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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我会彻底把你遗忘 文 / 西子

    【♂追♂書♂帮♂】  

    gnefuiqnaud

    我在一阵刀绞般的剧痛里失去了知觉,眼前一丝光线是被云朵遮住了一半的月亮 , 透过车窗洒入进来,映照着乔苍的眉眼 , 他猩红的瞳仁存在于我晕厥前最后一秒记忆中。

    我不断颤抖 , 不知是疼还是冷 , 或者是恐惧。

    我清醒过来的霎那,发现自己走入苍茫的雾气深处 , 白色的尘烟飞扬 , 将整个世界变得没有天日。

    容深。

    他站在一棵榕树下,穿着染血的警服,正面无表情凝视我,xiōng膛里chā着一把匕首,他应该非常痛苦 , 才会有那样苍白的一张脸。

    我惊愕住 , 朝他飞奔而去,榕树在我bī近的过程里忽然变成一座悬崖 , 他就站在悬崖边上 , 随着我的奔跑而后退 , 直到他半只脚都踩空,吓得我不敢再动。

    我哭着向他伸出两只手 , 颤抖的 , 枯瘦的,没有血色的手,“容深 , 你还活着吗,他们说你没有死,他们说黑狼就是你。”

    这是我记忆里英姿飒爽温厚美好的容深吗,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狼狈而凄芜,刺痛着我的心脏。

    “何笙。”

    他喊我名字,“回去,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永远不要再来这里。”

    “你和我一起回去!”

    我朝他声嘶力竭大吼 , “我来这里闯了一趟鬼门关,差点送了命 , 我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他看到我腿间的血和身上的青紫,脸色忽然变得严肃,“如果你不听话 , 我会彻底忘记你。”

    我嚎啕大哭 , “我不要你忘记我,我要你跟我回家!”

    他身体四周散发出一圈光环,从很浅到很深,仿佛巨大的熔炉,几乎灼伤了我的眼睛,他张开双臂开始后仰,而他身后是万丈悬崖,我失声惊叫朝他奔跑,试图抓住他的手将他拖回来,然而我太慢了 , 我根本跑不过他下沉的速度,我眼睁睁看着他坠落悬崖 , 被池水里厚重的雾掩埋。

    “不要!”

    我xiōng腔一阵激dàng,重重回响着这一声 , 只是没有力气吼出喉咙 , 我不安分颤动 , 漆黑的世界之外,刺目的白炽灯将我惊醒。

    我有些痛苦睁开眼 , 入目是一片洁白的墙壁 , 洁白的床,洁白的每一处,有人烟的气息,呛鼻的yào味,又是一场噩梦梦 , 只是梦。

    我长舒一口气 , 绵软无力的四肢好像经历了一场缠斗,湿涔涔的额头流淌下水珠 , 分不清是我痛苦至极的眼泪还是汗水。窗纱在日光里浮dàng , 玻璃敞开 , 一簇紫红色的树叶延伸攀爬进来,落在高高的阳台上。

    我看到两抹人影伫立在窗前 , 他们全部背对我 , 我认出其中一个,艰难朝他伸出手,想要喊他 , 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正在我tiǎn舐干裂的嘴唇时,黄毛的轮廓也在我视线里变得清晰。

    “苍哥,条子已经去现场了,云南省公安厅和缉dú大队都去了,一共五十多个人,咱这边顶包的有三个,我都安顿好了,事儿不大 , 因为没有条子牺牲,死的都是dú贩子 , 估计判七八年,咱想法子买动下,三五年也就出来了。”

    乔苍嗯了声 , “缉dú总队安排进去的人 , 为什么失联。”

    “被条子发现了,条子清楚咱们训练出来的人牙口都紧,任凭怎么上刑也不会吐口,干脆派出执行一个解救人质的任务,绑匪身上有冰dú,有弹yào,直接引bào了,咱的人,绑匪 , 人质一个没活。”

    乔苍掌心掂着一只银白色玉石打火机,他轻轻旋转把玩着 , “老K在金三角的势力,波及几成。”

    “西双版纳一代有两成 , 中缅jiāo界有一成 , 市区贩dú的黑市和地下组织 , 有大概一到两成。除了咱们和泰国老大,老K的势力最广 , 基本上咱不在的时候 , 这边dú网他说了算。”

    黄毛想了想,“黑狼…”

    他说话的同时余光不经意瞥向床头,看到我睁着眼睛在看他,黄毛立刻住口,chuō了乔苍手臂一下,扬起下巴示意他转过身 , 乔苍的脸孔落入我眼睛里 , 他说醒了。

    我点头,他脸色陡然一沉 , “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我不由自主僵直身体 , 生怕听到噩耗 , 几乎连呼吸都不敢。

    “我如果晚一分钟,车开出我视线 , 我即使在金三角布下天罗地网 , 也未必找得到你,等找到你很有可能已经是一副尸体。你以为老K和你以往接触的男人一样吗,他手上人命很多 , 不差你一条。”

    乔苍一身煞气朝我走来,他居高临下俯视我,“你想陪他去死,问过我肯放吗。”

    他目光落在我腹部,“差一点就没有保住。”

    我呆滞惊惧的眼眸亮起一丝光,孩子还在。

    他在我腹中三个月,我从最初厌恶他,恨不得丢掉他,自欺欺人没有彻底背叛 , 到现在很渴望拥有他。

    我在流血那一刻,忽然意识到内心的慌乱与畏惧 , 我很怕失去,我已经承受不了任何失去,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乔苍的责骂停止 , 我艰难扯出一丝笑 , 笑容很明媚,也很温柔,可怜巴巴说我要喝水。

    他怔了怔,脸上戾气驱散一些,拿起水杯chā入吸管,让我含住一头,我吸光一整杯,觉得重新活过来了。

    我抓着他的手,停在自己小腹 , 裂开嘴露出牙齿,“还在 , 你不要骂我了,老K打我时 , 我一直在护着他。”

    乔苍眼里的怒火熄灭了一些 , “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毫无办法。”

    我说你有吗。

    他两根手指捏紧我的唇 , 撅成鸭子的形状,他看我无辜纯情的模样 , 良久有些无奈说 , “总会有的。”

    我笑得眯起眼睛。

    黄毛拿起帽子戴在头上,准备离开,他站在床尾看着我说,“何小姐,您以后老实点行吗 , 金三角救人太难了 , 落在dú贩手里的人质十有八九都活不了,尤其缅甸泰国的 , 他们杀中国人质很狂的 , 条子收尸都收都麻木了 , 如果不是苍哥,您这次绝对出不来。”

    他摆了摆手 , “我他妈要碰上这样的 , 我就搞死她,省心。”

    他离开后门没有关严,走廊传入进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动静 , 我偏头透过缝隙张望,很多穿着病号服的男人,都在抽烟喝酒,脑袋裹满了纱布,露出一双贼不溜秋或者凶狠的眼睛,我问乔苍医院不是不可以吸烟喧哗吗。

    “这里不同,这是中缅边境唯一一家,由三国dú枭投资的医院,这里都是dú贩和人质 , 地基埋了zhàyào,条子不敢强攻。”

    他掌心在我额头抹了抹 , 擦拭掉汗水,“情况很危急,来不及送去市里 , 再晚一点就会保不住 , 这里的人都畏惧我,不会打扰到你。”

    我在医院住了两天,乔苍吩咐使用的都是最好的保胎yào,所以身体恢复很快,第三天凌晨他有批货要解决,带着黄毛和几个手下去了市里谈判,我支开门口三名守卫,让他们打水买食物,只留下一个 , 夺走了他的手机和对讲机,要挟他送我去一个地方。

    他不肯 , 架不住我软硬兼施,最后只好妥协。

    这家医院距离我要去的地方非常近 , 大约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 只是不好走 , 林路有些颠簸。

    车停在山脚,我弯腰下去 , 仰起头看向被茂盛树林覆盖的山坡 , 这里是中缅边境,常年战火纷飞的dú窟,和平年代的中国唯一黑暗甚至以人命儿戏的地方。

    容深这辈子最后一刻,就在这里倒下。

    我没有来得及买往生香,只好用打火机点燃围巾 , 抛向空中 , 看它一点点燃烧成灰烬,总要在这片地方有点火光属于他 , 才好渡他彻底脱离苦海。

    围巾最后一点火苗熄灭 , 一列采果子的农民经过 , 我拉住其中一个,给了他许多钱 , 指他竹筐内的野果 , 他笑着jiāo给我,我让司机收下搬到车上,问他这里有路吗。

    他指了指隐藏在杂草中的石子路 , “这里可以上山,上到一半能看见果园,那是条分界线,就不要再爬高了,山顶是dú窝,很危险的,他们看到异己闯入,很有可能扣押你。”

    我朝他道谢,告诉司机在车里等我 , 我至多二十分钟下来。

    他拦不住我,我往上攀爬 , 将手腕佩戴的珍珠一颗颗洒落,我想这里每一寸土地他都走过,即使被雨水冲刷 , 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 我依然相信,我留下的每一样东西,都会以另一种方式随风到达他身边。

    我走出大约五百米,停在凌乱的荆棘前,这条山路太长了,好像怎么都走不完,我沉默伫立良久,司机的声音在山脚下传来,焦急而慌乱 , 我闭了闭眼睛,转过身返回。

    视线中闯入一栋陈旧的木屋 , 藏匿在山林深处,一口枯井旁。屋顶挂着白色的幡 , 写着草yào屋三个字 , 仍旧是那一件落满血污灰尘的衣服 , 穿在黑狼身上,从里面匆忙走出 , 他经过我面前一排长势极好的冷杉 , 层层叠叠的七叶树吞没遮掩了他的身影,我追上去几步,喊了声五哥,他倏而停下脚步,透过叶子间的罅隙与我相视。

    “你怎么在这里。”

    我指了指这座山 , “我来和我男人道别。”

    他微不可察蹙了下眉头 , 继续朝前走,不打算久留 , 我踩在荆棘丛生的山坡 , 锲而不舍跟在他身后 , “你前晚受伤了吗。”

    他说没大碍。

    “所以你真的伤到了。”

    我扑过去一把扯住他袖绾,他发出嘶的抽泣声 , 我这才发现他手臂有伤 , 还在不断淌血。

    “你怎么不去医院。”

    他将自己手臂从我掌心抽出,“云南有很多草yào,都可以治疗伤口。”

    我再次将他抓住 , 按着他坐在一处草坪里,将袖绾卷起,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ròu。

    靠近手肘处一个有些腐烂化脓的qiāng洞,皮ròu粉红,浮着一层白油,里面的子弹被挖出,依稀可以看到刀尖留下的痕迹。

    我牙根禁不住发麻,“你疯了?这是敷yào能解决的吗。”

    他说所有卧底都是这样。

    我愣了下,“你把身份暴露给我了。”

    他笑了声 , “你不是知道吗。”

    我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 露出连我自己都觉得美好十足的笑容,“我知道。”

    我跪在地上,用叶子沾染的露水为他清洗烂ròu周边 , 将草yào碾碎 , 捻出深绿色的汁yè,涂抹在qiāng口,他在我头顶一声不响,我甚至不知道他痛不痛,只能从他偶尔沉重的呼吸里判断,他在强忍。

    “你多大了。”

    他回答四十岁。

    我手一颤,“和我男人一个年纪。不过你更孤单,没有妻儿等你。”

    他哑着嗓子说有妻儿是累赘,他不需要。

    我盯着他包扎好的伤口 , “没有累赘也许是好事。那晚谢谢你救我,我不会说错话让你陷入危险 , 我见过你,我在你面前失态过 , 这些我统统都会遗忘。”

    我将视线移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 “你会不会记得我。”

    他抿唇看了我一眼 , 沉默起身离开,他没有回答 , 也没有回头 , 走得干脆而潇洒,毫无眷恋与迟疑,很快消失在丛林深处,与下山路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回到山脚司机急忙迎上来,他看我完好无损 , 长舒口气打开车门迎我进入 , “何小姐,咱回医院吧 , 苍哥刚才打来电话 , 我说陪您到林湖公园散心 , 再晚些怕他回去找。”

    我额头支在玻璃上,望着通达山顶的石子路愣神 , 很久后我说 , “走吧,心愿了了。”

    车兜兜转转了绕了多半天,已经没油了 , 司机找到一个小型加油站加油,我则在附近行走,路过一家小酒馆门口,忽然听到有人提周容深,我脚下立刻停住,侧过脸去看,一张有些破烂的桌子坐着两个男人,赤luǒ上身在喝啤酒,声音压得很低 , 可惜夜色寂静,还是被我听到。

    “周容深啊 , 烧了那批dú品后让迷雾呛昏迷了,正好手下碰上,扛过去刀哥吩咐人搞死的 , 都没醒过来就jiāo待了 , 身上刺了三十多刀,怕死不了还朝太阳xué补了一qiāng。最后把尸体给烧了,骨灰埋在一颗果树下了。”

    我身体一僵,飞快贴向墙壁,藏住自己身体,瞪大眼睛急促呼吸着,心脏似乎要zhà裂,又似乎要停滞。

    手下吃着下酒菜,嘴巴里含糊不清,“刀哥还chā手咱贩dú的事?”

    “刀哥早就叛变苍哥了 , 他是常老的人,暗中归顺他了 , 在金三角的目的就是盯着苍哥。真他妈狗娘养的,当初要不是苍哥把他从农贸市场揪出来,他偷人家猪ròu被一群混混儿活活打死!”

    男人嘬了口烟 , “常老把女儿嫁给苍哥了 , 也没看出他收心 , 他又没儿子,怕苍哥翅膀硬了回去算计自己 , 就想压着他 , 苍哥都不知道刀哥是常老的眼线,就我知道,我听见打电话了,但我不敢说,这地方死了人条子都不管 , 何必惹那身sāo。再者苍哥知道了能怎样 , 刀哥也是排上号的,无缘无故能动他吗。”

    手下一头雾水 , “常老搞周容深干嘛 , 又没栽他手里过。”

    男人笑得猥琐jiān诈 , “常老看上了周容深的娘们,谁不知道啊?他不搞死 , 他能和公安局长抢女人吗?苍哥引诱周容深上山 , 给常老机会做掉他,但不知道常老派的人就是刀哥,苍哥要除掉赵龙 , 解决这个心腹大患,自己吃独食,顺带灭了和他对着干的周容深,常老想要那小娘们儿,各有图谋,这才联手把他弄死的。不然周容深死不了,老条子了,精着呢,可两个老大背后一起算计他 , 他肯定是chā翅难逃。”

    “就是常老新纳的五姨太?”

    男人抠了两下鼻子,“不是她 , 听说苍哥自己留下了,藏起来当情人了。”

    “cāo他妈,这娘们儿长了馋人的ròu了 , 常老费尽心机屁都没捞到,他能罢休吗?”

    男人拍了拍他肩膀 , 重新打开一瓶酒,“那就和咱们没关系了,让他们自己抢去。周容深英明一辈子,最后毁在了女人手里,要是没娶这娘们儿,他还不一定死。红颜祸水,这话真没错。”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车上咬住自己手背瑟瑟发抖,两个马仔的对话在我耳畔不断回响 , 残忍如刀子一般,割在我心上 , 一下下凌迟。

    原来罪魁祸首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 他们设计了最完美的一出调虎离山 , 让周容深远离自己地盘 , 到他无法掌控兵权的陌生领地,他就如板上鱼ròu , 只剩下任人宰割。

    我一度以为 , 乔苍算计赵龙是想要独霸金三角中国区域,他不愿正面冲突损兵折将,才会放出赵龙离开特区的消息,想借周容深和条子之手,把赵龙围铲除。而周容深不过是掉入了乔苍部署的陷阱 , 才会与赵龙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我以为乔苍无心杀人 , 人却因他而死,甚至不断麻木自己为他开脱 , 我从要取他xìng命报仇 , 到只想夺回蒂尔 , 我嘴上不肯软,心里对他的恨意越来越少。

    乔苍不是主谋 , 却是罪大恶极的帮凶 , 如果没有他,常老一己之力不可能扳倒公安局长,金三角真正有势力的只有乔苍。

    他口口声声说不忍 , 不舍,却明知我丈夫有去无回,还沉默看他走向万劫不复之路,把我推向了失去家庭,失去婚姻,失去一切的末路。

    最该为容深偿命的是幕后黑手常老。

    我双眼通红,沉默失声,司机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我让他开车的命令,他回过头问我怎么了。

    我抬起充血的眼睛 , 嘴唇颤抖蠕动了许久,最后发出一阵嘶哑凄厉的笑声 , 我不该去珠海,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卷入这些残忍黑暗的势力 , 若我没有美色 , 若我不曾锋芒毕露,若我没有见过常老,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每个人在经历一件事时,都不知会得到什么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下场,只有等它bào发了,终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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