懂个屁,懒得跟你废话,五爷还要去找东西吃呢!」说罢大步便走,也就几个起落人便消失不见了,墨玄看得一阵纳闷,心想这胖子好生古怪.

    第11回紫耀魔影

    血眦倪算定墨玄没办法逃走,也不着急动手,干脆先折返密所.

    一路上,脑海里尽是紫冰幽那迷人美靥和玲珑身姿,顿时热血翻滚,浴火难忍,干脆弃了墨玄暂时退进洞穴.

    血眦倪打了个响指,幽暗的山洞内立即泛起火光,映照出尽头那娇柔的紫衣妙躯,他吞着口水道:「美人,我来看你了!」

    紫冰幽被他的咒法锁住手脚,动弹不得,抬起凝霜的玉脸冷冷地盯着他.

    那双眸子宛若寒潭秋水,深邃迷离,看得血眦倪周身燥热,恨不得扑将过去,但顾忌她身上宝衣只得按捺住浴火.

    血眦倪忽然心生一计,淫笑道:「小美人,大爷会叫你乖乖脱去那身衣服的!」

    说话间掐动手决,往地上一点,只看泥土翻涌,一条白花花、黏糊糊的虫子从地下钻出,紧接着一条接一条,顷刻间地上就布满了恶心的蛆虫.

    血眦倪得意地道:「那件破衣裳虽有万刺之力,但大爷召来千千万万条虫,让它们一条一条地钻到你衣服里,叫你自己主动脱下来!」说话间,蛆虫便潮水般向紫冰幽挤过去.

    紫冰幽花容倏地一冷,柳眉凝霜,目光冰寒,冷声道:「放肆!」血眦倪只觉得浑身一颤,地上的蠕虫立即不敢动弹,紧接着争相逃窜,又再次钻入地底.

    血眦倪只觉得双腿不断颤抖,后背早已遭冷汗湿透,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此时外边响起急促的破风声,血眦倪尖叫一声,撒腿就跑,失声叫道: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与胖子之偶遇不过一插曲,墨玄心悬紫冰幽安危,急切寻其芳踪,然而血煞邪气始终盘旋不散,紧紧贴着墨玄,叫他得分心抗衡,难以全力放出神念搜索紫冰幽.

    忽然感觉到血煞邪气露出一丝破绽,墨玄立即感应到紫冰幽所在,当下快步奔来,抵达山洞时正好跟血眦倪擦肩而过,见他惶恐逃窜,墨玄不禁好生奇怪.

    洞里响起紫冰幽的阵阵哭声,墨玄连忙奔进去,却见紫冰幽衣衫不整,香肩半裸,掩面而泣,墨玄走过去将她扶起,问道:「师妹,你怎么样了!」紫冰幽嘤咛一声,扑倒他怀里哇哇大哭,顷刻便将他衣襟哭湿,墨玄只觉得幽腻温润,恍惚无比.

    定了定心神,他忙问道:「师妹,发生什么事,你可还好?」紫冰幽抽泣道:「不好,一点都不好!那畜生他……他欺负我!」墨玄顿时火冒三丈,紧握五指,咬牙道:「岂有此理!」看着少女凄艳的模样,墨玄胸中涌起一股强烈杀气,掉头便往洞口外追去:

    「妖孽,纳命来!」

    血眦倪发了疯似地逃命,化作一股血气四下乱窜,墨玄急怒攻心,体内九转丹气随气血翻涌,仿佛是被什么激发一般,不吐不快,追赶的速度也越来越急,整个人好似化作奔雷闪电,所过之处掀起一阵涛涛巨浪,卷得树木花草四下飞舞.

    血眦倪只觉得身后杀气逼来,不由一阵胆寒,回首一看只见墨玄杀气腾腾,心中骇然:「这小子的实力怎会如此可怕!」

    恍惚间似乎看见一道紫耀在他身上流转,勾起心底的敬畏:「紫气魔元……难不成他是奉旨来杀我?」

    一念至此,膝盖倏然一软,步子也慢了三分.

    墨玄一个箭步追上,掐了个炎火咒,手指一点,烈火焚八荒,血眦倪如坠入火炉.

    墨玄撮指成刀,隔空一劈,引气御火,炎气化刀,正是一招吞刀神通,火焰刀气接踵劈来,血眦倪散做血雾躲避,然而墨玄越战越勇,心中怒恨交织:「畜生,还我师妹清白来!」

    血眦倪暗自叫苦:「她做你师妹,你担当得起吗,也不怕折寿!」他这个念头刚以泛起,四周的火焰顿时透出一股紫色,火焰温度更为灼热,血雾开始有被蒸干之趋势.

    血眦倪不敢再维持血雾形态,立即聚成本体,心中着实又惊又怕:「该死……居然是紫耀玄火,吾命休矣!」

    墨玄此刻双眼透出紫色光芒,神态凝重,肃杀凛然,就算是杀生无数的血眦倪见了也是胆寒心惊,飕飕发抖.

    墨玄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冷声呵斥道:「狗奴才!」声音带着一股莫名威压,身上散发着一股闇紫色光芒,就犹如当初武媱韵对吕布施展的紫金光华,充满皇者气度,不同的是这股紫光透着丝丝黑气,色泽偏闇紫,叫人如坠魔窟,毛骨悚然.

    血眦倪只觉得双膝一软,咕咚跪倒在地,哀求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墨玄冷声道:「自朕登基以来,你们父子便欺朕年幼,对朕之号令阳奉阴违,此刻更是私自借兵予太平道,莫以为那点心思能瞒得过朕!」血眦倪身子抖得剧烈,冷汗直冒,吓得尿湿裤裆,只是一味地磕头求饶.

    「谅汝等父子还没这个胆魄敢反朕,说——背后还有何人!」墨玄冷声逼问,紫耀皇风透体而出,血眦倪只是一味地害怕,六神无主,一口墨绿色的胆汁和着鲜血呕出,两眼一翻,竟是直接吓被破肝胆而死.

    墨玄身上紫气散去,两眼一阵迷离,恍若梦醒,定神一看却见血眦倪已经死在自己跟前,也是一阵懵懂惊愕.

    迷蒙之时,又闻及耳边传来阵阵抽泣:「师兄……你在哪,别抛下我,我,我好怕!」

    墨玄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就把师妹独自丢下,于是暂且放下血眦倪的尸身赶回去.

    往回跑了一段路,便见紫冰幽在荒草中走来,鬓乱珠横,满脸泪水,衣裙被树枝划破好几道口子,露出雪腻白皙的肌肤.

    墨玄连忙扑过去将她扶住,柔声安慰道:「那个坏人已经死了,师妹别怕.」

    紫冰幽小嘴一撇,泪水又在眼中打滚,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墨玄听得心酸,连忙轻拍她粉背道:「幽儿,莫怕莫怕,师兄已经替你杀了那恶贼了!」

    他跟雨琴好上后,最是不能见女子眼泪,一旦雨琴生气或者忧伤,他便会相哄:「琴儿,别哭」,「琴儿别生气」

    这一类的话也就脱口而出,他此刻见紫冰幽如此悲伤,便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只是将琴儿换成了幽儿.

    紫冰幽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粉面涌上阵阵晕红,低头咬唇似做呢喃之态.

    墨玄忙问道:「咳,师妹,那贼子没对你做什么吧?」他也发觉失言,连忙改口.

    紫冰幽摇头道:「没有,他来扯我衣服,然后就被宝衣的光芒逼退了,我当时又羞又怕,所以就哭出来啦!」

    墨玄长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没事啊!」

    紫冰幽横了他一眼,道:「你希望我有什么事?」墨玄尴尬摇头道:「不希望,不希望,平平安安最好!」紫冰幽羞上眉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血眦倪身亡,血脉感应,使得坐镇黄巾军营寨中的血涛老怪涌起一阵钻心剧痛,掐指一算,霎时脸色大变,怒道:「昆仑小贼,胆敢杀我爱子,可怒也!」怒吼一声,邪气澎湃涌出,掀动磨沙岭内血煞邪气,方圆百里尽被血腥之气笼罩,闻之欲呕.

    顷刻间,花草树木渗出鲜血,泥土也化作赤红,腥臭扑鼻.

    血涛老怪怒上眉梢,扬天长啸道:「玉虚狗贼,吾誓要汝等血祭吾儿!」随即伸手一扬,掐动法决,便要发动灭杀大阵.

    「祭祀,切莫冲动!」

    荒毒连忙上前劝阻道:「一旦大范围施展阵法杀灭敌军,势必会暴露宝幡所在,若给雷霄趁机落下九五金龙符那就得不偿失了!」血涛老怪这才想起九五金龙符的存在,顿时冷静下来,心想:「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这面宝幡独一无二,可不能白白折损了!」这时身旁的一个士兵身形虚化,变成了张角模样,说道:「祭司,令公子之事吾也深感悲愤,还请节哀!」

    血涛老怪冷哼道:「大贤良师,本座为了助你连儿子都赔了进去,你也该有所表示了!是否也该让本座瞧上一瞧那卷太平经?」张角神色一凝,哼道:「血涛祭司,你我双方既然结盟,便已定下盟誓,互益互利,共进同退,两军交战死伤也再说难免.当初我教送出古币助汝等开启班超墓,并全力助贵方夺取太荒真言,今日正是贵方回赠之时,祭司如此向张某讨取密卷神法,未免太过了!」

    血涛老怪道:「本座懒得管你什么盟约,总之吾儿因助你们太平道而死,张角你就得给本座一定补偿!」

    血涛老怪生性炎凉单薄,唯利是图,既然没办法改变儿子死亡的现实,那便利用此事换取最大利益.

    张角面露愠色,道:「既然祭司想看太平经,张某也唯有成人之美!」血涛老怪面露喜色,却见张角袖袍一抖,地上升腾起几个虚实不定的人影,各持刀柄剑戟,朝着血涛老怪靠了过去.

    双方盟誓之中,太平道虽不如魔阙那般实力,但张角也不是软柿子,既然对方欺人太甚,他干脆便直接给这老怪物一些颜色瞧瞧,若是一味地退让恐怕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久而久之太平道便会遭魔阙吞并.

    血涛老怪刚遇上丧子之痛,正是满腔怒火,见张角欲出手,他也不客气,掐了个手决,聚起血煞邪气.

    荒毒和东鬼见状同时站了起来,虽然没有动手的意思,但也相当于给血涛老怪掠阵.

    张角暗道:「三个魔孽是要串通一气,也罢,便让本教主挫挫汝等锐气,也叫你们知道我太平道不是好欺负的!」

    想到这里,神色一凝,暗掐法决.

    血涛老怪感到屋内法能拨波动,便知张角要动手,他立即先下手为强,五指一样,虚做握状,一股血煞之气如漩涡卷出,便要强势吞下张角化体,来个先声夺人.

    张角冷笑一声,指决已结,一指朝血煞邪气点出,只看雷光闪烁,血煞之气便噼里啪啦地连环爆开,血涛老怪冷哼道:「区区雷罡术法,能耐我何!」说罢双掌一合,血煞朝中央聚拢,逆转阴阳之气,说得也奇怪,张角引来的雷罡便被削弱得几乎消失.

    「阴阳二炁碰撞而生雷罡,只需扰乱阴阳便能让雷罡不攻自破!」血涛老怪冷笑道,他虽没有那等扰乱天地阴阳的大神通,但也能以血煞之气在局部干扰阴阳.

    张角也冷笑回话:「你想得太简单了!阴阳凌乱,则风生而动!」只见他撮指成刀,凌空一劈,一股磅礴气流凭空而生,气压凝成无形利刃,一刀劈开血煞之气.

    同一时分,被血煞包裹住的雷罡也趁势而出,威力更加迅猛.

    血涛老怪脸色一沉,惊讶道:「风雷相生?」

    他见多识广,立即看出张角最后那一刀实际上是将气压凝聚成利刃,具备风岚属性,不但破开血煞之气,还增强了奔来的雷罡之力.

    正所谓风雷相生,张角卷起风来便能增强雷劲.

    这一短暂交手,血涛老怪已经试探出张角的能耐,心中惊叹不已:「好个妖道,能耐不小啊!」

    天下术士能做到呼风唤雷的不在少数,尤其是墨玄的七十二变中就有风雷之法,但最难便是将这两种最基本的元力催化至极致,墨玄施展雷咒时,蓄咒过程颇长,雷罡之法也无张角那般猛烈.

    除此之外,墨玄施展的风法也仅仅是一股气,风卷时候也只是一味地狂吹而已,不似张角那般化无形于无相,变无相与万相,区区一道风气他便能随意转为刀刃,既具备了刀刃的利,又有风之无形,能够吞噬万物的血煞之气取无法吞没这无形之风.

    张角笑道:「世人皆以为张某只懂得引雷一道,却不知吾大贤良师手段多得很!」

    只看他变幻了三个手决,风刃立即散化成无数风箭.

    血涛老怪双掌运化如圆,牵动血煞护住周身,谁知风箭一触血煞圆盾便散于无形,紧接着透过血煞,在防线后方再度聚集.

    张角这一手将风无形无相的特性使用得淋漓尽致,血涛老怪也是暗自叫苦,但他见多识广,自知定风之法,心想道:「风虽无形,但却有凤眼,只需点破风眼,风息气停矣!」

    于是将血煞之气散入风中,本尊则使了个「飘血咒」,整个人如同风中飘絮随风而动,风箭虽快,但却是给他增添了身法的敏锐.

    张角见状,手掌一握,风箭立即聚成一道磅礴飓风,龙卷吞噬而来,将血涛老怪卷入其中,这股龙卷飓风正是他血雾邪法的克星,他若敢散成血雾躲闪,风岚之气便会将血雾彻底吹散,血涛老怪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就等你这招!」

    血涛老怪心中叫好,等得就是风象聚拢的刹那,因为在这短暂瞬间无形之风便会出现一个风眼,只需点破此处,风劲便会消散.

    谁知他刚要出手,便见风眼之中生出一团烈火,灼热难耐,险些烧得他化作焦炭.

    血涛老怪已然被震惊,暗叫不妙:「先是风助雷势,再是风生火起,若再来个水象,岂不是四象齐全!这四象融合得如此妙绝毫巅,莫非是传说中的天罗四象?」

    传说盘古开天地之后,五行元素遍布,而九天苍穹率先刮起狂风,而风象无形,风元之气牵引五行,遇火则焚,触水成雨,合金成雷,是为天罗四象,进而化作天地间的风雨雷火.

    张角所修的太平经蕴含无穷道法,天罗四象正是其中顶尖术法之一.

    丁尚涴以符咒的形式唤来四象之力,也只是单纯的风雷水火,并不能真正构成四象间的紧密联系,所以也只是勉强困住血涛老怪,只要老怪一动真格,便破去她的四象灵符.

    反观张角将四象之力融合得妙绝毫巅,风生雷,雷引火,火助风,也只是三象而出便叫血涛老怪狼狈不堪,险象环生.

    荒毒和东鬼连忙上前去救,谁知张角单手掐印,引虚成幻,幻影成人,亦是太平经之绝学——幻影兵燹.

    荒毒和东鬼见幻影成兵,不由分说便打出一道煞气,谁知眼前兵将却是虚幻无形,煞气穿透它们身子而过,但却不损分毫,那些兵将持刀舞枪杀来,叫两大妖使好不憋闷——自己打不到人家,对方却能打自己.

    这些幻影兵着实诡异,双使暂时退后躲避锋芒.

    倏然,一道气流横贯而入,只见一个佝偻妇人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四人中央,手中拐杖猛地一驻地,沙哑喝道:「给我住手!」张角连忙收招散法,抱拳拱手道:「原来是虺姥,失敬失敬!」血涛老怪被张角逼得狼狈不堪,此刻见有人散开战局,正是暗松一口气.

    虺姥说道:「兵临城下,汝等居然还自相残杀,岂不是叫昆仑派的人瞧笑话!」

    血涛老怪正是一肚子火,反唇相讥道:「兀那老婆娘,你算老几,敢来管本座的闲事!」

    虺姥暗中冷笑,心中甚是鄙夷:「这血涛老儿本事不怎么样,口气倒是不小,若不是有那面冥河血海幡,恐怕早就被人宰了!」她干巴巴的老脸挤出一丝冷笑,缓缓从袖子间掏出一枚令牌,上边刻着南华二字,血涛老怪和荒毒、东鬼三人见状不由一阵色变,异口同声道:「南华仙尊?」

    虺姥道:「然也,老身正是奉南华仙尊之命前来,请诸位暂消怒火,携手抗敌.血涛祭司,令郎之死,老身也深感悲切,但元凶乃是昆仑弟子,祭司切如今和张教主反目,岂不是让轻者痛仇者快?」

    南华仙尊正是武媱韵的尊号,当日她以该名号拉拢万界妖魔、八方邪仙,在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杀上南天门,更以计谋扰乱大雷音寺,震惊三界,建立起无上威望,在妖魔邪鬼中,其名望足以比拟魔帝,但她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更修出无数法身,时而是丑陋乞丐,时而是年迈老翁,时而是豆蔻少女……千变万化,而昆仑派对于这个叛徒更是倍感羞耻,对其身份也是重重保密,也叫外界难以分辨这南华仙尊的性别和身份,只知道这南华仙尊曾是玉虚宫弟子,不知是何原因叛出玉虚.

    血涛老怪道:「既然老夫人是奉南华仙尊密令而来,本座也不好说些什么,自当遵从仙尊教诲!但从头到尾都是本座在出力,更是损了亲生骨肉,反观张教主也就在林外之战时匆匆现身,既然大家都是结盟之友,张教主此举是否对不起这份盟约?」

    张角道:「非吾不愿出力,而是卢植老儿逼得太紧,本教主实难左右兼顾,今日好不容易打退卢老儿,本教主才能抽出身来此地!」虺姥忙打圆场道:「既然是一场误会,说开了便好.张教主,既然你已暂时打退卢植,便请助血涛祭司和二位尊使一臂之力,毕竟这里依旧是太平道的驻扎营地,可不要冷了客人的心!」

    张角道:「虺姥所言甚是,本教主这便略施手段,好好教训一番那些玉虚贼子,也给血涛祭司出口恶气!」

    说着他口诵密咒,双掌如穿花玉蝶般飞舞,四象之气瞬息而聚,化作风雷水火四口大鼎.

    张角大喝一声:「给吾震!」

    四口大鼎分别飞向四个方位,雷鼎落入跃石涧,水鼎进入白河涯,火鼎镇住清流沟,风鼎则留在磨沙岭的黄巾营寨.

    布下四象大鼎后,张角笑道:「先前祭司摆下冥河血海幡化作绝阵,但因顾忌九五金龙符,所以一直没能尽情施展,张某便来个锦上添花,以四象元力相辅,只要再过三个时辰,四象元力便会完全融入祭司的大阵中,届时即便那雷霄找到宝幡的所在,也无法攻破四象之力,祭司的宝物便可安然无恙,那个时候,便是祭司大展拳脚,报仇雪恨之时!」

    血涛老怪不由暗中叫好,说道:「阵中结阵,大贤良师果然不凡也!」张角笑道:「太平经不单单是一味地逞强灭敌,还能随时随地配合他人,仙家也罢,魔道也罢,太平经都能巧妙地融入其中,既可以查缺补漏,也能增强原先功法的威力!」

    血涛老怪见识过张角的能耐,再加上有南华仙尊的号令,倒也不敢再继续刁难,抱拳说了声暂别后,便领着荒毒、东鬼下去休息.

    待三邪离去后,张角所借来的身躯猛地一阵颤抖,皮肉枯萎,精血流逝,顷刻便化作一具干尸.

    虺姥叹道:「强行借体,越界而来,也只是徒有其表!」魂体脱出枯萎的肉身,逐渐慢慢凝聚成型,现出阳体之躯,正是张角本源面貌.

    虺姥撇了一眼,又是叹息摇头:「魂体化阳身的过程太缓慢,这此期间,正是你最虚弱的时刻!」

    张角摇头道:「神游大法博大精深,我也仅仅练到阳体化阴神,虽能千里迎敌,但每施展一次法术,借来的肉身便会迅速枯萎,若非有太平道这十几万弟子供吾驱使,只怕此法根本无从施展.」

    虺姥问道:「仙尊托我问你,你是否已经练得五行转换?」张角道:「张某愚钝,有负仙尊所托,现在也只是刚刚触及离火、庚金、葵水三遁法的门槛罢了!」

    虺姥幽幽一叹,声音既然不再是沙哑的老嗓音,音调轻柔绵长,宛若少女如泣如诉的呻吟.

    「仙尊已猜出你的修行到达瓶颈,特命奴家前来助你一把!」虺姥的声音变得清脆娇柔,听得张角心房一颤.

    只见虺姥伸手往脸上一抹,苦皱的脸立即变作了一张光洁雪腻,粉润桃红的俏脸,只看她眉若远山,唇红齿白,双目秋水盈盈,紧接着身躯缓缓一挺,不再是那佝偻的模样,而是窈窕多姿,妩媚风流的体态.

    张角心跳倏然加剧,吞着口水道:「你……你……」女子妩媚一笑,嗔道:「呆子,就懂得你你的叫么,是不是忘了人家的名字?」

    张角忙道:「寒卉!」

    寒卉脚踏莲步走来,凑到他跟前呵气如兰地道:「角哥,自从上回一别,咱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吧,你可想人家?」

    张角叹道:「自然是想,但吾忙着创办太平道和修炼太平经,你也忙着修成龙身,咱们每次见面都是匆匆一瞥,而你也都是以老妇形体见我,叫我好生难受!」

    寒卉藕臂缓缓勾住他脖子,亲了他脸颊一下,说道:「人家化妍为丑,便是要逆练真元,重聚阴丹,为的便是再跟你重新阴阳双修,共攀无上极乐之道!人家已经练成第二枚阴丹,角哥,你呢,这些年有没有亲近其他女人?」张角环住她的细腰,吻住她朱唇,吮吸了片刻,吻得寒卉媚眼如丝,娇喘吁吁.

    唇分,张角说道:「怎么会呢,为了这第二枚阳丹,我这些年来一直修身养性,专注道法,那会想那些庸脂俗粉!」

    寒卉眉开眼笑,以更热情的香吻回应,双方口舌交缠,涎融气合,好不缠绵.

    「角哥,我很是欢喜!」

    寒卉面若霞烧,白玉般的柔荑往他腰带解去,一边解腰带一边在他脸颊脖颈上吻着,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些年来,我都快憋疯了……」张角也是颇为急切,伸手往她柔软的娇躯抚摸,一手揽腰抚臀,一手解衣握乳,两手柔嫩丰满,好生快美.

    天地仙魔大战之后,天界与人间的通道被封住,上界神仙无法自由下凡,武媱韵便趁机扩展自己实力,声威大增,南华仙尊之名威慑八荒妖魔,一个名为狐丘的妖修门派向她进贡了一本名为阴阳丹法的古书,内容所记极为精妙,传闻乃是上古龙神所留,若能按照上边的功法行阴阳双修,便可洗髓伐骨,灵台开明,白日飞升也只在弹指间,可惜古法残缺,无法得以一窥全貌.

    武媱韵也是天资聪慧之人,从中摸出一些门路,但要付诸实践何其困难,再说她也不愿意冒这个险,于是便试着在张角他体内种下一枚阳丹.

    尔后又收复刚修炼成人不久的寒卉,在其体内种下阴丹,令二人合欢双修,阴阳二丹结合,竟同时改变两人体质,张角的根骨化做仙灵元胎,短短数十年便修成太平经大半功法,而寒卉也由原本的蛇身化作虺体,一般的蛇妖要再进一层,由蛇成虺必须付出千年光阴,寒卉在这短短时日便完成了千年修为,着实不凡.

    然而这双修也只有一次,两人结合后,阴阳双丹便自行消散,由于两人的体质已经完全改变,武媱韵也无法再种第二枚阴阳丹,只能由他们自行凝练成丹.

    所以张角以固守元阳之法凝练阳丹,寒卉逆转真元,禁欲守贞,设法再聚阴丹.

    如今阴阳二丹已成,两人自然无需再做掩饰,抱在一起互相亲近.

    蛇性本淫,寒卉再修成人身之后也是多行风流韵事,如今为了练阴丹,禁欲十余年早已憋得辛苦,今朝得以解脱更是热情如火,淫筋大动,猛地一把将张角推坐在蒲团上,解开他身上道袍.

    道袍下是一具露出精壮的肉体,寒卉越看越喜,连吞香涎,阴阳双丹互相牵引,张角亦是浴火大作,自然地伸出手来,扣住她衣襟往下一剥,露出圆润白嫩的香肩和半截两颗圆润乳丘,两团乳肉肥嫩紧凑,勾勒出一道深邃的乳沟,只见乳肉肥嫩白皙,乳珠粉嫩若梅,及其鲜艳.

    张角看得双目起火,尤觉不过瘾,命令地道:「脱光!」寒卉道:「依你就是了,张教主!」

    说罢盈盈起身,玉指轻捻衣带,往外一拉,衣裙缓缓落下,粗衣麻布织成的衣裙顺着雪白圆滑的香肩向下掉去,露出两处丰满玉峰,顶峰正镶嵌着两颗粉红娇丽的乳头,平滑结实的小腹下芳草殷殷,隐隐可见粉红肉沟,笔直的玉腿肌肤闪烁着绒缎一般光亮.

    张角也就经历过一次男女之事,也就是十余年前和眼前这名丽人双修那回,如今再见美人胴体,激动不已,全身气血都集中到了身下,顶起了裤裆.

    寒卉媚眼一瞟,笑盈盈地解下张角的裤子,一根硕大坚实的男根抖擞而现,美妇见猎心起,握住坚硬的分身,笑道:「十几年不见,好像又大了几分!」说话间,温热的兰息吐在棒首上,酥得张角连连呼爽,说道:「既然不确定,就亲身体验一番!」

    寒卉噗嗤一笑,点头道:「允你了,色鬼!」

    莲舌轻吐,一挑一绕,熟练地在他龟头上缠绕抹拭,随即张口含入.

    张角只觉得下身进入一片柔软湿滑,当下抛开心中的繁琐,放松身子,半卧在地上,一手压着她的后脑一进一退,另一手肆意的伸到她胸前,把玩着那酥嫩挺翘的玉乳.

    寒卉在以口舌将张角的分身逗弄到刚猛坚挺得无以复加后,缓缓的吐出了口中的肉棒,抬起头望着张角,眼神带着泛滥媚意,灵巧的丁香小舌饥渴地舔了舔丰润的双唇,一路从他的下腹往上舔吻,向上舔过他的胸膛,乳头,接着重重的印上他的嘴,主动献上香吻.

    张角体内浴火顷刻被点燃,猛地抱住美人身子,而寒卉也是极其享受,与张角激吻之时,亦伸出双手,环抱住张角的后颈,跨坐在张角的双腿之上.

    「啊……你这冤家……十几年了,还是这么硬!」寒卉玉胯被那巨物顶着,又热又麻,情不自禁地开了张角的嘴,喘着娇气低语道.

    阴阳丹法自然吸引,双方凝气牵扯,张角也是情不自禁,双手粗暴地握住美妇两团股肉,粗物在粉胯间来回摩擦,引得蜜汁汨汨而落,濡得龟首晶莹剔透.

    寒卉阴丹彻底引发,动情的摇晃着纤腰丰臀沉身坐下,嫩穴套在张角的龟头之上,旋转磨擦着,缓缓的坐下,尽根吞没,口中吟道:「啊啊!好粗,被你刺破了!!」

    张角阳火烧身,牵引腰胯向上不断挺动,阳根戳在一团宛若脂膏的柔腻上,正是女子花心嫩蕊.

    寒卉娇躯一颤,美得连连叫好.

    身体亦紧紧的贴上了张角壮健的身躯,圆润的双腿张得更开,湿润的粉胯死死贴着张角下腹,挺起腰肢,晃动丰臀,张开朱唇双唇发出呜咽之声.

    张角感觉到脊骨酥麻,龟首一木,阳精猛地喷射而出,打在妇人花房,而寒卉也是花眼大开,泄出了宝贵的阴精,喷洒浇灌在龟头之上……凝练十余年的阴阳双丹互相融合,两人修为立即更进一层,张角体内真元变得更加精纯,原本淤结难顺的阴阳之气也变得顺畅了许多,此刻要是施展神游大法,阴神转为阳体的时间必定缩短大半,若是再能静心修炼一段时日,必定大有进展.

    得张角阳元灌溉,寒卉舒服地发出呼呼娇喘,身上散发出浓郁妖气,妖气凝聚成一条巨虺,然而头顶竟长出一根独角,身躯上也有了鳞爪,显然已经介乎虺和蛟之间的形态.

    寒卉眉开眼笑,心忖道:「妙哉,妙哉,只要我在潜心修行一年半载便能化蛟,若按照这般境界下去,第三次双修我便可化龙了!」两人修为大增,心情都是大好,互相拥抱在一起,亲昵地说着话.

    寒卉道:「角哥,你今日好生勇猛哩.」

    张角道:「卉妹,若无你的倾力相助,我也没今日,而且这一切都是仙尊的恩赐!」

    寒卉道:「这次跟魔阙合作,其实也是仙尊的一步棋!对于血涛老怪他们,你教训过也就算了,暂时没必要跟他们再起争端!」张角道:「怕他们作甚,如今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有一半已经归顺仙尊,三山五岳的妖魔精怪也奉仙尊号令,再加上我太平道数十万人马,何须怕这天湮魔阙!」

    寒卉道:「角哥,你修为虽高,但你入修界时日尚浅,不知这其中水深!天湮魔阙乃魔界最高象征,你虽能轻取血涛老怪,但他在魔阙高手中的也是屈居末席!」

    张角奇道:「一帝二相三祭司六妖使,血涛身为三祭司之一,也是居于末席?」

    寒卉道:「奴家曾是妖魔界的一份子,自知魔阙的底蕴,或者说是魔界深层的实力,这所谓的帝、相、祭司、妖者的名号并不能代表魔界的实力,没有上榜的妖魔之中还有许多深不可测的大能.比如东鬼的母亲九子鬼母,她虽榜上无名,但其实力足以压倒榜单上的大半人.同样道理,虽然上界仙人无法自由进入人间,但地仙界依旧实力雄厚,尤其是五台山的镇元子,身负翻天覆地之大神通,修为直追三清道尊,所幸他不问世事,若不然咱们可没这么轻易得势,所以你太平道再行动之前,必须三思而后行,时机尚未成熟时,可别惹出那些老怪物来!」

    张角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但这天湮魔阙也欺人太甚,派那么几个废物出来,便说是结盟,简直就是敷衍我太平道!」

    寒卉摇头道:「也不尽然,或许是魔帝要借机铲除异己,又或者是那几个老怪物要趁机夺权!」

    张角听得为之一愣.

    寒卉解释道:「老魔帝死后,九幽魔帝继位,虽然登基之际大败天界大军,但魔界之中仍有些野心分子觊觎魔帝宝座.仙尊推测,在这双方明争暗斗之下,血涛老怪便被推出来做了弃子,但其中详情也不是很清楚,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双方要借着这次大战的机会,铲除异己,就是不知道血涛老怪是属于魔帝一派,还是元老一派.」

    张角恍然大悟道:「吾明白了,既然魔界要借机内斗,那我也不客气,就把那老怪物最后的价值压榨干净!」

    寒卉咯咯娇笑,抚着他脸颊道:「角哥真是聪明,血涛老鬼你可随意处置,但仙尊有旨,东鬼万万不能有损,毕竟他是九子鬼母的儿子,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势必引出那老鬼婆,我们难免会受到这场魔界权斗的泥潭之中.」张角点头道:「仙尊旨意,我自当遵守.」

    寒卉道:「仙尊还有话要告诉你,这次大战能胜则进取洛阳,若是不能胜便退回龙虎山,专心修炼太平道秘法,养精蓄锐!」张角道:「但有卢植那老鬼在,只怕我难以全身而退.」寒卉笑道:「卢植虽是儒教真仙,但仙尊已有应对之法!」

    第12回杀破狼烟

    「天罗四象?」

    雷霄脸色倏然一变,惊讶地道.

    这一声惊呼倒是让曹操勒住马缰,转头问道:「仙师,发生何事?」雷霄沉声道:「张角那妖道竟将天罗四象化入血涛老怪的阵法中,助其增添阵法威能!」

    曹操蹙眉道:「依照仙长所言,我军前方之路十分困难了?」雷霄道:「若贫道没猜错,咱们前方所要面对的天罗四象之一!」说罢朝雨琴使了个眼色说道:「琴儿,且观一观这四周风水格局!」雨琴点了点头,足踏飞雾气流,跃起十丈有余,停在半空向四周眺望.

    雨琴片刻回到地上,说道:「回禀师尊,四周山木甚是稀少,而有河水蜿蜒而伴,水流形成盘龙之势,是蛟龙吸水之局!」

    雷霄道:「此地水象丰沛,正是金生水之局,而天罗雷香乃天盘风元触及庚金而成,而此地又名跃石涧,本源风水偏向土性,而土生金,如此正反互推,此处格局定是种下了雷鼎!」

    曹操沉吟片刻,倏然嘴角微微一勾,笑道:「张角布下此等阵势,是想将咱们一锅端了,妙哉妙哉!」

    柳彤看得好生好奇,抿嘴轻声道:「这种局势,他怎么还笑得出来?」丁尚涴凑到她身边道:「别管他,他就是这种怪人,越是危险越想笑!」曹操朗声道:「夏侯惇听令,命汝率虎贲卫打先锋,强攻跃石涧!」雷霄等人闻言不由一惊,跃石涧已被种下雷鼎,这般强攻无外乎送命.

    曹操又补上一句道:「外强中干!」

    夏侯惇咧嘴一笑,道:「遵命!」

    曹操向雷霄恭敬行礼,说道:「仙长,操有一事相求!」雷霄道:「但说无妨!」

    曹操凑到他身边说了几句,雷霄眉头先是一蹙,紧接着连连点头:「声东击西,着实妙招!」

    「夏侯渊!」

    曹操唤来夏侯渊,轻声低语了数声.

    夏侯渊会意一笑,点了点头.

    曹操命人呈上一口宝剑,夏侯渊双手接过.

    雷霄扫了一眼,赞道:「好一口破法神剑,不知如何称呼?」曹操笑道:「回仙长的话,此剑名曰倚天,一粗劣凡铁,不足以神剑赞之.」

    雷霄道:「剑好,但计更好!」

    说罢递了个锦囊给夏侯渊,淡笑道:「一切便拜托将军了!」夏侯渊微微一愣,曹操说道:「妙才还不快谢过仙长!」夏侯渊连忙朝雷霄行礼,雷霄摆手道:「不必客气!」柳彤紧紧盯着夏侯渊手中的倚天剑,心中颇多疑惑.

    丁尚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他有两口宝剑,倚天、青釭.青釭无坚不摧,可斩万器,可破万甲;倚天的铁心内却是刻着万法源印,可以斩破诸般术法.」柳彤奇道:「万法源印究竟是何物?」

    丁尚涴对她娓娓道来:「其实这印法乃铸剑者当初的一个构想……」由丁尚涴口中得知,那铸剑者得知盘古以来,天地接连诞生一个接一个的大能圣者,随着他们不断的探索,发觉了获取强大力量的途径,那就是以特定的言语图纹沟通天地星辰,进而化腐朽为神奇,驱使天地大能.

    久而久之这所为的言语便是日后的咒语,而图纹便演变为符画及手决,然而只要掌握了这其中的言语和图纹,便可以破解相应的术法,所为的万法源印便是指世间术法的源头,即能破解世间万法.

    柳彤蹙眉问道道:「万法源印当真如此神奇?」

    丁尚涴摇头道:「也并非如此,只不过是铸剑者最初的一个念想罢了.世间术法何其多,变幻无穷,仅一个提前刻好的印符怎么可能破尽万般术法.饶是如此,但此印符也可削弱大部分的法术!」

    柳彤暗忖道:「即便如此,这口倚天剑也极其可怕,若是运用得当,即便是半仙也可越级挑战真仙!」

    转念一想,既然这铸剑之人能接触那些古老的术法,想必也是上古时代的高人.

    雷霄开口道:「琴儿、彤儿——日月神意!」

    双姝不禁一愣,这日月神意乃以两人仙力左右交织而施,攻守一体,乃昆仑派一门极为厉害的阵法.

    柳彤暗自疑虑:「既然跃石涧已经被种下雷鼎加持,这般硬碰硬,当真明智么?」

    雨琴倒也没这么多顾虑,掐动法决,运转仙气.

    柳彤见状也不敢慢了节奏,配合师妹法决,脚踏步罡,身若翩虹,姐妹俩倩影交错,已然结出阵势.

    倏然乱石之中水流激涌,水气蔓延开来,雷电奔腾而出,誓要吞噬曹军.

    柳彤和雨琴身形瞬动,挡在大军跟前,只见雨琴双掌交叠,仙气凝聚出一面镜子,将打来的雷电悉数反弹回去,正是日月神意中的映月镜法.

    此法如镜子倒影,可反射外来侵袭,挡住一波雷罡后,雨琴气息转弱,而柳彤默契地补上,玉指朝天一指,一股仙气直穿透血雾封锁,破开乌云,引来一道骄阳光华.

    「照日灵光!」

    柳彤娇声一喝,指尖那道日光宛若穿云利箭,射向前方的雷罡电煞,破开阻挠.

    「兄弟们,散开,给我找出那尊破鼎砸碎!」

    夏侯惇扬起麒麟牙,领着虎贲卫冲杀进去.

    丁尚涴传音道:「元让将军,正所谓金生水,雷鼎定在水汽最盛之地,这儿乱石嶙峋,水的深浅一眼便知,找到水最深之处便是藏匿雷鼎的所在!」她精通炼器,对此颇有心得,夏侯惇也是深信不疑,一夹马腹,灌注内力入马身,只见战马腾空跃起十丈有余,跃石涧的地貌一览无遗.

    双目迅速扫了一圈,立即锁定深水之所在,大声喝道:「溪水东南侧——给我挖出那尊破鼎!」

    虎贲卫立即冲了上去,却见溪水中浮现出无数兵勇,其身形似真似幻.

    虎贲卫乃曹操麾下为数不多的精锐,就算看见此等诡异之物也不惧怕,提起兵器便杀了过去.

    那些正是张角所设置护鼎幻影兵,见曹军针对雷鼎而来,也冲了过去.

    双方交战在一起,但幻影兵却是无形无质,虎贲卫无法打中他们,而他们却是能打中虎贲卫,这刚一交手虎贲卫便落了下风,几个呼吸间便损伤不轻,再者幻影兵身上却带着一股水汽,水汽再引来雷电之力,就算挨近一点都会遭受雷击.

    夏侯惇大怒,抡起麒麟牙劈向其中一个幻影兵,刀锋却是从幻影兵身子穿过,什么都没劈中,而且更引来那股雷罡袭身,惊得他连忙运内功化解,心中暗叫邪门.

    「好个张角,此地虽然只是种下雷鼎,但却不是单纯的雷法,而是以雷为主,糅合其三象为辅!」

    雷霄修为精湛,瞧出端倪,立即思索应对之策,拂袖一挥,单掌托天,五指弹动,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结出精妙法印,点地聚土,土化人形,竟是三千泥俑兵.

    泥俑迅速加入站圈,泥俑乃土物,不惧雷电,更能克水,然而幻影兵却是毫无形体,泥俑也奈何不得他们.

    夏侯惇把心一横,心想道:「既然打不中那些怪物,干脆直接冲过去,把那尊雷鼎挖出来打碎!」

    伸手按在马背,灌注浑厚内力,战马顿时精神抖擞,撒腿便朝前方冲去.

    夏侯惇策马狂奔,拉出一道残影,幻影兵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他冲过三五重屏障,再加上幻影兵毫无实体,即便人数众多也挡不住夏侯惇,只得以身上的雷罡阻挠,而夏侯惇运足内力硬抗,倒也不惧.

    顷刻间,夏侯惇已经冲入溪水之中,却是不料马蹄刚一踏入水中,战马便发出一声惨呼,夏侯惇感觉到一股庞然煞力冲来,他也不及细想,连忙从马背上跃起,朝后飘去,就在他刚离开马背的瞬间,整匹战马化作血沫肉逆,死无全尸,就如同被炸雷击中般.

    夏侯惇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若刚才慢上半拍,只怕自己也是如此下场.

    观战的曹操也是心惊胆跳:「幸亏元让躲得快,若不然我就惨失一员大将!」

    丁尚涴撇了撇小嘴,取出四象灵符,哼道:「待我也用四象灵符会他一会!」

    雷霄道:「贤侄女莫要冲动,张角所布乃天罗四象,简称大四象,而你的四象灵符充其量不过是小四象,不是对手.」

    丁尚涴只得收回灵符,问道:「前辈您身为昆仑三圣,可有破这雷鼎之法?」

    雷霄道:「若是平时,破此雷鼎倒也不难,可贫道昨日在画金龙符时遭张角干扰,损了真元,此刻也只能勉力维持着泥俑之法,着实无可奈何!」丁尚涴道:「宗主不是还有九五金龙符么,为何不用?」雷霄道:「九五金龙符虽可破尽万邪,但这天罗四象乃大道正法,金龙符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此符已经借给了夏侯渊将军了!」话说刘备一路杀往清流沟,同样遇上天罗四象的阻挠,云若溪环视四周地势说道:「此地虽名清流沟,名中虽含水,但却是水尽枯竭,黄沙遍地,荒凉至极.依照五行之理,水火不容,水枯则为火生,此地所埋之鼎十有八九是火鼎.」刘备抬眼望去,只见四周一片荒芜,叹道:「云仙子,此处颇为广大,要如何寻得那火鼎呢?」

    云若溪道:「以木生火,待吾将火鼎逼出!」

    说罢莲足踩踏地面,木灵之气遇土而生,无数紫竹破土而出,西面立即涌出一道赤红光华,云若溪说道:「西边有炙热之气,定是种埋火鼎之处!」说罢翻手一指,紫竹叶纷纷射向西面红光所在,受到攻击,红光更盛,一股烈火窜藤而起,炙热无比,焚毁遍地紫竹.

    云若溪柳眉紧蹙,暗忖道:「果真是火鼎,我的道法以东方乙木为根本,冒然强攻只是增添那火鼎威能罢了!」

    刘备师承大儒卢植,对于道家术法也有所涉猎,大致猜出端倪,说道:「仙子请在一旁掠阵,待吾等三兄弟来这一阵!」

    云若溪轻点螓首,对赤松说道:「师侄,由你相助刘将军!」赤松口诵咒法:「天地赦令,聚气呼风,凝云成雨!」正是天罡三十六变中的呼风唤雨,引来大雨倾盆,正是来个以水灭火.

    大雨浇下,却如火上浇油,赤色光芒更加璀璨,只看一道火气从地底窜起,直抵苍穹,漫天雨云尽被化作赤色火云.

    周围气温不断攀升,泥土仿若被烧焦一般,滚烫无比,战马不住地腾挪跳动,马蹄扬起,极其不安,士兵也是脚底一阵滚烫,不断地跳着脚步,泥土中隐约窜起火苗,不消片刻清流沟便要化作一片火海.

    赤松脸色大变,惊愕道:「怎会如此……」

    话音未落,却感一股炙热扑面而来,惹得他汗水直冒,再看刘备麾下士兵,竟有部分人被窜起的炎气直接烧成灰烬.

    云若溪立即明白过来:「火鼎蕴含天罗四象,四象交错,赤松引天雨灭火,只是加速四象交融.」

    想到这里,她立即从腰间法囊取出朱砂,玉指沾取,凌空写箓,随着她纤细的玉指舞动,勾勒出一抹艳丽的朱砂绛色,朱砂化作符箓图纹,按照特定的方位落下排布,遍洒四面八方,顷刻间便有大雪飘落,正是昆仑符箓术式——飞霜寒光箓.

    此法以符文而起,却以阵式排列,可谓符阵合一之法,可在瞬息间引来天外寒气,强行降下冰雪寒霜,昔日姜子牙便在三伏暑天之时以此法强行逆转天象气候,将对阵的商朝大军一夜冻死.

    云若溪此刻施展这套符阵实则是要抵消火鼎造成的影响,寒霜降下,暂时抵消火鼎炎气的祸害.

    云若溪输出仙力,来个阵中结阵,护住刘备大军,但火鼎乃天罗火元所聚,无穷无尽,云若溪只能压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一旦飞霜寒光箓无以为续,刘备全军必定灰飞烟灭.

    「刘将军,快打破那口火鼎!」

    云若溪连忙开口提醒道,就在此时,火气回缩,虚实化形,现出一大波幻影兵,这些兵卒吸纳火气,也变得通体赤红,跟灵境的火莲力士颇为相似.

    中了对方算计,使得赤松颇为恼怒,见了幻影兵出现,大怒道:「妖术邪法,看我如何破你!」

    默念法咒,从怀里掏出一把黄豆撒到地上,施展三十六变中「撒豆成兵」,黄豆落地立即化作人形,手持兵器刀刃,便迎战幻影兵.

    双方尚未交战,却见一股火焰穿黄豆兵阵,猛击在赤松身上,赤松惨呼一声,却是被烧得浑身冒烟,火气钻入脏腑经脉,喷出的气息都是炙热无比,宛若坠入烈火地狱般.

    「张角?」

    赤松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热气,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施术者昏倒,法术也不攻自破,众兵将也重新变回黄豆.

    张角凝出烈火化身,哈哈笑道:「区区小道,难成气候!」云若溪怒斥道:「卑鄙妖道,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张角得知曹孙刘三路并进,每一路都有相应的仙家高手护持,曹操那路有最强的雷霄,孙坚一路亦有灵境和昆仑大弟子,唯独刘备这一路只有云若溪和一个初出茅庐的赤松,于是便选取此地下手,趁其不备一举重创赤松,使得云若溪更加孤立无援.

    张角凝火成体,似笑非笑地看着云若溪,说道:「雷霄最强,本教主自然不会先去碰他,唯有取你这最弱的一路……」

    「放你妈的狗屁!」

    话音未落,忽闻惊雷怒吼:「俺三兄弟哪里比姓孙和姓曹的差,你这妖道别狗眼看人低!」

    声波震荡四野,天地动荡,张角火焰分身竟遭震得不住晃荡,宛若被狂风吹动的烛火.

    张角默念心法稳住火体,循声望去,只见军中杀出一名燕颔虎须,黑面铜眼的大汉,立于阵前,怒目而视,不是张飞还有何人.

    张角挥手道:「幻影兵,给吾杀!」

    幻影兵立即冲来,刘备抽出雌雄双股剑,挥斥军士:「迎敌!」麾下将士无不奋勇冲杀,然而幻影兵形体空虚,兵器根本打不中他们,使得刘军连连挫败.

    云若溪暗中传音道:「刘将军,幻影兵乃火鼎所出,摧毁火鼎便可破解!」刘备转头望向赤芒聚集之处,右手反握佩剑,奋力朝前抛去.

    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取赤光所在,只听响起轰鸣金铁之声,赤芒被长剑刺破,现出一口通体赤红的大鼎.

    刘备口诵真言:「浩然正气,刚正方直,天仁地慈,人灵无界!」随着真言响起,刘备舞动左手的长剑,那口被抛出的长剑也随之而动,连环不绝地斩在火鼎之上.

    刘备这双宝剑乃是一对阴阳灵铁所打造,剑分雌雄,不离不弃,一剑在握,哪怕相隔千里也能引动另一口宝剑,如今刘备手舞雄剑,再配合儒门功法,也使得雌剑应然而动,无人之下也可施展剑式攻击火鼎.

    张角何其眼尖,马上瞧出刘备施展的功法:「好个大耳贼,居然会方正浩然气!你跟卢植有何关系?」

    刘备以剑御剑,劈砍火鼎,回话道:「卢公乃吾授业恩师!」张角嘿嘿笑道:「若是卢植到来,本教主还顾忌三分,你么……」冷笑之下,已在心中念咒:「天罗四象,相聚化生,庚金聚雷,雷生炙火!」

    张角暗中施法,以火鼎为根本,施展天罗化生决,将雌剑所附带的金铁之气转为雷罡,进而纳雷入火,使得火鼎更加坚固,火气更为旺盛.

    云若溪咬唇道:「刘将军,五行四象相辅相成,张角再将你宝剑的金铁之气化为雷罡,进一步激生火鼎威力!」

    张角嘿嘿笑道:「云道姑说得甚对,即便知道其中关键,汝等凡夫焉能奈我何!来啊,小的们,先将那大耳贼首级取来!」

    张角看出刘备乃领军之人,故而决定擒贼先擒王,命令幻影兵杀去.

    上百个幻影兵围攻过来,刘备召回雌剑,率领士兵反击,然而却依旧奈何不了幻影兵,周围的士兵顷刻便遭屠戮过半,防线崩溃,刘备已被幻影兵围住.

    刘备挥舞双剑厮杀,同时施展儒教的方正浩然气,但依旧无法打中幻影兵,一个幻影兵挥刀斩断马腿,战马悲鸣一声,刘备便是马失前蹄,摔倒在地,形势堪危.

    张角狞笑一声,手掌一挥:「杀!」

    百余幻影兵一拥而上,刀枪剑戟全数朝刘备招呼过来.

    「大哥莫怕,云长在此!」

    一员红脸长须大将挡在刘备跟前,正是关羽.

    手中长刀旋舞斩出,刀罡倾吐,横扫千军,青龙偃月刀所过之处,虚幻无形的幻影兵竟被斩断,继而灰飞烟灭.

    这幻影兵无形无质,根本就无法打中,何以竟被一刀斩杀,不但张角吃了一惊,就连云若溪也是诧然,心想:「难不成这红脸武将手中大刀也是什么神兵利器?」

    秀眸凝视青龙偃月刀片刻,却也是暗中摇头:「不过是凡铁罢了,跟那吕布的方天画戟一般,论材质还不如那雌雄双剑!」

    关羽持刀抚须,昂首笑道:「张角妖道,汝之伎俩,关某已识破,区区幻影兵,不过一堆朽溃残卒尔!」

    张角盛怒,遣使幻影兵再次攻来.

    这回幻影兵结成前中后三重阵势,步步紧逼,层层相连,正是步兵常用的重压阵势.

    眼看敌兵杀来,关羽依旧不为所动,轻阖丹凤眼,静静地伫立在刘备跟前.

    就在幻影兵扑来欲杀之时,关羽双目瞬睁,怒举青龙刀,雷霆斩落,干净利索地斩灭幻影兵.

    先是前军,再到中后两层阵势,关羽皆是后发先至,轻易诛灭幻影兵,惊得张角不住瞪眼吹须,连连大叫不可能.

    关羽问道:「幻影妖兵若当真无形无质,那又如何杀人?」张角不由一愣,却是答不上来.

    关羽轻蔑地瞥向张角,道:「堂堂大贤良师竟无自知之明,当真可笑!关某便告诉你,幻影兵杀人之时便是全身便会化虚为实,若是一团幻影,又怎能杀人!动手杀人,身子必定会露出破绽,正是欲杀人者亦遭他杀.」张角遭此嘲讽,气得暴跳如雷,化体身上的火焰烧得更加旺盛,道:「幻影兵无穷无尽,且看你杀得多少个!」

    抬手一招,又有一群幻影兵从火鼎中涌出.

    张飞嘿嘿笑道:「这有何难,砸碎那个破鼎,看你这妖道如何弄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

    张角反唇相讥道:「且看你有何本事!」

    「老子就让你瞧瞧!」

    张飞大步一踏,抡起丈八蛇矛便朝张角杀来.

    张角袖袍一挥,卷起一股天罗烈火烧向张飞.

    张飞凛然不惧,挥动蛇矛劈开烈火,张角心中又是一惊:「这莽汉也有些本事!」

    当下收起轻视之心,脚踩步罡,手决瞬动,凝聚烈火,使得漫天火气化作一团巨茧,牢牢裹住张飞.

    张飞将旋舞手中蛇矛,左挥右扫,荡起剧烈气流,逼开侵袭而来的火舌,张角暗自得意:「火克金,吾有执掌天罗火象,早晚烧融你那口破铁兵器!」张飞脚步一踏,蛇矛一转,将火舌逼出一丈之外,说道:「什么五行四象融合,要是你有这般能耐,干嘛不直接把天下属金之物转纳为火鼎的威力?」张角脸色一沉,张飞咧嘴一笑,哼道:「由此可见,你这妖道也是能耐有限,只要超过你的极限,要破这口鼎也不是什么难事!」张角道:「说得轻松,你有这本事么!」

    张飞道:「有,但先收拾你这妖道,省得待会绊手绊脚的!」说话间已经冲破烈火封锁,举矛刺来.

    张角沉声道:「莽汉鲁夫,休要欺人太甚!」

    手指一点,火焰化作三头火狼,一头火狼咬住丈八蛇矛,另外两头左右扑向张飞.

    张飞也不跟第一头火狼纠缠,任由它咬住兵器,直接撒手撤矛,双手一伸,无惧烈火炙热,直接掐住两头火狼的脖子,甩手丢出,一头砸向咬住蛇矛的火狼,一头砸向张角.

    两头火狼撞在一起,散成火星,另一头则把张角撞了个踉跄,而张飞也趁着这个空档,欺身抢入张角怀中,伸出筛糠般的大手拿住张角火体的胸口.

    张角先机已失,念咒施法已来不及,便直接鼓动天罗真火,通体烈焰大盛,欲将张飞直接烧死,火焰席卷四方,将张飞完全吞没于一片火海.

    火气冲霄直上,牵引九天惊雷,同时加诸在张飞身上.

    雷火共织红尘劫,黄天布道掀狼烟!昊光中,赫见不灭金刚体犹如炼狱重生,勇武阳刚之威无视四象天劫.

    张飞持定勇猛武相,任由雷火肆虐,手掌依旧牢牢拿住张角胸膛,另一手紧握铁拳,扑的一拳正打在张角鼻子上,打得火气四散,火焰化体的鼻子歪向一侧.

    张角吃痛,却是挣不起来,怒道:「黑面贼汉,胆敢冒犯本教主,不怕黄天震怒吗!」

    张飞骂道:「狗妖道!还敢应口!」

    提起拳头来就着他脸又是一拳,打得头颅崩裂,火焰消散.

    火体溃散,张角元神连忙钻入火鼎,欲以火气重新蕴生躯体,张飞抬脚踢起地上的丈八蛇矛,反手握住,朝火鼎猛地抛去.

    蛇矛破开火气,砰地一声刺中火鼎,同时火鼎中冒出无穷烈火,裹住蛇矛,要将其焚毁.

    张飞双足一顿,沉腰扎马,气压丹田,舌绽春雷,怒吼一声,雷霆声波聚音成线,打在蛇矛之上,就好似有只大手推上一把般,将蛇矛硬生生钉入火鼎之中.

    音波震荡不休,既扩大火鼎上的裂痕,又推动蛇矛,可谓是双管齐下,堪称坚不可摧的四象鼎——破!鼎破法灭,幻影兵随之烟消云散.

    张角失去化体,阴神唯有回转山寨,重新附在一个信徒身上.

    张角附体后,立即将伤势转移到信徒身上,信徒肉身立即枯萎,精血流逝,惨死当场,张角又重新换了一副肉身,这才堪堪缓过神来.

    血涛老怪走来,问道:「大贤良师,战况如何?」

    张角面色铁青,五指紧握,显然是气得不轻.

    看到他这般模样,血涛老怪也猜出几分.

    张角道:「火鼎被毁……嗯,不过无妨,四象神鼎哪怕只存其一,也可凝聚四象元力加持道友的血煞阵!」

    血涛老怪道:「如此倒也叫人安心!」

    张角心想:「岂有此理,千算万算,居然看走了眼,想不到那两个武夫这般厉害.」

    他失了面子,着实气恼,便询问道:「血涛祭司,可知那姓孙那伙人行踪如何?」

    他此刻正是一肚子憋屈怒火,便要找出孙军所在,藉此杀敌泄恨.

    血涛老怪施展秘法,皆满林血煞之气为眼寻觅孙坚等人,片刻过后,却是蹙眉不解地道:「怪事,他们行踪若隐若现,吾难以把握,但可以肯定,他们并没有到白河涯!」

    张角问道:「那可否探清他们的确切位置?」

    血涛老怪摇头道:「因九五金龙符的存在,血煞阵法的威力压制到了最低,此刻能施展几个阵式已经是极限,若再提升法力来索敌,只怕会被雷霄一眼识破冥河血海幡之位置.」

    张角暗忖道:「那边有灵境和太羽压阵,能施展术法反向屏蔽队伍气息也不算什么难事.」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闯入一人,面色慌张,满头大汗,张角不悦地道:「马元逸,怎地如此慌张……」

    马元逸喘着粗气道:「教主,不好了……山下忽然来了一支官军,连破咱们数道寨门,如今已经杀到主寨来了!」

    张角和血涛老怪同时色变,血涛老怪道:「不可能,血煞阵虽然被压制,但迷阵困锁的阵式仍存,岂是说打来就打来的!」

    马元逸道:「是真的,敌军确实已经打来了,小人不敢欺瞒教主和祭司……」

    话音未落,忽见锐芒划过,一枚利箭灌入马元逸后脑,将其立毙当场.

    外头响起剧烈的喊杀声,张角和血涛老怪连忙出去,果真有支敌军已经打来,且攻破了主寨大门,杀将进来,人数不多,却个个精锐,以一当百,兵甲精良,头盔上雕有豹头纹,战马和士兵的腿都绑着龟甲,龟甲上刻满了符文,极为显眼.

    张角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倒也瞧出些门道,心想:「这些符文似为上古写法,恐怕还在夏商周之前!」

    血涛老怪亦是满腹疑惑,这支队伍如何通过无声无息地通过血煞阵的封锁,而且还这般突然地杀入主寨.

    「妖道邪人总算出来了,方才的见面礼你们可还满意!」一员大将策马当先,手持弓箭,跃上主寨校场之前,朗声嘲讽两人道,正是曹操麾下夏侯渊.

    夏侯渊手持弓弩,扣紧弓弦,箭芒看似并无所指,却是无所不指,指头一松,箭矢奔雷而动.

    箭矢便如有生命一般,恰似灵蛇游走,穿透一个黄巾兵的身子,再绕个弯射死另外几个黄巾兵,当真是箭无虚发,一箭多雕,堪称神乎其技.

    方被张飞打破火鼎,张角心有余悸,立即命令士兵对风鼎加强防御,同时催动秘法,召唤出幻影兵,配合黄巾军围剿夏侯渊的兵马.

    眼看敌众我寡,夏侯渊也不慌张,喝道:「飞豹营——散开,施影行神法!」

    只见士兵和战马腿上的龟甲都发出淡淡异彩,紧接着人马齐动,快若闪电,掠风夺光,快得难以看清,在战场上留下道道残影,许多黄巾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遭飞豹营斩杀,而幻影兵还未来得及出手,飞豹营就躲开其攻击范围.

    张角恍然大悟,原来这支队伍便是凭着这篆刻着古朴符文的龟甲迅速杀到主寨,如此快若疾风的速度,难怪黄巾军连备战的时间都没有.

    「四象天罗,玄空大气!」

    张角立即出手,施展四象风法,反击飞豹营,以求稳定军心,咒语手决配合使出,再引动暗处风鼎助威,股股飓风卷向飞豹营.

    夏侯渊心神一敛,喝道:「风后灵决!」

    飞豹营士兵立即拔出匕首往自己手掌及马背上各划上一刀,顿时鲜血直流,龟甲上的符文灵光大显,飞豹营士兵竟是不畏飓风,更能借风势而动,增添脚程,连人带马快得不见踪影,杀得更是畅快,黄巾贼连眼都来不及眨便已命丧九泉.

    张角这才醒悟过来,心中惊诧无比:「风后灵决,这不是上古时期黄帝身边神祗风后之秘法……不是早在尧舜禹那个年代便已失传,这武夫如何取得?」风后乃上古风之神明,张角召来的飓风反而成为飞豹营的助力.

    「妖道,受死来!」

    夏侯渊抛下弓箭,纵身一跃,乘风而至,提起钢鞭便打向张角,其身法招式快得难以看清.

    「匹夫,休得猖狂!」

    张角也非不凡,掐了个聚风决,将四周烈风聚拢成盾,挡住夏侯渊的钢鞭.

    紧接着扭转风势,便要将夏侯渊身形荡歪.

    张角另一只手结天火决,朝夏侯渊心口射出一道烈焰,咒法施展得十分流畅,可谓一气呵成.

    火烧心窝之际,夏侯渊左手嗖的一下抽出腰间佩剑,剑芒如霜,剑锋锐利,剑身上刻着倚天二字,正是曹操临行所赠之倚天剑.

    「妖道,吾夏侯妙才取汝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夏侯渊一记横削,倚天剑先破火焰,再斩烈风,势如破竹,划过张角脖颈,一剑封喉!分身陨落,张角却也没什么损失,阴神再转入另一个士兵体内,因为他身边没有其他士兵,用的这个分身位于校场西侧,距离夏侯渊颇远.

    张角附身之后冷笑道:「吾法身千万,你杀得完么?」夏侯渊反笑道:「杀你作甚!」

    话音甫落,纵剑便朝一旁的血涛老怪刺来,血涛老怪双掌引动血煞,化作无数骷髅妖邪迎上夏侯渊.

    夏侯渊也不躲闪,倚天剑一挥,血煞咒法竟被斩破大半.

    血涛老怪心中叫苦不迭:「这剑先是破张角的风火咒法,又能斩开血煞咒,究竟是何宝物?」

    张角师承南华仙尊,学识颇广,略微推算,也有了几分端倪:「我和血涛老怪的术法南辕北辙,却都被这口剑克制,难不成里边藏有舜帝所篆刻的万法源印?对了,那风后灵决在尧舜禹时代便已失传,他们既然拥有得这门秘法,那么具有万法源印也可解释!」

    也就在张角思索的瞬间,夏侯渊已经挥剑抖出数朵剑花,追击血涛老怪.

    血涛老怪顾忌倚天剑之异能,不敢随意硬拼,连忙散成血雾躲避,就在他散开的瞬间,夏侯渊手中多了一张金灿灿的黄符,符文乃是一个苍劲有力的龙字,正是九五金龙符!夏侯渊甩手便将金龙符印在血雾之中,血煞邪气激起符中龙气,只闻龙吟长啸,一条五爪金龙陡然现身,张牙舞爪,驱散吞噬血雾,血涛老怪发出惨烈的嚎叫声,顿时烟消云散.

    金龙一口吞下所有血雾,腾空飞起,没入云霄,也没了踪迹.

    张角看得目瞪口呆,片刻才回过神来,跺脚大骂自己大意.

    从一开始雷霄等人便摆出一副要找出冥河血海幡的架势,使得黄巾军和天湮魔阙都将精力放在防护法宝之上,却是忽略了最基本的一点——宝物威力再大也需物主操控,血涛老怪一死,冥河血海幡也就成了废物,起码在下一个人炼化它之前,它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此次千里奔袭之目的在于针对血涛老怪,瓦解血煞邪阵,目的已成,夏侯渊也无需纠缠,立即下令撤退,毕竟这里是黄巾军的主寨,飞豹营虽可逞一时之威,但毕竟势弱,一旦张角缓过劲来,只怕会全军覆没.

    飞豹营趁着风后灵决余威犹存,立即掉头撤离,他们速度奇快,眨眼间已经消失了踪影,张角即便想追也是来不及.

    冥河血海幡已经失去了效力,血煞邪阵也无以为续,而天罗四象鼎乃是辅阵,如今主阵已毁,四象鼎也失去了意义.

    刚提升了修为而兴奋的心情,也因此番惨败而生出阵阵愁云,张角着实沮丧苦恼.

    一个教徒颤声问道:「教主……下一步该如何办?」一声教主让张角缓过神来,忖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太平大道已经铺展开来,数十万信徒都仰仗于我,我怎可垂头丧气!」他抖擞精神,说道:「继续严守山寨,挡住这三股官军.传令波才,加强攻势,继续围攻长社.再命张曼成率军兵分两路,一路阻击皇甫嵩援军,另一路由侧翼迂回,左右夹击长社,先拿下朱隽!」

    第十三回《百忍秘辛》

    孙坚军马行踪不明,叫人费解,戏志才却是智珠在握,猜出孙坚意在波才粮草,于是进言曹操,借势使力.

    墨玄忽感心头剧痛,雷霄为其卜算一卦,得知墨馨雪命悬一线.

    墨玄连忙赶回云烟谷,却不料途中遭遇伏击,偷袭者意在九转金丹.先机已失,墨玄身负重伤,狼狈逃命,危在旦夕之际,龙五所赠之灵隐衣发挥奇效,瞒过恶徒.

    灵隐衣开启后,墨玄借着隐身之效继续赶路,途中遇上一对男女,无意间窃得一桩惊天秘密!

    【武修道统】第二集血染黄天第13回天地秘辛

    墨玄救出紫冰幽后,步步为营,试着跟师尊大队回合,走了一阵,忽然四周红雾急速旋转,伴随着阵阵腥风.

    紫冰幽娇呼一声,惊得挨在墨玄身上,浓睫颤抖,秀眸透着丝丝惊恐,宛若受惊兔子.

    墨玄安慰道:「幽儿莫怕,这阵法已经开始崩溃,所以血煞邪雾开始流失!」

    这时红雾入云,闷雷阵阵.

    墨玄从阵法被破推出己方已胜,倒也淡定了许多,提醒紫冰幽道:「血气入云,只怕要下一场血雨了!」紫冰幽蹙眉道:「血红的雨水?恶心死了,师兄,咱们先去避避雨吧!」墨玄道:「雨水乃血雾所化,只怕还蕴含邪气,避上一避也妥善些.」墨玄伸手一指,在四周画了个圆,暗布避水法决.

    这时漫天血雨倾盆浇下,两人身上却是滴水不沾.

    待血雨过后,墨玄散去护罩,一股腥臭扑面而来,紫冰幽不禁捂着鼻子嗔道:「好臭!」墨玄道:「幽儿,我教你一门‘避秽’法决,可以将这些邪秽之物挡开!」紫冰幽连忙道:「好啊,师兄快教我!」墨玄说道:「你且记下咒语……」

    紫冰幽倒也聪明,初学便可施展,倒也将臭味挡住,而且还能在走路时不沾半点污尘,裙裾和绣鞋依旧是一尘不染.

    墨玄不禁暗赞她天资聪慧,心想:「虽然只是简单的咒法,但我跟雨琴当初也得花上大半个时辰才能掌握,想不到她一学就会,只怕比起柳师姐也不逊多让.」女子生性爱洁,紫冰幽见泥泞不沾身便颇为高兴,笑靥如花地道:「师兄,还有没有其他法术,教一下人家好不?」墨玄笑道:「我昆仑玉虚妙法千万,学上几百千年也未必能学会,你不用着急!」紫冰幽道:「再教人家一门可好,简单点的就行了!」墨玄想了想道:「那就教一门‘飞鸽传书’吧!」紫冰幽奇道:「这不是养些鸽子吗?」墨玄笑道:「非也,这可不是普通的养鸽子,而是用纸鸽子来传递书信!」说着从法囊里取出一张符纸,用朱砂勾勒出一个特异的符文,另一面又写下古怪符号,最后将符纸叠成纸鹤形状,默念口诀:「千里传讯,五方引路,信鸽化灵,急急如律令!」说的也是神器,那枚纸鹤瞬间便活了,扑打着翅膀便飞走了.

    紫冰幽眨了眨明媚的眼眸,颇为惊诧.

    墨玄道:「幽儿,我用纸鹤传讯给师尊,一阵子他们便会来接应咱们.不如我现在先教你画符文吧!」紫冰幽点头道:「甚好,谢谢师兄.」

    墨玄拿来一根树枝,便在地上勾画起来,紫冰幽凑近来看,看了几眼,也拿起树枝来勾画符文.

    紫冰幽画了几笔后,又问道:「师兄,我刚才见你符纸上还写了一些符号,那是不是符咒?」墨玄摇头道:「不是!那是咱们玉虚宫独特的密文,上边记载着传递的讯息,也是避免纸鹤被人截断而窥出机密!」紫冰幽哦了一声道:「好古怪的符号,能不能也教给我?」墨玄道:「这些符号颇为繁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还是先学会这纸鹤符咒吧!」紫冰幽点了点头,继续在地上画着符文.

    墨玄见她已经掌握了个大概,便在一旁便看着,紫冰幽则低着头在地上画符,神情十分认真.

    墨玄目光不禁落在紫冰幽衣裙破损处,顿见靡靡春光,尤其是袖子处裂开了一道三寸长短的口子,露出一抹欺霜压雪的粉膀,肤色白里透红,莹润腻滑.

    「师兄,你看我画得像不像?」

    紫冰幽忽然抬起头来问道,地上已经勾勒出一道符文,画得倒是似模似样.

    墨玄干咳一声道:「画得很好!」

    心却是不断乱颤,额头也渗出一层薄汗.

    紫冰幽问道:「师兄,你很热么?」

    墨玄用袖子抹去汗水,摇头道:「方才耗损了不少元气,休息片刻就好了!」

    说着他连忙解下外袍,给紫冰幽披上,这小师妹的春色着实太美,叫他不敢再看.

    紫冰幽见他不由分说便将袍子披在自己身上,脸蛋嗖的一下红了半边,墨玄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这番动作着实有些逾越,忙道:「师妹,对不住,我,我不是有意的,我见你衣服破了个口子,怕你着凉所以……」紫冰幽耳根都已经红透,眸子迷蒙得几乎滴出水来.

    越是解释越是复杂,墨玄也是闹了大红脸,伸出手来想取下外袍,但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便这么半举着.

    紫冰幽伸手拉拢了袍子,垂下螓首,秀气的刘海掩住了眼眸,低声道:「谢谢……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给我披过衣服.」说到最后声若蚊呓,弱不可闻.

    气氛颇为古怪,两人一阵沉默,墨玄正想说些什么,忽感心口一阵剧痛,痛得他捂住胸口弯下腰来,不住喘着粗气.

    紫冰幽大惊,忙扶住他:「师兄,你怎么了?」

    「元天!」

    前方树林飘出三道身影,正是雷霄师徒三人.

    紫冰幽叫道:「师尊,师兄他好像很难受!」

    雨琴见状也不顾什么师徒先后,使了个神行法决,从雷霄身边超过,扑倒墨玄身侧道:「黑炭头,你怎么了?」墨玄额头已经冒出豆大汗珠,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就是痛得厉害!」

    雷霄和柳彤也已经过来,柳彤照看紫冰幽,雷霄便给墨玄把脉.

    雨琴问道:「师尊,黑炭头他怎么了?」

    雷霄放开墨玄手腕,又掐指推算一番,脸色颇为沉重,但也没说什么,伸手在墨玄后背推拿了几下,渡过浑厚仙气,使得墨玄痛楚尽消.

    雷霄道:「元天,你也耗损了不少元气,且先与为师回营地.」墨玄带着满腹狐疑跟师尊回到曹营.

    询问一番得知战果,不由得一阵唏嘘,但对于孙军的消失却是颇为担忧,毕竟他与孙坚也是相熟,对他安危也挂怀在心.

    柳彤叹气道:「大师兄随孙军出战,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丁尚涴挨着她坐下,在她耳边吹气道:「傻丫头,你这么紧张作甚,担心情郎么?」柳彤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咬唇嗔道:「丁姐姐,你,你别胡说……我,我哪有紧张!」丁尚涴道:「那好吧,算我胡说,本来想告诉你他们去哪了,既然你不紧张,那就算了!」说罢作势要走,柳彤急得伸手去拉住她衣袖,丁尚涴道:「怎么,不舍得我走么?」柳彤红着耳根嘟囔道:「灵境师叔行踪不明,姐姐,你能不能告诉人家?」丁尚涴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盯了她半响,柳彤只觉得心如鹿撞,仿佛心底的秘密都被看穿一般,身子便滚烫起来.

    墨玄看在眼里,觉得刚刚平复的心痛似乎有所复发,连忙装作不知情,闭目养神起来.

    丁尚涴噗嗤一笑道:「好吧好吧,我这就找人来告诉你!」纤腰一拧,往一旁的篝火走去,那儿曹操正在和夏侯兄弟交谈着.

    丁尚涴娇呼道:「阿瞒,我要找你借个人!」

    夏侯渊和夏侯惇霎时变了颜色,惊呆地看了看丁尚涴,又看了看曹操.

    曹操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尚涴,你说要借何人?」阿瞒乃曹操小名,丁尚涴似乎颇为享受着呼其小名的感觉,咯咯笑道:「自然是借你麾下大军师戏志才先生,请他替我妹子讲解一番孙家军的去向!」曹操道:「方才戏先生分析孙家军的去向时你也在场,何不直接告诉柳仙子呢?」丁尚涴道:「我那妹子正在牵肠挂肚,未免她继续担心下去,只能请高人出马了,也只有戏先生那等口才方能消除疑虑.」她说话声音不小,倒是叫柳彤羞得坐立不安.

    曹操莞尔道:「原来如此,也罢,妙才,你去替吾请戏先生来!」夏侯渊应了一声便去找来戏志才.

    戏志才得知缘由后,便走到柳彤跟前,做了个揖:「柳仙子有礼了!」柳彤忙起身回礼道:「戏先生,是我唐突,还请见谅!」戏志才道:「孙将军行踪忽然消失,人人都以为他们遇上危险,其实不然.

    先从孙将军这一路兵马的实力分析,孙将军乃江东猛虎,武艺超群,再有黄盖、程普两大勇将护持,区区黄巾贼不是对手,另外又有灵境宗主师徒以及太羽公子三大仙家坐镇,那个弱化的邪阵对他们而言应该不成威胁,所以他们的安全不成问题.」柳彤听他说得甚是有理,也稍安下心来,又问道:「那为何他们会消失不见?」戏志才道:「并非消失不见,而是趁着敌我双方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磨沙岭的时候,他们趁机脱离战场,绕到波才后方,直取敌军要害!」柳彤道:「那咱们也快些赶过去支援吧!」戏志才摇头道:「此地黄巾贼仍在作乱,曹大人决定先跟刘将军联合扫平对此黄巾贼,以免他们流窜出去,祸害附近百姓,所以暂时不能离开磨沙岭!」墨玄听在耳里,着实一阵疑惑,低声呢喃了一句奇怪了.

    「让你好好养伤,你嘀咕什么?」

    雨琴走到身旁,嗔怪道.

    她身后正跟着紫冰幽,那破损的衣袖已经修补好,针线极其精细,丝毫不留痕迹,就如同新衣裳一般.

    墨玄道:「此地黄巾贼已经大败,山寨虽存,但已经不成威胁,若是曹将军也效仿孙将军那般,来个直取敌后,便可让这儿的黄巾军阵脚大乱,势必赶回去救援,到时候再埋伏一支精兵在路上,便可叫黄巾军有来无回!」雨琴横了他一眼,啐道:「说的头头是道,还真以为你是排兵布阵的将军元帅了?别在那里瞎操心,快些服药!师妹,把丹药给他吧!」紫冰幽嗯了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枚药丸,说道:「师兄,这是师父给你的培元丹,你且服下吧!」墨玄接过药丸放入嘴里吞下,气血又顺畅了几分,但仍是愁眉不展.

    雨琴蹙眉道:「呆子,又在发傻了!」

    紫冰幽笑了笑道:「师兄,你还在为曹军继续留在此地疑惑么?」墨玄点头道:「不错,这事叫我好生纠结!」紫冰幽道:「或许曹操是想让孙坚去探一探波才军的深浅,若是孙坚胜他便痛打落水狗,若是孙坚遇挫,他也可以选择如何行动!」墨玄和雨琴不禁一阵惊讶,紫冰幽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是瞎说的,你们可别当真!」墨玄道:「师妹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说得甚是有理,没错啦,孙将军若取胜,曹军立即动身军围剿黄巾贼,若是孙将军作战不利,曹军也可以后发而至,既可以选择支援孙军,也可以趁着孙将军吸引黄巾贼的注意力而攻击其他地方,这招谋而后动果然高明!」这时雷霄走了过来,颇为凝重地对墨玄说道:「元天,为师替你卜了一卦,卦象为坎,其像飘忽,如云如烟,云烟聚凝,化而为雪,但坎中藏离,是为炙火融雪之征,亦是你忽然心痛之原因!」墨玄奇道:「师尊,弟子为何会突然心痛!」

    雷霄叹道:「至亲遇劫,念头有应,心血倒冲,痛入心扉!」墨玄细细推敲,顿时大惊失色:「云烟为水,卦是为坎,至亲遇劫……云烟、云烟谷?炙火融雪……难道是雪儿有难!」雷霄叹道:「事不宜迟,你且速速动身去救人吧!」墨玄心急如焚,便要转身赶回云烟谷,却被雷霄叫住:「且慢,此行大凶,你且暂缓半个时辰再动身!」墨玄急问道:「师尊,为何?」

    雷霄道:「你且开天目一观天象吧!」

    墨玄伸手往眼皮一抹,开启天目,抬头观天,透过重重后云,看见一颗妖异红星当空悬挂,其光华虽被太阳掩盖,但却是暗中作祟,不甘受烈阳压制,蠢蠢欲动.

    雷霄道:「你此行前途未卜,甚是凶险,此刻计都凶星当值,若现在动身,更是凶上加凶,唯有等计都移位,才可由凶转吉!」雨琴揪心,忙道:「师尊,我随黑炭头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雷霄道:「不可,此乃元天命中劫数,只有他一人面对,若是能挺过去,他之气运便会大盛,你若随行,不但帮不了他,还会赔了你性命!」雨琴花容一阵惨淡,墨玄也不顾师长和师妹在旁,握住她柔荑道:「师尊神机妙算,我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雨琴脸蛋一红,甩开他手道:「谁担心你了!」

    正要说上几句狠话掩饰,却又敌不过心中柔肠,叹道:「你自己要小心!」雷霄打趣笑道:「这里人多,你们到树林里去吧!」两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雨琴羞得满面酡红,急得踹了墨玄一脚,嗔道:「死黑炭头,都是你害的!」这时一只白鸽飞了过来,雷霄咦了一声,掐了个法决,白鸽立即落到他手掌里,随即变成一只纸鹤.

    正是昆仑秘法——飞鸽传书.

    雷霄展开符纸,正面画着符文,背面上边刻着昆仑密文,雷霄细阅后便将符纸烧毁.

    墨玄问道:「师尊,上边写着什么?」

    雷霄道:「是你灵境师叔传信而来,提及了此刻他们的方位,且待为师以玄影镜联系他们!」紫冰幽好奇地望了墨玄一眼,低声询问道:「师兄什么是玄影镜?」墨玄道:「这是一门现影传音的法门,默念咒语便可沟通对方,相互浮现虚像而对话,但其中一方必须先知道对方的三才方位!」紫冰幽又问道:「什么是三才方位位?」墨玄道:「时间万物所在之地皆在天地人之列,天落一点,地现一点,人踩一点,三点汇聚便是所出之位,也称为三才方位!」紫冰幽俏皮地道:「三才方位,我咋听之下还以为是三才方士呢!」墨玄道:「那厮受了关壮士一刀,现在只能做独臂方士了!」只见此刻雷霄法指一点,凌空画符,紧接着便见临近虚影浮现.

    雷霄道:「灵境师弟,你现在何方?」

    灵境说道:「当时我们正要攻打四象鼎之所在,但孙将军却趁着血涛老怪阵法薄弱之际越过磨沙岭,此刻我们正往波才本部粮仓赶去.」墨玄暗忖道:「那戏志才果然料事如神,若真如我推断那般,他的智谋也着实可怕……」想到这里不禁泛起一丝寒意,那感觉就跟乌垒那时候一样.

    雷霄道:「孙将军这一招围魏救赵着实高明.」

    灵境道:「但波才粮仓外围却布下极阴极煞大阵,太羽师侄想寻元天过来一助,由他们两人联手施展双阳先天咒破解极阴极煞大阵.」雨琴插口道:「师叔,为何不寻赤松、或者一虚子他们呢?」灵境道:「双阳之法必须两个修为相近之人才可以布置,赤松和一虚子修为与太羽颇有差距,目前唯有元天与他最为接近!」雷霄摇头道:「元天尚有要事待办,需离开一阵时日,恐怕无法赶过去了!」

    灵境叹了一声道:「太羽尚在前方布置阵法,罢了,我且跟他知会一声!」雷霄道:「无妨,愚兄这就动身,与贤弟一并布阵!」灵境大喜道:「师兄能来最好不过.」这时墨玄感到袖子被扯,回头一看竟是雨琴.

    雨琴抿着小嘴也不说话,将他拉到一旁小树林.

    墨玄问道:「琴儿,你怎么了?」

    雨琴眼圈微红,咬着下唇道:「黑炭头……你一个人赶回云烟谷,万事要小心!」墨玄笑道:「原来是这小事,你何时变得这么喋赘了,不像你以往的风格呀!」雨琴娥眉倒竖,一拳擂打在他胸口,骂道:「我担心你,你还不当回事了,你去死好了!」墨玄连忙赔礼道:「别生气,别生气,是我不好!」雨琴瞪了他一眼,眼眶忽然涌起一丝泪光,呜地一声扑倒他怀里,墨玄柔肠百转,将她牢牢抱着.

    雨琴倚着他胸膛,听着心跳声,低声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墨玄道:「放心吧!」雨琴从他怀里缓缓站直身子,变出一把小匕首割下一缕秀发,将秀发转入随身香囊,用红绳绑好,然后挂在墨玄脖子上,说道:「你且收好这头发,就当我一直在你身边,一路上莫要逞强,小心为上!」墨玄郑重地将香囊放入衣襟内,贴身收好,点头道:「放心吧,我定会平平安安回到你跟前的!」雨琴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象,说道:「计都凶星已退去,你快赶路吧,我去替你帮师尊和彤彤、幽儿告别就是了!」墨玄走出几步,回头又看了几眼,只见雨琴正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直凝视着他.

    墨玄莫名揪心,脚步犹如千钧沉重,一时半会也迈不开半步.

    雨琴咬了咬牙,猛地转过身去往营地里走.

    墨玄见状长叹一声,便狠下心来驾云而去.

    雨琴每走上一步,胸口的酸楚便重一分,听到墨玄腾云驾雾的声音后,眼泪倏地涌了出来,回头一看人已不见踪影.

    她就这么盯着天空,久久不肯离去.

    墨玄脑海里尽是雨琴那离别的眼神,心中颇为惆怅,飞了一段路后,又停下来往回看去,只是看见浓浓云海,哪还有佳人身影.

    「哎,罢了,且快些赶回云烟谷!」

    墨玄长叹一声,心想这回无论如何都得将雪儿带在身边,不可再抛下她孤零零一人.

    「元天,为何叹气?」

    墨玄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扭头看去,只见云海前方俏立着一道翠绿身影,笑容温婉,艳压骄阳,竟然是柳彤.

    墨玄问道:「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彤飞到他身边,笑道:「听说你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便送你一程!」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墨玄不禁一阵心暖和神荡,暗忖道:「她心里还是有我的!」柳彤道:「走吧,我陪你飞一段路!」

    墨玄点了点头,正要驾云而去时,忽觉中丹剧痛,却见柳彤忽然偷袭,一掌打在自己胸口,同时将一枚赤乌色的钉子刺入中丹.

    「师姐……你!」

    墨玄口吐鲜血,本能之下甩出一记掌心雷,柳彤连忙躲闪,但仍是被雷罡擦过肩膀,全身一颤,散出一股雾气,墨玄定神一看,眼前那是什么柳彤,而是一个妖娆艳丽的美妇人,怎生模样——发梳高髻别碧簪,双睛蘸春横秋水,罗裙袅袅锦鞋俏,水袖微舒粉腕莹.

    墨玄抽身后退,试着调运体内丹气疗伤,谁知那枚气机运转至中丹便感剧痛,而藏在中丹的九转丹气也似乎被那枚钉子给封住,无法调用.

    「咯咯,这位公子,妾身的赤乌丧魂钉可不好受,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美妇人盈盈浅笑道,说不出的狐媚.

    墨玄沉声问道:「你是何方圣神,为何要扮作我师姐偷袭我!」美妇人笑道:「若不扮作那小丫头的模样,又怎么能偷袭得了你这痴情小相公呢!」墨玄被道破心中隐秘,又惊又怒,道:「你究竟是谁?」美妇款款欠身,施了个万福,道:「也罢,便让公子做个明白鬼,妾身乃积雷山摩云洞千岁狐姬!」墨玄暗惊,心想:「曾听师尊讲起过,狐妖一族最擅长幻化妖法,果然名不虚传!」墨玄捂着剧痛的胸口,手掌忽然触及那贴身香囊,立即抖擞精神,喝道:「卑鄙妖妇,别以为吃定小爷了!」话音方落,连环结印,足踏罡步,霎时炎气凝聚,火云来朝.

    墨玄双掌一扬,施展吐炎、吞刀两大神通,催使火云化作无数飞刀袭杀对手.

    千岁狐姬莲足挪移,闪身而动,水袖轻拂,袅袅霞雾环绕周身,将火焰飞刀一一弹开.

    墨玄咬牙运劲,豁尽气力加催法能,飞刀去势更急,劈开了千岁狐姬的护身霞气,恰好一刀划破她领口衣衫,一团雪白腻肉崩弹欲出.

    千岁狐姬嗤笑道:「真是个不老实的小鬼,若想看直接告诉妾身便好,何必撕烂人家衣服!」说话间一双美眸盈盈泛动,宛若春波秋水,说话间露出的半截雪峰颤颤巍巍而动,墨玄只觉周身气血倒涌,暗叫不妙:「糟糕,中了她的媚术啦!」连忙默念静心咒,但狐族媚术何其犀利,墨玄先机已失,被媚术入魂,静心咒已经毫无作用,他把心一横,立即施法封住眼耳感官,阻截媚气入脑.

    千岁狐姬暗中偷乐道:「封住眼耳,本娘娘还不手到擒来!」于是便飞近墨玄,伸手欲擒,谁知墨玄身上射出一道金光,将她雪白的玉掌灼得一片通红.

    千岁狐姬惊得飞身后退,暗中思索一番,便明白前后道理——墨玄修为虽浅,但毕竟也是玉虚道法,多年的正统修炼,早已修出内元丹鼎,培育本命金丹,此丹再受到九转金丹的温养,更加精纯,原先因为九转金丹的存在所以此丹无法觉醒,而此刻中丹气海被封,九转金丹无法行驶全身,令得这枚本命元丹有了苏醒的契机,再加上千岁狐姬的妖气相激,本命金丹顿时反抗,发出辟邪光华,叫她无法造次.

    仙家修炼而凝聚出来的内丹与九转金丹不同,从某种意义来说,九转金丹就是一种补药,谁吃下都能获得益处,而本命元丹却是专属一人,存在着属性相克,仙家的本命元丹对一般妖魔而言则是毒药,同理妖魔内丹也会损及仙者根骨.

    眼看到嘴肥肉无法吞下,千岁狐姬气得是咬牙切齿,眼波流转间,暗暗叹道:「仙妖相克,单凭我已是无法取下九转金丹,还需找那残废来帮忙!」于是袖子一甩,射出一枚令箭.

    不消片刻,一名独臂人驾云而来,竟是被关羽斩去一臂的三才方士.

    三才方士见了墨玄,眼中露出贪婪而又仇视的目光,嘿嘿笑道:「臭小子,你也有今天啊!」墨玄自封眼耳,不知旧仇靠近.

    千岁狐姬道:「三才道长,这小子已经被妾身钉住中丹,你且快将他擒下吧!」三才方士也不是蠢人,看见这情形也猜出了几分,暗骂道:「好你个骚狐狸,说好咱们一同平分这小子,你居然私自下手,分明就是想独吞九转金丹!现在被这小子的本命元丹逼开,见才想到本道爷,真是岂有此理!」三才方士哼道:「这小子本命元丹实在难缠,贫道伤了手臂,恐怕有心无力!」千岁狐姬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展颜笑道:「这小子元丹光华如此耀眼,定当惊动四方,若不能快快取下,恐怕会引来更多人哩!」三才方士断了手臂,修为大损,最迫切的便是得到这九转金丹,听闻此言也是有些焦急,怒视了千岁狐姬一眼,道:「还请狐姬替吾护法,待取下九转金丹后咱们依约定一人一半,但这小子的本命元丹却是要归贫道!」千岁狐姬道:「仙家的本命元丹对妾身有着克制之力,妾身要来无用,道长想要便请拿去就是了!」三才方士单臂一挥,一股仙气急涌而出,透过金光打在墨玄身上,墨玄哇的又喷出一口鲜血,伤上加伤.

    三才方士大喜,伸手便去拿墨玄后颈,而千岁狐姬也是急切来抢,都同时抓住了墨玄,三才方士扣住墨玄后颈,千岁狐姬拿住墨玄肩膀,却是谁也不肯松手,互不相让,都想独吞这宝物.

    三才方士有伤在身,独臂难以压倒狐姬,而狐姬虽精于变化,但力气却非所长,双方一时半会都无法取下墨玄.

    千岁狐姬笑道:「道长,若弄死了他,拿出来的金丹可就不干净了!」三才方士暗骂道:「去你奶奶的骚狐狸,要不是道爷伤了手臂,管你兄长是什么万岁狐王,道爷直接一巴掌拍死你!」但脸上依旧笑着回应道:「也对,咱们各自撤去一半力气,别弄死这小子!」

    千岁狐姬媚笑一声,缓缓抽回部分力气,三才方士也怕墨玄身亡导致死气污染金丹,见狐姬撤力也收回半数力气.

    也就是这一刹那的机会,墨玄大喝一声,双臂猛挣,爆发出最后余力,豁命一搏,摆脱两人钳制,脚底抹油,拔腿便逃.

    千岁狐姬微微一愣,摇头道:「好顽强的小鬼!」三才方士大喝道:「休想逃!」说罢化光追去.

    千岁狐姬却是故意慢上半拍,先让三才方士去追,自己则慢悠悠地跟在其后.

    墨玄身负重伤,而九转金丹又被封住,无法疗伤,也难以继续腾云驾雾,唯有先降下一片树林.

    他甫一落地,捂住胸口便是一阵咳嗽,喷出一口口的鲜血「这莫非便是师尊所言的劫数……」他摇了摇头,勉力保持清醒,咬牙强撑:「琴儿还在等我,馨雪生死未明,我怎可在此倒下.」于是跌跌撞撞地往树林深处跑去,天空之上破风声逐步靠近,显然是强敌追来.

    墨玄暗忖道:「师尊说我此行凶中带吉,定有所转机!」他朝四周观望,只是看见一片草木,虽然密集,但毕竟瞒不过三才方士和千岁狐姬这等仙妖高手.

    除非还有力气施展隐身咒了,否则在气息感应下,对方一定可以揪出自己!

    「隐身?气息?」

    墨玄灵机一动,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密林中遇上的胖子——这叫灵隐衣,你穿上之后可以隐匿声息……墨玄摸了摸身上的衣衫,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当他手掌摸到腰带时,发现哪里似乎凸起了一小块,低头再见,竟然是一枚小纽扣.

    墨玄将那纽扣取了下来,身上透出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包裹住他全身,就在此时头顶忽然一黑,只见三才方士正好落在前方,墨玄心立即跳至嗓子眼,暗忖道:「是生是死就看那胖子靠不靠谱了!」三才方士对近在咫尺的墨玄恍若未见,而墨玄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让他察觉自己所在.

    过了片刻,三才方士起身飞走,墨玄这才松了口气,但发觉千岁狐姬未曾现身,不由得多了心眼,想道:「狐狸精狡猾无比,我未必能瞒得过她,还是速速离去!」他见三才方士是朝东边立即开,自己就往西边而去,只盼离得越远越好.

    他往西走了一阵子,忽见前方树木更为青翠,鲜花更是艳丽,不禁多看了几眼,却见地上涌出一股雾气,一个白发老头出现在这儿,手中拄着拐杖,颇为和善.

    老头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说道:「快快出来打扫,主子要来了!」这时四周花草树木涌出道道霞气,只见百十个精怪现出身来,竟是一群花草精怪.

    墨玄暗中叫苦,刚逃离虎口,此刻又落入狼窝,这分明就是妖精的地盘.

    一种花草精怪朝白胡子施礼道:「拜见土地公公!」墨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一带的土地神,心想:「土地官职虽小,但也是天庭正神,不如向他求助,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但他仔细一看,这土地躬身驼背,走路蹒跚,而那些花草精怪纤细柔弱,就算全部加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一个断臂的三才方士,更何况还有一个狐妖.

    土地拐杖在地上敲打了九下,口诵咒语,倏然眼前一亮,一座精美高雅的庭院赫然出现,庭院里种满仙草奇花,池中金鳞嬉戏,红花绿柳,春暖融融;楼阁构造甚是精美,乃是琉璃为瓦,金玉为墙,水晶为窗,雕龙刻凤,富贵大气,整个庭院上空还隐有霞光笼罩,十足的仙家府邸.

    土地公指挥一种花草精怪在庭院里忙活,扫地擦桌,修花剪草,摘果备酒,动作利索,眨眼间便在一株桃花树下摆下酒席,庭院也扫得一尘不染.

    做完一切后,土地领着一种花草精怪退去,留下空荡荡的庭院,墨玄甚是好奇,心想究竟是何人能让土地公清扫庭院,摆设酒宴?他便悄悄走入庭院,春暖芬芳,鸟语花香,沁人心脾,墨玄觉得伤痛减缓了几分,又是一阵感慨:「好生个灵毓之地,单是闻着气息也能温养元气!」墨玄走到桃花树下歇息,往树下的酒席看了看,上边摆满了诸般佳肴珍稀,席间摆着一壶酒,两个杯子,壶中散出一股勾魂酒香.

    墨玄吞了吞口水,着实受不住这般诱惑,便偷偷往杯子里倒上一杯,只见酒水晶莹剔透,浓香扑鼻,他暗忖道:「若今日在劫难逃,也得先尝尝这美酒滋味!」打定主意,他一口饮下,酒水入喉,柔滑温润,流入腹中,升腾暖气,满身伤痛也散去大半,被封住的九转金丹竟开始隐隐运转.

    墨玄喝了一口便可消解伤势,心知此乃绝代仙品,寻思道:「这府邸主人能有此等珍物,来头定然不凡,只是不知是何方仙家,若能向他求助,此劫必定可解!」倏见天降彩雾霞云,祥和气息笼罩四周.

    墨玄感觉到四肢百骸一片温暖,说不出的舒畅.

    一名身着盛装华服的窈窕女子踏云而来,仪容端雅,清秀脱俗,身着浅色对襟云裳,腰绑翠色玉涤,下着彩霞罗裙,两弯烟眉不描而翠,一双明眸似笑含情,两靥桃腮不晕而粉之愁,美绝尘寰,叫人难以侧目.

    墨玄身旁美女甚多,柳彤、雨琴、紫冰幽皆是娇艳胜花之佳人,但跟着女子相比却是少了一份成熟的风韵,哪怕是这么安静地走着,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味,好似千年陈酿般,唯有光阴的洗涤才有这般楚楚柔媚,浓郁芳华,而那千岁狐姬虽也有成熟美态,但比起此女却显庸俗.

    墨玄惊艳得难以动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桃花树下,与那女子相隔不过一张桌子,芬芳暗涌,比起这株桃花还要香上几分,比起杯中美酒还要醉人心魂.

    女子瞥了一眼桌上果酒,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好似愁绪环绕,叫人心生怜惜之情.

    「琮妹,既然来了,何不入席与我把酒言欢!」

    一个男声响起,墨玄引颈侧目,只见一名俊秀男子手持摇扇,踏过拱桥,正朝这边走来,他刚一走上桥梁,水中金鳞竟欢腾跃起,岸上奇花盛开吐艳.

    那男子面若玉冠,剑眉星眸,乌发如墨,头戴玉冠,鬓发飘然,美须垂胸,气度华贵,自成大罗太乙之象.

    墨玄见男子望着女子时的神态温柔毕现,暗忖道:「他们定是结伴道侣,也确实是郎才女貌!」女子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张百忍,你不是要避嫌么,为何要约我出来!」

    那叫张百忍的男子道:「天地通道被毁,我好不容易才能下凡一回,无论如何都得见你一面!你可知这些日子我对你是如何挂念,哪怕是用尽银河星辰也难填我对你之思念」女子娥眉一挑,道:「够了,收起你的甜言蜜语,我已听腻!」张百忍叹道:「琮妹,你何必这般仇视我呢,馨儿之事实在是迫不得已!」女子厉声呵斥道:「张百忍,你给我住口!」张百忍苦笑一声,道:「你不想提,我也不解释了!」女子道:「约我出来有何事,开门见山!」张百忍道:「琮妹,难道我见你也就一定要有什么事么?我只是单纯地想跟琮妹你再叙上一叙,想当年咱们住在这里一样,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那是何等的无忧无虑!」女子容色稍缓,敛起几分敌意,静静地看着张百忍.

    张百忍缓步走到女子身边,想要伸手去揽住女子肩膀,女子微微凝眉,侧身避开了.

    张百忍又是一下苦笑,说道:「还记得逸尘出世后,咱们怀抱稚子,桃树下饮酒作诗,何其逍遥!」女子粉面一阵酡红,眼中泪水盈转,露出一丝凄艳微笑,道:「是啊,当时天宏正替你往魂海讨伐闇宗邪魔,而你就趁机勾引臣妻,而我也不顾廉耻地跟你偷情通奸,诞生骨血,天宏回来后还误以为是自己所出,对我们母子更是宠爱有加……」张百忍玉面一阵抽搐,道:「这些大煞风景的事何须再提!」女子泪水滑落,脸上却依旧挂着冷笑:「是啊,一个不知廉耻的淫妇和一个好色失德的奸夫,确实大煞风景!」张百忍面色铁青,女子继续说道:「天宏为了护你周全落得形神俱灭,明明是你的风流债引来灾祸,为何得要天宏替你承担!他死后,我便决定跟你一刀两断,不再来往……但最终还是我没用,惹下一身孽债,连累了馨儿!」张百忍道:「够了,情之一事无关孰对孰错,若你觉得自己有错,我岂不是罪不可赦!」女子抹去眼泪,苦笑道:「你怎么会错,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德才兼备,受尽天下朝拜……错的只是我,错的是馨儿!」张百忍道:「馨儿一事绝非我之本意,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你那时是寡居之身,若忽然冒出一个女儿来……」女子冷笑道:「对啊,寡居之身,忠烈遗孀,自然不能有损德行,更不能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女儿!但我从未要求过你能认逸尘或者是馨儿,大不了我卸去这身重担,独自抚养他们,何须你多此一举,派你那些狗腿子将馨儿偷走,害得我们骨肉分离十余载!」张百忍道:「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泄露你我都得完蛋,所以我才派人偷走馨儿!」女子美眸间几欲喷出怒火,咬牙道:「当年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你且将馨儿还我,咱们恩怨一笔勾销!」张百忍道:「馨儿体内留着我之血脉,未免被人发现,我已封住她十二命宫,如今谁也不知道她身处何方!」女子怒上眉梢:「张百忍,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说着云袖一挥,玉手打出四道灵符,策动风雷,驱使水火,将张百忍牢牢锁住,势要将他葬身其中.

    墨玄不由一惊,这符咒他也是见过,正是当初丁尚涴所用的四象灵符,只不过这女子用得更加纯熟,威力更大.

    张百忍微微一叹,袖袍一抖,涌出一股紫气,一下子便将四象灵符收走,紧接着他手指一点,说了一声定,女子身躯一颤,竟是动弹不得.

    张百忍道:「琮妹,我且用定身咒将你定住片刻,你也先听我把话说完!」女子气得玉靥酡红,咬牙闭目.

    张百忍叹道:「人人皆以为我风光八面,但深处苦衷却是一言难尽,且不说上有孔孟二圣,道尊三清,西方五老等人压制,就算是我身边也有三名雄才窥视,这个位置不好当啊!」女子闭目冷笑道:「自己亏心事做多了,自然是疑神疑鬼!」张百忍道:「琮妹,你问我此次下凡所为何事,我便直接告诉你,我为的便是四百年前的地仙大劫而来!」女子忽然睁开美眸,讶异地盯着他.

    张百忍道:「四百年前地仙界精英尽数陨于彭城,其中更是有玉虚宫第四第五代的精英弟子,他们陨落后尸骨和法器都消失不见,此也成为三界一大悬案!」

    墨玄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趣,他曾听师父说过玉虚宫曾出现一段时间的衰弱,正是在第四、五、六代这个时期,难道就是跟着所为的地仙大劫有关?女子道:「你想怎么样?地仙大劫跟馨儿又有何关系?」张百忍道:「我已找到那些法器和尸骸的线索,只要寻到确切位置,找回一众陨落的地仙遗物,自然可以从元始天尊手中讨来一个人情,毕竟这批战死的地仙有不少是元始天尊的徒孙,而地仙之祖的镇元子也会因此欠下我一个情,皆是有他们支持,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寻回馨儿,给你们娘儿仨一个名分!」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横贯窜入,惊得庭院里一众仙禽灵兽纷纷躲避,竟是三才方士追杀而来.

    龙魂最后的剧情太过紧凑,还要安排苏毓仙的肉戏,写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缓缓笔法,更新一集武修道统.

    武修的肉戏我准备将女角塑造一番再推,尽量精细.

    这一集微微填一下坑,道明为何昆仑传承会出现断层,并重新挖个大坑……呵呵,这回大家应该猜到这渣男是谁了吧!而地仙界的大劫也已经有所提示啦,武修并非如一些读者所言是低武的位面,相反猛人忒多,只是还未成长起来.这地仙界大劫就是一个猛男造成的——四百年前的彭城……

    第14回空谷柔肠

    三才方士一路追着墨玄而来,却莫名失了踪影,急躁之下无意间发现了这座宅院,只觉得灵气充沛,于是便擅自闯入看个究竟.

    张百忍剑眉一抖,颇为不悦地哼道:「哪来的杂修散道,擅闯仙府,该当何罪!」

    三才方士虽被对方轻贱称呼,但见张百忍气度非凡,而且居于此等灵宅仙府者岂是等闲之辈,当下压住锐气,低头赔罪道:「贫道无意经过,惊摄于贵宝地之风采,不禁心旷神怡,越看越是沉醉,不知不觉便误入其中,无意冒犯,还请赎罪.」

    张百忍并不答话,只是冷眼看去,三才方士只觉得一阵刺骨冰凉,仿佛身上的秘密都被对方看破一般.

    张百忍脸色忽然大变,喝道:「好个邪道逆修,居然敢跟那妖妇勾结,其罪当诛!」

    这声厉喝宛若天威霹雳之势,直接震动元神心湖,使得三才方士两腿打颤,噗通跪下,整条脊背都弯曲匍匐在地,莫敢仰视.

    身着灵隐衣的墨玄虽未直接受到张百忍的气势威压,但仍是心有余悸,双腿暗颤,险些也跪倒在地,内心深处竟生出臣服的冲动,仿佛如同幼兽朝拜虎王一般,犹如一种阶位的差距,生出一股臣服皇者的纯粹本能.

    墨玄勉力稳住心神,才没有跪拜下去,抬眼看去,只见张百忍双手附后,俯视匍匐在地的三才方士道:「勾结叛逆,妄想逆天,汝——当死!」话音未落,朝着三才方士一指,三才方士周身冒起紫金色的夺目光华,光芒炙热无比,足可焚筋燃骨,摧魂毁魄,三才方士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顷刻便形神俱灭.

    就在三才方士化为灰烬的刹那,张百忍看见消散的身形中隐约有枚巴掌大小的纸鹤,不由得咦了一声,似乎若有所思,却闻女子说道:「你自便,我不奉陪了!」

    张百忍忙转过身来,拉住女子圆润的藕臂:「琮妹,别走!」女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哼道:「你若再纠缠,我便用三尊神符了!」张百忍脸色一变,苦笑着松开手来:「你就这般恨我不成?」女子拂袖道:「你我之间已然决断,既无情也无恨!」化作一道青烟离去.

    张百忍颓然坐下,自斟自饮,叹道:「忆往昔溱洧涣涣,士女秉蕳,可叹兮天变地移,勺药凋零矣!」

    蕳是一种香草名,勺药即芍药,花大而美,且「芍」与「约」

    同音,「芍药」

    即「约邀」

    之意,正是情人借此表达爱和结良的意思.

    墨玄听得真切,张百忍话中所指的溱洧、秉蕳、勺药皆是出自诗经中的溱洧.

    诗中写青年男女手持香草到溱和洧两条河附近春游,相互谈笑并赠送芍药表达爱慕的情景.

    张百忍前半句是回忆昔日与情人相恋时光,后半句则充斥着柔情割裂的辛酸和无奈.

    墨玄听了一阵子,心想:「那胖子给的衣服确实好用,但不知道能用多久,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于是便悄然离去.

    他借着灵隐衣的奇效先找了个安全地方,坐下来疗伤,九转丹气着实神妙,当他静下心来调息,很快就恢复了元气.

    侥幸逃过死劫厄运后,墨玄不敢久留,继续朝云烟谷奔去.

    刚出密林,却见有一金袍男子静立于林道边上,墨玄暗自一惊,心想该不会是对方猜出自己行踪,故意在此设伏.

    只见那人浓眉大眼,身材高大,颇有英武之气,其双手抱在胸前,显出一股静若深渊的不凡气度.

    墨玄不敢妄动,凝视了对方片刻,见对方没有反应,这才松了口气,心想:

    「那胖子的衣服还真是管用.」

    于是便蹑手蹑足绕开那男子,准备夺路而去.

    倏然,林子深处惊鸟乱飞,一股浓烈妖气冲霄而上,墨玄和那男子为之侧目.

    金袍男子眉头一皱,化作一道金光往林子深处掠去,墨玄自持灵隐衣加持,不怕外人察觉,也随之跟去.

    进入林子深处,墨玄惊见无数妖物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虎狮豹狼、蛇鼠毒物,应有尽有,其形态各异,面目狰狞,聚在一起嘈杂非常,似乎别有所图.

    金袍男子掐了个法决,隐去身形,便在一旁窥探.

    墨玄甚是好奇,也找了个大树藏身观望,距离金袍男子相距不过五尺.

    忽然众妖魔发出一阵哄吵:「千岁夫人来了!」

    墨玄定睛一看,却见一道娉婷身姿从群妖中走出,体态妖娆,正是不久前阻击自己的千岁狐姬.

    千岁狐姬轻启红唇道:「此番多得诸位朋友应邀前来,妾身感激不尽!」她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闻者无不痴迷沉醉,色欲神倒,尽显高超媚术和惑力.

    五个妖怪走出来说道:「千岁夫人,不知广发号妖令召集吾等,有何要事?」

    千岁狐姬道:「既然五族当家发话了,妾身便长话短说吧,此番召集诸位便是为了吾等今后生存之道!」

    群妖微微一愣,先是一阵寂静,紧接着便开始交头接耳.

    不过片刻,一道人影如烟雾般飘来,悄然落在金袍男子身侧,正是张百忍.

    金袍男子回身行礼道:「参见主公!」

    张百忍摆了摆手,低声道:「免礼,为何此地聚集了这么多妖魔鬼怪,难不成是吾等行踪败露了?」

    金袍男子摇头道:「主公多虑了,吾观这些妖孽之举止并非是针对主公而来!」

    张百忍哦了一声,道:「是么,那且瞧瞧来了什么妖物,他们又所图何事!」

    金袍男子说道:「目前现身的妖怪中,名头最大的便是那五只——狐、白、柳、黄、灰!」

    墨玄恍然大悟,原来这五个妖怪乃代表妖族中的五个有名大族——狐、白、柳、黄、灰.

    其本相分别是,狐狸、刺猬、蛇,黄鼠狼、鼠,这五种动物力量虽不如狮虎熊豹等猛兽,但却是最具灵性,故而修行起来比其他药类更为轻易简便.

    其中一个缁衣男子上前做了个揖,问道:「徒孙胡恒拜见千岁祖奶奶,敢问祖奶奶言下何意?」

    金袍男子闻言若有所思道:「那妖孽乃狐家之主,他如此称呼那妖妇,难不成那妖妇是狐家的老怪物?」

    张百忍冷笑道:「什么老怪物,她是一头九尾天狐,乃天下狐狸的老祖宗,而且以血统而论,这些妖怪都是她徒子徒孙.」

    「九尾天狐?」

    墨玄暗自吃惊,万万没料到这千岁狐姬来头如此之大,狐之尾巴乃其神通之象征,九为极数,生有九尾之狐神通之强,堪比大罗金仙,甚至还可颠覆一国气运,窃取紫微帝气,最着名者莫过于纣王身边的妖妃妲己,此女天生妖媚,迷得英武悍勇的纣王将整个殷商江山交予她玩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是封神大战的作俑者.

    只见千岁狐姬说道:「这数百年来,天地变动,先有大圣闹天宫,再有南华断天路,这一番折腾下来,天界诸神已无力插手人间纷争,当今世道崩裂,紫微黯淡,汉室衰落,战火并起,正是吾等大展拳脚的良机!妾身厚颜召集诸君,便是希望统合群妖之力,打出一片天地,建立一个万妖国度!」此话一出,群妖震惊,金袍男子和张百忍也是面露愠色.

    站在胡恒身边的白衣老者上前拱了拱手,说道:「娘娘此言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但……建国谈何容易,且不说人间各大势力不会同意,而且天界也不会坐视旁观.」

    千岁狐姬柳眉一条,哼道:「白散子,你这话也太没志气了!现今群雄争霸天下,那些俗人哪还有力气分神他顾,至于天界诸神嘛,当年南华仙尊便已截断了天地通道,天界根本派不出大规模的兵力来干涉,等他们修好天路后,我们早已扎稳根基,那时候就算天兵天将下凡,我们也可与之一战.」一个头发蓬松的灰衣矮子站出来道:「灰家常卫拜见千岁娘娘,娘娘所言皆是合乎情理,但若那些修真仙门出手干预呢?」

    千岁狐姬冷哼道:「你说的可是昆仑玉虚宫?」

    常卫道:「以玉虚为首的修真仙门实力雄厚,不可不防!」千岁狐姬道:「你这话也忒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你可知道狮驼国?」群妖面面相觑,茫然不知.

    千岁狐姬说道:「狮驼国乃位于西牛贺洲,国主亦是吾等同类,名号大鹏魔王,国内上下皆是妖精,我兄长曾有幸到此国度一游,你们猜他见到了什么?」群妖连连摇头.

    千岁狐姬掏出一枚水晶石,说道:「这晶石刻有留影咒,兄长将狮驼国的一切留在石内,你们自己看个仔细吧!」

    水晶石透着异彩,浮现出一幅幅生动的虚像.

    群妖定睛一看,一座孤岭浓郁妖气,积有千丈之厚,遮天蔽日,岭后更有一国,阴气直冲天宵,一股恶气溢满城外方圆百里,惊得神佛莫近.

    出入城池的是攒簇妖怪,东南西北四门的守备乃是一群狼精,城外盘绕着千尺大蟒蛇,城内官道万丈长蛇铺路.

    狡兔野猪在城内挑担做买卖,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内斑斓虎妖做总管,白面熊精统帅御林军,角鹿为文官……看得群妖又惊又喜.

    千岁狐姬收回水晶石,看着意犹未尽的群妖说道:「你们可知道这狮驼国距离西方极乐天不足千里,国主一封书信递上灵山,如来亦得派八百罗汉出山门迎接.」

    群妖闻言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紧接着发出如雷的喝彩声.

    千岁狐姬道:「这大鹏魔王神通盖世,敢于如来佛祖平起平坐,若我妖界再多出几个类似的豪杰,何愁大业不兴!」

    群妖多受正道欺压,如今得知还有大鹏魔王这等妖族大能,无不兴奋莫名,朝天咆哮,似乎在宣泄多年的郁气.

    「娘娘,我们黄家跟定您了,该怎么做,就凭你一句话!」身为黄家掌舵的黄安率先发话道.

    胡恒也随之迎合:「祖姑奶奶的话便是圣旨,天下狐族莫敢不遵,我胡恒愿率胡家三万子孙受祖姑奶奶差遣!」

    白、灰、柳三家也纷纷表态,愿意随千岁狐姬起事.

    千岁狐姬道:「既然大家达成共识,我们便先发兵广宗,打响我们起事后的第一仗!」

    墨玄随军多时,自知军情要报,这广宗正是汉王朝与太平道主力的决战之地,双方正处于攻守僵持之局,若是这伙妖物忽然杀来,战事随时都会倾颓.

    千岁狐姬道:「如今张角和卢植决战于广宗,我等趁势袭杀卢植大军,助太平道取胜,然而合兵一处进而直取洛阳,颠覆汉朝,割地称王,建立妖国!」群妖大声叫好.

    墨玄心头一寒,这里的妖物密密麻麻,无边无际,比起当日的五大妖王声势更加浩大,若他们联合起来杀向广宗,朝廷军岂有不败之理.

    就在此时,他感觉身上衣衫发出一阵炙热,灵隐衣竟有了消散之兆.

    千岁狐姬灵觉其敏,美眸忽地往这边扫来,娇咤道:「什么人再偷看!」墨玄陡然一惊,便要起身逃走,而旁边的张百忍也是紧蹙眉头,转身欲离.

    千岁狐姬秋波流转,却已锁住墨玄气息,心中顿时窃喜:「妙哉,想不到这件宝物失而复得!」

    她出积雷山的本意乃是联合群妖起事,而墨玄身负九转金丹不过是意外得知,于是便想着既然都出了山便顺手夺宝,所以才有先前假装柳彤的一幕.

    「往哪里跑!」

    千岁狐姬发出一阵银铃轻笑,得意地说道.

    胡恒主动说道:「祖姑奶奶,让小的替您拿下那厮!」九转金丹何其珍贵,千岁狐姬岂容他人沾染,冷喝道:「不必,我亲自动手!」

    说罢一摆裙裾,卷起一股香风飞向墨玄所在,其妖气浓郁无比,笼罩住墨玄方圆百尺,而张百忍和金袍男子却是被牵连在内.

    「玉虚宫的小弟弟,还是乖乖出来,省得多受皮肉之苦!」狐姬玉手一扬,刮出一股烈风,当空罩下,将四周的树木连根拔起,墨玄感到一股莫名威压笼罩心头,其压迫感远在三才方士之上,甚至就连那修成四颗邪心的犴翼也逊她一筹.

    狐性狡猾,能以一份力气做好的事情绝不多出两分,先前千岁狐姬误以为墨玄只是个普通的玉虚弟子,故而仅以媚术相惑,然一番交手后却被其脱逃,使得她好生懊悔,如今重遇这件奇货,怎会再犯同样错误,故而一出手便动了真功夫.

    身后群妖见状,无不高声喝彩,吹嘘捧哄的话音连连不绝.

    草木倒卷,金袍男子和张百忍也无处遁形,他们看见不远处的墨玄皆是为之一惊,而千岁狐姬也没料到还有两个人,亦是惊骇不已.

    张百忍瞥了一眼墨玄,忖道:「那少年是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的?」千岁狐姬亦是暗暗起疑:「这两人是精华内敛,修为深厚莫测,难道是这小子的师门长辈?」

    想到大计被对方窥破,杀心暗起,玉手掐指,化出七头邪秽恶兽,其中四头墨玄亦是认得,乃修罗猊、破狱兕、烈海龙鲸、噬神獒,其余三头为三目冰甲龙、八爪雷骊、碧火鳞,竟然是七邪玲珑心经中的计都七魂变.

    七大恶兽分别掠向三人,张百忍冷哼一声,似乎不耐,眉宇间愠色更浓,金袍男子一步踏出,怒喝道:「妖妇休得放肆!」

    忽地两手一推,吐出一股宏大罡气,砰地一声将恶兽厉魂荡开,狐姬微微一愣,玉面倏生寒气,哼道:「好生厉害的手段,且报上名来,姑奶奶不杀无名鼠辈!」

    金袍男子道:「妖狐狂傲,本座名号岂是你可刺探,今日便顺势除掉你这班妖孽,省得祸乱天下!」

    狐姬玉指一拈,当空引纳,妖兽七魂环绕在娇躯四周,蓄势再攻.

    金袍男子冷眉一挑,哼道:「雕虫小技,且看本座如何破你!」说话间,五指屈曲,宛若利爪,一股金色气芒凝于指掌间.

    张百忍忽然开口道:「正事要紧,莫要耽搁!」

    说罢转身拂袖,欲作离去,姿态潇洒,闲庭信步间自有高深气度,简直便将万妖视若无物.

    金袍男子收起竞技之意,冷笑道:「算你们这帮妖孽运气好,今日便饶尔等一命!」

    狐姬粉面凝霜,咯咯笑道:「两位气度不凡,妾身甚是仰慕,何不留下来喝杯热茶,也好让妾身略尽地主之谊!」

    说话间七股魂气袭杀而至,张百忍双手负在身后,头也不回,自顾前行,淡淡说道:「不必客气,吾等有要事待办,来日若有缘自会相遇,告辞了!」七魂妖气仅距他五步之遥,却见金袍男子挺身一挡,双手一挥,霎时金光绽放,一股星辰玄力透体而出,汇聚金光之内,化作一条五爪金龙,击退七兽邪魂.

    仙妖法决极端相撞,激起漫天沙尘,气浪如飓风肆虐,将偌大的树林夷为平地,五大家主率领小妖赶来,便要上前追赶.

    千岁狐姬摆手道:「不用追了,单是那个金袍人也非你们所能匹敌,更勿论另外一人,既然他们意不在此,吾等也不必节外生枝.」胡恒说道:「祖姑奶奶,另外那个黑衣小子也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趁乱逃走了,不如让我带人去将他拿回!」

    千岁狐姬摇头道:「不用了,那小子走了便走了,我们需加快动作,三日内需赶往广宗!」

    五大家主不由一愣,均是不解.

    胡恒问道:「祖姑奶奶,三日之内要调集人马怕是有些仓促,可否宽限几日?」

    千岁狐姬果决地道:「不能再拖了,三日已经实际极限,否则变数会更多!」

    白散子问道:「娘娘,小的甚是不解,还望娘娘解惑!」狐姬道:「你可知那金袍人是谁?」

    众妖连连摇头.

    她冷笑一声,说道:「引星力为己用,罡气可化金龙,符合这两项神通者唯有身居二十八星宿中的亢金龙!」

    群妖顿时鸦雀无声.

    狐姬道:「亢金龙的实力稳居二十八星宿前三甲,却还要对那男子毕恭毕敬,你们说他来头会小吗?」

    「天路虽断,但某些修为高明的神仙还是有办法下凡的!」狐姬说道,「现今也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神仙下凡来,所以我们的动作必须加紧,尽快与张角会师,打开局面!」

    墨玄借着方才那一招火拼趁乱逃窜,他万万没料到,先前那娇媚风流的美妇人手段却是如此凛冽,若非张百忍主仆,自己恐怕早已被那妖妇生吞活剥了.

    也幸亏群妖意在广宗,墨玄才得以轻易走脱,后面这段路倒也是有惊无险,很快便抵达云烟谷.

    望着那幽深的谷口,墨玄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心中有种好似游子归乡般的暖意.

    使用馨雪传授的秘法,墨玄通过护谷阵法,进入谷内,谷内依旧是鸟语花香,平静得让人心醉.

    「雪儿!」

    墨玄高声喊出心悬之人,声音回荡在山谷,却是无人应答.

    墨玄心窝一紧,宛若刀绞,快步往空谷小屋奔去,一路上不见铜俑劳作,木马流车亦停在一旁.

    越是靠近小屋,心中剧痛越发明显,墨玄早已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只需数息间即可回到小屋,但他总觉得时间太久,路程太长.

    好不容易回到小屋,忽见一抹白衣倾颓,倚门斜躺,双目紧闭,唇无血色.

    「雪儿!」

    墨玄扑将过去,一把将她扶起,只觉得触手处冰寒无比,伸手试探竟是鼻息全无.

    连忙运起法眼看去,发觉妹子眉心处仍存三分生气,但却是被一股病气牢牢缠住,随时可将其吞灭.

    「不妙,若这股病气再继续下去,雪儿的生气便会消散,需尽快救治!」他暗运七十二变中的解厄神通,此法具有化消厄运之能,只要修为足够,功法所过,一切的病气、衰气、毒气、恶气、浊气皆消散无形.

    光华一转,便将那股围困生气的病气逼退,生气得以流转,墨馨雪这才恢复了几丝血色.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却见那股病气又涌了上来,他急忙又运仙气镇压,但病气好似在墨馨雪体内生了根似得,他的法术也只是暂时将其驱散,过了片刻又往上急涌.

    其实七十二变中还有「医药」、「符水」

    等治病类的神通,但墨玄只通皮毛,对付一般的风寒湿热倒还可以,遇上墨馨雪这种疑难杂症只能干瞪眼.

    墨玄这才发觉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好好修炼.

    这时馨雪睫毛微颤,嘴唇抖动,吐出一个微不可闻的词语:「哥哥……」墨玄连忙应道:「雪儿,我在这儿!」

    馨雪没有回答,继续呢喃着道:「哥哥,哥哥……」显然是在说着胡话.

    墨玄伸手把她脉门,忙调动九转丹元,将自身仙气转入馨雪周天经脉.

    馨雪神智回复,睁眼一看,见竟是墨玄,眉宇间喜色盈溢,又惊又喜地唤道:「哥哥!」

    墨玄笑了笑,说道:「是我,雪儿且闭目养神,莫要说话,先让我替你医治.」

    馨雪依言而行,过了盏茶工夫,白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好似熟透的蜜桃,说不出的红润可爱.

    墨玄瞧在眼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再过片刻,忽见馨雪张开秀目,红润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眼波盈盈,隐有泪水.

    墨玄破颜笑道:「好些了么?」

    再见墨玄,馨雪满腹愁绪涌上心头,忽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却不料情绪激动牵扯旧伤,一阵锐痛忽从心口升起,疼痛难禁,哭声顿止,只余莺莺低吟.

    墨玄便问:「馨雪,你哪儿痛?」

    馨雪道:「我、我心口痛.」

    墨玄举手无措,便要再输仙气,墨馨雪说道:「我有药……」欲要抬手,稍一动弹,胸腹痛不可当.

    墨玄道:「我替你拿,药在哪里?」

    馨雪喘息道:「在我怀里……」

    墨玄连忙伸手去取,馨雪明白墨玄的意思,忽感眼热心跳,面色桃红,呼吸更是急切沉重.

    墨玄墨玄微微一怔,问道:「馨雪,怎么啦?」

    馨雪娇羞不胜,又不知怎么回答,嚅嗫道:「没……没什么!」.

    墨玄嗯了一声,径直将手探入馨雪衣襟,果然触及一个瓶子,但藏在一个暗袋里.

    墨玄试着找袋口,手掌在少女香怀内探索时忽地触及一团柔腻绵软,他这才醒悟过来、馨雪虽是自己妹子,但已生得亭亭玉立,早非昔日那光屁股的小丫头,自己这般鲁莽行事,难怪她会害羞至此.

    想到这里,墨玄当真不知如何自处.

    把手抽回来吧,可还没拿到药丸,若是继续这样,却又十分尴尬,端的是进退不得.

    馨雪自懂事一直在幽谷内生活,未涉足红尘,但也在母亲的教导师下知道男女之别,如今被男子触碰身子,一时羞窘交迫,双耳惺然一响,昏了过去.

    墨玄心知不能再拖,把心一横,既然找不到袋口那就直接破布,于是伸手一扯,撕开外杉取下药瓶,将药物塞入馨雪口中.

    药丸入口,墨馨雪心痛逐步缓解,玉靥恢复血色,墨玄喜出望外:「雪儿,你可总算醒了!」

    馨雪脸蛋唰地一红,咬着嘴唇道:「哥哥……你撕烂人家衣服了……」墨玄低头一看,只见馨雪领子撕裂出一道口子,露出一件素色里衣,里衣由蚕丝织成,颇为单薄,隐约可见白嫩幼滑的肌肤.

    墨玄连忙将碎开的衣襟盖了回去,但这样一来,手掌又是触到一片酥软,馨雪羞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双手掩住胸口,咬唇道:「哥哥,我没事了!」说着便要站起来,却不料双足一软,又跌入墨玄怀里.

    「雪儿,我抱你回去吧!」

    墨玄将她拦腰抱起,她身子很轻很软,抱起来就像是一团棉花,几乎没有重量.

    馨雪垂着螓首,缩成一团,任由墨玄抱到屋里.

    墨玄将她放在榻上,再替她被子盖好,问道:「雪儿,你怎么会昏倒在门外?」

    馨雪扯着被子,道:「我一直等哥哥你回来,每天都站在门口那儿等,今天等着等着就觉得困了,然后就睡了过去.」

    墨玄道:「原来如此,你睡着后就犯了病.」

    馨雪脸红道:「幸好哥哥你及时刚回来.」

    墨玄道:「幸亏我师尊神机妙算,卜出雪儿你有难,着我赶紧来救!」馨雪道:「这卜卦术还真是神妙得很.」

    墨玄道:「倒也不是什么都能算得准,上回用过卜卦术来测算亲人所在,但得出的结论却是血亲逝世……不过最终还是让我见到雪儿你!」馨雪小脸为之一黯,抿唇道:「哥哥……其实,我是爹娘捡回来的!」墨玄不禁一愣.

    馨雪眼圈微红,语带泣音道:「这是娘亲临终前告诉我的!」墨玄干咳道:「雪儿,别想太多了,就算咱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我妹妹.」

    馨雪抬展颜轻笑道:「嗯,好的,哥哥!」

    墨玄道:「雪儿,你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为何我使用九转丹气也没法祛除病根?」

    馨雪道:「当初七罪邪君为了逼迫爹娘就范,所以在我身上留下暗伤,阴邪寒气便一直缠在心脉上,所以得依靠大纯阳丹来镇压.」墨玄道:「雪儿,这大纯阳丹是否很珍贵?」

    馨雪说道:「使用九九八十一种属阳的药材炼制,自然很是珍贵!」墨玄问道:「那雪儿你如何持续丹药长期服用?」馨雪道:「山谷内有聚灵阵,可以生长出需要的药材,我再指挥铜俑采集和炼制.」

    墨玄道:「原来如此,以后你可得按时服药,千万不要再像今天这个样子了!」

    馨雪道:「那哥哥以后就监督人家吃药!」

    这话相当于变相要他留下来.

    墨玄心中不免一阵矛盾,这儿山清水秀,与世无争,确实堪称人间仙境,但数以万计的妖魔鬼怪正蠢蠢欲动,自己留在这儿自然十分轻松,但师尊、琴儿她们还身处红尘漩涡,自己岂能抽身离去.

    馨雪忽然说道:「哥哥,我想洗澡!」

    墨玄道:「你在门口躺了这么久,也是浑身灰尘,是该洗洗了!」馨雪笑道:「才不是呢,华姑姑说了,吃了药后最好能用热水浸一下身子,可以促进寒气消散.」

    墨玄奇道:「华姑姑又是谁?」

    馨雪道:「是娘亲的师妹,神农门的百草令主!」末了又幽幽补了一句:「哥哥,你不会连这也不记得了吧?」墨玄不好意思笑道:「真的不记得啦!咳咳……雪儿,你不是要去洗澡吗,我去替你烧水吧!」

    馨雪笑道:「不用了,屋子后边有个小温泉!」

    墨玄道:「那你快去吧.」

    馨雪的脸蓦然一红,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墨玄愣住了,馨雪抿着小嘴道:「哥哥,你把人家的衣服……」墨玄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急切下撕裂了她衣服,连忙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听到馨雪说道:「哥哥,我可以了!」墨玄转过头来,见馨雪已经换了一袭杏花色的直裾女服,这种服饰早在西汉时就已出现,但不能作为正式的礼服.

    因为这种裙裾仅套到膝部,使得裤子外露,故而被认为是不恭敬之事.

    所以在外出时需要多穿一件曲裾深衣,而馨雪因为要去沐浴所以没披深衣,裙裾是藕色的裤腿,布料甚是单薄,隐约可见圆润纤细的小腿,足下未着罗袜,只是随意地踩了双绣鞋,露出白皙的脚背和玉踝.

    墨玄脸忽地一热,连忙转移目光.

    馨雪笑盈盈地跳到他身旁,挽着他手臂道:「好了,哥哥,人家带你去瞧瞧温泉吧!」

    墨玄点头称好.

    小屋后边开遍了各色各样的花朵,赤橙红紫,灿烂如锦,芬芳吐露;花中掺草木,大小高矮,欣欣向荣,青绿可人,着实是一处休养生息的好去处.

    花草之中便是一堆石丘,绕过石丘便看见碧波荡荡,水雾茫茫,正是一个小潭,潭中微微冒着白气,而那些石丘就如同一圈天然石壁,将水潭围住,形成一个天然的浴池.

    「果然很美!」

    墨玄忍不住惊呼道.

    馨雪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捂着嘴咯咯而笑,墨玄诧异道:「你怎么了?」馨雪忍着笑道:「哥哥,你看你现在浑身是泥,臭烘烘的,好恶心啊.」墨玄不禁一愣,想起自己为了逃避追杀上滚下爬,早已是风尘仆仆.

    他愣了愣,旋即佯怒道:「我臭,难道你是香的!」馨雪哼道:「自然了,人家最爱干净,每天都会好好洗漱一番,哪像哥哥你浑身脏兮兮的!」

    墨玄张开双臂,作势欲扑道:「好啊,那我就让你这香喷喷的丫头变得臭烘烘的!」

    墨馨雪啊了一声,往后退去,谁知足下一滑,噗通一声衰落水潭,溅起一阵水花.

    那潭水不深,刚好到胸口,馨雪从水里冒出头来,嗔道:「哥哥,你坏死了!」

    墨玄哈哈笑道:「活该,这叫自作自受!」

    馨雪嗔道:「我洗澡了,懒得理你!」

    墨玄说道:「我出去帮你把风,有事就叫我!」

    走出温泉,墨玄背靠着一颗石丘坐下,闻着四周的花草芬芳,后边响起细柔的水声,也不知为何,他觉得甚是好听,就好像是王母娘娘宴会上,那些从玉壶中倒出来的琼浆玉液,轻柔地流淌在琉璃酒器中,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为何,他脑中旖念暗涌,心跳加速,那日与雨琴的鸳鸯戏水仍是余香犹存:白皙光滑的肌肤,修长玲珑的身段,饱满圆润的双峰,以及被那紧凑油腻的夹紧时的销魂感……当真是极乐天堂,腿间胀得甚是难受.

    他静静呆了一会,脑中旖念稍散,发觉身后水声静止,于是问道:「雪儿,你洗完了吗?」

    没人回答,墨玄又喊了几声,同样没有回应,再仔细一听,连呼吸声也没了!坏了,她不会又犯病了吧!墨玄连忙冲入石丘后,却见那水面平静无异常,但转瞬间,那水面上便「嘟嘟」

    地冒起气泡来,心中更是一惊,她沉下去了!他急忙往温泉旁边跑去,刚跑两步,馨雪的头猛然伸出水面,秀发长垂,清水顺流,明眸闪亮,面颊娇嫩,十分动人.

    墨玄不由得站住,痴呆如醉.

    馨雪美靥忽地腾起一股酡红,娇嗔道:「你……你,你怎么这么坏,快转过身去!」

    她顿时急了,用水抖起一股水花,溅到墨玄脸上.

    墨玄忙转过头去,大声道:「雪儿,不要误会,我……我以为你沉下水去了,担心之下才闯进来的.」

    馨雪说道:「我水性好得很呢!」

    墨玄急匆匆地跑出去,只觉得双脚一阵酥软,好似力气都被抽干一般,靠着石丘缓缓坐下.

    「哥哥,我洗好了!」

    忽然有人抚摸自己肩膀,墨玄回头看去,馨雪已经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换了一洁净素白襦裙,只是水还没干,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玲珑剔透的曲线便毕现出来.

    墨玄看了一眼,不禁心驰神摇,鼻端一热,有股热流好像淌到了嘴边.

    馨雪呀然一声道:「哥哥,你流鼻血了!」

    「嗯?是么?」

    墨玄赶紧擦去鼻血,心中暗呼惭愧.

    馨雪关切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墨玄哦了一声,说道:「没事,可能最近诸事烦恼,有些上火.」馨雪莞尔道:「你这个仙人也会上火的吗?」

    墨玄尴尬道:「修行不足,这是自然的,我也去洗个澡!」馨雪道:「快去吧!」

    墨玄这才掩饰着自己的窘态,赶紧跑到温泉旁边去了.

    他脱去衣衫后,浸入水中,脚触及潭底,将头发和脸都洗净,然后又将衣服的污泥洗净.

    洗好之后,墨玄穿上衣服,走到了岸上,觉得衣服湿透,贴着身体,颇为难受,于是运起炎气,将衣衫瞬间蒸干.

    回到小屋,闻及一阵香味,只见桌案上摆满了几碟菜肴,馨雪则在摆放碗筷.

    「哥哥,吃饭了!」

    馨雪甜甜地叫唤道.

    那是三菜一汤,精致而又朴素,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出,墨玄甚是好奇,问道:「雪儿,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馨雪道:「我一大早就让铜俑去采集食材,然后就随意做了些小菜.」墨玄道:「雪儿你居然算到我今天回来,难不成你也会卜算妙术?」馨雪摇头道:「我可不会这么神奇的法术,只是每天都照例做一份饭菜,总会有一天能等到哥哥回来!」

    墨玄胸口忽地一热,鼻子莫名发酸.

    馨雪给他盛了一碗饭,说道:「哥哥,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吃吧!」墨玄盘膝坐入蒲团,拿起碗筷吃了一口,然后又尝了一口菜,味道清淡中带着鲜美,甚是可口.

    馨雪瞪大美眸问道:「哥哥,味道怎么样?」

    墨玄道:「很好吃,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馨雪笑靥如花,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说道:「那就多吃点!」吃完饭后,馨雪忽然问道:「哥哥,你还要出谷吗?」墨玄身子一颤,点了点头,却只觉得脖子十分僵硬,点头的动作甚是艰难.

    馨雪柳眉微蹙,朱唇紧抿,一言不发,气氛陷入一片静寂.

    墨玄涩声道:「外边结集了众多妖魔,准备到广宗支援黄巾贼,师尊他们也会赶去,所以我得……」

    馨雪低着头收拾碗筷,低吟道:「什么时候动身?」墨玄道:「军情紧急,自然是越快越……」

    好字到了嘴边便又咽下了,不知为何实在是说不出来.

    馨雪转身返回里屋,不消一会又走了出来,递来一个香囊,墨玄奇道:「这是?」

    馨雪道:「当年我和娘亲逃出七罪邪君的毒爪后,娘亲怕对头继续迫害,于是就照着墨林祖师遗册做了一套护身金佣!」

    墨玄打开香囊,只见里边装着二十八枚拇指大小的金色俑像,体型虽小,但却是栩栩如生,个个策马扬戈,尽显驰骋疆场之悍勇,人数虽少,却有种冲锋破敌,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又仔细看了看,香囊里边还有一个暗袋,里边也装着一枚俑像,墨玄甚是好奇,刚取出来一看,便觉心跳加剧,双腿莫名酸软.

    墨玄还记得初见张百忍的感觉就是这般,但张百忍是透出的一股恢弘大气,如同天一般的广阔,让人不敢忤逆,然而至尊金俑却是一种最为原始、直接的威压,令人膝行而前,莫敢仰视.

    金俑毕竟是死物,墨玄迅速定下心神,再仔细端详起来,只看那人一袭赤金甲,左手握宝剑,右手持战戟,胯下骑着一匹乌色战马,容貌刚毅英武,若说那二十八骑是纵横疆场的无敌精锐,那么这人便是无敌天下的盖世英雄.

    如果由此二十九人并肩作战,只怕就算是千军万马也要挡他们不得.

    墨玄倒抽一口冷气,长叹一声.

    馨雪笑道:「哥哥,你瞧出什么了?」

    墨玄叹道:「仅是俑像便有如此慑人之气,其威力简直不可想象!」馨雪道:「当然了,这可些金俑可都是墨林祖师仿照真人所创的,当然厉害了!」

    墨玄惊呼道:「什么?还只是仿照而已?」

    馨雪将香囊塞到他手里,说道:「哥哥,你不是要要去匡定天下吗,你且先将精血滴在金俑上,让他们认主,以后若遇上危险便将金俑放出,可助哥哥化险为夷!」

    龙魂的肉戏要好好斟酌,慢慢写,先更一章武修.

    下一集:《妖乱天下》

    十万妖魔助黄巾,万岁狐王出积雷,儒门真仙展风采,浩然正气斗妖氛九灵元圣涉红尘,太乙天尊救苦来,妖姬半途欲夺丹,力拔山兮霸魂现

    第15回妖乱天下

    接过金俑,墨玄心底一阵温热,说道:「雪儿,这么厉害的宝物你还是留着傍身吧.」

    馨雪说道:「云烟谷有绝阵守护,我又是足不出户的,用不着这金俑,倒是哥哥出门在外,必须要多一份保障.」

    细腻的小手摁在他手上,不容他再还回来.

    墨玄只得收下.

    馨雪幽幽地问道:「哥哥,你真的决心要去沾染着天下纷争?」墨玄叹了一声,道:「原本在昆仑山时我每日并无太多念想,只是一心修行,但这次下山目睹了这兵燹灾祸,却是心酸得很,已然立志要弭平这漫天狼烟,还天下一个清平盛世.」

    馨雪怔了怔,目光闪过一丝黯色,抿嘴道:「哥哥,你也要逐鹿天下吗?」墨玄摇头道:「我无雄才伟略,亦无紫微帝运,自然不会妄想登顶九五,不过效仿太公,匡扶仁主平定天下,成就一代明相却是我之所求.」馨雪轻蹙娥眉,说道:「哥哥,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墨玄点头道:「自然是要回来的,雪儿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哥哥断不会丢下你不管.」

    馨雪展颜轻笑,那笑靥宛若花染晨露,极为美丽动人.

    墨玄扶住她肩膀,说道:「哥哥实在放心不下你这旧伤,我要在外边奔波,不能时刻在你身边,若是哪天又犯病可就大大不妙啦.」馨雪道:「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墨玄道:「无妨,哥哥将九转金丹渡给你,定可医好这心患顽疾,我在外也好安心.」

    馨雪花容忽地一沉,一把挣开他手臂,说道:「我不要!」墨玄道:「为什么?」

    馨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声道:「不要就是不要!」情绪激动之下,她脸色忽地变红,紧接着转为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墨玄抢先一步将她抱住,触手却是出奇的冰寒,心知她旧伤再发,连忙运转九转灵气,凝气成元,化元为丹,将脸凑到她跟前,说道:「雪儿,快张开嘴巴,我把金丹给你!」

    说罢张口嘴唇,一道淡淡的金光流转开来.

    墨馨雪睁眼一看,忽地又是一阵脸红,别过头道:「我不要!」说罢死死咬紧牙关.

    墨玄见状也是没了办法,先前他可以将金丹化为丹气转给柳彤是因为对方也是修仙体质,两人功法一脉相承,故而可在体内将丹气化为金丹,然而馨雪不谙道法,无法直接吸纳丹气,所以把金丹直接喂到她口中最为实用,如今她却死活不肯开口,使得墨玄无法将金丹转赠.

    「雪儿,听话,快点张开嘴巴!」

    墨玄伸手去拧过她的脸,馨雪气弱力虚,拗他不过,被他拧过脸蛋,但却是死命咬着牙齿.

    墨玄托起她下巴,在其承浆穴上一点,朱唇倏开.

    墨玄凑到她跟前,两人嘴唇相距不过半寸,这时便是将金丹吐出的时机,馨雪不知何来的力气,娇软的身子忽地绷紧弹起,脸蛋猛地转向墨玄,在他嘴唇上狠命咬了一口,顿时鲜血四溅,痛楚钻心.

    墨玄吃痛之下,又将金丹吞了回去,不由一阵恼火,怒道:「你干什么!」馨雪嘴唇上挂着一丝血迹,眼圈一红,泣声道:「我不要你的金丹,我不要!」

    墨玄道:「不吃金丹,你这病怎么能好?」

    馨雪眼泪涌出,大声叫道:「你一定是嫌我拖累你,所以就想治好我的病,然后便将我撇下,以后再也不想回来!」

    墨玄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将你撇下呢!」馨雪一头扎入他怀里,双臂紧紧抱着他道:「哥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墨玄心中一颤,抚着她的粉背道:「雪儿,哥哥怎会不要你呢,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治好你的旧病罢了.」

    馨雪埋在他怀里,两条纤细的手臂却是出奇的大力,死死地揽住他腰身,整个人就好似贴在他身上一般,哭道:「治好后,你就不会再回来了!」墨玄也不是不能挣脱,但怕在挣脱的过程中伤及她筋骨,所以只得仍由她撒泼,口中说道:「这是我家,我怎么会不回来呢,你别多想,快点让我给你治病.」

    「真的?」

    馨雪幽幽地问了一声.

    墨玄点头道:「真的!」

    馨雪又道:「但我不要你的九转金丹,死也不要!」墨玄只得先顺着她口气应和:「好好,我依你就是了.」馨雪僵直的身子这才缓和过来,墨玄轻轻将她扶起,说道:「你身子冰得很,身上有药吗?」

    馨雪点了点头,墨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胸前,这一打量却觉少女娇躯玲珑起伏,酥胸颤颤,脑子里不禁回想起不久前探手入怀取药的一幕,脸上一阵火辣.

    馨雪惨白的脸忽地一红,嗔道:「哥哥,不在那里……」墨玄回过神来,问道:「药在哪?」

    馨雪腮边一片火辣,说道:「在我腰带里!」

    墨玄伸手一摸,发觉她腰身甚是纤细,几乎可单手握住,而且她甫经沐浴,身上衣衫颇为单薄,手掌几可清晰地感受到腰身处那稚嫩滑腻的肌肤,只是出奇地冰凉,好似一块千年冰玉般.

    墨玄很快发觉腰带处有一小暗袋,里边装着药瓶,于是迅速将其取出,倒出一枚药丸喂到馨雪口中.

    服药后,馨雪脸色逐渐红润,身子也不逐步回暖.

    「雪儿,感觉好些了吗?」

    墨玄问道.

    馨雪嗯了一声,又问道:「哥哥,你不会不要我吧?」墨玄道:「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想将你的顽疾治好,然后才能心无旁鹫地匡扶天下!」

    馨雪道:「你建功立业后,便是位极人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恐怕就不会再回这种清贫的地方了!」

    墨玄道:「雪儿,哥哥答应你,一旦功成便抽身而退,回到云烟谷与你一块隐居!」

    馨雪目露喜色,美眸溢彩道:「真的?」

    墨玄道:「真的!所以,雪儿你要听话,让哥哥治好你的病.」馨雪笑靥如花道:「哥哥,人家的病很快就会好了,因为华姑姑炼制的灵药已经快要完成了,到时候定可药到病除!」

    墨玄闻言不由大喜,但又怕她说假话,连忙多问一句:「你没骗我?」馨雪笑道:「哥哥刚才的话要是不假,雪儿就不会骗你!」墨玄这才松下胸中大石,叹道:「这位华姑姑本事真的高明无比!」馨雪道:「华姑姑可是神农谷本事最大的人,其医术就连谷主也甘拜下风,称为神医也不过分!」

    此刻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抬眼看去,已是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墨玄笑道:

    「想不到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馨雪瞥了窗外一眼,忽然喜出望外道:「哥哥,今夜天气甚好,一定是漫天繁星,咱们到外边去看星星吧.」

    墨玄不禁莞尔,道:「还看星星?星星有什么好看的?」馨雪娥眉轻敛,幽幽地道:「小时候,你最喜欢拉着人家看星星的……」墨玄连连点头:「好好,就去看看星星,不过只许在屋子附近,不能出去太远.还有夜深风大,你需多穿些衣服.」

    馨雪道:「好啊,我有一件皮裘外袍在衣柜了,披上可抵御寒风.」墨玄道:「我去帮你取吧!」

    馨雪展颜笑道:「谢谢哥哥.」

    墨玄转身入屋,进入馨雪的卧室,屋子摆设甚是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柜.

    墨玄拉开衣柜,果然看见一袭素白若雪的裘衣,于是伸手拿起,却见裘下摆着一件粉白色窄小柔软的衣物,暗香幽幽,镂空绣花,再仔细一瞧,竟原来是一件亵裤.

    墨玄耳根倏地一热,拿起皮裘速速离去.

    出了屋门,见墨馨雪正倚门而坐,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尤为娇柔,墨玄替她披上裘衣.

    馨雪回眸而笑,拉了拉他衣袖:「哥哥,快过来,陪人家看星星!」墨玄顺势挨着她坐下,馨雪咯咯娇笑,白嫩的柔荑挽着墨玄臂弯,满面笑意,甚是欢快.

    「哥哥,那几颗星排列起来甚是有趣,是不是像一只鸟儿呢?」馨雪指着西方的几颗星宿道.

    墨玄顺着她白嫩的葱指望去,果然见一片璀璨星光,星宿排布间自有一番妙趣.

    倏然,墨玄目光却被西北方向的两颗星宿吸引住,左侧一星光华夺目却不耀眼,四周笼罩着一层紫气,浩瀚刚正;右侧那颗星宿绽放刺目强光,光华中带着异样黄芒,邪魅肃杀.

    这两颗星辰隔空对照,星芒纠缠,似乎正在恶斗.

    墨玄掐指推算,说道:「此两星一正一邪,光芒纠缠,星云交恶,其宿主定然在做生死恶战!」

    就在他刚说完这话时,馨雪朝墨玄挨得更近,香软的身躯完全贴在他手臂上,柔荑更是紧紧抓紧了他衣袖.

    墨玄以为她是害怕,便安慰道:「雪儿莫怕,这激斗远在千里之外,只是透过星象显现出来罢了,波及不到云烟谷.」

    馨雪将头埋在他臂弯里,轻声说道:「哥哥,你又要出去吗?」墨玄道:「那处邪星肆虐,定有黄巾贼作祟,为兄身为正教弟子,责无旁贷,势要斩妖除魔!」

    馨雪不再搭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话说广宗一地战云密布,旌旗蔽日,城外被汉军围得水泄不通,掘壕沟,设荆棘,架弩炮,排冲车.

    汉军乃北军五校组成,分别是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组成,军容齐整,兵甲精良,堪称骁勇劲旅.

    反观广宗城一片肃静,门户紧闭,黄旗高悬,太平为号,虽踞城而守,但士兵甲胄不齐,兵器破损,与汉军相比可谓天差地远.

    两军攻守对峙之刻,黄天再临,一股恢弘气压降下城头,黄巾军兵将为之振奋,神态狂热,大呼道:「大贤良师,大贤良师!」在他们看来,无论战局如何不利,只要张角仍在,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张角再现真身,天际涌来一片浓厚的异云,云色深黄,竟与太平道立教之言暗合,正是黄天当立,此等异象看得太平教众兴奋无比,宛若目睹神迹,兴奋得嘶声呼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张角傲立城巅,俯视城下朝廷大军,冷笑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大汉气运已尽,汝等还要逆天而行么!」

    汉军将士见到这等天变异象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军容仍是有条不紊,整齐有序,更没有惊呼的嘈杂声.

    「下作邪法,也拿来丢人现眼,当真可笑!」

    一道宛若洪钟般的声音由汉军阵中传来,只见一员披甲将领驾着战车驶来,士兵纷纷恭敬地让开道路,那人身高八尺二,相貌清奇,戎装威武,气质儒雅,神态刚毅,正是当代大儒——卢植.

    张角盯了这曾让自己连吃数亏的儒教真仙,面上神情阴晴不定,似怒似恨,又带着丝丝嘲讽.

    「卢植,你可敢与本教主一斗决雌雄?」

    张角冷声说道.

    卢植朗声说道:「张角,自两军交锋以来,无论是兵法还是谋略,你皆输得一败涂地,你还有什么能与吾斗!」

    张角道:「久闻卢子干尽得孔孟圣法,修得一身浩然正气,妖邪难侵.而本教主也习得太平大道,难觅敌手,今日技痒,欲以术法相邀,不知卢公允否?」卢植神色一正,双目炯炯瞪视张角.

    张角也毫不示弱,迎上卢植那如若火炬般的目光,四目相投,仿佛有火花在半空中迸发.

    张角纵身登天,法袍鼓动,掐起手决,大喝一声:「天罗雷象!」只看右手食指朝天空一点,云层间浓云密布,雷鸣大作,数道水桶粗细的雷光朝天劈落.

    卢植握紧缰绳猛地一抖,浩然正气灌入战车之内,战车竟然腾空而起,马蹄踩惊雷,车轮碾电光,竟将雷电当做坦荡大道朝天奔去.

    张角微微一愣,赞道:「好个儒家御术,居然敢无视本教主之雷法!」说话间,五指紧握,暗喝道一声:「雷云结界——起!」原先的巨硕天雷忽地散开,变为零星雷光.

    忽地雷光分别聚集,形成一个个雷球,恰好将卢植围在中央.

    雷球急促旋转数圈后立即朝卢植涌去,四面八方,上天下地皆是雷球,根本无处躲闪,顿时照单全收.

    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只见战车粉碎,血肉横飞.

    就在汉军众将士担忧卢植安危的同时,两道雷光倏然反射而来,张角惊了一跳,掐动起御风决,身化清风,避开雷击.

    待他定神一看,却见卢植悬于半空,四周雷云皆环绕在他身旁.

    「孔孟圣法岂是尔等旁门邪道可比!」

    卢植手掌一挥,雷云顿化千军万马奔驰冲来,正是儒门御术最高境界——法御万物.

    张角布下的雷云结界遭卢植妙法巧用,顿时化作反扑利器,可谓是作茧自缚.

    张角与寒卉双修而成阳丹,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眼见对手巧用雷云也不慌乱,左袖一扬,扶风化气,竟是将雷云尽数吸入袖中,随即转纳挪移,右袖一拂,雷云由转圜而出,再度攻向卢植.

    卢植伸手扯过披风一角,看似随意的一摆,却是施展如火纯情的儒教御法.

    披风掀起一个小型结界,将雷云兜在其中,接下来便是将结界转向张角,即可再度攻敌,却不料雷云忽生变化,一股狂风从云中刮出,风若利刃,撕裂结界.

    卢植猝不及防,遭风刃袭体,更甚者狂风之中还伴随着雷击,可谓是风雷交加.

    卢植惊而不乱,儒阳仙气灌入战甲,使了金蝉脱壳,往后退去,而沾染上仙气的战甲立即化为坚实盾牌,恰好挡住了张角的风雷术法.

    轰隆一声惊响,战甲难承雄力,化作齑粉.

    首回合虽处下风,但卢植也趁此换取了回气的空档.

    褪去战甲后的卢植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比起先前威武姿态,此刻更多了一份儒雅风骨.

    张角法力再催,风雷再度进逼,端的是狂风如刃,怒雷若锤,誓杀眼前儒门真仙.

    卢植拈指一引,取云化水,以水为弦,化作一口清雅古筝,此筝以虚化实,名曰云海筝,乃六艺乐法中的一门高深术法.

    卢植指拨琴弦,再祭儒家六艺中的乐法神通,顿时云海同奏,音律飘渺,似云幻雾,千雨流披,凛冽扫向风雷罡煞.

    初音震荡,引实为虚,张角的攻势顿时被削去三成,卢植中指一勾,云雾琴弦再响第二声,顿时风定雷止,万籁俱寂,方圆百里再无声响.

    张角只觉胸口好似遭万钧重压,憋闷无比,几乎连喘气都不能.

    正所谓风雨前夕,天地平静,卢植这第二弦将天地凝滞,可见第三弦一旦弹奏,定然是非同小可.

    张角岂容对手如愿,左手微提,祭起天罗水象,云属水,遭受天罗水象的牵引,云海琴顿时化作点点水珠分离崩解.

    两人斗法数回合,不分轩轾,准备再施神通一决雌雄时,一股强烈妖气急扫而来,卢植护身正气有感而发,强势震散近身妖力,妖力随之回归本体,只见长空九雷奔腾,一道狂霸巨影穿透云层而来.

    官军、黄巾军皆被异象吸引,纷纷抬头望天,只见一尊九头狮子耸立天际,如同日月般的狮眼凛冽而又倨傲地俯视苍生.

    「大贤良师,九元灵圣应邀而来!」

    九头狮影口吐人言,声若洪雷,百里震动.

    张角笑道:「老祖千里赶赴,张某未及远迎,还望恕罪.」九元灵圣说道:「教主发厚礼相邀,但某却是空手而来,甚感失礼,且让某就地取材,给教主一份见面礼如何!」

    张角笑道:「甚好,张某亦想一睹灵圣风采!」

    九头狮子猛然张口,雄沉一纳,官兵被强烈气流抽离地面,被一口吞没.

    眼见子弟兵遇害,卢植大怒,体内儒阳正气磅礴一震,扫开四周妖风邪气,随即纵身扑向恶狮妖影.

    却见张角抢先拦截,法袍一抖,再掀天罗水象,顿时暴雨磅礴,雨点如箭袭向卢植.

    卢植身形受阻,救援已是来不及,顿时怒上眉梢:「妖道,还我子弟兵命来!」

    说话间袖袍翻舞,浩然正气倾斜而出,化作儒阳火元,将雨箭蒸之一干.

    「穷酸腐儒,本教主就与你斗火!」

    张角双掌一合,凝结灵力,天罗火象散布四方,热浪席卷,竟反压儒阳火元一头.

    张角再催火力,火象越烧越旺,更是化作十个太阳,誓将卢植烧成灰烬:「卢子干,十阳焚体,万物皆烬,汝命休矣!」

    卢植依旧临危不乱,只看他左手伸直,如托山岳,右手内曲,如抱新月,做拉弓挽箭之态,说道:「十阳当空又如何,可知后羿射日乎!」话音甫落,卢植发出无形之箭,锐气无匹,一往无前,嗖的声响,顿时贯穿其中一颗太阳,此乃儒教六艺又一绝技——神射术.

    卢植一击得手,控弦再发,无形之箭连环而出,走势如雷,再破五阳.

    张角立即将剩余四阳收拢,构筑为一道厚实火墙,挡住了卢植的无形箭.

    卢植哼道:「旁门左道,看我如何破之!」

    只看他拨弦引箭,发出的气箭却是响无名音波,竟然射、乐两大绝艺融合而出的术法.

    张角亦增强法力,左手结印,引来九道天雷汇入火墙,顿时雷火交融,威势更盛.

    鸿儒、邪道再展神通妙法,卢植琴箭合璧,张角同控雷火,你攻我守,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卢植忽然感到后背一麻,显然是被目光盯住,暗叫不妙:「那妖孽定是要趁机偷袭!」

    他立即先发制人回身反击,只看儒袍一震,儒家御术再出,引得天上云雾缭绕,化作似真似幻的兵将,齐攻向九头狮子.

    九元灵圣张口吐纳,狮吼如雷,将云雾所化的兵将尽数震溃.

    卢植见四周一片风滚雾腾,妖气环绕,知是那妖怪将要现身,于是跟张角虚晃一招,抽身退后百步,重整架势,以待强敌.

    巨妖现身便惊得百里方圆内飞沙走石,喷雾掀风,卢植定睛一看,却见一妖驾着黑雾飞来,身着广袖法袍,腰缠锦绣玉带,颈生九头,利齿凶狰,目若铜铃,正是那九灵元圣.

    卢植暗自吃惊,忖道:「吾已在广宗四面设下阵局,等闲妖邪不能近,但这厮居然大摇大摆进来,修为定然十分可怕!」

    九元灵圣面容虽是狰狞,但举止却彬彬有礼,只见他朝卢植拱了拱手,道:

    「九元灵圣闻卢公大名许久,仰慕之极,今日一见当真风采过人,名不虚传也!」

    卢植沉声道:「原来是传闻中的九头狮子,难怪可以突破卢某阵局.阁下本是乃洪荒异种,天生玄力,与鹏雀麒麟其名,如今更是修得妖仙法身,更应超脱世俗,何以妄动杀劫,自损功德呢!」

    九元灵圣道:「卢公此言差矣,方才吾只是以术法将那些士兵摄出千里之外,并未损其性命.」

    卢植这才稍微定心,继续说道:「既然你无心伤人,为何要张角这等旁门左道同流合污!」

    张角哼了一声,怒目相视,九元灵圣淡淡一笑:「卢公此言诧异,天下道法同归殊途,皆为得证大道.更可况大贤良师将天罗四象使得出神入化,乃神仙一般的人物,何以被冠为左道呢!」

    卢植道:「功法正邪取决于人,张角得太平经传承,乃天大机缘,本该造福苍生,但他却心生歪念,妄动兵戈,以至于神州烽烟,民不聊生,此等作为不是旁门左道还是什么!」

    张角哼道:「笑话!当今朝廷,君者昏庸,臣者奸佞,这天下早已被这些昏君奸臣弄得民不聊生,偌大庙堂早已乌烟瘴气,吾创太平大道,兴仁义之师,伐失德君臣,乃上接天命,下承人心.若我太平道非正义之师,何为能在短短时日聚得百万教众!」

    卢植道:「可笑之极,所谓的百万教众要么凶残恶人,要么是蠢笨愚夫,要么就是图利小人,聚集起来不过是一群暴民恶徒,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四处烧杀掳掠,所到之处征兵入伍,收敛粮草,如有不从者便施以毒手,屠城灭郡,此此等行径也配称正义!」

    九元灵圣忽然开口问道:「那卢公看来,何为正义?」卢植道:「卢某看来,正义不问缘由,只看结果.行善事者为正义,无论其心怀善或恶!但观黄巾兴兵以来,天下得益远逊其害,故而陆某断其为恶!」张角道:「汉室腐朽,病入膏肓,雷霆手段就如猛药,不下不得治其病,枉你一代鸿儒,目光如此短浅.当初武王伐纣,集八百诸侯,征战人间;太公辅周,举封神天榜,群仙遭劫,那是何其悲壮惨烈.比起那场劫数,今日的死伤算得了什么!」

    卢植道:「周兴伐商虽为劫数,但一路上,武王善待百姓,周军对民众秋毫不犯,这才算是真正的仁义之师.反观你麾下黄巾贼,飞扬跋扈,凶暴残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若让尔等得势,天下更无宁日!」张角道:「大仁不仁、大爱无爱、以杀止杀,天下太平!」卢植道:「太平无象,亦或说万象皆太平,无私则太平!人人心中皆有其太平之象,若一味强求之,此象便为人心私念,久而久之便会相讼相争,这所谓太平,不过是使得世间更乱罢了.你张角今日所作所为正是如此!」张角道:「既然无私则天平,那你卢植何以凭一己之辞断言吾道非太平!」两人针锋相对,言语上好不示弱,既是斗法亦是论道.

    九元灵圣忽然开口截止道:「二位,如能文争,天下间哪还有武斗!」张角点头道:「灵圣所言甚是,说来说去,到头来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卢植道:「卢谋人今日就算是拼尽一身修为,纵使毁去真仙法身,也要灭你这太平邪道!」

    张角哼道:「笑话,就算你我单打独斗,吾也不惧你,更何况还有九元灵圣相助!」

    言语间的火药味十足,儒道双目对视,烈芒忽闪,肃杀之气弥散开来.

    九元灵圣哈哈笑道:「二位皆是神通广大之辈,若当真生死厮杀,恐怕会引来一场天灾地祸,受苦的还是广大百姓,卢公乃孔孟高足,仁爱为怀,想必不会牵连无辜,不妨暂息雷霆,寻一个两全之法如何!」卢植道:「那尊下有何高见!」

    九元灵圣道:「依某所看,卢公还是早早退兵罢了!」卢植面色一沉,冷笑道:「这算什么两全之法!」九元灵圣道:「一,卢公就此退兵,可免一场厮杀,干戈平息,可使众生免灾;二、卢公就算通晓孔孟圣法,但也绝对敌不过我和大贤良师联手,与其枉送性命,不如急流勇退,保全有用之身,来日再做谋算!而且趋凶避吉,乃万物天性,卢公此举也不算失颜面!」

    卢植仰头哈哈大笑.

    九元灵圣蹙眉道:「卢公何以发笑!」

    卢植肃容道:「我笑畜生就是畜生,修行再高也难脱愚昧蠢笨之根,你以畜生之心腹度人之道义,不可笑吗!」

    九元灵圣怒瞪眼目,喝道:「卢植,吾敬你一代鸿儒,予你退路,你莫要不知好歹,自寻死路!」

    卢植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卢谋人既敢站在此地,便不惜生死,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九元灵圣道:「战?你死了倒也轻松,你身后的士兵呢?」卢植回头望了一眼,问道:「汝等怕死乎?」

    军阵内先是一片平静,随即一个士兵开口喊道:「我不怕死!」这句话一出,其他士兵纷纷响应:「不怕!」

    卢植大声喝道:「诸君可愿与我同进退,共生死?」「愿意!」

    「同进退,共生死!」

    面对激昂的官军,张角暗自惊愕:「这些官兵居然这般死心塌地地跟着卢植?」

    当今朝廷上下腐朽破败,各级士兵早已不是当年那支横扫八荒六合的大汉雄狮,战斗力低下,贪生怕死,将兵不合.

    张角起事以来,每次与官兵交战,那些官军基本都是一开打便逃窜,犹如酒囊饭袋,自从遇上卢植以来,他麾下的黄巾军主力不但讨不了好,还被逼得退守广宗,现在好不容易占得上风,却不料眼前这支军马如此刚硬不屈,不畏生死.

    九灵元圣脸色微微一沉,心头莫名颤动,在他看来,这些凡夫俗子就算再多也不过蝼蚁罢了,他只需稍稍做法,便可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刚才的手下留情不过是避免多沾杀戮因果,根本就没想过要对这些凡夫怜悯,但此时此刻,心中为何会有一丝敬畏?九灵元圣怒吼一声:「不知死活,本圣就成全你们!」九头张口,吞雷吐风,翻云掀雾,冥冥妖力倾斜而出,竟将阴阳颠倒,日月失衡.

    广宗城外地裂千尺,烈火直冒,无数阴气由地下涌出,卢植定神一看,暗叫不妙:「好个可怕妖孽,竟能召来九幽炼狱!」

    九灵元圣具有贯穿阴阳的神通法力,此刻施展开来,便见九幽开门,万鬼噬魂,惊骇无比.

    冒起的九幽鬼魂纷纷向汉军营地扑去,欲勾魂夺魄,害人性命.

    卢植把定心神,手掐法决,释出儒阳正气,化出结界笼罩全军,惊得万鬼不得造次.

    张角忽地出手,掐指一点,一道怒雷从天而落,狠狠地打在结界上,结界顿时分崩溃散.

    卢植面色一白,连退三步.

    失去儒阳正气的阻碍,群鬼更加肆无忌惮,杀入军营横冲直撞,士兵死伤惨重.

    卢植双手虚引,化弓弦状,凝儒阳气为箭矢,连环射出,击杀鬼魂欲挽狂澜.

    张角指决引法,再唤天雷来劈卢植,卢植遭天雷所阻,无法以神射术攻击鬼魂,端的是又急又怒.

    张角缠住卢植后,甚是满意,对九灵元圣说道:「传闻元圣爷可贯穿阴阳,掌控幽冥,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九元灵圣叹道:「吾本不想沾染杀业,但一入红尘也是身不由己!」张角道:「圣爷多虑了,待吞了这数万官兵的魂魄,修为定然精进不少,来日证得鸿蒙混元大道,与孔孟三清诸圣并肩,区区杀业,弹指一吹即可消散!」九灵元圣道:「想来也只能如此了!」

    既然已经动了杀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做到绝.

    只看老妖加催邪功,吐出滚滚黑雾,引出更多的九幽阴魂,吞魂嗜血,嚼骨啃肉,使得方圆百里内尽是哀嚎哭喊,好不凄惨.

    九灵元圣吞下不少活人魂魄精血,浑身舒坦,眯着眼睛惬意地说道:「大贤良师,你我间的约定可不要忘了!」

    张角道:「本教主一诺千金,待攻下洛阳后,便赠沃土万里,生口十万!」九灵元圣道:「甚好甚好,如此一来,天下群妖得以建国安家,不再奔波逃窜,也不枉我红尘奔走一番!」

    「张角,你这妖道!」

    卢植火冒三丈,怒斥道:「你居然许妖孽建国,更让百姓为妖仆,你简直丧尽天良!」

    张角哼道:「子曰有教无类,人能建国安邦,妖为何不能?」卢植道:「妖孽残暴,不知廉耻,立国安邦,天理何存!」九灵元圣哈哈笑道:「凡人羸弱不堪,肮脏残朽,却占据大好河山,而吾等妖灵修有神通,得天独厚,竟要屈身阴暗污地,这也叫有天理吗!」老妖言毕便张口朝卢植咬去,张角也同时发出五道天雷,卢植腹背受敌,顿现支拙.

    危难之余,一道神光掠过,分袭老妖和张角,一解儒者死劫.

    九灵元圣道:「何方鼠辈,偷袭本圣?」

    天际乍现万道神光,驱散四周阴霾,逼得九幽鬼物纷纷躲入地底.

    只见彩云重叠,紫气茏葱,一道人端坐于九色莲花座,头顶九色神光,放射万丈光芒.

    卢植认得那道人,欠身作揖道:「原来是太乙救苦天尊下凡,植这厢有礼了!」

    来者正是太乙救苦天尊,有名东极青华大帝,居青华长乐界之东极妙严宫,统领青玄左府一切真仙,掌握三界救苦之事,故受三界苍生敬重.

    救苦天尊单掌举胸前,朝卢植欠身颔首:「卢公客气,老道还礼了!」打过招呼后,救苦天尊望着九灵元圣说道:「你这孽障,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老道就跟你说道说道,为何当今是人道昌,妖魔衰!」九灵元圣道:「愿闻其详!」

    天尊说道:「天道左旋、地道右迁、人道尚中,天、地、人各行其道.然三道之中,人可师从天地,法天正己,尊时守位,知常明变,趋利避害,以开物成务,建功立业,故而人道昌盛.」

    九灵元圣哼道:「杂毛老道,人道兴盛说白了不过就是你们这群仙神所为.

    正因为人性羸弱怯懦,故而对汝等言听计从,不敢反抗,你们才大力扶持人道,打压妖魔!若换了我等妖魔之辈当道,汝等何来信徒朝拜,何来贡品享用,何来的无上威严!」

    太乙救苦天尊拂尘一挥,仙气陡然提升,说道:「九头狮子,轻蔑天威,可知劫数将至?」

    上界仙神的庞大威压涌来,九灵元圣不但不惧,反倒激起体内妖气,与之对抗,并反唇相讥道:「太乙老儿,满口胡言,可懂死到临头?」救苦天尊说道:「九头狮儿,贫道也不跟你枉费口舌,可感与吾赌斗一番?」

    张角微微一愣,暗忖道:「这老道士与阐教颇有渊源,这般说话定然有诈!」

    南华仙尊出自昆仑,张角师承南华,自然了解封神大战的始末细节,赌斗赚输赢正是阐教善用手法,不少截教徒都栽在上边.

    张角正要劝阻,却不料太乙救苦天尊提前开口说道:「既是赌博,那就得添加彩头赌注,这样吧,贫道若败,便为你奴仆,连同青华长乐界也一并陪予你,如何?」

    此话一出,九灵元圣当即按耐不住,立即答应道:「吾就跟你这臭道士赌一赌!」

    救苦天尊笑道:「那你的赌注呢?」

    九灵元圣道:「吾也不占你便宜,你开出什么彩头,吾便应什么赌约!」救苦天尊道:「善,贫道年老体迈,出门多有不便,正要觅一得意坐骑,你若败便永世为吾之坐骑!」

    九灵元圣道:「好!」

    墨玄强忍着不回头,生怕看见馨雪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咬紧牙关出了云烟谷.

    一路疾奔,腾云驾雾赶回磨沙岭欲与师门回合,行至中途,忽见一只黄雀展翅飞来,收羽敛翼,化作人形,乃一俊美童子,正是玉虚宫传讯专使黄雀童子.

    墨玄奇道:「黄雀童子,怎么是你?」

    黄雀童子神色严肃,从袖中取出一卷玉帖,说道:「玉虚法旨在此,弟子墨玄何在!」

    那卷玉帖灵光璀璨,仙气杳渺,正是元始天尊所留之玉虚法旨,传闻乃先天混沌至宝造化玉碟的一张玉片所化,唯有掌教至尊才可在上边留下笔墨,并作为至高无上的法令传出,任何玉虚宫弟子见了皆得下跪迎接.

    墨玄认得圣物,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跪下接旨:「弟子墨玄恭迎玉虚法旨!」

    黄雀童子展开玉帖,沛然仙气笼罩四周,形成一混元结界,隔绝宵小浑水摸鱼的可能.

    黄雀童子朗声念道:「斗转星移,枯荣明灭,紫微晦暗,帝气将绝.月落日生,新旧交替,大运承接.老祖感应天道数,孔孟秉持人间法,三清运转日月星,西天渡法入红尘,封神再现天榜开!今三教再签封神榜,重选持榜者.得玉虚六阳神符下山入世者,身怀大气运,有机缘担此重任.然持榜者任重而道远,魔考重重,唯大智慧、大勇气、大毅力者不能担也.今黄巾乱世,平定黄巾之乱者,便是天榜继承者!」

    黄雀童子一口气念完,收起玉帖,说道:「师兄请起,方才小弟所言可曾听清?」

    墨玄听得浑身发热,心情激动得难以平复,站起身来问道:「黄雀童儿,这法旨是掌教至尊所颁?」

    黄雀童子摇头道:「非也,此法旨来自天外天.三日前.掌教真人正在闭目养神,忽感玉帖灵动,展开一看便见贴中有字,于是便派我火速下山,着我向六位师兄师姐宣读法旨!」

    墨玄问道:「师弟已经向那几位同门宣旨了?」

    黄雀童子道:「墨师兄,你倒是让小弟好找啊,前些日子还能感应到你气息,但突然间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无论我怎么施法感应皆无所获,方才好不容易才寻得你的气息!」

    黄雀童子其余法术甚是平常,唯独飞行和寻人是一流,但前段日子墨玄先是穿上灵隐衣,紧接着又回到云烟谷,黄雀童子感应之法再高也是无可奈何.

    墨玄吞了吞口水,试着问道:「我是最后一个?」黄雀童子点了点头.

    墨玄哎呀一声,说道:「糟糕,我岂不是要落后他人了!」黄雀童子笑道:「小弟只是负责宣读法旨,其他可管不着.」墨玄道:「多谢师弟了,时间紧迫,我可不能再耽搁,需办正事!」黄雀童子又说道:「掌教另外还有法旨传下,此次封神榜之争夺意在良性竞争,无论孰胜孰负,皆不可伤及同门情谊,此外,三位宗主亦不可干涉争榜.」墨玄问道:「师尊他们不干涉?」

    黄雀童子道:「没错,这次下山之人中,雷霄宗主的徒儿就占了仨,灵境宗主亦有高徒在内,他们若是干预的话便有损公平公正.所以此次争榜过程,三位宗主不会给你们任何一人提出半丝建议,一切行动方针皆由你们六人自行做主,他们只是负责背后协助,只有你们危险时才可出手相救!」墨玄点头表示明白,黄雀童子交代完后化作黄雀飞回了昆仑山.

    「我出谷前还拍着胸脯跟雪儿保证,待匡定天下,扫荡群魔之时,便回云烟谷……想不到一出谷就遇上这等机缘,无论如何都必须好好把握!」墨玄脑海中顿时浮想联翩:待到天下大定时,挽着雨琴的小手回到云烟谷,馨雪笑靥如花地出来迎接,也不知为何,想着想着,就好像隐约看见那道熟悉而又遥远的绿影,依旧是那么温柔文雅,莲步娉婷,正缓缓地朝自己走来,再报以暖融融的目光……当真是「功成名就隐山林,雨润烟柳映瑞雪」.

    墨玄思绪虽有些飘忽,但令他精神百倍,干劲十足,脑子也转得很快:「如今张角的主力正被围在广宗,赶赴广宗便是最快途径!」想到这里,他便转向赶赴广宗,行至半途,忽地灵机一动:「我能想到这一点,其他人未必没有想到.再说了,那天观望星象所见,广宗定有恶战,还有那个狐狸精召集的各路妖精邪怪也朝广宗杀去,若我冒然赶赴广宗,只怕胜算略显不足……」

    需寻援军相助!墨玄脑海中忽地闪过几张面孔,他入世以来所接触之人并不多,其中以孙坚有并肩作战之谊,论交情是最为笃厚,但最大的劲敌太羽却在孙坚军中,于是便不考虑孙家军.

    「曹操一军实力最强,但此人似乎深藏不露,由他做援手未必合适!」墨玄想了想,将援军目标放在刘备一军身上,「刘玄德待人仁厚,关云长正气沛然,张翼德豪迈爽朗……对了,卢植乃刘玄德恩师,邀他们这一路义军来援最为合适!」

    于是他从法囊中取出纸笔,蘸墨写道:「卢公困黄巾主力于广宗,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望玄德公可引军前来,共破贼军!」落款前,墨玄又加上一句话:「烤肉甚香,美味可口!」他怕刘备等人不信,于是便写上这句话给张飞辨认真伪.

    最后,他将信件叠成纸鹤状,默念口诀,催动法术,纸鹤顿时化作白鸽,寻刘备而去.

    墨玄安心赶路,又飞了一百余里忽见一道浓烈妖气冲破云层,截住去路,惊得他面色大变:「怎么遍地都是妖精?」

    他不敢再靠前,连忙从云上落下,躲到一个偏远山头观望,只见前方山林里聚集了不少山精野怪,一片嘈杂喧闹,更夹杂了不少怒骂哭喊.

    墨玄再以法眼窥之,见众精怪负伤不少,一头老虎精手拄着拐杖破口大骂,似在宣泄着各种不满.

    这时山下走来一个拄着拐杖的犬妖和一个打着绷带的老鼠精,犬妖骂骂咧咧道:「姓宗别落在老子手里,否则将他骨头一根根嚼碎!」老鼠精精哼道:「老子要把他肠子掏出来吃掉!」两只妖孽修为虽是低微,但墨玄不欲过早暴露,所以便放他们过去.

    待二妖离开后,墨玄念法召来土地,咒语念完后,地下缓缓冒出一个脑袋,是个白胡子老头,神态十分警戒,似乎准备随时土遁而去.

    墨玄忙拱手行礼道:「土地公,玉虚第九代弟子墨玄这厢有礼了!」土地打量了他几下,呵呵笑道:「原来是仙家弟子,吓死老朽了!」说罢从土里钻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墨玄问道:「土地公为何这般谨慎?」

    土地道:「还不是因为那群妖精,他们吃了败仗,正是一肚子火的时候,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那我这老骨头来出气,还是躲起来为妙!」墨玄问道:「土地公乃天庭册封之神,区区妖孽也敢对您无礼?」土地道:「三五个精怪老朽当然不放在心上,可是这里聚集了成千上万只妖孽,每个吐口唾沫都能淹死小老儿了,能不怕吗!」墨玄又问道:这些山精野怪是什么来头,为何大多都有伤在身呢?」土地道:「他们是方圆五千里内的妖怪,主要以胡灰白柳黄五族妖为主,还一些虎熊豺狼的凶猛妖怪.前面不远处就是邱县,这些妖怪本想攻下邱县援助广宗的黄巾军,但被宗员将军挡在去路,连连战败,他们自然恼怒非常!」墨玄又问道:「敢问土地公,这位宗员将军居然能力挫群妖,当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不知是何许英雄豪杰?」

    土地说道:「宗员乃乌桓中郎将,为卢子干之得力干将.他之所以能挡住群妖,除了他知兵善战之外,很大程度还是卢公的神机妙算!」墨玄忙虚心求教:「哦?竟是如此,晚辈斗胆请教土地公此事详情!」土地见墨玄生得清俊,又彬彬有礼,便也乐得跟他详说:「呵呵,老朽为这一方土地数百年,虽不敢说法力高深,但这对招子还算看得真切.当日卢公率北军五校讨伐黄巾贼,连战连胜,但却暗留一线生机,逼得张角退守至广宗.然而就在张角退入广宗之前,卢公早已派宗员率先拿下了南宫、邱县、威县、平乡等地,布成一个口袋等着张角往里钻,现在的广宗早已是孤城一座,张角可谓是四面无援,瓮中之鳖也!张角被困得无处可走,只得让波才、张曼成这几个小妖道在其余地方蹦跶,以求解围.」

    墨玄问道:「那些妖孽凶残暴戾,将士们血肉之躯如何能挡?」土地道:「若是单兵作战,十个汉军士兵打不过一个妖孽,若是十个打十个,双方便是平手,但若是百员以上的厮杀,妖怪便不是训练有素的汉军对手.那些妖怪多是修成人身不久,凶残有余,但神通不足,还没习得精妙术法,又是一盘散沙,打起仗来就懂得一拥而上,那打得过这支被卢公调教出来的精兵!」墨玄道:「普通小妖不行,可那些修为千百年的大妖呢?」土地道:「这就是为何卢公要在广宗设伏的原因了!上古时期,大禹为治此地水患,将奇金息壤融入地脉,历经千年,息壤灵气早已渗透地气.卢公以邱县为根本,将息壤灵气引入南宫、威县、平乡等三郡县,布成‘四方辟邪正阳界’

    ,任何邪祟之物入阵皆遭死尅,轻则修为大减,重则直接被打回原形.」墨玄对卢植更是仰慕钦佩,欲赶赴广宗一睹其风采.

    忽然天际飘来两朵妖异邪云,紧接着异香笼罩四野,闻者亦觉周身酥麻,甜腻入骨,困乏欲睡.

    土地拉过袖子捂住口鼻,提醒道:「是妖狐邪香,小公子不要闻!」墨玄连忙屏气,诧异地看向天空,只见云端现出两道卓越身影,一男一女,女的明眸桃腮,体态妖娆,妩媚入骨,正是当日连番避害自己的千岁狐姬.

    男子头顶玉冠,唇红齿白,邪俊夺目.

    土地脸色大变,颤声道:「积雷山的这两只妖狐也来了,大事不妙啊……小公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墨玄道:「玉虚弟子岂可畏惧妖邪.」

    土地叹道:「公子年轻力壮,又师承名门,自可应付得来……哎,小老头年岁已高,难堪厮杀,未免拖累公子,这就告辞了!」说罢化作一股青烟遁地而去.

    双妖并未注意到这边山头,驾着妖云降至密林,林中群妖见了他俩纷,顿时兴奋起来,欢呼高喊:「万岁狐王,千岁狐姬!」

    墨玄暗自惊讶,忖道:「原来他就是万岁狐王!」他见识过狐姬能耐,自忖不是对手,便继续蛰伏在山头,暗中观察群妖动向.

    过了片刻,几百名妖怪走出树林,分别往南方奔去.

    墨玄狐疑不定,于是便扯下根头发,使了个分身术,变出一只蚊子跟了上去.

    以他的法力最多只能操控半里范围内的分身,透过分身耳目,他听到了一些事——这些妖怪要往附近的村落捉人.

    「他们为何要去捉人?难道是要吃人补充体力?」墨玄转念一想,觉得又不太可能,此地战火横飞,活人能跑都跑了,就算还有人也不会太多,这里的妖怪少说也有数万,就算吃人也不够他们分.

    「难道是用来款待这两只妖狐的?」

    墨玄又转了个想法,但细想之下,这两只妖狐修为高深,根本不需人肉来进补,而且吃人后还得花费功夫来驱散血肉中的秽气.

    他想不明白,于是便又求助土地,但无论他怎么念咒土地就是不出来,墨玄暗骂道:「明明是个老不死,居然还这么怕死!」他把心一横,使了个分身术就追着那些妖怪而去.

    百妖夜行,生人勿近,卷起阵阵邪风,吹得四周阴寒无比,墨玄追着妖气赶至一个村落,还未入村口便听见里边阵阵尖叫.

    他连忙冲入村内,却见群妖踹开屋门,从屋中抓出一个个活人,竟全是女子,她们约莫三十余人,个个都是肌白发黑,气色红润,没有乱世弱女的枯黄消瘦,反而更像是生活安逸富足的妇人.

    领头的妖怪乃一头野猪精,他挺着肥硕的肚子喝道:「快把这些小娘皮捉起来,别让两位狐仙就等了!」

    一个身段丰腴,容颜姣好的妇人惊恐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野猪精道:「要你们的小命!」

    众女吓得花容失色,哇哇大哭,野猪精被哭得心烦,骂道:「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吵就拧断她脖子!」

    谁知她们哭得更是大声,野猪精只觉得好似无数只苍蝇在耳边飞过,嘤嘤嗡嗡,不禁火冒三丈,抓起一条鞭子朝众女身上抽去.

    噼噼啪啪,众女子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哀苦不已.

    那名妇人凄艳地哭道:「五郎,五郎,快来救命啊!」其余女子也异口同声喊道:「五郎神,救命啊!」野猪精骂道道:「什么狗屁五郎神,落在爷爷手里,就算二郎神来了也没用!」

    话音未落,一股强风毫无征兆地朝野猪精卷来,将那肥硕的身子吹得飞起,落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跟斗.

    强风过后,出现一个身着长袍,头戴儒巾,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众女见了他无比兴奋,个个哭得花容失色.

    男子忙回身安慰道:「别哭,别哭,哭得我心得酸了!」那丰腴妇人颤声道:「那只肥猪欺负得我们姐妹好苦,你可得替咱们做主啊!」

    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姿娘放心,我把他的猪蹄砍下来给你清蒸!」说着扯过袖子替她拭泪.

    美妇人道:「这肥猪那鞭子打了得我们好痛,满身伤痕,丑死了!你一定会嫌弃咱们的!」

    那叫五郎的男子道:「不会,不会嫌弃的,你们个个都是五郎的心头肉……这肥猪打破你们皮肤,我就剥它的皮给你们炖汤.」姿娘啐道:「这肥猪皮又粗又糙,恶心死了,谁要啊!」五郎嘿嘿笑道:「猪皮可以润肤,保管你们的肌肤个个都晶莹水亮!」野猪精站起身子,怒道:「臭小子,你那个山头的,敢来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猪大爷给谁办事!」

    五郎脸色一沉,哼道:「管你给谁办事,本公子先把你办了!」话音为落,五郎化作一阵烈风卷来,野猪精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狂风卷住,一阵惨叫哀嚎过后,风势逐减,五郎现出真身,而那头野猪精却已被打回原形,气绝身亡.

    五郎一脚踩着野猪头,笑道:「这野猪够肥,可以吃好几天了.」说罢挥扇子一转,发出一道风刃,切下四只猪蹄,自顾自说:「猪蹄两个红烧,两个清蒸!」

    说完又来一股怪风,将整个野猪卷起,嗖嗖几下便将猪皮剥下.

    「猪皮炖汤给美人们滋补肌肤,嗯……猪肉嘛,可以红烧、可以熏烤,也可以做腊肉!」

    众小妖看得浑身发抖,墨玄以法眼暗中窥之,发觉这五郎体内蕴含着一股妖气,绝非人类,而那些女子却是有骨有肉的活人,叫他不禁一阵好奇,明明是精怪妖物,却肯为保护一群弱女子而跟同类厮杀.

    五郎又发出一道风刃切在野猪胯下,割下猪鞭,哈哈笑道:「猪鞭用来泡酒,甚好甚好!」

    说罢笑嘻嘻地往姿娘等女子看去,姿娘粉面一红,抿唇嗔了一声死鬼,其余女子亦是羞红了脸,或低头,或偷笑,姿态百千,宛若群花绽放.

    五郎吞了吞口水,啧啧叹道:「不行不行,你们这帮娘们越来越骚了,单单一根猪鞭可补不过来!」

    众女一同起哄,嬉笑嗔骂,一片莺声燕语,好不悦耳.

    姿娘叉着蛮腰,咬紧银牙,娇咤道:「没羞没臊的死货,还不快把这些东西赶走,想吓死我们吗!」

    五郎哈哈一笑,目光忽地转向众小妖,细细打量起来,自言自语道:「黄鼠狼、野狗、豺狼、老鼠、刺猬……嗯,真是应有尽有,来个百鞭酒最好不过!」众小妖吓得面若土色,同时捂住裆下,尖叫一声,一哄而散.

    众女看得甚是畅快,笑得花枝乱颤,一扫心中阴霾.

    姿娘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哭笑不得道:「你这死鬼,当真没个正经!」五郎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便要亲,姿娘粉面酡红,伸手拦住,啐道:「被那野猪打得浑身是伤,丑也丑死了,你不要碰人家!」五郎嘻嘻笑道:「姿娘永远是这么美,哪里丑了!」「好啊,五郎,人家也挨了打!」

    「对啊,对啊,你怎么只顾着姿娘姐姐!」

    身后众女一并起哄,酸醋横飞,看得暗处的墨玄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五郎神色忽地一怔,说道:「好了,你们先别顾着吃醋,先离开这里再说!」

    众女见他这般严肃,皆安静下来.

    姿娘轻声问道:「五郎,是不是对头很厉害?」

    五郎点了点头,无奈道:「这些日子来,附近聚集了许多妖怪,而且刚才又有两股极为厉害的妖气到来,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你们快些收拾收拾,随我一并离开吧!」

    姿娘乖顺地点了点头,对身后女子说道:「姐妹们,快去收拾收拾,随五郎一同迁离吧!」

    她颇有威望,众女皆点头答应,强忍着伤痛回到村内收拾细软,准备离开.

    五郎则站在村口,眼睛一直向四面扫视,警惕敌人来犯.

    众女很快便收拾妥当,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出.

    五郎领着众女往北边而去,但她们身娇体弱,又受了鞭伤,走得甚慢,五郎见状,脸上现出颇为焦虑的神情.

    姿娘看在眼里,轻声问道:「五郎,你怎么了?」

    五郎压低声音道:「我只恨我修为浅薄,练了这么久都没修成巽风神法,若不然直接来个风阵就可以同时带你们离开了!」姿娘道:「五郎,万事不必强求,若天真要亡我等,怎么也避不了!」五郎叹道:「姿娘,人与妖的结合始终不容于世……是我犯了这大忌,累得你们也受牵连,都是我的错!」

    姿娘眼圈一红,颤声道:「五郎,不许你这般说话,若非你当日相救,我们这群失了丈夫的寡妇那能在这乱世存活,就算是报应,也该是咱们一并承担!」其余女子也是含着眼泪说道:「五郎,姿娘姐姐说得对,咱们陪你一同受报应!」

    忽然一阵香风卷来,妩媚笑声响起:「好一群如泣如诉的鸳鸯啊!」五郎脸色大变,惊恐地道:「我来断后,你们快跑,有多远就走多远!」姿娘愣了愣,道:「那你呢?」

    五郎道:「不用管我,我若能走得掉自然会去寻你们!」姿娘咬了咬嘴唇,咽下泪水,领着众女便往前奔跑.

    没等她们跑出几步,林子四周便涌出上千上百之妖怪,将她们死死围住.

    忽闻一阵香风卷来,五郎心神一荡,连忙咬破舌尖维持神智.

    定神一看,前方出现一副落樱飞舞,艳花盛开的绝美景象,只见一名娉婷婀娜的美妇人柔步走来,眸似秋水盈盈,眉若远山起伏,腰若柳条摇摆,不是千岁狐姬还有何人.

    在她身边跟着一名娇俏婢女,身着轻纱薄衫,露着藕臂粉腿,腰肢极细,脐眼嵌着只粉色桃花,右眼眼角下边有颗黛色痣儿,芳华十五六岁,模样却极是妖媚.

    千岁狐姬乜了一眼五郎,轻蔑地笑道:「哪来的小妖,胆子却是不小啊!桃儿,你认得他么?」

    那叫桃儿的婢女说道:「回娘娘话,三百年前娘娘的九千岁寿辰,这妖也是来贺宾客之一,奴家记得他好像是叫做五郎神.」千岁狐姬咦了一声,道:「哦,原来是那贪花好色的淫妖啊,难怪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五郎神面色铁青道:「小妖见过千岁娘娘,还请娘娘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这群红粉知己,先前冒犯之罪,五郎愿一己承担!」千岁狐姬道:「你乃我妖族一脉,本事也算了得,若是平常本娘娘自然会遂你意愿,但今时不同往日,卢植那厮在广宗附近设下奇阵,群妖难越,所以本娘娘要活人来开道!」

    五郎神道:「若连娘娘都过不了那阵法,几个寻常村姑又有何用?」那婢女冷笑道:「没见识的小妖,没听说过阴兵借道么!」五郎神脸色忽地一沉,颤声道:「娘娘,你是要用活人生魂打开阴路?」千岁狐姬淡然一笑,桃儿则替她发话道:「算你有几分见识,阳间道路被那阵法拦住,所以娘娘要打开阴路,放群妖过境.可惜这附近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那些寡妇,所以你若识相的话,就快些将那些寡妇交出,并归顺娘娘,可免一死!」

    五郎神面若死灰,望向千岁狐姬.

    千岁狐姬说道:「桃儿所言便是本娘娘意思,你若肯照办,不但既往不咎,还可委以重任!」

    五郎神沉吟不语,回头望向姿娘众女,众女也含泪凝视着他,姿娘颤声道:

    「五郎,你就应了她吧,没有你当日相救,我们这些寡妇早已没命,现在不过是把命还给你罢了……」

    其余女子也是低声抽泣,边哭边说道:「五郎,你千万保重自己!」五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娘娘提议,请恕在下不能同意!」千岁狐姬玉面一寒,吐出两个字——找死!四周妖怪忽地一拥而上,五郎纵身一跃,化作凛冽旋风,挡住群妖,将众女牢牢护在中央.

    千岁狐姬玉指一弹,射出一道妖气,恰好击中风眼,只闻一声闷哼,旋风消散,五郎跌在地上,口吐鲜血.

    千岁狐姬云袖一挥,下令道:「拿下,生死无论!」群妖咆哮,蜂拥扑来.

    五郎强忍伤势,重新站起,挥扇释风,化风为刃,迎击群妖,但千岁狐姬方才一指却重创其气门,险些击碎妖丹,令得他术法发挥不足五成.

    一只黄鼠狼闪到他左侧空门,长枪一伸,刺入左腿,五郎痛得冷汗直冒,反手发出一道风刃斩杀黄鼠狼精.

    谁知刚砍下一颗头颅,肩膀又是一痛,被一只野狗精的斧子砍中,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五郎咬牙再发风刃,将野狗精斩成两截,这最后一招已经耗尽他法力,只觉得眼前一黑,蹒跚后退.

    姿娘忙扑过去将他扶住,泪水已然模糊双眼.

    五郎苦笑道:「对不住了,我还是没法保住你们!」姿娘泣声道:「不求同生,只求共死!」

    众女也是掩面而泣,纷纷围在五郎周围,一意求死.

    倏然,一阵清亮的念咒声响起:「天罡元气,五雷正法,妖邪退避!」霎时五道沉雷劈下,将四周妖邪炸得灰飞烟灭.

    五郎与众女又惊又喜,抬眼一看,却见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手掐法决,凌空一指,喝道:「快走!」

    法力所及,开辟生路,正是七十二变中的开辟法决.

    来者正是墨玄,他潜伏在一旁观望许久,最终仍是忍不住现身相救.

    开辟法决一出,立即荡开一条大道,灵气充斥四周,使得群妖不能靠近,大道尽头则是连接百里外之外.

    五郎及众女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墨玄喝道:「还不走,等死吗!」

    五郎道:「多谢恩公,五郎铭记五内!」

    说罢领着众女钻入道内,而墨玄则在原地护持,并同时维持开辟法决.

    期间不少妖精杀来,墨玄一人当关,左手维持开辟法决,右手连发掌心雷,将来犯妖孽一一击毙.

    待他们进入通道后,墨玄也要跟着进去,却不料一股香风卷来,墨玄抬眼一看,四面桃花纷飞,美不胜收,醺人欲醉.

    倏然桃花凝煞,凛冽寒芒射来,墨玄单掌再发雷球,却被那股寒芒击溃,直取要害.

    墨玄唯有收回左手,双手结印,在胸前化出一个阴阳图挡住寒芒.

    砰地一声过后,却见桃花飞散,那名桃儿俏婢翩翩落下,手中拿着一枚三尺长短的尖锐桃枝.

    墨玄撤回左手,已经无法再维持开辟法决,那条生路已经关闭,要想再开除非先击倒眼前强敌.

    千岁狐姬眼中闪过异彩,咯咯笑道:「又是你这枚活金丹,究竟算我运气好呢,还是你太倒霉!」

    墨玄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又是你这骚狐狸,究竟是我运气好,还是你霉运当头!」

    千岁狐姬笑靥如花,美得让人心醉,嗤嗤笑道:「好嘴硬的小子,不过,这次你可跑不了啦!」

    说话间,磅礴妖气涌出,尽锁四面八方,形成一个结界,墨玄只觉得浑身沉重,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好似成为笼中鸟.

    狐姬说道:「桃儿,替我拿下他!」

    桃儿说道:「娘娘,要活的还是死的?」

    千岁狐姬问道:「你想要他活还是死?」

    桃儿掩唇轻笑道:「一切任凭娘娘拿主意,奴婢怎敢逾越!」千岁狐姬道:「捉活的,我留着有用!」

    桃儿轻声一笑,飞身掠来,带起一阵桃花香.

    「这妖女是只桃花精,我就用火来烧,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墨玄看出桃儿本相,立即作出应对,双掌一合,施展吐炎法决,周身冒出炙热烈火.

    桃儿被热气一冲,身子冒出一层细汗,顿时香氛更浓,墨玄只觉得浑身瘙痒,好生难受.

    桃儿嫣然巧笑道:「哥哥,你浑身发烫,要不要奴家替你去去火呢!」那声音销魂入骨,墨玄只觉得那喉咙甜腻,身子越发燥热,连忙散去火法.

    桃儿点头道:「这就对了嘛,你越用火身子就越热,小心待会引火自焚,烧毁了你这张俊脸!」

    墨玄骂道:「妖女,不知廉耻!」

    说罢掌刀一划,使出另一种术法,以吞刀法决迎敌.

    刀芒扫来,桃儿身子散作漫天飞花,竟令得刀芒无法击实.

    遇上这等诡异招式,墨玄甚是不适,心中暗自惊慌,连忙逼出九转金丹之气,以护全身.

    金丹灵气神鬼莫犯,桃花沾立即被烧成飞灰,桃儿娇呼一声,被逼出真身.

    那些桃花乃她所化,被九转丹气烧毁后,她本体亦受伤害,此刻粉面煞白,显然是吃了大亏.

    千岁狐姬眯着眼睛凝视许久,忽地轻启红唇,暗中传音给婢女:「傻丫头,他法力比浑厚不知多少,你硬碰硬自然要吃亏,且听我的,用桃枝击他巨阙、少商、脊椎三处穴位,保管手到擒来!」

    桃儿立即照办,手中桃枝往土中刺去,妖气所及,桃枝疯长,形成密密麻麻的桃树林困住墨玄.

    墨玄吞吐丹气,将四周桃树一一震断,然而桃儿乃桃花成妖,一身修为皆与土有关,法术遇上土气立即无穷无尽地发出.

    她以桃树不断困锁,意在扰敌,墨玄逐渐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却不料三片桃花悄无声息地飘来,抓准墨玄回气的一个空档立即落在巨阙、少商、脊椎三大穴位之上,墨玄内元一滞,浑厚的九转丹气竟被硬生生逼了回去,反冲气海.

    惨遭反噬,墨玄口吐朱红,桃儿拍手惊叹道:「娘娘真是神机妙算啊!」千岁狐姬道:「我与这小子交手数次,他的灵气运转也大概摸出了个规律,这三处穴位正是他丹气聚集之处,只要在他吐纳空档攻击,便可使得丹气反冲,叫他自食其果!」

    桃儿眉开眼笑道:「施法遭受反噬,小哥哥,你暂时用不了法术了,还是乖乖听话,免得受罪哩!」

    墨玄呸道:「做梦!」

    桃儿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道:「动刀动枪的真是累人,你们谁帮我擒下他.」

    她轻展身段,端的是妖娆艳丽,看得群妖色授魂荡,纷纷冲向墨玄,意图讨好美人.

    「桃儿姑娘,我来帮你!」

    群妖蜂拥而至,墨玄法力尽失,宛若待宰羔羊,顿觉透体冰寒.

    桃儿说道:「我要捉活的,你们别弄死他!」

    群妖大声叫道:「放心,我们只打断他手脚,保管给姑娘留个活口!」「岂有此理,大不了一拍两散,也好过被这群妖孽羞辱!」墨玄怒咬牙关,决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在他死志萌生之际,腰间法囊忽地传来一股灼热气流,顺着腰眼涌入脑门.

    墨玄眼前忽地一黑,神智迷离,眼前的群妖围杀隐隐与一些画面重合起来……敌兵,四面八方都是敌兵,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江畔,身上也不知留下了多少伤痕,身体早已麻木,不知伤痛.

    「杀啊!」

    敌兵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眼前景色再变,墨玄的思绪仿佛受到莫名力量牵引,出现了一幅又一副绝望的画面——入眼所及,十面埋伏,子弟兵死的死、伤的伤,身边之人所剩无几.

    一曲曲凄婉的歌声从山下响起,子弟兵们开始痛哭,紧接着纷纷逃走,往敌人阵营中奔去.

    一个迷迷糊糊的身影在眼前挽剑起舞,姿态婀娜,风姿卓越,让人看得如此如醉,端的是美人如玉剑如虹,忽然佳人轻声吟唱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歌罢剑锋往玉颈抹去,霎时血溅五步,香消玉殒.

    墨玄只觉得胸口无比沉闷,鼻子酸辣,脑海轰然一炸,意识丧失.

    桃儿蹦蹦跳跳地回到主人身旁,笑嘻嘻地邀功道:「娘娘,人家这回算立功了吗?」

    千岁狐姬笑骂道:「死妮子,真够慵懒的,多做点事都不愿意!不过你可悠着点,别弄死这小子!」

    桃儿道:「放心,人家会好好看着的!」

    就在她们主仆嬉笑时,一阵沙哑而又悲壮的歌声响起:「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桃儿柳眉轻蹙,嗔道:「那小子失心疯了?」

    千岁狐姬玉容却是首露凝重.

    一声巨响,群妖被一股莫名巨力掀飞,只见墨玄单手捉过一只蛇妖,掐住胸口将其当做武器抡舞起来,打得四周妖怪七零八落.

    蛇妖吃痛,立即化出妖身原形,那是一条丈许巨蛇,扭动身子欲摆脱墨玄钳制,谁知墨玄五指如钩,硬生生插入鳞片,揪住蛇妖的皮肉不放.

    而现形后的蛇妖更是被墨玄当做长鞭甩动,打得四周妖邪非死即伤.

    墨玄越战越勇,用巨蛇击飞四周妖精后,反手便是一掌,将蛇妖打得开膛破肚,立毙当场.

    千岁狐姬虽不明缘由,却也清楚知道大事不妙,立即下令道:「全部给我上,拿下着小子!」

    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妖邪纷纷现身,密密麻麻围住墨玄,其数量不下千人.

    墨玄一言不发,环顾四周,目光皆落在妖兵落下的武器上,对于四面八方的妖怪视若无睹.

    墨玄的轻视惹得一些悍勇妖物不快,一头花豹按耐不住,飞身扑来,怒骂道:「臭小子,你当老子不存在啊!」

    墨玄头也不抬,反手就是一巴掌,就像掌掴一个小童般随意,花豹竟被他抽得飞出去,落地之时,脑袋已经被打碎,脑浆鲜血淌了一地.

    墨玄缓缓拾起一根长戟,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嗖嗖舞动起来,戟旋旁舞,刮起一阵猛烈罡风,裂地碎石,神威凛然.

    戟势忽地一收,墨玄单手扬戟,冷视群妖,轻蔑而笑,缓缓吐出一个词:「找死!」

    16回:香艳丹劫

    桃花迷障夺金丹,采阳媚术取元阳,五郎感恩来相救,奇书相赠巧回春

    第16回桃花丹劫(原武修道统)

    戟势所过,有死无生,墨玄宛若虎入羊群,数百妖怪的包围圈被他杀得七零八落,死伤不计其数.

    其势悍勇,其威霸道,端的是惊世无敌,神鬼莫犯.

    桃儿花容变色,惊呼道:「明明没了法力,他怎么还有这等本事?」千岁狐姬凝望了片刻,埋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顿时觉醒,惊得她是花容丕变.

    狐姬盈盈如水的美眸此刻略带惶恐,喃自语地道:「是他……没错,一定是他!」

    桃儿讶异问道:「娘娘,他是谁啊?」

    千岁狐姬朱唇已然没了颜色,颤声道:「西楚霸王——项羽!」桃儿啊了一声,花容丕变,柔荑捂住丹唇,秋水明眸不自主地往那边瞟去,越看眼波越是迷离,粉腮涌上了一抹胭红.

    狐姬又道:「但……就算他没有形神俱灭,也不可能重临人世!」那数百小妖很快就被墨玄杀得死伤殆尽,残存的小妖哪还敢再造次,连滚带爬地往千岁狐姬这边跑来,哭叫道:「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千岁狐姬面色凝重,心内忐忑不安,若不出手只怕自己威信受损,正想出手时,脑海中却立即涌现出四百年前的一幕,竟令得她双腿宛若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墨玄拖戟而来,虎步雄沉,傲骨霸魂,不怒而威,千岁狐姬掌心已浸满冷汗,蹉跎不已,是战是退,仍旧两难决断.

    小妖颤栗地躲在狐姬主仆身后,惊恐哀求道:「娘娘,此人太可怕了……救命啊!」

    狐姬深吸一口气,稳住慌乱,目光一沉,紧盯眼前墨衣少年,心中暗忖道:

    「战便战,你非昔日霸王,我亦有精进,且看孰优孰劣!」心绪略定,狐姬鼓动妖元,再祭七窍邪心秘法,只看她玉掌拨弄,妖气催雷撼石,竟将四周碎石震得飞起地面,但看她蜂腰轻扭,云袖轻摆,飞至半空的碎石立即撞向墨玄,宛若致命飞陨.

    墨玄见状,展臂如翼,力灌于戟,随即向下一击,雄沉霸劲直投地脉,竟是拔地为山,尽挡汹汹来势.

    狐姬看得真切,墨玄这一击没有半分的法力波动,仅靠血肉之躯使力,但却有惊天之威,叫她又是一阵唏嘘,四百年前的彭城之下,她虽只是旁观,但那一幕却是永生难忘——项王兵威破联军;霸者刚勇诛万仙.

    就在她分神之余,山势崩解,乱石纷飞,竟是墨玄绝地反扑,戟势荡荡,直杀妖姬.

    狐姬不敢怠慢,尽敛妖气,玉指结印,转攻为守,使出七邪玲珑心经中的敕命灵涛咒.

    此咒乃玲珑邪心中最为稳固的防御术法,遇上攻击后便会发出数倍反震之力,同时也虚耗大量施术者元气.

    狐姬摄于霸王威名,不敢轻敌,自然一出手便是最强守术.

    战戟击在术纹结界上,顿遭反震,墨玄身躯一颤,朝后连退数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狐姬咦了一声,觉得墨玄这一击没有想象中那般雄沉霸道,不禁好生迟疑.

    这时墨玄右手持戟拄地,左手捂住额头,脑门剧痛.

    狐姬定睛一看,又是笃定三分,暗忖道:「乌江一战,项羽绝路自刎,天庭绝不会再让霸王重现,就算不将他魂魄打散,也要永拘地狱,不得轮回!」她又深入一想:「这小子攻势虽猛,但后劲甚是不足,恐怕只是霸王的一缕残魂.」

    想到这里,狐姬心思百转,娉婷移步,皓腕一伸,拾起一口铁剑,挥剑起舞,樱唇吟唱,曲调如泣如诉:「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音曲罢,舞步止,剑抹喉,朱红洒,墨玄胸口宛遭重击,脑门轰然炸开,悲痛欲绝,惨呼道:「虞姬!」

    紧接着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千岁狐姬丢下长剑,脖颈处鲜血立即消散,原来方才一切皆是她以幻术演来,却是骗得墨玄为之悲痛,昏迷倒地.

    桃儿飞身扑来,问道:「娘娘,怎么样了?」

    狐姬轻叹道:「即便只是残魂之力,楚霸王依旧可怕.也幸亏他只是残魂,我借着幻术勾起他伤痛回忆,使其情绪反冲而昏迷.」桃儿拍了拍酥胸,吐了口浊气,如释重负.

    狐姬乜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心痛了?」

    桃儿粉面薄晕,努了努小嘴道:「奴家是替娘娘担心!」狐姬咯咯笑道:「口不对心,分明就是对这小子动了春心.」桃儿扭捏道:「娘娘莫要冤枉奴家,奴家心里一直都是替娘娘着想!」狐姬玉面忽地一寒,冷道:「既然如此,你先挖出他的心来!」桃儿花容失色,惊得说不出话来.

    狐姬道:「怎么,方才还说一直替我着想,怎么让你办点事都不行了?」桃儿美眸一转,说道:「奴家正是替娘娘着想,所以才不愿杀他!」狐姬眯着眼睛,反问道:「为何?」

    桃儿道:「此子乃霸王残魂转世,若娘娘能助他重铸三魂七魄,以霸王重情重义的性子必定会对娘娘鼎力相助;再者霸王败亡刘邦之手,若再度重临,势必推翻汉室江山,无论何种,都是对娘娘大业有百利而无一害!」话说在接到玉虚法旨后,五位继承封神榜的候选弟子四下奔波,两道窈窕倩影划过夜空,一蓝一紫,遥相映衬.

    雨琴说道:「小师妹,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掌握了御空术,真是聪明无比!」紫冰幽道:「姐姐莫要取笑我,比起你和大师姐,小妹还差得远呢!」雨琴粉面倏地一沉,哼道:「幽儿,不许再提她!」紫冰幽吐了吐舌头,忙紧抿芳唇,噤声不语.

    原来再接到法旨后,柳彤却选择了跟雨琴分道扬镳,追寻孙家军足迹而去,雨琴心里明白得很,那妮子定然是春心大动,去与太羽碰头了.

    由于此次涉及封神榜之争,雷霄为了避嫌,对于徒儿的行动不予干涉,气得雨琴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柳彤离开.

    她心思甚是单纯,一颗芳心早已在墨玄身上,对能不能执掌封神榜也不上心,见好姐妹为了个认识没几天的太羽便舍自己而去,心中着实幽怨,酸楚妒恨,于是便下定决心去寻墨玄,助情郎夺取封神榜,气气那没心没肺的柳彤.

    双姝飞至半途,却见妖气冲天,搅浑了一片云霄,雨琴连忙止住云头,说道:「师妹,前方妖气冲天,咱们先降下再做打算.」紫冰幽点了点头,随之降下.

    双姝选了片树林藏身,谁知刚一降下便看见满地妖精尸骸,叫她们恶心了好一阵子.

    雨琴扯过袖子掩住口鼻,蹙眉嗔道:「哪来的这么多妖孽尸骸,臭熏熏的,难闻死了!」

    紫冰幽小脸煞白,双手同时紧捂琼鼻,嗯嗯娇哼地点头附和,一副几乎干呕的可怜模样.

    「咱们换个地方吧!」

    雨琴拉着紫冰幽掉头而去,走了几步,紫冰幽足下一滑,跌了个踉跄.

    雨琴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师妹,你没事吧?」紫冰幽嗯了一声,站直身子,嗔道:「也不知踩到了什么,滑得要死!」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踩在一截肠子上.

    「唔!」

    紫冰幽肚子翻腾,扭过去头,便干呕起来.

    雨琴经历过几回生死厮杀,倒也能承受得住,忙拍着她粉背道:「早就让你先回昆仑山了,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吓都吓腿软了,还怎么跟那些妖怪斗呀!」

    紫冰幽掏出手绢,抹了抹嘴唇,说道:「人家也是想帮墨师兄一把嘛!」雨琴道:「你才练了几天法术啊,能帮他什么!」紫冰幽娥眉轻蹙,抿着小嘴,明眸暮地涌上一层水雾,妮声道:「人家知道自己没用……」

    模样可怜兮兮的,泫然若泣,叫人看得心碎.

    雨琴性子直率,有什么说什么,如今惹哭了这小师妹,也是极为愧疚,忙道歉赔礼道:「哎呀,师妹,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紫冰幽垂着小脸道:「我知道自己没本事,我……我这就回昆仑山,省得给师姐添乱!」

    雨琴忖道:「幽儿虽刚入门,但却一直感念黑炭头相救之情,这次我说要去助黑炭头夺取封神榜,她就是主动挺身帮忙的,我这样说她长短着实不该!」想起柳彤转身离去的情形,雨琴不免一阵心酸,对这新入门的小师妹又多了几分爱护和愧疚.

    「好妹妹,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刚才真的没那个意思,你可要消消气!」紫冰幽似乎余怒未消,鼓着腮帮子道:「那师姐是什么意思!」雨琴道:「我的意思是能有小师妹这么聪慧的人才相助,一定可以马到功成的!」

    紫冰幽哼道:「小妹修为浅薄,怕是会拖累师姐!」雨琴道:「妹妹此言差矣,你在短短几日光阴便练成了腾云、御空、驯风等十余门法术,这种天资就连师尊也赞不绝口,当初就算是你大师姐要练成其中一门法术也花上十几天时间,可见你之不凡脱俗.」她急切之下竟将墨玄以往用来哄自己的好话说出,什么「此言差矣」、「不凡脱俗」,而且那模样和神态倒跟墨玄有几分相似,殷切诚恳又略带憨傻.

    紫冰幽破涕为笑,噗嗤娇笑道:「好了好了,师姐,你再说下去就要被三师兄附体了!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师姐你是越来越像三师兄了,莫不是此乃传闻中的夫妻相?」

    雨琴微微一愣,粉面羞红.

    两人相视一笑,尽泯心结.

    雨琴拉着她手道:「妹妹,你修法不久,让我带你走一程吧,先离开这恶心的地方!」

    紫冰幽说道:「有劳师姐了!」

    雨琴正要施展神行法决,忽见紫冰幽指着一旁呼道:「师姐,且慢,你看那是什么!」

    雨琴顺着她手指看去,见一截断枝上挂着一块玄色衣布.

    这布料最是熟悉不过,雨琴只觉得脑子轰的一炸,惊道:「是黑炭头!」心中窜起一阵寒意.

    雨琴急忙念咒施法,动用请神法决,召唤此方土地,念了数遍咒语,却是不见土地出来,气得她跺脚怒骂道:「你这土地老儿,再不出来,本姑娘就把这片地翻个底朝天!」

    说罢手掐引雷咒,便要大动干戈.

    一个白胡子老头嗖地从地下窜起,苦着脸道:「我说姑奶奶,你可别乱来,小老儿都一把年纪了,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雨琴一个箭步窜上,揪住他的胡子道:「老儿,我问你,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少年!」

    土地怒道:「好生无礼的娃儿,老夫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雨琴气得柳眉倒竖,杏目圆瞪,发出一记火咒,点燃了揪在手里的胡子.

    火焰顺势蔓延,烧得土地须发皆燃,上蹿下跳,怒骂道:「你干什么,敢放火烧老朽,你知不知道老朽是土地正神!」

    雨琴道:「姑奶奶管你是什么,照烧不误!」

    紫冰幽怯生生地拉了拉她衣角,问道:「师姐,这样不好吧!」「不要紧,烧死他更好!」

    自从柳彤离去后,雨琴便郁闷了好些日子,此刻又遇墨玄生死未卜,顿时爆发出来,哪管这老儿是什么来头,一把火烧出,既是教训又是泄恨.

    土地被烧得浑身冒烟,灼痛难忍,再也经不住求饶道:「仙子饶命,小老儿知错了!」

    雨琴冷笑道:「臭老头,那你告不告诉我呀?」

    土地哭着道:「知道知道,求仙子收回仙法,小老儿必定如实禀报!」雨琴玉指一点,使了个水咒,一股凉水当头浇下,灭去火焰.

    土地此刻是满头须发杂乱枯黄,满面黑漆,浑身湿透,模样甚是滑稽,看得双姝不禁一乐,娇笑起来.

    雨琴心情好了几分,又掩着朱唇轻笑几声,说道:「快说,刚才这里发生何事?」

    土地哪敢不从,哭丧着脸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有个黑衣少年跟群妖打了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雨琴问道:「他是什么模样?」

    土地道:「十六七岁,全身上下都是玄黑衣袍,肤色倒甚是白皙,模样也颇为俊朗!」

    雨琴怒道:「废话,这种人满地都是,我问你他用的是那个门派的法术?」土地道:「他与我见面时就自报了家门,说是昆仑玉虚的弟子.」雨琴又惊又喜,道:「后来呢,他去哪了?」

    土地道:「那些妖怪里有只妖狐,名号为千岁狐姬,法力高强,那黑衣少年虽然尽歼群妖,但仍是敌不过她!」

    雨琴一颗心顿时沉至谷底,追问道:「那妖狐把他怎么样了?」土地道:「妖狐将他带回营地去了!」

    雨琴一把揪住土地后颈,将他矮小的身子提了起来,逼问道:「营地在那!」

    土地吓得缩了缩脖子,指着北面道:「那些妖怪在这北边五十里处安札了营地,应该就是那里吧!」

    雨琴道:「带我去!」

    土地吓得缩了缩脖子,苦着脸道:「仙子,那些妖怪凶残得很,若知道是我给你们引路,还不拆了我这老骨头啊!」

    雨琴道:「我怎知你是不是骗我,你先带路,等见了妖怪营地自然会放你!」

    土地道:「哎,摊上你这姑奶奶算是老头子倒霉,也罢,就陪你走一趟……但你也得让我回去操家伙,免得到时候打起来,我应付不了!」「好,快点去!」

    雨琴松开手将土地放下,紫冰幽忽地叫道:「师姐不要松手,他是要逃……」

    但为时已晚,雨琴已经松手,土地老儿刚一落下,便土遁而去.

    雨琴气得粉面煞白:「死老头,你敢诓我,看我不劈死你!」说着就要施法引雷,土地躲在地下说道:「你别乱来,这儿离妖精的营地不远,你一道雷下来他们一定会看见,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救人!」雨琴法决不由一顿,心知他所言甚是在理,只得散去引雷咒,气恼道:「死老头,算你走运,以后别让我撞上你!」

    土地老儿逃过一劫,躲在地下直喘气,碎碎念叨:「先是被那群妖精拆了土地庙,又接着遇上这泼辣蛮横女娃……真是流年不利,霉运当头,难不成是瘟神那厮故意整我!」

    雨琴心系墨玄安危,急得朝北面赶去,神行术法发挥至极限.

    紫冰幽也学样有样,以神行术跟随,但根基尚浅,追得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在一条小河前赶到.

    她一赶上来便道:「师姐,妖怪人多势众,咱们这么赶过去太冒险了,还是向师尊求助吧!」

    雨琴道:「但掌教严令,师尊等长辈不可随意干涉这场比斗!」紫冰幽道:「那是不干涉弟子们的决策,法旨上边可没说不能救弟子性命啊,现在三师兄深陷妖窝,随时可能丧命,师尊出手相救也不算违反法旨!」雨琴点头道:「说得对,我这就请师尊过来!」

    她蹲在河边,玉手拨动着河水,呢喃轻念道:「万流归宗,百川入海,水波承讯,千里传音!」

    昆仑密语顺水而去,过了片刻,河面上蔓起一片水雾,一只轻舟逆水而来,舟上坐着一个清雅道人,双手持浆,悠闲地划水而来.

    雨琴叫道:「师尊,元天被妖怪捉走了!」

    雷霄淡然笑道:「莫急莫急,元天福大命大,自可化险为夷!」雨琴急得直跺脚:「墨迹墨迹,你再墨迹,黑炭头就要被妖怪大卸八块,清蒸红烧!」

    雷霄笑道:「徒儿静心,若元天在劫难逃,为师就算去救也是于事无补,若他吉人天相,无需为师费神他也可安然无恙!」

    雨琴不禁一愣,张大檀口,呆了半响,说道:「师尊,你赖皮……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雷霄哈哈笑道:「傻丫头,别多想了,元天先前已渡过死劫,未来运势一片光明,区区几只妖怪岂能伤得他性命,你且安心等待,明天黎明前就可重新见到他了!」

    雨琴还是不放心,道:「我不信,我今晚就去劫营!」雷霄叹道道:「你要去就去,别把幽儿拖下水!」雨琴道:「幽儿是来帮我的!」

    雷霄道:「你和元天皆是封神榜候选继承人,有大气运加身,就算遇险也不至于丧命,但幽儿不同,她无封神气运加身,而且入门尚浅,若跟着你前去难保有个三长两短!」

    雨琴道:「若什么都讲究气运定数,那所有人干脆什么都不做,反正命数定下来,富贵就是富贵,贫贱就是贫贱,干嘛还要去劳作,混吃等死算了!」雷霄愣了愣,说道:「你这丫头平日最是憨直,怎地突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

    雨琴道:「师尊,弟子若不能亲眼看见元天安全,绝不安心!」紫冰幽款款欠身拜道:「师尊,墨师兄对弟子有数次救命恩情,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抛下他不管.」

    「哎!」

    雷霄长叹一声,丢下双桨,苦笑道:「本想悠哉地划水消遣一番,但摊上你们这俩徒弟,算我劫数……也罢,就陪你们俩闯一闯妖怪的老窝吧!」墨玄脑子昏沉沉的,那些复杂而又虚幻的情景一直环绕不散,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忽地闻及一片暖香幽甜,想要睁开眼看去,却感浑身困乏,迷离间听到两个女声.

    一个清脆婉转,似出谷黄莺:「娘娘,这囊儿怎么系得这般结实,解都解不开!」

    一个软糯温腻,若粘稠浓蜜:「这是昆仑派的仙云缚,共有九千多种缚法,不明其理者是解不开来的!」

    「这些神仙心眼真是多,一个囊儿都捆得这么紧.」「玉虚宫秘宝甚多,未免弟子随身宝物被夺,这法囊自要严密,且先妥善保管,待来日再觅解法.」……墨玄又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甚是沉,但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待他睁开双眼时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牙床上,身下垫着软榻,身上盖着丝绸被褥,极为暖和舒服,床边摆着香炉,烧着上等檀香,闻之心旷神怡,抬头所见,牙床四面笼着轻纱罗帐,若隐若现,迷离朦胧,给人一种慵懒感,只想再度阖眼沉睡.

    墨玄试着坐起来,发觉手脚瘫软,无力动弹,试着运转灵力却也无效,显然天灵处的泥丸已被封住,而骨骸经脉也被秘术锁定.

    他稍定心神,往四周张望,有人走来,体态轻盈,似若女子.

    那女子伸手掀开罗帐,一股桃花芬芳已然飘来,墨玄猜出来者何人,连忙闭眼装睡,心想且看看你这桃花精要搞什么把戏!桃儿掀开罗帐,手里捧着一本竹简,看了一眼墨玄,眉宇间溢着少许喜色,轻声唤道:「小哥哥,你醒了么?」墨玄继续闭眼装睡,桃儿低头脱去绣鞋,提起裙裾坐到榻上.

    芬芳的桃花香扑面而来,惹得墨玄呼吸不禁重了几分.

    桃儿玉手轻舒,几根滑腻的玉指拂过墨玄脸颊,弄得墨玄怪痒痒的,险些忍不住睁开眼来.

    桃儿动作甚是温柔,好似在抚摸心爱的物品,轻声呢喃道:「好俊的脸,真是迷死人也!哎,你若是醒来,是不是还像原先那样对人家凶巴巴的?」墨玄心里暗骂道:「小妖女,要是我现在能动,一定赏你个掌心雷,打得你魂飞魄散!」

    桃儿俯下身子,半卧床榻,单手托腮,细细凝望着墨玄,越看越是喜爱,芳心飘荡不已.

    「以前就是在书里看见过你,想不到今天能亲眼目睹你之风采……」桃儿眼波流转,暗露痴醉之态.

    墨玄好生奇怪,暗忖道:「这妖女难道修炼邪法练成了傻子?」桃儿凝视了墨玄片刻,又痴笑了几声,忽地盘膝坐直,将手中书卷展开,墨玄趁机眯起一条眼缝看去,却是惊艳无比,只见桃儿身披轻纱,腰系薄裙,里衣短小,露出小半截细腰,腰间肌肤粉嫩晶莹,白里透红,而两只裸足白嫩小巧,宛若玉雕而成,看得男儿血脉勃张,呼吸亦重了几分.

    「糟糕,要被她发现了!」

    墨玄急忙屏住呼吸,继续硬着头皮装睡,却已做好被识破的准备,心想不知这小妖女要怎么折磨自己.

    等了良久,仍不见动静,墨玄又试着睁眼观望,他这次不敢再看桃儿,目光落在她手中书卷,见她看得入神,心想:「原来是在看书,究竟是什么书,叫她看得这般出神,难不成是什么邪术秘籍?」

    墨玄又将眼睛睁大几分,试着看清书卷来历.

    书卷垂落下来的一块竹简上赫然写着项羽本纪四个篆体.

    桃儿读得津津有味,如此如醉,对于墨玄的苏醒毫不知情.

    墨玄也是好生纳闷,忖道:「桃花精居然也读史记,真是奇哉怪也.」桃儿本是一株桃花树修炼成精,对于人间典籍书卷并不熟络,却独爱史记中的项羽本纪,对此卷她是百看不厌,一有空闲便抱着来看,每次都看得忘乎所以,痴醉迷离.

    此刻也忘了墨玄在旁,情不自禁地念起书中内容:「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楚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于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

    这一段正是讲诉项羽破釜沉舟于巨鹿打破秦军,她声音清脆,但却念出了一股别样的豪情气度,仿佛整个人都融入其中,目睹了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

    当念到鸿门宴时,桃儿的语气又透着一阵急切,仿佛她就是范增,对项羽放走刘邦而着急.

    「汉王部五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东伐楚.项王闻之,即令诸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南从鲁出胡陵.四月,汉皆已入彭城,收其货宝美人,日置酒高会.项王乃西从萧,晨击汉军而东,至彭城,日中,大破汉军.汉军皆走,相随入谷、泗水,杀汉卒十馀万人.汉卒皆南走山,楚又追击至灵璧东睢水上.汉军却,为楚所挤,多杀,汉卒十馀万人皆入睢水,睢水为之不流.围汉王三匝.」念此处,桃儿面上一阵晕红,眉宇含笑,甚是兴奋.

    这一段正是项羽另一辉煌战绩——彭城之战,以区区三万兵卒反扑占据彭城的五十六万诸侯联军,以少胜多,杀得敌军狼狈逃窜,形如丧家犬,互相踩踏死者,渡河淹死者数十万,堪称兵家史上之壮举,那一战的气魄和威势丝毫不逊巨鹿之战.

    但霸者锋芒却逐步折损,历经波折,楚汉之战形势转折,最终却是英雄含恨.

    「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乃悲歌忼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虞姬舞剑和之:‘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毕,引剑自刎.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读到这里,桃儿声音忽地呜咽,竟掩面而泣,凄然叹道:「一代英豪,刚勇无敌,纵横天下,俯视群雄,铁骨之中却又是一片柔情,叫人又爱又叹……若奴家早生四百年,定随霸王共生死.」

    这小妖精读书读成痴傻了?墨玄看得一阵出奇,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

    就在此时,桃儿忽地转过身来,两人恰好对了个照面.

    桃儿脸上泪痕未干,目光莹莹,惊愕地瞪眼张口,墨玄也是目瞪口呆,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语.

    桃儿粉面倏地一红,娇羞万分,嗔道:「你……你居然装睡!」羞窘之下顺手将竹简丢了过去,墨玄动弹不得,恰好挨砸了满脸,痛得他咧嘴龇牙.

    桃儿花容一颤,连忙将竹简拿开,伸手抚着他红肿的脸颊道:「你没事吧,痛不痛?」

    墨玄怒道:「废话,砸你一脸,看你痛不痛.」

    桃儿转身跳下床榻,鞋子也顾不得穿,赤着两只嫩足快步取来一锦盒,又从里边拿来一个小瓶子,往手帕上倒了些晶莹的膏药,朝墨玄脸颊涂抹去.

    说的也奇怪,膏药触肤既融,化入毛孔,墨玄脸上的红肿火辣顷刻便消失.

    桃儿道:「这是雪云膏,对瘀伤刀伤最是有效,好哥哥,你感到好些了吗?」

    墨玄心里有气,冷哼了一声,说道:「虚情假意!」桃儿噗嗤一笑:「哎呀呀,你这小哥哥,当真是不识好人心,要不是奴家替你求情,娘娘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墨玄微微一愣,问道:「你们要将我怎样?」

    桃儿道:「小哥哥,娘娘只是要你体内金丹,只要你肯乖乖合作,绝不会伤你分毫!」

    墨玄一愣,暗骂妖怪不安好心,果然还是为了金丹而来,说道:「金丹与我融为一体,被你们取走,根基大损,灵脉枯萎,怎么可能不损我分毫呢!」桃儿道:「好哥哥,只要你把金丹给了娘娘,助娘娘增长乏力,届时便会施法助你集全所有魂魄,那时候你便可以天下无敌,莫说区区一枚金丹,就算是玉帝老儿的龙椅你也坐得!」

    墨玄哼道:「胡说八道!」

    桃儿单手托腮,歪着小脸斜卧在他身旁,笑靥如花地道:「好哥哥,等你聚全魂魄后,你就知道奴家有没有骗你了!」

    墨玄只觉得莫名其妙.

    桃儿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美眸春光盈盈,问道:「小哥哥,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奴家么?」墨玄哼道:「李烙子!」

    桃儿莞尔道:「明明叫做墨玄,还什么李烙子,男人都一副德行,满嘴侃大山,没句真话!」

    墨玄翻翻白眼道:「就是叫做李烙子!」

    李烙子……你老子!?桃儿忽地醒悟过来,刮着脸羞他道:「不知羞,小小年纪就尽学那些泼皮无赖,只知道嘴上讨便宜!」墨玄本想借机损她一把,却不料被对方识破,不禁了然无趣,干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桃儿捏起一撮秀发,笑着往他脸颊扫去:「小哥哥,别不理人嘛,快和奴家说说话.」

    发香扑鼻,发丝挠肤,闹得墨玄根本无法静心,下意识地睁眼欲骂,谁知刚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

    桃儿粉嫩的脸蛋距离自己只有数寸之遥,香暖兰息扫在脸上,令得墨玄一阵心悸.

    「看什么看!」

    墨玄只觉面上一热,呵问道.

    桃儿脆生生地道:「当然是看你呀!」

    墨玄问道:「有什么好看的!」

    桃儿笑道:「哥哥,你生真俊,奴家瞧着就欢喜!」墨玄脸颊一阵滚烫.

    桃儿咯咯笑道:「哎呀,你还会脸红呐,真是有趣.」说着用手摸了摸他脸蛋,叫墨玄又是一阵尴尬.

    忽地,香风袭来,墨玄只觉脸颊温湿,竟是被这桃花精亲了一口.

    墨玄憋了个大红脸,怒道:「你做什么,不要脸!」桃儿眼眸迷醉,说道:「奴家仰慕你许久了,今日有幸,奴家定当好生侍奉君郎!」

    墨玄对于男女之事也只限于雨琴,而且还是两人情到浓时爱欲生,那受过这等阵仗,不禁慌了神,只得再度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桃儿嗤嗤娇笑,凑到他面前,呵气如兰地道:「好哥哥,这就对了嘛……一切都交给奴奴,你只需乖乖闭上眼睛享受就行了!」桃花香氛钻入鼻子,墨玄顿觉小腹涌起一团火焰,烧得周身滚烫,暗叫不好,赶忙默念静心决.

    桃儿说道:「玄哥哥,你猜猜奴家的原形是个什么吗?」墨玄没好气地道:「桃花精,有什么好猜的!」

    桃儿道:「奴家原先只是长在河边的一株桃花树,受日月精华而有了灵性,数百年前就曾目睹一对男女在河边畅游,情到浓时,双方携手在树下定下山盟海誓,两人各自将自己的头发剪下一截,相互缠在一起,包入香囊埋在了树根下……但过了几年,那女子哭红着眼睛回到奴家跟前,将那香囊挖出,一把火烧成飞灰,她当时哭得极为凄切,眼泪哭干了,最后哭出血来,口中一直在念着这么一句话‘张郎、张郎,说好永不相负,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最后她的言语就变成了最恶毒的诅咒:‘你要保全名声和地位,我便颠覆天地,叫你永世不得安生!’」

    墨玄心头一动,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此刻气力亏损,浴火焚身,叫他脑袋极不清醒,闪过的一丝灵光很快便消散.

    桃儿幽幽问道:「世间的男儿是不是都那般薄情寡义呢?」墨玄道:「你别以偏概全,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人渣.」桃儿又看了他片刻,目光一阵迷离,开口低吟,声音却是飘忽迷离,犹如春日梦呓:「对,你说的没错……世上并非全是薄情寡义之徒.起码还有你嘛……玄哥哥,奴家得道成人后读的第一本书就是史记,娘娘说,要明事理需通历史,所以就选了史记给奴家.但史记一百三十篇,奴家却独爱这项羽本纪,读了才知,世间还有那等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奴家常常在想,若能早四百年得道,那该多好!」

    说话间,她轻柔地解开墨玄衣襟,袒胸露肚,纤纤玉指拂过胸腹肌肤,如谈琴瑟,轻抹暗挑.

    墨玄心跳加剧,似要烧破血肉,那股热气仿佛滚将出来,嗓子也烧着了,干痒难耐.

    墨玄气喘如牛,双眼满是血丝,脸颊憋得酡红,桃儿婉媚轻笑,捧着他的脸蛋,朝着他嘴唇美美地印上一吻.

    少女朱唇温润香滑,墨玄只觉得脑门轰的一炸,意识浑浊迷醉.

    紧接着一根滑腻的丁香带着甘甜津液伸入,如同灵蛇般在他口中撩拨环绕,几乎将其魂魄勾出.

    浴火越积越旺,催动体内气血运转,竟一下子冲开了经脉封锁,墨玄四肢得以动弹,连忙伸手去推开她.

    桃儿幽怨地道:「好狠心的郎君,是嫌人家不好么?」口齿间还留着桃花芬芳,墨玄勉强把定心神,挣扎欲起:「快滚开,无耻妖女,别碰我!」

    「你那害羞的模样真是有趣得很呐!」

    桃儿眉眼盈盈,咯咯笑道:「奴家偏就不走了,我今儿不但要碰你,还要吞了你!」

    说罢又贴了上来,墨玄伸手欲推,但她却死死缠在自己身上.

    厮扭纠缠了几下,两人已然衣衫不整,尤其是桃儿,本就单薄的衣衫松垮了大半,领子斜跨敞开,露出粉色抹胸,以及小半截白皙的胸脯.

    墨玄看得两眼发直,身子的那团火越来越盛.

    桃儿抿嘴笑道:「你这小哥哥,想看就跟奴家说嘛,干嘛这么粗鲁地扯奴家衣服!」

    她言语虽是轻挑,但却媚入骨髓,勾得墨玄神魂荡荡,难以把持.

    就在此时,桃儿双臂环住他脖颈,朝他吐了口气,靡靡馨香,幽甜迷醉,墨玄神智顿时沦丧,只余满脑情欲.

    「滚开……」

    墨玄秉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欲将身上妖女推开,谁知却被她抱得紧密.

    小桃花精只觉得男儿体温不断升高,透过衣衫亦灼熨至自己身上,甚是舒服,美得微微扭着腰肢,薄裙下一阵温热传来,忍不住紧紧贴着男儿小腹磨动.

    墨玄的阳物如虬龙出海般迅速抬起,龟菇硬硬地顶在了桃儿蜜臀之间,虽隔着裤子衣衫,仍可感受到那缕缕柔腻温热的快意.

    只是那么轻轻一磨,便将墨玄磨得龙冠吐浆,不但濡湿了自己裆前,还将桃儿的臀间涂抹出油亮发粘的一小块.

    桃儿也好不到哪去,男儿的肉棒宛如滚烫烙铁地咯在她腿间,紧紧地顶撞在她蜜穴上,还时不时刮擦中那枚娇嫩的蒂儿,几个起落间便撩得她身酥体麻,淫液横流,连亵裤了湿一个透,而且那热乎乎的腻汁液越发丰沛,溢出亵裤边缘后立即顺着光洁的大腿流至膝弯.

    「玄哥不愧是绝代豪杰,就连那儿都这般雄壮……」桃儿如饮醉酒般,趴在他耳边呢喃细语.

    墨玄早已不知她在说些什么,脑识已然浑浊,双手不受控制地在她酥软的胴体上摸着,抚至粉背,触感温润;掐至细腰,细腻流转;覆上翘臀,饱满弹滑……惹得少年放肆不已,一双大手贪婪地覆盖在少女的臀股间,时揉时掐,弄得桃儿的两瓣蜜臀又酥又痒.

    桃儿吃痒,咯咯直笑:「好哥哥,别弄了,怪痒的……哦……那儿……你坏死了,干嘛撕人家衣服!」

    原来墨玄欲火焚身,早已不知廉耻,猴急地将她衣襟撕开,露出少女如明月一般皎洁的酥胸来.

    那双圆滚粉润的肉球俏生生地挺在胸前,衬着盈盈可握的纤腰,更昭显雄伟丰硕,白嫩的乳肉处镶着一点嫩红乳蒂,宛若雪地落红梅,又似春雨润桃花.

    墨玄脑中嗡的一声,伸出手来,五指筛张一把擒住那对酥嫩乳峰,桃儿酸痒吃痛,哎呀呀娇呼起来:「你这狠心的冤家,这般用力,想要人命么!」墨玄恍若未闻,揉捏戏耍着那双酥乳,只觉得满手绵软,丰满弹腻,比起雨琴的娇挺饱满却别有一番风味.

    桃儿喘息着搂紧他脖子,腻声道:「你这小冤家,轻点好么,捏坏了以后可没得玩了.」

    墨玄嗯了一声,指掌力道变得轻柔,将少女那对酥乳玩得颠簸滚动,妙趣横生.

    桃儿也是眯着眼睛喘息,乐在其中.

    片刻后,他忽然一头便埋入那香软丰满乳间,疯狂舔吸,吮奶品乳,好似饿狼般迫切.

    桃儿被他亲的麻痒无比,抓了他一只手,放到自己双腿之间:「玄哥哥,你别顾着自己,也摸摸奴家这儿……」

    墨玄喘着粗气,欲火冲顶,便顺着她指引往那玉胯一捞,顿时惹来满手汁液,滑腻腻地淌满了半个手掌手,心驰神掣间却忍不住问道:「为何这么湿了?」桃儿嗔了一眼,嘟嘴道:「还不是你这死人害的,逗得了奴家这么久,却还不肯好好临幸一番!」

    墨玄迷糊地回应道:「我怎生害你了,明明就是你来戏弄我!」桃儿脸颊一晕,将他推到在床榻,嗔道:「你不许动,躺着就好,让我来便是了!」

    墨玄痴痴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桃儿美眸盈盈地望了他片刻,见他身材修长,高大英俊,胯间那根东西粗壮长硕,也不知比以前那些用以采补练功的壮男强上多少倍,兼之又以为是自己梦中情人转世,更是越看越爱,柔肠百转,忍不住将芳心暗许.

    「好哥哥,奴家真是爱煞你了!」

    桃儿娇吟一声,春意昂然,朱唇如雨点般落在男儿身上,先是捧着他脸蛋缠吻了一番,随即顺着脸颊滑落脖颈,温润的朱唇嘬住墨玄喉结,深深吸了一口,还用丁香小舌在上边扫了扫,美得他险些岔气.

    桃儿一边亲吻,一边替男儿宽衣解带,湿滑香唇始终贴着男儿肌肤,由锁骨至胸膛.

    忽地含住墨玄一颗乳头,美美地吮了一口,丁香小舌又围着乳晕四周滑动,时不时扫在乳头上.

    墨玄倒抽一口冷气,心肝仿佛都快蹦穿胸腹.

    桃儿贪婪地吻着少年肌肤,嘴唇沿着胸膛一路滑落至小腹,温热的气息透过丹田,浸入尾椎,激得男儿龙根勃发,将贴身短裤撑得鼓起一个雄赳赳的大包.

    她见猎心起,眉开眼笑,伸手便将男儿裤子褪下,一只绵掌急急地握着了墨玄的肉棒,赞道:「好哥哥,奴奴当真是爱死你这根大家伙了!」小妖精滑腻的玉掌顺着肉棒腹侧一直滑下,又轻轻捧起男儿沉甸甸的肉囊,舌头舔着嘴唇,颤声道:「连这两颗卵蛋都这么饱满沉手,好哥哥,你真不愧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墨玄根本不知道她说的大丈夫是何意,只是被她赞得飘飘然,只觉得身上几乎要冒出火来,只想着她继续抚摸自己,不住呻吟道:「快……别停……」桃儿见他动情,便问道:「你让奴家别停,是什么意思?」墨玄脸颊一红,说道:「你摸得我好生舒服,我喜欢你再继续.」桃儿得他赞许,更是心旷神怡,忙附身跪在他腿间,柔声媚笑道:「那这样又如何?」

    话音才落,轻启樱唇,温柔地含住了龟头前端.

    墨玄下体忽地一阵温热,美得他不禁倒抽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只见自己肉棒粗大,少女俯首含着肉菇的,红润小咀被撑得饱满,薄薄的红唇莹润欲滴,着实娇艳.

    感觉到墨玄的灼热目光,桃儿抬头瞟了他一记媚眼,勾得墨玄又是一阵昏厥.

    少女暗伸粉舌,唇舌间含着那硕大肉棒不断吸吮,丁香小舌勾起,尽在龟菇四周挑抹.

    俏脸上浮现出种种陶醉表情,仿佛在品尝着世间美味.

    墨玄何曾受过这等销魂淫技,被她舔得浑身都紧了,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坦,显然是又痛苦又愉悦.

    桃儿瞟见他这幅模样,心里暗暗得意,柔舌一边裹着肉棒,一边张大檀口把它慢慢吞入.

    却不料墨玄初经大阵仗,光是之前一番挑逗,已将他引得精涌欲射,那堪这般狎弄?桃儿才吞到一半,便觉那肉棒突突一阵猛跳,墨玄闷哼一声:「要出……出来了!」

    桃儿一怔,心中暗喜,口唇香舌更加卖力,品得男儿四肢颤动,如坠云端.

    墨玄被她一轮急攻,登登巅峰,啊的一声,按住了少女螓首,肉棒挺动,突突急射出精.

    桃儿嗯嗯轻哼,温顺受之,檀口袅袅的吸吮,将男儿精华一滴不漏地吸入口中.

    墨玄双眼紧闭,一番销魂激射,只觉人生极乐莫过于此.

    好半晌才酣畅淋漓,他低低哼出一口气,身子放松下来,体下热火稍得缓解,然而一条肉棒依然坚硕,不肯就此消停.

    「波」

    的一响,桃儿从檀口吐出水淋淋的肉棒,眉眼间尽是春意,眼波盈盈凝着墨玄.

    墨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说道:「我刚才都射到你口中了么?」桃儿含笑不答,只笑着张了张嘴,微吐香舌,但见那雪白的精液溢满了檀口,缓缓地唇间舌上滚淌着,说不出的靡靡春情.

    桃儿轻阖朱唇,微眯明眸,仿佛饮着琼浆玉液一般,咕噜一声,便将满口的浓精吞下.

    唇边还尚余一丝,她又用手指抹了,送到嘴中含吮,笑道:「玄哥哥的琼浆玉液甚是美味呢.」

    被这淫声撩拨,墨玄浴火更炽,桃儿嫣然一笑,解开腰带,褪去薄裙,两条修长粉嫩的玉腿裸露出来,但看她玉乳高耸,纤腰盈盈,而白馥馥的雪阜下,生着一对如同桃花瓣似的柔唇,中间裂着粉嫩粉嫩的一线,湿答答地沁着闪亮的腻汁.

    目睹那粉雕玉琢的桃花娇躯,墨玄气息越发凌乱,肉棒登时又挺得笔直.

    桃儿嫣然轻笑道:「小哥哥,还想要么?」

    墨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桃儿扭过身子,背对着他,跨坐到他身上,一手按着他的膝盖,一手将他肉棒扶起,对准了自己微微张开的蜜穴入口,研磨了几下,刮出一层蜜汁,润得龟菇湿滑一片.

    墨玄只觉棒首一阵温腴,说不出的舒服.

    翘首期待下,见桃儿缓缓坐下,顿时口绽娇吟,粉面生晕,美目紧闭.

    花径深处正被巨龟强硬撑开,微微酸涨过后便是销魂入骨的酥麻快美.

    墨玄头脑中一片空白,只觉肉棒所触,一片温热滑腻,仿佛被一个紧致湿暖的肉套子牢牢箍着,嫩滑的膣肉不停蠕动,捊得肉柱一片舒爽,比起雨琴的娇嫩羞赧却别有一番风味,种种柔腻美妙难以表达.

    墨玄忍着逼人的快美,抬头去看,见桃儿双手按在他膝盖之上,正仰着雪腻秀美的颈项,发髻凌乱,秀发垂落,整个人仿佛骑马一般上上下下吞吐着自己的肉棒.

    少女发髻凌乱,她秀发披散在裸背上,正随着她身躯起伏而飞舞,虽是背对自己,但一对圆乳实在丰腴,腋下都可见两团晃动的雪腻乳丘,小桃精的腰身很细,一掌就可以拢住,而臀却丰隆肥翘,上下吞吐肉棒间,蜜液腻汁欢快地溅出,将那如同蜜桃似的臀瓣染得油亮,更淌了他小腹一滩水.

    墨玄禁不住伸出手去,扳住她香肩,将她拉得仰躺在自己身上.

    桃儿正套弄的舒爽,突然被墨玄拉倒,身子难以施展开来,无法肆意颠动,惹得胯间酥痒难平,连忙呼道:「好哥哥,你也快动一动,莫要停……」墨玄双手往前一探,各自捏住了一只雪白硕乳,腰臀出力,巨根连环,将她一下下地抛顶起来.

    桃儿被顶得身酥体乏,两条玉腿美美张开,媚眼迷离,朦胧间瞟见自己下体,便看见墨玄青筋盘绕的肉棒凶猛驰骋,呼啸着进出自己的蜜穴.

    桃儿心中窃喜,思忖道:想到往后能与他日日缠绵,桃花精不禁一阵痴醉,芳心窃喜,美得魂飞神荡.

    他床榻生疏,交合时只知道顺着本性猛冲猛杀,好在精力过人,这一次居然坚持了三百余下而不显败象.

    桃儿却被他一阵猛砍狠斫杀得浪吟不止,欲起身迎敌,却被这冤家拿住两只酥嫩雪乳,动弹不得,只得咬牙承受,哆哆嗦嗦间竟小丢了一次.

    心里不免暗自窃喜:「他修为被封,还这般悍勇耐战,想不到他不但战场无敌,就连床底间也是这般霸气十足……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桃儿见墨玄攻杀越来越凶猛,气势一往无前,霸道无比,心想若再熬下去迟早要丢了身子,未免耽误大事,便暗中运功.

    墨玄忽感到少女蜜穴内阵阵绞紧,那柔嫩的媚肉紧紧贴在自己的肉棒之上,不断的蠕动挤压,宛若千万张小嘴在同时吮吸着自己,嘬得整个肉棒涌起一阵难耐的酥麻,异常催精.

    偏偏自己又舍不得那酥麻滋味,于是咬牙苦忍.

    桃儿见他仍在苦撑,于是住转过脸去嘬他嘴唇:「好哥哥,奴家快被你杀得不成样子,你若再不出来,奴奴可真要死给你看了!」墨玄被她这么一哄,小腹一热,尾椎酸麻,竟又一次精意汹涌,沛然欲射.

    他情欲迷心,只想着那极乐的滋味,竟不知道稍停.

    桃儿更是在他身上万般妖娆,媚态毕露,纤腰雪臀不断扭动,套捋着肉根.

    墨玄忽地长声叫出,浑身肌肉颤动,阳物突然变得炽热,桃儿忽觉蜜壶内仿佛烈阳当空般火热滚烫,身子几乎都要融化,蜜膣变得无比敏感,竟是从未有过的极美滋味.

    她美得娇喘绵绵,反手抓紧了墨玄,指甲在他身上抓出数道血痕,心中爱慕更是有增无减,深情大叫一声:「好哥哥……玄哥哥,快射进来,奴奴要!」墨玄却在这时到了极顶,一下狠撞,抵在她花心之上便是猛射.

    桃儿只感到小腹一阵暖热,那滚烫浓精竟似将小腹都给满了.

    她再也支持不住,香汗淋漓,体气熏蒸,弄得四周皆是一团桃花香.

    少女小腿忽地一紧绷,玉足在床榻上死死一撑,随即身子瘫软,差点就稀里糊涂地就泄了身子.

    「不好,差点就忘了正事!」

    桃儿瞬间清醒过来,忍着那逼人的快美,收紧雪腹,花宫忽地往下一沉.

    墨玄只觉龟头给一团绵软嫩物紧紧压住,紧接着许多油滑暧热的酥浆淋下,将墨玄浇灌得筋麻骨软,通体爽利,肉棒勃跳不绝,又是一轮猛烈的喷射.

    「美死了……」

    桃儿绵腹连连抽搐颤抖着,模样剧烈得有些吓人,肌肤却是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显得更加妖娆娇媚.

    墨玄只觉一阵气虚,突地打了个莫名冷颤,想要动弹,然却手足皆软,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桃儿从他身上下来,娇媚地枕着他胸膛,耳朵贴着他心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柔声说道:「玄哥哥,对不住了,奴家也不是有意采你这么多精元的,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若不先将你阳息掏空,九转金丹便一直与你伴随……奴家答应你,等取出九转金丹后,立即反哺于你,还你个精气神足!」说罢赤着雪白的身子跳下床去,取来一条湿毛巾替墨玄擦干净身子,然后又扯过被褥替他盖好,尽显温柔体贴,俨然是一副乖顺娇妻的做派.

    照顾好墨玄后,桃儿这才捡起散落的衣服穿上,简单地梳理了一下仪容,踩着轻快的步子,哼着细腻的小曲走了出去.

    桃儿的帐篷旁挨着一个更为华贵庞大的绣帐,珠帘金玉,金丝绣花,端的是奢华雍容,比起皇亲国戚还要气派.

    绣帐前俏立着一风姿卓越的美妇人,体态丰腴,妖娆多情,不是千岁狐姬还有何人.

    桃儿忙上前行礼:「拜见娘娘.」

    狐姬眯着眼睛盯了她看了半响,笑道:「今儿得偿所愿,可是美得紧?」桃儿粉面生晕道:「娘娘,您又取笑奴家.」

    狐姬道:「瞧你春情昂然的姣样,刚才那喊声把我也吵得睡不着了!」桃儿垂下螓首,把捏着衣角,抿嘴含笑,模样甚是娇羞可人,嘟囔着道:「娘娘,奴家也是替您的大事忙碌嘛.」

    狐姬嘻嘻笑道:「又办正事,又能享乐,真是美死你这浪蹄子了.」桃儿掩唇娇笑道:「那也是多谢娘娘赐奴家这番美差.」狐姬道:「闲话少提,你是否已经用桃花迷障术吸走他的仙灵元阳了?」桃儿道:「那小哥哥阳息颇为浑厚,奴家的得分两次采补才可,待明日再来一回才可功成.」

    心中却是另有想法:「若一次过的采补,玄哥哥的身子怎能吃得消,还是慢慢来,且让他休息一夜.」

    狐姬狡黠一笑:「你这妮子,莫以为我不知你心思,你是怕采补过度伤了他根基,对也不对?」

    桃儿啊了一声,旋即涨红了脸.

    狐姬道:「夜长梦多,我等不了那么久,需马上取出九转金丹,你且再施展一次桃花迷障.」

    桃儿蹙眉道:「再来一次,他岂不是要精尽人亡了,若他有损,只怕会影响娘娘大业!」

    狐姬啐道:「你这死丫头,莫要一口一句大业,你分明就是女生外向,动情发姣.」

    桃儿委屈地道:「娘娘,奴家哪有这种想法,只是怕损了玄哥哥身子,来日就算他重整魂魄,也难发挥实力!」

    狐姬呸了一声,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妖精,才那么半响,就一口一个玄哥哥的叫,还说没有动情发姣.简直就是有了情郎忘了娘!」桃儿自觉失言,羞得低眉顺首,不敢多语.

    狐姬翻了翻白眼道:「罢了,你且随我到里边去取几片百岁鹿茸来,给你那玄哥哥补补身子,半个时辰后继续施法采补.」

    桃儿一阵庆幸,忖道:「有了这百岁鹿茸进补,玄哥哥也可再撑持第二轮.」

    于是便点头答应,喜滋滋地随狐姬走入绣帐.

    墨玄被采了不少元阳精气,浑身乏力,沉沉昏睡,迷糊间一股清风拂面而过,带来阵阵辛辣气息,呛得他连连咳嗽,猛地转醒过来.

    耳朵旁飞来一只蚊虫,竟发出声音:「恩公,你可还好?」墨玄不由一惊,却闻蚊虫在自己耳朵边上细声说话:「恩公,我是五郎,方才承蒙您舍命相救现特来报恩还情了!」

    墨玄醒悟过来,苦笑道:「哎,现在我也是自身难保.你可有办法将我弄出去?」

    五郎说道:「恩公,那只母狐狸极为厉害,就连那只桃花精也不是好惹的,小可只是趁着她不在溜进来,要她们眼皮底下救人……五郎本事低微,难以办全.」

    墨玄苦笑一声,叹道:「你能来,我已经很是感激,你还是不要冒险,趁着那些个妖女妖妇没回来,快快离去吧.」

    五郎道:「恩公,五郎虽无力救你脱困,但您却可以自救啊!」墨玄奇道:「我泥丸宫和丹田皆被封住,又被那桃花精折腾了一轮,想动都动不了,怎么自救?」

    五郎道:「我方才在外边偷听了她们说话,那桃花精待会还要对恩公施以采补术!」

    墨玄吓了一跳,暗叫不妙:「还要来?我岂不是要被她吸成人干?」五郎道:「恩公莫慌,幸亏来的只是桃花精,不是那母狐狸,我尚且有办法应付!」

    墨玄问道:「有何方法收拾那只桃花精?」

    五郎道:「那小妖女修有一门采阴补阳的法术,名唤桃花迷障,但她修为尚浅,阴关尚未牢固,若恩公能示之以弱,趁她不备时施以狠手反采其阴元,或可反败为胜!」

    墨玄耳根不由一红,啐道:「什么反采阴元,我那会那等招数!」五郎说道:「恩公稍安勿躁,五郎有本奇书,名唤‘极乐阴阳妙法’,五郎愿将此书献出,到时候恩公不愁制服不了那小妖女!」墨玄暗自苦笑,这书的名字一听就像是采补类的术法,自己能修炼么?五郎看出他的迟疑,便说道:「恩公以为什么龌龊下流之法么?其实不然,双修一途自古有之,古来圣贤涉足此道者亦不少,其中便以素女经最为着名.难不成轩辕黄帝和素女娘娘也是龌龊淫邪之徒?」

    墨玄摇头道:「自然不是!」

    五郎道:「那恩公的意思呢?」

    墨玄道:「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选择,哪怕是临阵磨枪也得搏一搏!」五郎道:「既然恩公点头,五郎便倾囊相授,恩公请留心听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写烈武志,人物塑造和情节发展都比龙魂更加顺手,或许烈武志没办法塑造第二个洛清妍和楚婉冰,但总体我却把握得更为流畅,或许经过了龙魂那么长的历练了……

    总之有始有终,写完这回后,卡在龙魂的思路也清晰了,准备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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