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婷从卫生间了出来，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脸也明显洗过了，一如既往的素颜、清爽。
站在他面前，将水杯递过去，温温热热的，是他最喜欢的温度。
他一言不发的接过来，没有和她的视线相接，气氛尴尬的让人心底发慌。
最近，常常这样。一般都是某个时刻，她无意中的一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却不闪躲的时刻。
“你不要再来了”
“我要走了”
这两句话，两个人是异口同声说出来的，像是心灵相通，有某种骨子里的默契。只是，话没有说完，彼此都沉默了。
清婷缓缓转身，低垂眼眸，将他的药分得好好的，一包一包包了放在抽屉里的药盒里，轻声嘱咐：“一天三次，这个不是护士送的，是从门诊药房拿来的，和护士发的一起吃。”
他不吭声。
她又将水杯刷了一遍，放在桌上，轻声嘱咐：“不管谁来，别忘了提醒他们，水杯每天都要刷洗，别喝坏了肚子。”
他还是不吭声。
“多喝点汤水或者粥什么的，免得上火。活动的时候要注意，不可以太过，免得影响恢复。”
他仍旧不吭声，握着杯子的手，青筋微微跳动。
清婷一边收拾，一边轻声说：“我把你的衣服洗净了，放在柜子里的上面一格，下面是厚衣服，外套类的。出门的时候记得一定披上！”
他依然不声不响，低垂着眼眸。
清婷摸起自己的手机，轻声说：“我给江局长打个电话，这回，真的得让他派其他人过来了，我那边，挺忙的，最近都没管，生意低迷了许多”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一直沉默的子禹、一向好脾气的子禹，忽然举起手中的杯子，狠狠往地上扔去。
“嘭”的一声巨响，震痛了电话那端江于晏的耳朵，也震痛了这端洛清婷的心。
“倒的什么水，都凉了，怎么喝？”子禹冷喝了一声，向下出溜，一扯被子蒙上了头。
清婷顿了一下，呆呆看了他一眼，继续用听起来相当平静的声音说：“江局长，我最近生意上有点事儿，想麻烦您再安排个人过来，我可能要撤了。”
那端的江于晏顿了一下，爽快的答应了：“行，你忙你的。我一会儿就派人过去！”
“好，谢谢！”
电话挂断，清婷没有再说话，子禹闭上眼睛装睡，这样的尴尬气氛，一直持续到其他同事来接班。
“这儿是药，水从那边接，这是他的衣服”清婷一件一件，将所有的细节都交代清楚，才拿起自己的包，笑着对那同事说：“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我们江局长说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了。您有事先忙去，没事就来看看他，还是你照顾的最久，肯定也照顾的最好。”
“他能不记我的仇，我就谢天谢地了。”清婷笑着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子禹。
子禹依然紧紧闭着眼睛，装睡，临走，也没有说一句相送的话。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同事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过来给他掖被角，笑了。
“嗨，颜队，你什么时候醒的呀？”
颜子禹定定的望着地板发呆，片刻，伸出手，沉声说：“给我剃须刀。”
“这个时候要那干什么？”
“刮胡子！”颜子禹冷声回答。
同事将剃须刀递过来，颜子禹握在手中，打开开关，听着剃须刀“嗡嗡”的响声，却没有往下巴上放。开关打开又关闭，关闭了又打开，反反复复，看着剃须刀发呆。
“颜队，你折腾剃须刀干什么？反复开关是会坏掉的。”
“就想让它坏，然后扔掉，扔的远远的”这句话，颜子禹是咬着牙说的。
坐在出租车上，清婷转头看向茫茫人海滚滚车流，眼泪啪嗒啪嗒滴落下来。
司机看了她一眼，轻声安慰：“姑娘，遇到伤心事了？别难过，都会过去的。”
清婷回头，回之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说：“谢谢师傅都会过去的，不相见，自然会忘记”——
“先生，对不起，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回去了”清婷站在身后，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轻声说：“您罚我吧！”
落地窗前的男子缓缓转过身，犀利的目光冷冷扫过她，紧紧盯了她几眼，沉声问：“为什么？”
“合不来，总吵，总是被讽刺”
“这不该是你害怕的东西”男子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挑起她的下巴，轻声问：“讨厌他？”
清婷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和眼神，让自己表现的更真实一些，点点头：“他是警察，我是什么？他瞧不起我，我也讨厌他们这个人群，所以，控制的再好，情绪里也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让对方察觉到。”
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明显有些气恼，清婷垂眸，轻声说：“我知道我这次做的不好，所以，请先生责罚我吧！”
男子顿了一下，缓缓松开她，将她扶起来，指指沙发：“坐下说！”
“清婷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坐下！”
清婷缓缓在沙发上坐了，男子轻轻一笑，低声说：“回来也好，有新的任务。”
清婷心底一惊，再次涌起绝望。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什么任务？”
“回到顾云宁身边，探听她的想法和动向，当然，还有夏家的实际掌权人——岳紫慧的。”
清婷心底无比痛恨厌烦。这也是她最最不愿意去伤害的人啊！
可是，她能选择吗？如果去的人不是她，而是其他人，云宁和奶奶，说不定会更加危险，她在，最起码还好一些。
“好，我去！”清婷深呼吸一口气，回答的干脆利落。
“行，那就将功抵罪了，看你的表现了！”男人站起身，拍拍手：“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收放有度。”
男人倒了两杯红酒，递过一杯，自己留了一杯，在手间轻轻转动。
清婷深呼吸，一再调整自己的情绪，才控制住了将酒杯砸在他脸上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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