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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曾夫子(中) 文 / 沒落皇朝

    會曾夫子,楊猛給了自己兩天的時間做準備,第一天將後宅的女人送上回雲南的駁船,將武漢三鎮的防務,交給了于彪。

    接著就是安排岳州的防務,岳州的一萬練勇,做小頭目的都是新軍的人,楊猛可以隨時隨地的指揮他們,左騾子這貨是新入伙的,楊猛要防著他反水,萬一這廝在岳州設下了圈套,自己也好有反制的手段。

    第二天主要是看岳州左騾子的動向,還有就是跑到衡陽練兵的曾滌生,影子的人,早已安插在兩人的周邊,這倆若是想保大清的社稷,自己這次去岳州,是個絕好的伏殺機會。

    情報顯示,兩人的行為還算正常,岳州之行,也就可以成行了。將魏芷晴還古雅月留在了武昌,楊猛第三天的時候,帶著索朗白瑪坐上了翻江龍,奔岳州而去。

    魏芷晴和古雅月,有于彪守護,比跟著自己安全一些,索朗白瑪這個藏女,手底下多少還有些手段,一把馬刀在手,尋常一個兵勇怕不是她的對手。

    防人之心不可無,在楊家控制的地盤,楊猛做事不用這麼大張旗鼓,但到了別人的地盤,這些防備手段,只是最基礎的玩意兒。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多少梟雄豪杰,都是死在了對別人的信任上,亂世,寧做陰險狡詐真小人不做頂天立地大英雄,這也是長久活著的保證。

    初次會面也是要準備禮物的,楊猛的禮物簡單,與給陶桄的差不多。魏源原版的《海國圖志》、西山修改版的《海國圖志》、沈括的《夢溪筆談》、還有一本翻譯完成的《戰爭論》。再就是些翻譯過來的西洋基礎知識的書籍。

    除了書籍。楊猛還準備了兩把馬刀,大馬士革經典的花紋鋼馬刀,玉柄銀殼按照大清的風格重裝的兩柄馬刀。

    帶上禮物,帶上了三百睚眥,坐上了翻江龍,楊猛趁夜奔岳州而去,夜里去與晚上去也是有講究的,軍隊要刺殺一個人。簡單的很,就跟楊猛刺殺暹羅王一樣,槍彈你擋得住,炮彈也擋得住嗎?

    翻江龍的速度快,艙室有鐵甲,但兩千斤鐵炮的實心彈,近距離也是防不住的,白天容易瞄準,一炮打來誰知道死的是誰呢?

    夜間行船,則是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這個隱患。黑漆漆的夜里,想要瞄準急速行進的翻江龍。新軍的精銳炮兵,也沒這個本事,就別說官軍和練勇了。

    到了岳州之後,楊猛讓人知會了左宗棠,連夜就住進了,之前在岳州弄的宅子里。

    “三爺,怎麼來的如此匆忙?”

    楊老三後半夜入城,其中有深意啊!這人年紀輕輕,卻行事如此謹慎,不簡單吶!

    “左騾子,如今你是官面上的人,三爺就免了吧!楊軍門就好,雖說你是老子拱上去的,但距離還是要保持的,曾滌生雖是你的同鄉,但立場不明,這護孔孟禮教就是護君臣之別,說不準他就是朝廷的死忠,萬一被他摸清了老子的脈門,翻臉就是死敵啊!

    我的本意是不想與曾滌生沙場較技的,但世事難料,你在岳州,我在武漢,他在衡陽,你左騾子就是個緩沖,咱們之間不要太過親昵了,不然這曾滌生會起疑心的。

    曾滌生不是在衡陽練兵麼?這衡陽、岳州相隔千里,他怎麼有閑心思到岳州打混?”

    曾國藩代表的是一個大勢力,讀書人的勢力,說實在話,楊猛也希望和平的過渡,大家坐下把事情談妥了就好,打生打死簡單,但化解矛盾需要的時間太長,若是能策反了曾滌生,這事兒就算是完美了。

    楊猛還有一個疑點,這岳州和衡陽,相隔千里之遙,練兵是曾滌生的第一要務,左宗棠雖說是曾滌生的老鄉,但一個知府官,顯然不值得曾滌生,大老遠的奔波。

    “還不是為了糧食的買賣?曾滌生最近在湖南不怎麼受待見,之前在長沙練兵的時候,他一邊練兵一邊剿匪,弄了一個好大的諢號叫做曾剃頭,這生殺大權本該是官府的,他不聲不響的就拿了過去,自然惹人嫉恨。

    再有就是曾滌生這人耿直,見長沙的綠營有些廢弛,他就邀提督鮑起豹一起練兵,綠營兵是些什麼玩意兒,三爺清楚,曾滌生這人耿直而仔細,操練的時候較真。

    這一來二去,綠營兵受不了了,自然要在軍中鬧事,軍中鬧事無非打架火並,這鮑起豹的人吃了虧,就給曾滌生穿小鞋。

    曾滌生找新任巡撫駱秉章講理,結果因為之前擅攬生殺大權的事兒,駱秉章處理這事兒有些不公,他無奈之下才去了衡陽練兵。

    得罪了湖南巡撫,曾滌生的糧餉自然不濟,我這邊一提做糧食買賣的事兒,他那邊就應了,這幾天曾滌生在長沙協餉,明後天就會到岳州的。”

    這說法還過得去,楊猛與自己這邊的情報兩相印證一下,這事兒就更說的過去了。

    要說湖南的土匪,與楊猛也有些關系,這些人不是什麼陌生人,大多都是從兩廣跑到湖南的哥老會。

    “哼!長沙附近的匪患,那是哥老會的人,雖說這哥老會與太平軍沒什麼關聯,但也不是什麼好人,剿一剿、殺一殺,正好練兵,這曾滌生的團練,沒招些哥老會的人手吧?

    這軍隊與會黨結合,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這茬兒你之後要提醒曾滌生一下。”

    哥老會的人,手底下都有些本事,正是最好的兵員人選,恐怕這曾滌生的湘軍,已經滲進了哥老會的人手。

    對于這樣的會黨,楊猛的態度也簡單,管你是好是壞,散去了你好我好。不散。那就是找死。

    “這事兒我倒是沒怎麼注意。曾滌生選兵,油滑耍奸的不要,只要身強體壯老老實實的百姓,這哥老會的人怕是不能加入團練吧?”

    楊老三說的這些,確實是個不小的問題,哥老會、天地會、白蓮教之類的會黨,說白了跟太平天國差不多少,不過一個是敢做。剩下的不敢做而已,若是湘軍里面被會黨滲透了,決計不是個小問題。

    “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但凡有一絲活路,哪個正經百姓願意跟著官府混飯吃呢?”

    官軍,無論是八旗還是綠營,都是匪窩子,他們最擅長、最拿手、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劫掠百姓。就是有那麼一兩支軍紀嚴明的,也要看時候的。糧餉充裕勉強說得上是秋毫無犯,一旦沒了餉糧,官軍搖身一變就是土匪。

    平民百姓對于官軍,不是恨就是怕,正經人家,誰願意拋家舍業的去混丘八這碗飯呢?

    “那三爺的人馬呢?這兩天我瞧岳州這邊,許多人都想當練勇而沒有機會啊!”

    楊老三這人越看越神秘,越看左宗棠的興趣越大,楊老三的話說的不錯,曾滌生在募兵的時候,也遇到了這樣的問題,但岳州的練勇不同,這兩天左宗棠基本天天守在校場上,畢竟守住岳州才是他最重要的營生。

    每日天剛放亮,岳州的練勇們,都會急急的起身,背著一筐筐的石頭,在校場里跑圈,早起二十里,晌午二十里,晚間二十里,雖說一個個累的跟狗似得,但沒有一個撂挑子的。

    跑完早起的二十里,吃飯,吃飯之後就是操練,操練完了耍大刀,下午也差不多,操練、耍大刀,夯土的校場上,硬著太陽,白花花的一片,那是汗堿,想必這幾個月來,岳州的練勇,一直在重復著這樣枯燥而勞累的操練。

    岳州的練勇,也不是不收人,校場上有兩個六十斤的大石鎖,拿起來能走上二里地的,可以當練勇,但這年月,能雙手提個一百二十斤走上二里地的好漢子,千里挑一啊!

    岳州營厲害!這是左宗棠唯一的感覺了。

    “他們那是守家在地,老子募勇之前就說過了,輕易不出岳州,若是出岳州的話,看他們的心意,這岳州營的練勇,除了一月三兩的餉錢,家里還有一月一擔糧的補助,守家在地的,傻子才不干呢!這可比干別的掙錢多得多。

    若是拉出去的話,岳州營,能選出三千心甘情願的就不錯了,到時候,這餉銀、糧食補給也都得翻倍,你算計著辦吧!反正這岳州營,就是你左騾子的家底兒。”

    楊猛的話說的不錯,練勇和新軍相比不一樣,新軍是為打仗準備的,練勇則多是武莊出身,護家護產,他們責無旁貸,但要出去打生打死,就另當別論了。

    這也是楊猛要籌建睚眥的原因,新軍守土,睚眥出擊,睚眥的餉銀高的離譜,但這份餉銀也是賣命的錢,到了時候,睚眥的就得頂上去,頂不上去,那就軍法從事,職業化的軍隊,說白了就是殺戮的機器而已,他們的任務簡單,責任也簡單,听令殺人而已!

    “三爺,養兵如此耗費,為何要養這麼多人呢?”

    按著岳州營練勇的本事,左宗棠覺得兩三千就足以拱衛岳州城防了,一萬人,一月連吃帶喝算上餉銀,怕是五六萬下不來,一年就是六七十萬吶!

    “簡單!選兵而已!當兵打仗,說白了靠的還是手底下的本事,從行軍到使刀,從使刀到使槍,一兩年的功夫,都訓不出一個百戰精兵,訓個一兩年,再打個一兩年,幾十上百號人,才能選出幾個精銳的士兵出來。

    兵在精而不在多,真正要拉出去打生打死,十幾萬二十幾萬的精銳也就夠了,剩下的守土之兵而已。”

    練兵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訓練場加戰場,二是直接上戰場,訓練場出來的精銳一些,生存的幾率大一些,直接上戰場,只能從死尸堆里選精兵了。

    “三爺的說法倒是新奇,只是如此耗費值得嗎?”

    楊老三的這個說法,左宗棠是不怎麼認同的,一國養兵重在守土,照著楊老三這個說法,大清朝廷的百多萬綠營兵、八旗兵根本不夠,要選十幾二十萬精銳,起碼得三四百萬普通軍卒,這樣的花費,對一個朝廷來說,幾乎是不可能承受的住的。

    “耗費不假,但作用不小。有些話你听了或許不明白,但將就著听听吧!這些練出來的,身子骨比一般人強的多,生育的孩子,先天上就有優勢,在各處的學堂,我也是這麼來的,從小就練武強身,一代代的下去之後,或許三五代,或許七八代,這人吶!個個身高六尺余,你想想到那個時候,是何等強盛的景象呢?

    再說這耗費,大清國沒錢嗎?有錢!在民間!太平軍劫掠益陽,獲資近五百萬,打岳州,差不多也是這個數兒,侵武漢三鎮,獲資上千萬,這僅僅是幾個大城的所得而已。

    若是一省一省的劫掠,每一省的收獲,恐怕都要以萬萬兩來計算,賦稅在商而不在農,大清國的賦稅,吃的是百姓,各處的商家,真正上稅的屈指可數,舍近而逐遠,舍大而逐小,鬧到了今時今日,朝廷不僅無錢可用,而且各地民怨沸騰,長毛賊鬧事,那不是偶然的,即使沒有洪秀全的長毛賊,還是什麼短毛賊、無毛賊之流的,朝廷之錯錯在根源,不從根上變革,是成不了大事兒的!”

    楊猛這番話,說的左宗棠有些明明白白也有些雲山霧罩了,這事兒還得好好琢磨琢磨,一時半會兒左宗棠也下不了定論。

    天色已晚,兩人說了幾句之後,就各自安歇了。(未完待續……)( 毒清  http://www.agxs6.com 移動版閱讀m.agxs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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