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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草七爷(9) 文 / 徐大辉

    “谢谢各位。”徐先生见气氛缓和,趁机说,“三尺门里,三尺门外,友重泰山嘛,鄙人略备水酒素菜,请大家喝一杯。”

    “告辞!”七爷抓起钥匙,匆匆赶回颐和堂。

    “角山荣没那么痛快。”徐先生对七爷轻易从宪兵队长手里拿到钥匙,而本人又没跟来,预料这是阴谋,他说,“臧先生,快些准备,他们不会放过你。”

    铁柜打开了,里边什么都没有,是只空柜子。

    “熏(假)的!”七爷一愣道。

    “快随我来。”徐先生说。

    后院马已备好,徐先生拍拍七爷的马鞍说:“红伤药我给你藏在鞍鞯里,赶紧走吧!”

    “谢……”七爷连徐先生三个字未等出口,墙外响起枪声,宪兵、警察开始喊话:“你们被包围了,投降吧!”

    “瞎了狗眼,爷同你们拼啦。”七爷嘴叼缰绳,腾出双手使枪。

    两匹马在密集的枪声中冲出药店后院,随来的神枪手灯笼子蔓(姓赵)说:“二爷你先走,我断后。”

    金栗毛马是全绺子最快的速步马,又有灯笼子蔓阻击敌人,七爷完全以逃脱,他没那样做。灯笼子蔓被击中,人未落马木雕似地僵坐在马鞍上,角山荣剁饺子馅儿似地砍着他,那匹忠烈的马拼命冲出重围,想把四肢不全的主人驮回绺子。

    “兄弟,我来救你!”七爷见状狮吼一声,孤身冲入敌群左右开弓,接近灯笼子蔓的坐骑时,敌人追杀过来。

    七爷一只脚攀住镫,身体与马背平行,边打边撤走……

    傍晚,几声马叫,胡子老巢涌出持枪的胡子,金栗毛马背上趴着昏迷不醒的七爷,两手紧紧攥着手枪。

    四

    “药,药在鞍鞯……”三天后七爷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关心绺子弟兄,“快给顺水蔓用上。”

    “没用啦。”守护在身边的水香顶浪子说,“……他始终惦记大哥、二哥,连眼都没闭呀。”

    “蹦嘴子(死)?”七爷闻此噩耗痛苦地闭上眼睛,几天里不说一句话。像做了一场噩梦,宪兵、警察围住他并打伤左腿,七爷只感到金栗毛马的嘶鸣,听见它疾驰的蹄音,到后来一切都消失……醒来又听说红账先生顺水蔓死了,怎能不伤心呢?他的伤口愈合得不好,腿肿胀得伸不进裤子,持续高烧,胡乱语。水香顶浪子派人秘密接来扎痼红伤的医生,每天煎汤熬药,伤口渐渐好转。

    “芨芨草……桂……琴。”七爷神志不清时反复念叨这些。水香顶浪子琢磨,悟出点事儿来:桂琴显然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是他心爱的人吧?芨芨草咋回事?

    那年踢坷垃七爷脚挨了一枪,大柜君子仁送他到大母都拉村养伤。

    “彭家是咱的活窑,伤筋动骨一百天,好生静养,到时我来接你。”大柜君子仁把七爷安顿在活窑彭宪臣家后,连夜返回绺子。

    大母都拉村地处柳条边,连绵沙丘闭塞了交通,官府很少光顾,一年四季也见不到半个警察的影子,从这个意义上说,是胡子隐藏的好地方。全村社会关系并不复杂,陈、张、彭三大户,佃户大都与他们沾亲挂拐。

    彭家当家的彭宪臣,常以自己读过私塾引为自豪,奉“和为贵”为座右铭。对流贼草寇胡子响马看法上,别于其他陈、张两当家的,他说:“富贵生,贫穷起盗心,落草为寇抢劫,乃属贫穷所致。”

    和为贵使彭宪臣尝到了甜头,而对待胡子认识上与他不同的陈、张两个大户遭到浩劫。事发生在几年前,大母都拉村人难以抹去深秋胡子马队进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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