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飘渺的琴音 文 / 灰眸

    这如月姑娘回到舞台之后，看着台下众人为了自己争来斗去，互不相让，却皱了皱眉头，面上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若是平日里如果指挥使衙内和府尹公子能为了自己争风吃醋，自己肯定会觉得有趣开心，甚至会隐隐有些骄傲和高兴。可不是嘛，众人皆为自己的美貌与风采所迷，是个女人都会高兴，何况如今自己还不到双十年华，不正是内心爱慕虚荣的年纪吗！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滴，看着他们在台下争来争去，自己却感觉到有些孤单，仿佛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了任何关系，有一种冷眼旁观，再看一场闹剧的感觉。不禁一时间有些意兴索然，觉得有些了无生趣了，甚至隐隐的有些讨厌。

    台下的热闹依然在继续，闹哄哄的，却没有人关注到台上众人为之争斗的中心，此时却陷入了自己的情感世界，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更像是个闹剧，只会徒增厌烦罢了。

    自己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情绪，自从被卖到这的那时候起，自己就已经明白，有些想法必须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因为你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伤自己的身世，多余的想法只能是害了自己，或者让自己更加的痛苦。

    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的残酷，自己能做的就是做到更好，把一身艺业学的更加精湛，那样或许在这样的残酷的环境中能保留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清白。

    所幸的是她做到了，这么多年的刻苦努力，默默忍受，最后在花魁大赛上一下子爆发出来，顺利夺得了金陵四大行首之一的位置。若不是自己过于谨慎，不想风头太劲，那花魁之位便也该是自己的囊肿之物。

    虽然现在依旧是身处这欢场之中，有很多的不得已，但是至少这醉月楼暂时还不会强迫自己去以身恃客，因为只要自己一天没有失身，就会一直吸引着这些人为了自己撒下大笔大笔的银子，自己此时可是这醉月楼的招牌和摇钱树，当然也会得到应有地殊的照顾。

    只是眼前看着风光，可是自己终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到时候还不知会怎么样？又会有几人会记得曾经的醉月楼头牌如月，到时候最好的归宿，也不过是找个疼自己的人，嫁给他做个小妾吧！自己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注定了以后的命运，多么的不甘心啊！

    自己原本也曾寿宦人家的，小时候也过过那锦衣玉食的生活，无奈父亲得罪了当朝国舅爷，被人陷害，一家人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而自己也被卖进了这青楼，这段往事自己一直被埋在自己心底的最深处，想报仇这辈子可能是没有机会了，自己好恨啦！

    想着，想着，双手不知不觉的放在了身前的古琴上，一滴眼泪落下，滴落在琴弦上溅落一地的细小水花。双眼渐渐模糊，目光好似看向了那看不见的遥远远方，被压抑了十年的情感在胸膛之中喷发了出来。

    小弟，你在那边关苦寒之地可还好吗？十年没见了，你也该有十六岁，长大成人了吧！不知道你是否还活在这人世间，不会的，你一定还活着，你一定要活着，家族的仇就要靠你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想起我这个姐姐，可能你认为我早就不在了吧。

    大厅里众人还在议论着今晚的惊奇，有惊叹如月姑娘琴曲了得，听完让人如坠仙音；有讨论那姓陆的小子到底是何方来路，今晚竟然在指挥使衙内和府尹公子的面前，拔得了头筹，来日定要打听一下这人的底细；也有的在讨论刚才如月姑娘的聪慧，如此做法，说不定是她有意为之，刚好化解了两个公子之争带来的尴尬，那杯酒敬谁都不好，如此不如敬给了一个无人知晓的无名小卒，让他成了替罪羊，众矢之的，人家被当成了棋子，说不定还不知道，在那心里美滋滋了。那琴声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自舞台上响起来的。

    琴声初起时，琴音渺渺，厅中闹哄哄的喧闹还在继续，并不引人注意，仿佛是随微风从别的楼里飘来的轻音，夹杂在了众人的话语中，显得有些飘渺，有些恍惚，又有些不真实，只是静静的流淌，并没有什么格格不入。只是有那么几个人，或是精通音律；或是独居一旁，凝神静听；或是像陆宁一样百无聊赖，对于周遭的议论没什么兴趣，偶尔不经意间把目光投向了那珠帘，似乎发现了某些有趣的动静，然后仔细去分辨。随后，微微的，有些怀疑的皱起了眉头。

    然后低低的嗓音发出来，也如那琴音一般，渺不可闻，不像是在歌唱，而像是在述说，或者说是自言自语。再接着，那渺渺的琴音又起了变化，变的更加的清晰了一点，也有更多的人，慢慢的开始竖起耳朵来聆听，聆听这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从方才起，悄然响起的丝竹之声，已经开始慢慢影响大厅里还在喧闹的众人。二楼拟线有些暗的舞台，正慢慢回到今晚的中心，一袭白衣的女子端坐在那舞台的中央，轻抚着身前的古琴，那藏在珠帘后的身影与光线交织，慢慢融为一体，定格成一幅曼妙的画面，琴声叮咚，柔和而舒缓，混杂在这片人声中。

    更多的人此时也已经往舞台之上望去，喧闹的声音像是泼了水的烈火，刺啦一下就寂静了下去，仿佛是被那缓慢而舒缓的琴音给抚平的一般。不知不觉的，琴声似乎越来越清晰，大厅之中也已经越来越安静，接着除了那还在弹奏的琴声，人群中竟是鸦雀无声。

    纤纤细指不停的在古琴上弹拨，一个接一个的忧伤音符随着琴弦在跳动，仿佛敲击着人们的心灵，像是有一个小人在自己的内心里弹奏，牵动了内心里的每一根神经。而此时的始作俑宅完全没有发现场上的变化，完全沉浸再了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在短短的片刻间，造成了多大的感染力。

    这是什么曲子？有些人暗自的嘀咕了一下，然后摇了，脸上充满了疑惑，可是随后又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疑问，重新沉浸在了这美妙的琴声中，手指随着琴声在桌子上轻轻的敲打着节拍，然后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大厅里寂静无声，只有琴声，那如泣如诉的低语声，在这时候影响了周围的一切；白衣、古琴、珠帘、灯光在这柔和忧伤的曲调中，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错觉，人们不自觉的为了台上的人儿心痛，流泪。每一次转折，每一个音符，每一个曲调的升降变化都仿佛是注入了弹奏着的灵魂，引起厅中众人灵魂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