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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十九一節 文 / 耿相臣

    如同用火紅的蠟光紙裁剪而成的太陽,發著溫暖而柔和的光,剛剛從蓮花山東邊爬上來,胡岱就胸前掛著一架大個頭迷彩望遠鏡,沿著曲折而陡峭的石梯,氣喘吁吁地從山腳下爬上了老風口,來到了被層層翠綠的松柏樹包圍起來的小磚房。《+鄉+村+小+說+網 手*機*閱#讀 m.xiangcunXiaoshuo.org》

    據胡岱不止一次地吹噓,他這架愛不釋手的望遠鏡可是大有來頭,是他親自從一個地地道道的蓮花山軍用機場現役軍官手里花了不少人民幣淘換來的。而那位年輕的軍官曾指天發誓,保證是貨真價實的前甦聯走私貨,還說他若以假充真,假如再起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對越自衛反擊戰爭,他就第一個駕著飛機去送死。對胡岱的這番言過其實的說辭,可惜沒有多少人能信以為真。不過,胡岱曾多次站在老風口東邊的迎照峰上試驗過,在金溝的街道上,女的能看清有沒有酒窩、長沒長雙眼皮,男的能分辨出瓖沒瓖金牙、是不是酒糟鼻子,效果極佳。他還曾偷偷地告訴吳大嘴,說曾用望遠鏡觀察到,在平陽城西郊的一片柳樹林里,有一對青年男女在偷偷地摟抱著親嘴。結果把吳大嘴饞得垂涎欲滴,一個勁地囑咐胡岱,下次若再發現了這樣千載難逢的西洋景,一定不要目無領導,一定要及時向他匯報。

    這時候,胡岱小心翼翼地推開了總經理辦公室兼臥室虛掩的房門,輕輕地走了進去。

    韓家棟早就起了床,洗刷完就坐在辦公桌前看起了不知看過多少遍的《第五次浪潮》。看累了,他就站起來走到北邊的大窗戶前,開始朝林家莊方向不停地張望。他曾無數次地站在這個位置出神,在腦海里一遍遍地想象著藍天秀在家里的生活情景,勾畫著她的一舉一動。他正設想著此時此刻藍天秀起床後正在打掃庭院,听見有人推開門進來了,回頭一看原來是胡岱,他並沒有吱聲,而是回過頭去繼續面對著窗戶。

    “舅,外甥我夜里做了一個吉夢,您老人家今天將是福星高照、喜事臨門。請您用望遠鏡往林家莊方向不停地觀察,大約在八點半左右,肯定會有讓您驚喜的重大發現。”胡岱對著韓家棟高大的背影點頭哈腰地說道。

    韓家棟見胡岱脖子上掛著只很扎眼的大望遠鏡,一大早就上來“胡說八道”,先轉回身來意味深長地上下打量了打量胡岱,然後才“疾言厲色”地“喝斥”道︰“忙你的去,又想拿恁老舅開涮。有空就多看看我送給你的那幾本書。”

    沒想到“好心當成了驢肝肺”,胡岱自覺沒趣,遂雙手抱著他的寶貝望遠鏡,仿佛小狗叼著一死麻雀顛顛地跑回家,正要擺功賣好,結果不僅沒有得到主人的應有賞識,反而屁股上白白挨了一腳,只好垂頭喪氣地往外走去。

    韓家棟突然想起吳大嘴昨天曾去過榆樹鎮,莫不是——他馬上語氣非常和緩而親切地喊道︰“胡岱,你回來!”

    胡岱正要走出門去,听見喊他,先興奮得伸了伸舌頭扮了個鬼臉,然後才轉回身來,緊走幾步,雙手舉起望遠鏡,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韓家棟。他接著把如何操作使用簡明扼要介紹了一遍,並且跑到窗戶跟前,對著林家莊把望遠鏡的視距大體調準了,這才放心地離去。

    韓家棟躲在小房子里,儼然置身于掩蔽所的前線指揮官,按時舉起了手里的望遠鏡,透過一塵不染的窗戶玻璃,對著林家莊通往老風口的路上,開始全神貫注地觀察起來。可是,在他焦急的等待中,時間一秒秒地過去了,盡管那條路上不斷有行人出現,可一直沒有發現他要搜尋的目標。他終于沉不住氣了,把望遠鏡順手丟到窗戶台上,來到辦公桌前,準備打電話到山下把胡岱狠狠𣏹嚃w佟K Ъ鴰巴玻 緇叭疵腿幌熗似鵠礎br />
    “哥,不好了,俺嫂子出了大事。”電話那頭傳來吳大嘴急促的聲音。

    “到底咋回事,你沉住氣慢慢說。”韓家棟急忙不安地問道。

    吳大嘴仍然喘著粗氣,告訴韓家棟,藍天秀的公公林長貴剛才把電話打到山下,說藍天秀昨晚不是被他接來了嘛,咋又從蓮花山北面的舍身崖上跳了下去,幸虧被人發現,先送到榆樹鎮,現在又轉到萊山醫院。

    吳大嘴最後說道︰“我讓林叔在家耐心等著,咱馬上就趕過去。”

    從那麼高的舍身崖上跳下去,後果可想而知。韓家棟頓時心如刀絞,急忙扣死電話,擰著眉頭,鐵青著臉,一刻不停地慌忙下了山。到了山下,胡岱已把車子發動起來,吳大嘴也從財務室取了幾千塊錢正在焦急地等著,韓家棟跟南瓜幾個人交代完,和吳大嘴一塊鑽進車里,開始往林家莊奔去。

    在急速行駛的車子里,即使听了吳大嘴昨天見到藍天秀時的情況介紹,韓家棟依然緊繃著臉,始終沒吭一聲,而吳大嘴卻急得不停地扎耳撓腮——本來是天大的喜事,咋就突然之間變成了天大的災難呢?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開進了林家莊,韓家棟和吳大嘴打听著走進了林長貴家。焦急的林長貴和搓眼抹淚的李金環哽咽著告訴他倆,昨天晚上吃完飯,藍天秀就把雪兒送了過來,說韓家棟一會兒就來車接她,她最遲第二天下午就回來,交代完她就回家去了。誰也想不到,今天剛吃完早飯,林長貴正要去地里干活,村里就打發人來,讓他立即去村委等電話;他急忙趕到村委,不一會兒電話就打了過來;打來電話的是同村的一個中年男子,讓他帶上錢趕快趕到萊山醫院,還簡單說了下發現藍天秀的大致經過。

    原來,今天早上,那位中年男子趁涼快老早就到了舍身崖下的玉米地里,打算拾掇拾掇地堰子,卻意外發現了一個渾身是傷的婦女昏死在一片雜草中。由于她臉上血肉模糊,他當時並沒有認出是誰來。他伸手一試她還有微微的鼻息,便慌忙跑回家里,叫上他的妻子又跑了回去,用地排車把她送到了榆樹鎮醫院。一看傷者傷勢實在太重,院方立即安排了一輛救護車,把她送到了條件更好的萊山醫院。在大夫給傷者清洗完臉上的血污後,中年男子這才終于認出原來是藍天秀。

    見李金環執意要跟著他們一塊兒去,韓家棟以雪兒需要照顧為由,好勸歹勸總算讓她留了下來。接著,韓家棟和吳大嘴陪著林長貴急匆匆走出林家,坐上車,朝萊山城狂奔而去。

    從前,到底有多少殉情的年輕男女從蓮花山舍身崖上縱身一跳,過早地結束了自己寶貴的生命,已經沒有人能夠說得清。而眼下,藍天秀跳崖自殺未遂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林家莊的大街小巷。

    在萊山市人民醫院大門口,那位好心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多時。見了面,他急忙把林長貴和韓家棟幾個領進了醫院,來到手術室門口。早已開始的手術,依然還在進行中。征得林長貴的同意,韓家棟讓吳大嘴出去給香水灣的藍家打了電話,把藍天秀的遭遇如實地告訴了他們。幾個人焦急地等到中午,藍天秀終于被從手術室推出來。只見她身上蓋著雪白的床單,直挺挺地躺在擔架車上,頭上除了鼻子嘴和眼之外嚴嚴實實纏滿了繃帶,雙眼緊閉,依然昏迷不醒。同時,一個護士提著上面到處血跡斑斑的一條灰白色褲子和一件紅蓮色府綢襯衣走出手術室,吆喝著讓病人家屬帶走。韓家棟急忙伸手接了過來。把藍天秀推進病房安置好,韓家棟又和林長貴一塊兒去找大夫了解情況。

    听主治大夫介紹,病人渾身是劃傷,多處骨折,容貌毀損嚴重,顱骨兩處破損,顱內曾大面積淤血;他們雖已盡全力救治,但估計預後不佳。林長貴急得一個勁地跺腳,不停地叨念“這可咋辦,這可咋辦”,而韓家棟同樣感到天旋地轉。

    當天下午,藍家一行數人趕到了藍天秀的病房。他們盡管見了多年不見的韓家棟都十分尷尬,但在一直被死神纏身的病人面前,誰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向林長貴問明了情況,藍光信就攥住那位活雷鋒中年男子的手,說了許多感激不盡的話,然後坐在林長貴讓出來的一只方凳上,開始長嘆短噓。藍天金呆站在一邊只會搓著手嘟嘟囔囔,楊紅英和潘桂霞妯娌倆哽咽著又擦鼻涕又抹淚,而錢彩鳳則不停地盤問起親家公林長貴來。

    “他表嬸,莫不是她嫂子一時想不開?”林長貴被逼問急了,斗膽問道。其實,自打知道韓家棟他們昨晚壓根就沒有去接藍天秀以後,他的心里就開始懷疑藍天秀很可能是自尋短見。

    “我說表哥,你可真會瞎琢磨。秀兒可不是那種愛鑽死胡同的人。我看十有**是讓人騙到山上推了下來。”錢彩鳳說著還拿眼翻愣了翻愣站在一邊怎麼看都是做賊心虛的韓家棟,又咄咄逼人地問道︰“小韓,前前後後你最清楚,你說,到底是咋回事?”

    “我也琢磨不透,咋會出了這樣的事兒!”韓家棟毫不含糊地回答。

    “啥也別說了。老大,快去給公安局打電話,讓他們抓緊來調查。”錢彩鳳給大兒子藍天金斷然下了命令。

    “老婆子,你沉住氣好不好?等秀兒醒過來,一切不就大白于天下啦?”藍光信頭也不抬地說道。對他來說,即使打死他一萬次,他也不相信前女婿會對他的寶貝女兒下毒手。

    錢彩鳳張了張那張一向不大講道理的大嘴,本想說“她要醒不過來呢”,但到底沒有說出口。她不再繼續糾纏,由大媳婦子陪著到病房外去吸煙,借以消乏解愁。

    傍晚時分,藍家除了把藍天金和楊紅英留下,其他人都趕回家去。韓家棟打發吳大嘴胡岱帶上那位中年男子和林長貴也一塊兒離開了醫院,而他卻毫不猶豫地留了下來。( 紅草席  http://www.agxs6.com 移動版閱讀m.agxs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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