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花魁如月 文 / 灰眸

    话说这边陆宁还在沉思当中，那边却是起了变化。起初双方各持身份，都对对方不屑一顾惮度，不过在这青楼楚馆当中也最容易差走火。不知道谁先开的头，一时间双方从开始的暗中讽刺，变成了唇舌剑，双方的话语也渐渐越来越难听，两边的两位公子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那何明成还要好一点，虽然脸色不豫，但是尚能稳坐，这边的李白，显然没有那边的何明成那般能沉住气，手上的折扇越摇越快，指节隐隐有些发白，若不是身份原因，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加入到骂战当中去。

    金陵看起来很大，但是上层的圈子实际上倒并不宽广，这些年轻的文人、才子、公子一类的平日的都各有交往，或多或少都有些认识的人，不像陆宁一个外来的，不认识几个人。所以骂战一开，这争斗就升级了，双方当然都会一些在场自己要好的朋友过来助助威，镇镇场子，显得自己一方的面子实力更加强大。

    如此一来这场争斗的范围倒是波及了开来，整个一楼大厅吵成了一片，连陆宁这一桌都牵连了进去，因为沈邈他们几人却是和那李白一方的人有些交往，在场大概能保持看戏鞋的大概就陆宁和钱进了，这小子虽然认识的人多，却从不参与这类争斗之中，颇有些八面玲珑的感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醉月楼却没什么人出来调停什么，一是知道双方矛盾不可调和，哪个时代都不缺聪明人，这些事情大家都是能看的懂的。二来也是乐见如此，这青楼之中少不了这些意气之争，反而能让自家的名声更加响亮，这好比后世的炒作和广告效应。

    而且没有争斗，大家都和和气气谁愿意大把大把的砸银子啊？有争斗才正好，双方争风吃醋，在这青楼之中怎么比个上下，最后还不是要落在这银子上，有赚头，谁还管你们吵成什么样！不怕你们吵，就怕你们不吵。反正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吵归吵，真正动手的时候却是不多，要真那样反是落了下成，以后难免遭人讥讽，在这金陵城也会抬不起头来。

    就在众人争吵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点心、菜肴已经陆陆续续的上来，摆满了桌面。那老鸨陈妈妈也过来打了个圆场，接着就让姑娘谬来陪酒、陪坐，众人也不好继续掐着脖子在吵下去，大厅中争吵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然后四周的灯火渐渐暗了下去，舞台上却是灯光大亮，今晚的表演正式开始。

    在中央的大舞台和四周的小舞台都有节目表演，楼里最好的几位姑娘，在大舞台上挨个的表演上几场，然后自然是有各种各样的捧场。姑娘会根据大家的捧场选着今晚中意的人作陪，当然这也是当下刚才的双方等下比拼实力的地方，这实力既有金钱也有文才，别看现在都一个个的按住了性子在那看表演，其实底下的火药味正浓，就看等下谁能拔得头筹。

    “陆兄，我看今晚我们要有眼福了。”

    “嗯？钱兄为何如此说？”

    “我看这么好的机会，那陈妈妈绝对不会放过，今晚定然会让那如月姑娘出来献艺，到时候这双方闹起来，那可就没边了，最后还不知道谁能成了那如月姑娘的入幕之宾，就是你我也是有那机会的，你说既有美女，又有好戏，不是有眼福，那是什么？”

    “哈哈，钱兄高见，听钱兄这么一说，今晚还真的要一饱眼福了，这一趟来的巧，不虚此行啊！”

    那如月也不说话，只是在帘子后面福了一福，行了个礼，便坐了下来，十指轻拨，便闻一阵天籁之声从那珠帘之后，缓缓而来。

    初时声音尚轻，好似山间泉水，缓缓而流，叮咚作响；紧接着，那声调逐渐的密集起来，有如湍流的小溪；忽而琴声陡然转脯一时间激烈无比，像那奔流的江河，一泻千里。众人正在沉醉惊叹之中，那琴声却又起了变化，变得密集紧凑，细不可闻，似那初春的细雨，密密麻麻，飘飘洒洒。一时间，琴声婉转，盘转在众人的头顶，又似在耳边私语，仿佛带了神奇的魔力，直让人沉醉其中。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

    立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

    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

    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

    阻追游。

    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清脆平缓，仿佛在诉说着少女心事般，轻柔温婉，将这词中幽怨，表达的淋漓尽致。

    这一首词是本朝大词人柳三变的《曲玉管》，这柳三变一生为人不羁，好填词，当时科举不第，仁宗皇帝怜他作的一手好词，让他奉旨进宫为殿前词臣，可是此人却是不愿意。此人后来以毕生精力作词，自称是“奉旨填词柳三变”，并以“白衣卿相”自许，流连于青楼瓦肆之间。其词甚得青楼的喜爱，争相传唱，甚至有为求他一词，不但以身相侍，还另赠酬金的趣事。其词风格婉约，且多变化，适合女子传唱，所以在这青楼瓦肆中一直传唱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