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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火星火曜 文 / 于飞

    忽然从小砠后绕出一队手持饕餮纹大盾的士兵,子受就势在地上一滚,面前的士兵微微抬起盾牌,让子受滚到盾牌后面,然后迅速将盾牌放下,盾牌阵如同一堵堤坝,将箭雨隔在外面。盾牌后面的子受双腿叉开,屁股着地,大口呼吸,额头上菽豆大的汗滴不断地摔在地上。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帝子,无恙吧?”子受无力抬头,瞥了一眼地上那人的影子轮廓,粗壮雄伟,说道:“多谢崇侯危难相救,子受并无大碍,只是股上中了一箭。”崇虎大惊道:“我且!卵子尚在否?”子受又气又笑,说道:“是股上!崇侯未免过虑了。”崇虎伸出手,拉起子受,大笑道:“那是帝子对此间之乐体会未深,我辈行伍之人,宁肯断臂折股,亦断不愿损伤此物半分。”待扶起子受,崇虎这才看到子受股上所中的箭,箭簇没入肉中,三尺余的箭身横在外面。崇虎命身旁的一个士兵扶好子受,拔出腰间的佩剑,斫断箭身,对子受说道:“待回到营中,再让烈山侯拔出箭头。”子受点头答应。

    原来崇侯虎察觉城墙上旌旗摇乱,出阵观察,发现会谈有变,城上乱箭齐发,于是亲率一支卫队持干前来营救。崇虎让那名兵士扶着子受躲在小砠后,率着其余人持着盾牌排成整齐的一队,听着号令,向着姬发和比干所在的老树,一步一步地推进。老树下的比干见子受有惊无险,俯伏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姬发见崇侯来救,心情大好,也不理会比干,翘首盼着盾阵快点过来。城墙上东服兵远望见崇虎的盾牌阵,不愿浪费箭矢,便鸣金收兵。姬发趁机携着比干飞奔过去,与崇虎队伍会合后,在盾阵的掩护下,撤退回辕门。

    天已近黄昏,营中燃起了篝火,崇虎、子受、姬发、比干一众人等撤回到营中,辕门两边站满了兵士,对着队伍指指点点,当比干出现的时候,人群的吵闹声突然大了许多。有说比干忘恩负义的,有说比干颇有苦衷的,有祈祷上帝饶恕他这个罪人的,有辱骂比干不得好死的。比干笑着摇摇头,对身旁的崇侯虎说道:“恭喜崇侯又立大功一件。比干劳烦崇侯大驾,将我送到该去的地方。”子受扶着兵士的肩膀,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干父,不如暂到小子的帐中歇息。”比干望着子受因受伤而略显苍白的脸庞,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让崇侯把我送到该去的地方吧。”说话间,伊容率着一众宗室、朝官和诸侯前来相迎。见礼毕,伊容先命医官扶子受去拔箭,又宣布商帝给崇侯和兵士的赏赐。待伊容宣布结束,崇虎向伊容请示如何安置比干,伊容捋捋洁白的美髯,说道:“商帝有令,比干由帝子受在其营帐监押,不得有失。”于是崇虎命两名士兵押着比干送到子受帐中,然后同伊容一同进主帐,向商帝禀报战情。

    子受帐中,那医官战战兢兢,不敢拔箭,子受见状,不屑地说道:“尔辈如此胆小,何苦要做医官,不如回家耕田耨地为好。快去请烈山侯吧。”医官声音颤抖地回道:“小臣姜羽,本是烈山公族的旁支,跟随烈山侯姜茂学医,之前从未单独疗治病人,今事出仓猝,小臣被迫,难免紧张。”子受好奇地问道:“为何强迫你独自行医?烈山侯呢?”那医官淡定了许多,回道:“小臣并不知烈山侯去向,只知道有帝命在身。”子受不由得陷入了深思,如今大战在即,阵前急需烈山侯这样的名医,不知何故商帝反而要支走姜茂。那医官见子受出神,以为箭伤疼痛所致,慌忙唤道:“帝子!帝子!”子受回过神来,说道:“你去取些周方所供奉的麻沸,敷在伤口,我自己拔掉箭头。”医官奉命而行,麻沸乃是周方的特产,有止痛的奇效。子受拔掉箭头,那医官将蜂蜜、草木灰、油脂掺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糊在伤口上,再用细帛裹住。

    子受箭伤刚刚包裹好,帐外便有兵士通报说:“商帝命监押比干于帝子帐中,请帝子接管。”子受听闻,便在姜羽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来到帐外受命。待押解的两名兵士走远之后,子受见比干尘垢满脸,容色憔悴,不由得心酸,说道:“干父,你这是何苦!莘闵与帝父之间的这一战,无论如何是避免不了的。如今身陷囹圄,名誉扫地,又有何益哉!”比干眼眶霎时温润,说道:“受儿,我无悔也!只是连累你中箭。哎,箭簇可拔除了?”子受语带哽咽,回道:“子受并无大碍,劳干父挂心。”于是命令帐中的亲兵去掉比干的枷锁和镣铐,比干断然拒绝道:“受儿,万万不可!”子受不解地说道:“帝父让我监押你,就是念着兄弟之情,不想让干父受这皮肉之苦。”比干苦笑道:“你认识你的帝父不过二十年,而我和他相交四十载有余,他的心思我最了解不过。听干父之言,不要去掉这枷锁和镣铐,而且今夜要将我锁在帐外。”子受心中虽然不忍,见比干如此决绝,只得照办。

    麻沸此物最能助眠,子受用完晚餐,不觉得头脑沉重,眼皮困乏,躺在榻上昏昏睡去。帐外暮色蔼蔼,比干双手扶着肩上的重枷,瘦削的身躯伫立在一片苍茫中,注视着东南天空中并曜的大火星与荧惑之星。大火星又名商星,古时先祖契曾为火正,专祀大火星,为生民授时。大火星是天上最为明亮的红星,大火星黄昏在东方地平线为春分,黄昏在南天正中则为夏至,黄昏在西方地平线则为秋分,先民依着星象,春耕秋收。天上的另一个红星则为荧星,当荧星在大火星附近徘徊不去的时候,天象极为凶险,主帝亡政易。

    忽然远远望见一行人向这里缓缓走来,借着帐外的篝火,依稀能辨清为首的是国相伊容。比干笨拙地用衣袂擦拭了一番脸庞,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肃立在原地,等待伊容的到来。伊容一行人将到比干处地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原来伊容让其他人就地等待,独自一人来会比干。伊容上前作揖,比干身有重枷,只能微微拱手还礼。伊容见状微微一笑,说道:“子干,何必自取今日之辱?”比干并不回话,转首双目望向东南天空。伊容面带忧色的说道:“商帝亦甚忧虑此天象,不知何以得解。”比干冷冷地问道:“国相是来审判我的吗?”伊容直觉得寒气逼人,掩了掩衣襟,说道:“既无司寇主持,又无祭司观察,伊容并不敢私审。我只是奉一个哥哥的请托,来问弟弟为何要背叛?”比干打量着伊容,其服饰雍容华贵,面容红润,须发洁白,貌甚雄伟。最后比干眼望于天,一字一顿地吐出八个字:“鬼面鸱枭,五十年前。”伊容怔了一下,忽然伸出双手握住比干,热情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否则必致军心大乱,我替你向商帝求情,必免你之罪。”比干将手缩回,故意大声敲了敲枷板,动了动镣铐。伊容会意,让兵士去掉枷锁和镣铐。伊容语气温婉地说道:“子干,到我帐中,烫几杯鬯酒为乐,何如?”比干说道:“待罪之人,何敢叨扰国相,就将我锁在子受帐中,有几卷书简相伴即可。”伊容见比干毫不领情,只得将他移到子受帐中,取了几卷书简给他,叮嘱一番切勿外泄鬼面鸱枭之事,匆匆出帐而去。

    夜幕沉沉,那两颗南天的红星发出妖异的红光,闪烁不定,让人不安。伊容不敢久视,领着众人回商帝大帐。经过辕门附近的时候,瞥见一行人,鬼鬼祟祟得,不知做些什么。伊容命身边的兵士前往质问,不一会儿那兵士回转,向伊容作揖报道:“乃是周侯大公子发率人去寻东服之将郯乙末的尸首。”伊容问道:“寻那尸首何用?”兵士回道:“公子发不忍其暴尸荒野,所以寻回安葬。”伊容听了,慨叹道:“孰料西服之地亦有柔情之人,可见以地域论人之虚妄。”众人点头称是。伊容便不加干涉,由着姬发一行人从辕门而出,自己则率众赶往中军大营。( 朝歌箓  http://www.agxs6.com 移动版阅读m.agxs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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