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狱界啊狱界 文 / 西来

    "力量再大点！！凝聚啊，给我凝聚起来！"

    "字形不能散，散了还有个屁用啊！？"

    "猪都能做的比你像样，那么大的封印空隙，你就连一次都钻不过去吗？！！！"

    疯狂的咆哮声在这充斥着血腥味的圣地中响起，风华大长老显然已经脱去了所有优雅温情，又或者悲悯高深的面纱，变得并不比世俗间任何一个抓狂的人好上哪怕一分半点。而林诺就在这些毫不留情的疯狂骂声中，继续着尝试将大欢喜禅真元转变成符咒文字力量，再打入狱界封印海中的过程——

    修炼其他功法都颇为快捷，几乎只是转瞬间就能彻底掌握一切武技的他，在对付这种奇特符咒字形时却遇上了不少困难。

    大欢喜禅真气无论是在他经脉内还是在丹田、窍中，基本上都是以近乎半凝固的流质状态存在。若要形容的话，大致相当于加查林帝国中那些小孩儿最喜欢吃的果冻质地。

    但此刻风华大长老要求林诺做的，却是将这些稍微用力便会化成彻底流质的"果冻"们，在体外凝成一个个固定形状的符咒文字再打入到整片青绿色封印海中去。如果仅仅是凝出道剑芒、刀气之类的普通形状倒也罢了，可侍形符咒文字这种完全违反大欢喜禅真气特征的方式，实在是让人有些难办。

    又一个纯白色光芒凝成的字形冲到空中，极为稳定地飞行了阵之后却在几乎就要到青绿色封印海之前，再度模糊成一团强大能量缓缓地融入到了整片封印之内。

    站在旁边与林诺一起朝着这封印海内不断轰出符咒文字的风华大长老见状，又是一声气恼至极的咆哮，声音也随之转厉："该死的，我不管你究竟是真蠢到无法完成这咒文，还适意装腔作势想破坏这个计划。总之给我记住，若是这一次再破不了整个封印的话……你就别想看到她们继续活下去！"

    林诺眼神微凝，强自抑住身体内几乎就要喷涌而出的杀意，以丝毫未变的平静语调应了一声。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么就继续吧，林诺继续努力地将一个个符咒字形在经脉中就凝聚好，然后耗尽所有控制力令它们在离开掌心之后依然维持着原状不至于溃散。

    这种完全违反大欢喜禅真气特性的运劲方式，对于他本身精微控而言是个极大掉战。好在大欢喜禅，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已知的一等一顶尖神奇心法。连续数次失败之后，林诺终于开始掌握到一些让真气凝聚不散的诀窍——

    他先把真气在贴身穿着的黑曜衣上流转一圈，令这狱界法宝本身带有的"诅咒之力"与大欢喜禅力量混合少许之后，再度脱体而出的符咒字形就会带着风华大长老所要求的那种凝聚特性，能够笔直到前方青蓝色封印海中，那被结界之珠和结界之索排斥力充盈着的空隙区域。

    风华本来还打算开口再骂，见状反倒有些意外地沉默下来，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连这圣山大长老自己也知道，若是从前没有做过任何练习的话要想掌握这种繁琐至极的符咒文字，并以真元将它们在空中凝聚呈现出来，绝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够完成的工作。方才他那般的疯狂喝骂威胁甚至仿佛要马上动手的表现，只不过是焦急情绪中下意识的表现而已。

    但此刻林诺居然真的在短短数十秒内就掌握了这种符咒文字凝聚的诀窍，却反而令他觉得心头大震，开始有些不自觉地担心起来。

    流落到世俗界公共网路上，可以被随随便便任何人找到的大欢喜禅心法，究竟制造出来了个怎么样的怪物啊！难道圣山上数千年都没有人练成的大欢喜禅，居然会比只有大长老才有资格修习的"圣域心经"更强大，更神妙非常吗？

    还是这个初看非常普通，第一次还差点被人当成从封印中跑出来下等神人的林诺，究竟有着什么自己看不出来奠赋，才能够只修炼这短短二十多年……就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和学习能力？

    风华并没有在这中情绪中沉浸太久——横竖狱界封印就要打开，对面那个神奇瑰丽、各种强大存在层出不穷的世界就要出现在自己眼前，就算大欢喜禅心法再怎么神奇强大，难道还能比狱界中那些真正强大神人们修炼的武技还要更为玄奥不成！

    "继续吧，无论待会儿你感觉到怎么样的抗拒情绪，都不可以停下。"他咬了咬牙，转身朝林诺道："不然这些人的安全，我可无法保证！"

    林诺看也都不看他，只是将这自己以复制天能学来的真元"符咒化"技巧一遍遍地施展着，同时尽力将自身灵觉都收回到灵台之内保持着这片区域的绝对冰境状态。按照之前风华大长老所说，那种自心底最深处产生的抗拒感，应该是来自眼前这边青绿色封印海的最后一层防护。

    风华本身就是个在精神力之道上研究颇深，走的也很远的实践者。从方才试图以无极音功迷惑自己时的情形来看，他在灵觉方面造诣绝对当得起"大师"二字。

    能够在精神方面影响到他，证明这来自封印海内的防护绝不是这个世界所能够达到之层次。当然整个狱界通道之外的封印，也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任何存在所能留下的神迹——按照圣山传说所叙留下着狱界封印的应该是某位更高阶的神明，否则的话不可能连狱界那么神奇的存在，都没办法打破封印而让真正强大的神人能够到这一界的宇宙中来。

    当然神明不神明与林诺没有太大关系，他真正需要担心的还是待会儿纳精神力防护出现时，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抵消其中的"抗拒"情绪，从而让风华大长老能继续完成破坏整个封印的"仪式"。

    若是做不到的话，已经逐渐陷入疯狂的后宅想来也不可能突发善心到放过被他控制着的四人。

    一定……要抵挡住啊！

    素来对自己那强大至极灵觉有着百分百信心的林诺，此刻也禁不住在心中悄悄祈祷了句。

    见着通道再没有因为周围其他青绿色光芒蠕动而变小的趋势，林诺手上速度也缓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一点五米见方洞口内那些遥远闪耀的寒星问道。

    "或许……真的成功了呢。"

    风华的声音仿佛是从极远处随风飘来，充满了飘忽不定的感觉："想不到我们圣山上下，真的有等到这刻的一天。想不到这个神奇的单向限制封印，真的有被我们打破的一天！"

    "来吧，快点这个通道吧！"他双目中的神色变得有些痴迷，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这连接向无尽狱界宇宙的通道："狱界的神奇存在们，妖兽们……神人们，都我们的世界吧。"

    横亘在整片青绿色封印海中央，边缘甚至还存在着些结界之珠、结界之索气息残余的空洞，并没有回应风华大长老这充满了"深情"的召唤。

    里面的世界依然以一种缓慢但有着奇特规律的方式改变着，偶尔会有颗流星闪过天际，却并不会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相对于整个广阔而不知边界的狱界宇宙来说，这处区域只抒袤无垠世界中极小极小的一点而已。

    数千年来，圣山上能够撞到一两个意外从狱界宇宙到这里的低级妖兽、神人，都已经算是祖上烧香显灵的低概率高幸运事件。要在这短短数分钟内，就看到狱界宇宙中的强大存在们蜂拥而入，实在是风华心情激荡之下有些异想天开了。

    看着这平静至极的洞口和其后那黝黑未知世界，林诺虽然感觉到灵台内危险感觉愈发强烈，但理智却又有些怀疑这浩渺宇宙中的一点五米见方空洞——是否真的会像之前想象那般，引来无数怪物了。

    他正在这样考虑的时候，风华却又有些不耐烦地将脑袋探入到通道洞口之后那神奇虚空中，贪婪地感觉这那片世界内的一切……唔，应该说是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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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完全没有，一个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整整过去了十多分钟之后，盯着洞口看了半天并连续数次把脑袋伸到另一边去的风华大长老，情绪已经开始显得有些抓狂起来："该死的！狱界的强大存在们呢？那些传说中的神人，妖兽们在哪里！"

    林诺见他身形都微微有些颤动，不由得担心起那依然处于昏迷中的四个人质安危来，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就算这通道能够顺利打开，谁又能保证一定马上会有狱界存在通过这里的？既然已经开了那就不必急在一时，过几个月或者几年……总有机会让你见到那些强大存在的。"

    "你知道个屁！！！"

    风华整个人身体周围轰然迸出股强大气息，将满地散落的沙石、尸首都吹得凌空飞起狠狠撞到四周山壁之上："如果能够等上几个月的话，我们又怎么可能呆了几千年都不派人去世俗界寻找结界之珠和结界之索？如果能等上几个月，老子为什么还要辛苦计算这短时间结界后的世界将要转到个狱界的文明星球，将拥有无数高层次生命的存在对准我们这个宇宙？！"

    听着眼前这人暴跳如雷的一连串排比句，林诺根本没因为他口中时时蹦出来的脏字儿生哪怕半点气。他只是牢牢抓住了其中几处要点，做出了个本该如此但之前自己从没有想过的猜测——

    莫非这被结界之珠和结界之索结合，再加以两人不断轰出符咒文字产生的封印破洞，根本就不能一直存在下去，而是很快就会被那神奇的青绿色海洋给"修补"完成？

    他心中产生这样的猜测，目光自然很快就朝洞口边缘望了过去。

    四个边缘处，无数青绿色封印线条正在不断地扭曲蠕动，仿佛有着生命般缓慢而又顽强地朝中心处挤压。虽然每一次的变化都很微小，但以林诺结合天能的目力还是很容易就看出，这洞口正在变小。

    "没错，这个耗费了我们圣山上下顶级长老们数千年不懈努力，才以真元硬生生-磨-出一丝开出破洞可能性的通道，根本就无法一直存在下去。"仿佛看出了林诺心中所想，暴怒中的风华大长老突然冷笑起来："它甚至无法连续存在超过半个小时，就会被这封印中包含的修复力量给填满。"

    "如果这半小时内没有任何狱界的强大存在穿越通道而来，我们这些攀登上人类生命巅峰的存在，想要再进一步变强的希望……就会被彻底断绝。"他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目光依旧直视在一点五米直径的方形洞口："数千年的等待，无数次的计算原本不该有任何错误的，为什么现在却……"

    林诺没有接口多说什么，原本心中那点郁结却是因此慢慢化了开来。

    只要这个洞口最终没有对人类世界造成任何影响，重新恢复到最原始的状态牢牢把守着狱界通道，那么中间的过程就只是历史长河上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绝不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就算自己助纣为虐地帮着风华大长老破坏了狱界封印，良心上也不至于会因此而谴责自己。

    他没有说话，旁边的风华却是脸上神色越转越疾厉，神色间除了焦灼和愤怒之外甚至已经开始多出了点轻微的疯狂："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的？！以我的计算，是绝不可能出错的。我算了两百多年才算到这一刻，那枚中等星球明明应该在这时候转动到这处区域的……星球呢？星球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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