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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龙腾小说网 > 其他色文 > 惊世骇俗小铁人

第 5 部分 文 / 未知

    快捷c作: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顶部!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收藏到我的浏览器”功能和”加入书签”功能!于是,两人的拥抱变成了一家的相拥,镁光灯再次疯狂地闪起,先别管这孩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把这珍贵的镜头留下来再说。我身上的霜雪在父母的拥抱中融化,和他们的泪水交织着流下,我却在傻傻地笑。

    “孩子,你从哪里来?”“你究竟有什么样的遭遇?”“是谁救了你呢?”……哈哈,你们别问好吗?此刻,我就是编什么样的故事,都能骗得了你们,但你们是媒体呀,让全世界的人上当,不好吧!要是我说出了真话,你们会相信吗?那还不引起全世界地震般的轰动?我想得到一种宁静,我感觉自己和自然交流太少。我有一种渴求,让父母亲呆在一起,深情地凝视着对方,嘴角挂幸福的笑。我则傻傻地笑着叫着从他们中间跑出跑进,时而被他们关切的眼瞅一下,关心的手扶一下,关爱的语言轻骂一声。于是,我只能保持沉默,在枪口般的话筒面前,我嘴一咧,发出骇怕的哭声,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妈妈,我怕——我怕呀——”

    小铁人十一

    上幼儿园了,这里可真有趣,尤其是和佳佳一个班,我好兴奋。

    老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姓黄,叫黄燕。人挺好看,就是脸上多了不少痘痘,她好烦。她告诉我们,一个好孩子应该诚实。佳佳就问:“老师,什么叫诚实?”黄老师纠正她说:“小朋友向老师提问题要先举手。”佳佳就举起手来,黄老师笑着点点头,佳佳又问了一次。黄老师解释说:“小朋友们都听好了,诚实就是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记住了吗?”大家齐声说:“记——住——了——”

    我虽然聪明无比,可这样的知识却新颖得很,于是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表现欲,一下子举起手来,黄老师兴奋地说:“看肖铁仁表现多好啊,举起手来了,小朋友们,给他拍拍手鼓励一下。”在小朋友们的掌声中,在黄老师鼓励的目光中,我站了起来,大声说:“黄老师,你长得好漂亮,就是脸上的痘痘太多了。”

    小朋友们都歪过头打量黄老师,一起附和着我,黄老师的不快和忧郁写到脸上来,沉着脸半天没吭声,但终于挤出笑容来,夸我说:“小朋友说得挺对啊,这就叫诚实。”大家受到启发,便你一言我一语,找着黄老师身上的缺点,黄老师无奈地笑着。唉,如果她此时能诚实点,告诉大家,别这样说她的坏话,她受不了,也就好多了。正是她这一纵容,才有了后来的尴尬。

    第二天,是家长观摩日,妈妈带我进院子时,园长金老师站在门口说:“小朋友来得早啊!”我看到黄老师早站在教室门口了,就说:“不,我们黄老师来得更早。”金园长满意地笑了,这话让黄老师听到了,她脸上立刻春风dangyang,全然忘了我头天的唐突,而她对我的这一满意,立刻招致课堂上的窘迫。

    第二节是我们班黄老师的公开课,家长和园领导坐了许多。黄老师都我们儿歌:“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小花没在留一个。”也许是因为诚实,她并没有事先排演,而是当堂现教。她念一遍,再念的时候,我就扯着喉咙跟她应和了,其他小朋友只是稀稀落落地说一半句,但由于我的带动,却总能产生一种有学生应和的感觉。领导和家长都诧异黄老师教学效果的明显,金园长悄悄问身边的小朋友,这儿歌以前学过没有,大家都摇头,她就满意地给了黄老师一个笑容鼓励。黄教师得到肯定,更卖力了,就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启发我们说,如果在分食物的时候,有人不在,应该给他留一份,可给不在的人留哪一个呢?“留最大的——”小朋友们立刻大声响应。黄老师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转身,变魔术般端出一盘通红通红,洗得干干净净的苹果:“小朋友们,现在我们就分苹果吃。”她真的端着苹果来到我们中间,忽然,她指着我身边的一个空座位说:“哦,我们的一位小朋友今天没来呀,是不是应该给他留一个呢?”“留一个——”小朋友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那么,留哪一个呢?这苹果,有大的,有小的;有圆圆的好看的,也有不规则难看的;有红彤彤漂亮的,也有掺了红色不好看的。肖铁仁啊,你给他挑一个吧。人解放前,给他留一个什么样的呢?”

    我站了起来,不假思索地说:“留一个最大的最漂亮的呀!”黄老师满意地说:“那你就给不在的小朋友挑一个出来吧。”我摇摇头;“黄老师,那个最大的最漂亮的让你给吃了,我挑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黄老师端着苹果盘愣在当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家长一阵s动,小朋友们哈哈大笑。见多识广,久经考验的金园长笑笑说:“没看出,这小朋友还挺幽默呢。”妈妈尴尬地说:“这孩子从小就逗,总说此令人莫名其妙的话。”她们的意思我能听出来,是说我讲了假话。我大声抗议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们黄老师说,做好孩子要讲真话,要诚实!”黄老师一笑:“肖铁仁小朋友说得好啊!”她放下苹果盘,摩挲着我的头,“你是一个真正诚实的好孩子,敢于讲真话。”她蹲下身,把脸靠近我:“你再看看,老师脸上的痘痘是多了还是少了?”不用数,那痘痘不多也不少,如果要数字,我也能说出来。可此刻,我意识里有蜂鸣一般的声音响个不停,那是来自妈妈的焦急的信号,我说:“老师,您脸上的痘痘少了呀!”

    “是呀!”黄老师优雅地一旋身,站了起来,“今天,肖铁仁小朋友帮我们回答了两个问题:第一,真正的诚实是什么,就是无论什么情况下,无论面对什么人,都能够勇敢地说真话;第二,吃水果有利于身体健康,对我们尤其是对小朋友的生长有极大的好处。小朋友们,大家说肖铁仁的表现好不好呀?”

    小朋友齐声说好,家长们也纷纷鼓起掌来。黄老师趁热打铁,讲了几个诚实的故事,也讲了要多吃水果和蔬菜的道理,并做了游戏,让几个小朋友坐成一排,拍手唱《排排坐》,然后让大家选苹果留给不在的小朋友。这节课上得非常成功,有位家长是市报记者,把全过程写成纪实文章发表在省报上,黄老师差点成了名人。

    回到家,遭到了妈妈的批评,她说:“小祖宗,你可差点闯了祸呀!”见我不明白,她说:“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听清了没有?”以后不许怎样了?不许诚实不是不许说谎?妈妈叹口气说:“反正,你得听妈妈的,妈妈说的就是对的。”“那妈妈做的也都是对的吗?”我疑问。妈妈的脸也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悻悻地说:“反正,妈妈不会害你的。生活很复杂,你可不能由着性子来啊。”

    这句“妈妈不会害你的”,让我产生了强烈的亲切感。从我出生至今,也只有妈妈和我相依为命,我意识到,我应该听妈妈的话,因为我发誓、要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园里要选黄老师做省教学能手,省里考察组来了,考察得很严格:当场抽题,由黄老师准备一小时后上课。头天下午放学后,黄老师买了一些水果和糖果,来到我家,迈进了我一番后,她吞吞吐吐地和妈妈说,要上公开课了,关系到她的前程和名誉,她想向妈妈请教,怎么才能有好的效果。

    妈妈不笨,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一进,妈妈微笑着告诉黄老师,小铁人不会给她添麻烦的,会好好地配合老师的,她还让我向黄老师保证:“小铁人,你说妈妈说的对吗?”我看着黄老师,心想,上次真的对不住她了,这次怎么也不能对她不利,就说:“黄老师,我一定做听话的好孩子。”黄老师点点头,心情沉重地起身告辞了——做为老师,她只能启发家长,不能强迫家长呀。

    我知道黄老师是了沉重的包袱,怀了忐忑不安的心情,肯定会影响到她的教学效果。第二天一早,我把黄老师买给我的糖果带到幼儿园,第一节课,黄老师抽题后备课,考察组在金完长的陪同下参观幼儿园,我们班在别的老师的带领下游戏。我把糖果分给小朋友们吃,小朋友们都说好吃,佳佳还表现了和我非同一般的关系,多要了一颗吃。

    第二节,金园长安排我们早早坐好,又领着考察组坐进教室。黄老师走上讲台,师生问好后,她把惴惴不安排目光投向我,我则报以一个微笑的鼓励,她却把目光投向别处。这节课,黄老师的教学内容是《小兔子和大灰狼》。

    兔子妈妈要到森林里找食物去了,关照小兔子们,要小心坏蛋灰狼。于是,小兔子们关好门在家玩游戏。这时,灰狼来了,它在门外喊:“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小兔子们知道是灰狼来了,就紧紧地抵住门,喊道:“不开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灰狼无法骗开门,兔子妈妈回来后,赶跑了大灰狼。

    黄老师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故事,问:“小朋友们,听懂故事了吗?”大家齐声说:“黄老师,我们听懂了。”由于黄老师的诚实教育,我们是不说假话的,大家的回答让黄老师兴奋,她振奋了精神,说:“能讲清楚这个故事的小朋友请举手。”小朋友们都高高地把手举了起来。这下不禁出乎考察组的意料,连黄老师本人也颇感意外。她扫视了全班,点了几个小朋友的名让讲述,结果大家讲得都很好,其中最好的是佳佳。兴奋之余,黄老师又组织大家表演,佳佳扮演了兔妈妈,大家又把这个节目演得活灵活现,考察组非常满意。最后,是讨论,黄老师让大家谈感想。小朋友们各抒己见,想出了许多对付灰狼的办法,请大象帮忙,挖陷阱,告诉猎人……黄老师毕竟心有余悸,点名发言的小朋友中始终没有我。

    考察组的人眼尖,看到我一直没发言,就让我说说。我站了起来,看到黄老师一阵紧张。我说:“大灰狼虽然可恶,但还是不要消灭为好。”此话出口,黄老师面呈绝望,金园长浑身一抖,考察组的领导们表现诧异。我接着说:“有大灰狼的威胁,小兔子们就能感受到妈妈的关心和爱护,也能时刻保持警惕,它们就会思考对付敌人的办法,会变得有知识有智慧有本领,长大了,也能关心爱护小兔子。要是没了大灰狼,它们从小就无忧无虑,不需要学习对付敌人的本领,也不需要团结,不会去关心爱护别人……”我的话还没说完,考察组就在金园长的带动下鼓起掌来。黄老师兴奋得满脸通红,示意让我坐下,小朋友们也为我使劲鼓掌。

    这节课的成功可想而知,考察组的领导说:从一节课的成功,可以看出,这个入学不到三个月的班级,老师是倾注了多少心血,学生又是经受了怎样的熏陶。取得这样的成果不容易啊,这种经验值得推广,向全国推广!

    省电视台追踪报道黄老师的教学经验,也把她的教学课录了像。于是,一个青年记者成了黄老师的朋友。可以看出,黄老师很喜欢这位风流倜傥的记者,可那位记者对黄老师却不即不离,黄老师明白根源在于自己脸上的痘痘,否则,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吸引力会成倍增长,再加上自己的名人效应,记者哪里能够抵抗?她整天想着祛除痘痘,翻广告,看电视,跑医院,寻秘方,投资了大量的钱,服用了大量的药,效果却一点全无,脸上反而又多了些红里透白的斑。她好伤心苦恼啊。

    可我当时很幼稚,只能感觉到黄老师并不愉快,却不知道她痛苦的原因。她的笑脸越来越少,便是有,也很机械勉强。任何美丽的人,如果失去笑容,也无法保持她的美丽。有天,妈妈在院子里和佳佳的母亲闲聊,我是和佳佳玩一种过家家的游戏。她们叹息着说,黄老师脸上的痘痘太旺,毁了一张美人脸,要不,会有一段好姻缘。黄老师也在急于求成了,二十来岁的人,着急找什么对象呀,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他一个记者,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听到了大人们的谈话,这才知道黄老师的苦衷。原来脸上那么多疙瘩并不是什么风光呀,那就将它去掉得了。

    改天,妈妈接我回家后,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妈妈接电话,里面传来黄老师拖着哭腔的声音。原来,一个小朋友不见了。看门房的老头坚持说,没有见他跑出大门,而家长则是因为下班迟晚到半小时来接的。现在整个院子里找遍了也没有他的影子。多可怕呀,要是丢失了一个孩子,该是多么大的事故!也怪黄老师一门心思放在祛除痘痘上,神情恍惚,没能看住他。妈妈接了电话,问我:“你看到那个小朋友了吗?帮帮黄老师呀!”我闭眼,让自己的意识到幼儿园里搜寻一番,看到了那个调皮的家伙拖着鼻涕在一个y暗地地方睡着了,便告诉妈妈。妈妈委婉地对黄老师说:“小铁人没有看见他,不过,孩子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们不妨找找,看院子里有没有没盖的水井之类的东西,小孩子调皮,好奇心强——”

    妈妈的话还没说完,黄老师就扔了电话。半小时后,黄老师来电话感谢妈妈的提醒,说园里有个放土豆白菜的窖,这不又到了贮存的季节,厨房的师傅打开盖进行了打扫,想晾晾潮气,那个小朋友上厕所后,溜过去玩,就掉了进去,哭喊得累了,便在里面睡着了。

    从第二天起,我在幼儿园里便表现得萎靡不振,像生病了一般。黄老师便格外关照我,喂我喝水,给我削苹果吃,还带我到校医院检查了一次。她抱我回教室的路上,我贴在她耳边说:“黄老师,你真好。”黄老师叹口气说:“老师不好,老师这是应该做的。”我说:“黄老师,我想亲亲你,行吗?”黄老师诧异地把我举起来,察看着我,笑笑说:“行啊,亲吧,想亲老师哪儿啊?”我指指老师的脸蛋。黄老师摇摇头。我做出委屈得要哭的样子,黄老师解释说:“肖铁仁你不懂,老师的脸上有病,不卫生的。要不,你就亲亲老师的手吧。”我撒娇说:“不嘛,我就想亲老师的脸蛋。”黄老师没办法,左右看看,没有人,低声说:“那只能亲一下,好吗?”我点点头,黄老师侧过脸,我在她右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糊了老师半脸的口水,黄老师腾出一只手来,我说:“老师,不许擦!”黄老师笑笑说:“好,不擦就不擦,肖铁仁啊,以后亲人时,可得讲卫生啊。”

    第二天,黄老师照镜子时,发现右脸上的红白班和痘痘减少了许多,惊喜异常。但她实在搞不清楚是哪种药在起作用,可为什么只是右脸上的少了呢?当然,我还瞅没人时不断地提出要亲老师,她也没再拒绝,亲的范围从右脸发展到左脸。这样,不到一个月,老师脸上的痘痘全不见了。她虽然怀疑,但不敢肯定这与我有关,只相信是种巧合,童子n还治妇科病呢,更何况口水。

    你绝对想象不到,没了痘痘和黄老师是怎样的美丽,我从那记者瞪大的眼睛里是看到了这种美丽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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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铁人十二

    我上幼儿园了,家里就用不着保姆了。再说,小英已经和铁门结婚姻了,也不适合再做保姆了,妈妈就通过刘副市长的关系,让小英来我们幼儿园做了生活老师。真巧,就分到我们班。呵呵,又有人照应我了。就这样,妈妈不用接送我了,小英姐姐每天把我接来再送回去。

    有天,下班后小英要开会,妈妈有事不能来接我,就打电话让舅舅把我接回家。舅舅因为智擒史斌,早成了公安干警的榜样,当地的英雄,派出所副所长。他和齐小霞的爱情也如火如荼。当他一身警服,神气十足地从警车中出来,跨进我班教室时,一眼便看到了身材窈窕、面容姣好、气质非凡的黄燕老师,眼睛便瞪了老大,一时灵魂出窍,呆呆地立着。黄燕老师毕竟年轻,被一个警察这么盯着有点害羞,低下了头。小英看到舅舅这么失态,冷笑一声,也不睬他。要不是我跑到舅舅身边,扯着他的衣襟声声唤他,舅舅说不定从此魂不附体,游走他乡呢。

    领我出来,舅舅依然几番回首,也不顾在小外甥面前有失体统,一个劲地说:“你们老师好漂亮呀。”我告诉他,老师有对象了,是省报的记者,姓许。舅舅狠狠地笑了一声:“一朵鲜花c在了牛粪上!”我有点不解,黄老师像鲜花,甚至比鲜花还美,可是那许记者一点也不像牛粪啊,倒是舅舅,如果没有一身警服的衬托,和牛粪有点相似的。

    打这以后,舅舅不管多忙,也总要找机会到幼儿园接送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小英明白他的意思,暗地里冷笑。妈妈渐渐觉察了他的用心,警告他,不可见异思迁,要专心和齐小霞恋爱。舅舅心不在焉,应在口上,可行动上始终没有改变。或许是黄老师和许记者本来就情投意合,或许是舅舅的明目张胆使黄老师急于寻找保护。有天,舅舅来接我,见黄老师和许记者并肩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他的鼻孔里便呼着火一般的气息,我觉得他拉着我的手越来越紧,要不是我,换了别的孩子,手腕骨折是一定的。

    我已经明白了,许记者会遇到麻烦的。

    这麻烦有多半是他自找的,好好地报道先进人物和事迹,当地政府还能亏待他?可他也许是觉得不过瘾,想搞点大的出来,便钻进去搞什么y暗面曝光了。省报和电视台接连报道了我们市饭店八成卫生不过关,学校乱收费现象严重,医生昧着良心收红包。对上级而言,许记者功劳卓著,可对我市而言,像是给人揭去了遮羞布,好难看呀!可许记者却沉湎在成功的幸福中,又要暗访什么sanpei了。

    是夜,许记者告别黄老师,穿过灯火通明的大街,拐进街灯昏暗的小巷,另一番别开生面的繁华呈现出来:洗头房,练歌房,足疗室,咖啡屋,酒巴,网吧,排列有致,各家门前灯呈七彩,忽明忽暗,妖冶的女性在门前招揽着生意,发出肆意的大笑。许记者被那些女郎们惊呼为帅哥,可他没有得意忘形,冷静地却假作头昏脑晕地被领进一家足疗室的门,徐娘半老的老板扭着水蛇腰招呼他,一霎便在他面前排起七八个女子的队伍,个个搔首飞眉的。许记者有点心旌摇荡,他咬咬自己的腮帮,定了定神,选了一个比较眉清目秀的,那个便函低头道了声“谢谢大哥”,领着许记者进了一个屋。

    我的意识始终不即不离地跟在许记者的头顶,对他的暗访丝毫不感兴趣。我只是担心舅舅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让妈妈难过,至于记者采访什么报道什么压根就与我无关。我能看到,不止一双眼睛盯着许记者,他的危险指数越来越高。但他却在那个红红的灯光映照的暗屋里,始终将针孔摄像机的镜头对准那个小姑娘,几番开导,让她泪落如莲子,表现出高超的职业技巧。与此同时,我也能看到,派出所的院子里,两辆警车整装待发,舅舅正在低声向警察们布置着什么。我知道这是冲许记者来的,我只觉得舅舅的做法有点卑鄙,让美丽的黄老师痛苦,是我极不情愿的事情。怎么办?我忽然看到,每个小屋的门口,都放着一个小香炉,袅袅地升腾着淡淡的香烟。

    五分钟不到,两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足疗室的门前。门口的女郎张皇失措地跑进来报告,徐娘半老的老板高老唤了几声,慌不迭地来到门前,却差点被冲进来的警察撞倒。她拦了几下没拦住,早有几个警察冲了进去。她死命扯住的却是舅舅:“是所长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招呼也不打就来了呢?”舅舅一边摆脱她,一边四下张望,口中不耐烦地说:“执行公务,还得跟你汇报呀?”这时,一个高壮的男人闻声赶来,没好气地说:“柳所长,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哪里得罪你了?”舅舅难堪地笑了笑说:“路局长呀,看你说什么话了。”那被称作路局长的一点也不客气:“你在公安局,我在司法局,本来是一个系统,也不照顾点面子,这是专门找我难看是吧?”舅舅解释:“路局长说哪里去了呢?咱这是例子行公事,你别误会。”路局长厉声道:“要是例行公事,就带你的人快走,别搅了我的买卖!”但他话音未落,就有警察押了几对衣衫不整的男女走了出来。舅舅不无讥诮地说:“路局长,你只要是合法经营,那就没什么可怕的,兄弟给人当差,不得不听从命令,回到局里,自然会替你说话的。”路局长见警察抓了个现行,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口气立刻软了下来,忙拿出烟来散给众警察:“弟兄们,都是干这一行的,辛苦了,不容易啊,给点面子,别让老兄难看行不行?”警察们和他本来就认识,便接过烟来,烟雾缭绕地抽起来,喝令那些男男女女贴墙老老实实地站着,看舅舅如何处理。舅舅一门心思寻找许记者,但看过每一个男人都不是许记者,不相信地问:“这就是全部的了?”几个警察说:“是的,每个房间都查过了。就这些人了。”舅舅哼了一声,亲自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转出大厅来,路局长忐忑不安地送上烟来,刚要嘀咕什么,舅舅摆摆手:“路局长,兄弟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们接到了举报,说你这里有非法活动,这不,你也看见了。不过——”舅舅压低声音说,“我不会让你不高兴的。”他冲警察们大喊一声:“检查结束。收队!”

    “哦——这就走了吗?”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人来,正是许记者。我差点气晕了头,想尽办法才让烟雾迷了警察和舅舅的眼,没让他们发现那间屋子。他倒好,听到动静居然主动站了出来,得了得了,有你好看的,我不管了。

    看许记者出来,舅舅愣得张大了嘴,其实他是高兴得忘情了,以至于不适宜地问了一句:“许记者,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呀?”

    这话给了许记者多少机会呀,足见被称为英雄的舅舅根本就是一个不合格的警察。许记者随便说是从哪里来的,都不会有麻烦上身,可他作记者太合格了,以为记者的招牌是天下的通行证,便指指里面:“就从那间屋子里呀。”舅舅迅速冲进他指的屋子,拉出眼睛红肿的那位姑娘,问许记者:“许记者,你和她在里面干什么呢?”

    许记者愣了一下,有点不理解似的打量着舅舅:“不做什么,我实地采访。”

    “采访?”舅舅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经过谁的批准了呢?”

    如果一个记者出入任何场合,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采访”两字搪塞的话,那记者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干任何事情了。

    “呵呵——”路副局长干笑着说,“自然是经过我的批准的。柳所长,咱司法局有这个权利吧?”这个围解得多好。

    舅舅冷着脸说:“这事得回到所里去说清楚。”

    “柳所长,你刚才不是要收队吗?”路局长问,“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呢?”

    舅舅随机应变的本领也不小,说:“当警察就得铁面无私,就像你们司法局不能讲私情一样,是吧,路局长?咱不能让许记者以为我们警察连这点素质也没有,检查后不做调查不做结论就完事,相信许记者会配合我们的。”

    许记者精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舅舅是要保护他,怕他因暗访受到老板的报复。忙说:“我愿意配合柳所长,跟你们和所里去。”

    这下好了,任路局长好说歹说,舅舅还是坚持带人到所里,于是,刚才差点被放掉的那些顾客和女服务生与许记者一起被带回到所里。

    舅舅连夜开审。他先审的是那些被抓的顾客,只要这些人承认他们从事的是seqing活动,那许记者也就难逃清白。当然,舅舅的辛苦没有白费,经过他的启发诱导,不到半小时,就有四对男女承认了seqing交易,舅舅从轻发落了他们,处以罚款,要亲属明早领人。

    许记者的关不好过,他坚持说是采访,赶来的路局长也再三证明是他允许采访的。许记者声称有录像为证。舅舅早没收了他的微型录像机,这会儿拿出来,什么也没有。许记者大喊冤枉,舅舅冷笑着,给黄燕拔了电话,黄燕好精干,从幼儿园出发时就给我家打了电话,要求妈妈带我一起来。

    舅舅以为黄燕会痛哭流涕,会顿足捶胸,他早做好了安慰黄燕、痛斥许记者的准备。但黄燕却镇定自若,笑着说许记者绝非那样的人。警察维护地方治安是应该的,打非扫黄也是应该的,但不能不配合记者的采访,更不应该指鹿为马,冤枉好人。她的嘴好凌厉,舅舅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许记者受了她的启发,更加口口声声地诉说冤屈。黄燕说完了,就把我抱起来,坐到椅子上,贴着我的脸垂泪了。她这样做,当然是让我妈妈看的。果然,妈妈把舅舅扯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又分明是说不服舅舅,两人小声地争执了起来。我虽然聪明无比,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搞晕乎了:妈妈认为许记者并不是采访,可她却坚持说许记者一定是在采访,要求舅舅放掉许记者;黄老师心中也认为许记者并不是采访,可她却在为许记者辩护,她的泪,少一半是流给妈妈看,多一半是真的伤心;路局长根本就没有批准许记者的采访,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许记者进到了他那里,可不是一再声称经过了自己的批准;那些男女,有的的确不是干好事,有的却根本没做什么坏事,可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自己从事了seqing活动;至于舅舅,他明知许记者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却仍然要“调查”。这世界好复杂,看来以我的聪明程度,不是难以搞清楚的。因为它不是我看见的样子,也不是我探测到的样子,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非难辨。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累,可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兴趣,我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大的一阵工夫,路局长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舅舅桌上的电话便铃声大作,舅舅摆脱妈妈的纠缠,投入到接电话的忙碌中去,但舅舅这次却真的要坚持原则,公事公办了。都说权大于法,舅舅的身上所体现的就不是这样。看来,一个警察,哪怕职权很小的警察。只要敢于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任何权力都是不可能超越法律的。我想,今天晚上,就是市长亲自来了,也不可能一声令下放走许记者的,除非舅舅点了头。

    电话不管用,就有人亲自来了,最大的官是位公安局的副局长。舅舅说,既然许记者是在采访,那他得拿出采访的证据,否则就是piaochang。许记者说,录像被你们毁了,唯一的证据只有那个被采访的姑娘了。副局长说,当事人是不足为证的。副局长心中以为,证明许记者的清白大没必要,为什么要用那几个人的污浊反衬他的清白呢?但法办许记者也没有必要,毕竟会牵连路局长的。可他为什么不明确表态,却要打着哈哈绕来绕去呢?我又不明白了。舅舅却认了死理,他说,许记者如果是采访,为什么要隐藏得那么深,以至于他们两次检查都没有发现他藏在哪里。许记者反击说,自己并没有藏起来,你们两次检查都没有发现我,只能说明你们检查的草率和不负责任。如果我是在干坏事,为什么会在你们没有查到的情况下站出来呢,而不是等你们走后才走出来?舅舅说,正因为你藏得太深,才不知道我们走没走,出来后才知道我们还在,不然你我还会藏下去的。路局长生气地说,什么藏不藏的,那些房间本来就一样的,要不,咱们现在去看看。

    这些争吵无济于事,事情还在那里僵着。小英和铁门也被黄燕叫来了。小英一见舅舅就禁不住冷笑,她d察了其中的原委,当然,妈妈比她还明白。但小英比妈妈果断的一点是,她不会在乎舅舅的得益。她从黄燕手中把我抱过来,用她的脸摩挲着我的脸,说:“不是说许记者在采访吗?那就看看他的采访录像啊!”

    黄燕无奈地说:“采访录像给他们没收了,现在什么也放不出来了。”

    小英笑着说:“现代高科技是不可思议的,也许是刚才一时没放出来罢了,要不再放一次吧?”

    舅舅满不在乎地吩咐放录像,结果,这次却真的放出了许记者采访的过程,他的确是在采访,他的采访使那位姑娘声泪俱下,一直到外面人声嘈杂。

    铁证如山,舅舅和许记者都觉得不可思议,黄燕抱着小英一个劲地道谢,小英抱着我一个劲地亲吻。许记者得理不让人,质问副局长,派出所的人冤枉好人该怎么处理?副局长说,这不算冤枉好人:第一,你许记者暗访派出所并不知情;第二,毕竟有许多从事seqing活动的人被抓,说明派出所的打击是正确的;第三,你的录像并没有被破坏,只是技术的原因才导致第一次没有放出。他教育许记者,作为记者,应该遵纪守法,不能有特权思想,采访工作尤其是暗访一定要取得有关部门的配合。许记者也只有点头的份了,根本不敢提让舅舅赔礼道歉的事。

    这件事,不知赢家是谁,反正,除了小英,都心情沉重。

    小铁人十三

    许记者对黄燕老师的感激是不言而喻的,可真相大白后,黄老师对许记者却冷淡起来。好多次,我看见下班后许记者在幼儿园外的马路上徘徊,若是以往,黄老师会换掉呆板的工作服,然后轻盈地跑到他身边,两人就肩并肩地走了,在背后留下一片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可现在不同了,黄老师对园外的许记者视而不见,许记者徘徊再三,不得不怏怏而去。小英戏称黄老师是在进行“考验”,黄老师只是淡淡地一笑,什么也不说。

    舅舅依旧经常来接我,黄老师对他表现出明显的厌恶,舅舅似乎浑然不觉,热情地和黄老师及小英打着招呼,小英勉强的应一两声,黄老师则干脆转身走掉。她孤傲得像只天鹅,目瞪口呆的舅舅则像流着口水的癞蛤蟆。

    有天,有位叫尤莉的小朋友没有来,小朋友们终于有机会在“吃果果”时“小莉没在留一个”了,可黄老师却整天显得忧心忡忡。第二天小莉还没有来,午休时,小朋友们在黄老师和小英的监视下都进入梦乡了,我闭上眼睛,在寂静中神志格外清醒。黄老师和小英就坐在教室门口,小声地交谈着。

    “也真委屈了小莉的妈妈——”黄老师叹气说。

    “她们的领导够狠的,这样明显的不公平。”小英也愤愤不平地说。

    “有一身技术又能怎么样?”黄老师说,“没听人说过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她没什么过硬的关系,又长得不讨人喜欢,就被减掉了。”

    “这世道也真是——可他们只选择关系,那工厂能好得了吗?”小英说。

    “你呀——”黄老师哼了一声,“他们哪里在乎工厂好坏呢,只要能贷到款,厂子塌得越快,钱进他们的腰包就越多……”

    她们讨论的这些我不感兴趣,我神游了一会儿,又被她们的谈话吸引了。被减退,在现在的企业也很正常,人们见惯不怪了,多数人也就认命了。可小莉的妈妈也太倔,居然跑去跟厂长讨说法,厂长能被她难住?说法当然很多,她不服气,就吵起来,厂长叫保安把她轰出去,她居然砸了厂长室的大鱼缸,厂长养了三年的热带鱼全“牺牲”了。厂长一怒之下,找来派出所的警察,以打砸抢的罪名将她给关了进去。小莉的爸爸也只是一名普通的职员,正在想尽各种办法救妻子出来,小莉当然没法来幼儿园了。

    我闲极无聊,事关我班的小朋友,我就想知道得多点。第二天,再偷听她们的谈话,那厂长原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一时气极,又不得不杀j给猴看,才这样做的。小莉爸爸找他,他答应,只要小莉妈不再折腾,他当然可以向派出所求情放人。可小莉爸找小莉妈一说,那女人居然宁死不屈,声称,除非厂长向她赔理道歉,并恢复她的工作,否则,她宁可死在监狱。这下,小莉爸也没辙,再找厂长,厂长却不同意。如果没有这风波,一名职工的事,还不是厂长说了算?可这样斗争的结果,如果是厂长屈服了,那后边会有多少人跟着闹事呀?再找工业局和市里,上级领导主张大事化小,派出所必须放人,但小莉妈得先向厂长道歉,赔偿热带鱼的损失,然后由厂里决定是否恢复她的工作。小莉妈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可派出所不肯再关她,她却不肯走,派出所的警察就强行把她送回了家。警察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冲到厂里,大哭大骂,非要厂长出来评理,厂长不敢见她,就躲了出去。她一怒之下,就拉了厂里的电闸,工厂停产了。事情再度闹大,上级领导震怒,派出所警察再度出马,两小时内,她又回到了先前呆的地方。

    小英的落泪倒在情理之中,她毕竟纯朴善良啊。黄老师说得哽咽起来,我还不知道她有如此的正义感。“我很想帮她,可没一点办法。”黄老师抓紧小英的手,茫然地摇着头。“这样的事情很多,我们是帮不了的。”小英劝她,她摇摇头:“别人的事情不管不着,可她是小莉的妈妈呀,小莉是我的学生呢。”我好的黄老师呀,她只希望自己的学生快乐幸福,因此爱屋及乌,关心情学生的家人。

    小莉是黄老师的学生,也就是我的同学。黄老师只是漂亮点,没什么过人的本领,可我就不同了,我是谁呀?黄老师的话激发了我的豪情,我于是将意识腾空而起,离开了闷气沉沉的教室,去应该去的地方。

    我看到了看守所里小莉的妈妈,头发半披着,无声无泪,手中死抠着窗上的铁栏,眼睛空d地瞪着远方。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让她走出隔绝了她与外界的铁门,但是她肯走出来吗?走出来了又会怎样?我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抱头而泣的小莉父亲,三十岁的男子汉低下高贵的头,不轻弹的泪啪哒啪哒到落到地上,他周围的烟头不规则地布成一个阵将他紧困。我能给他什么呢?给他智慧吗?他要智慧干什么?给他力量吧,他需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将妻子从狱中救出,这样的力量我能给得了他?小莉呢,在妈妈的怀中睡着了,老人满半头白发,满脸悲哀,将孙女轻轻地放在床上,舒展着她那麻木的双臂,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吧,她不需要我的什么帮助。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的灾难?又是什么力量主宰着这样的事件?又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样的问题?我当然不知道,但我有办法,我的意识探测了一百多个有智慧的人的内心,找到的答案是:权!钱!

    对于权,我感到了无奈,那是我力量的真空地带,无法到达啊。可是钱呢,我有办法!

    某单位衣冠楚楚的领导打开了保险柜,对着一沓沓的钱发起呆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对自己敛财的行为厌恶至极,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装了一提包的钱,隔着院墙扔进了小莉家的院子。可恨的是小莉的父亲,第二天一早发现这么多钱时,居然大吃一惊,哆嗦着双手,做贼般左顾右盼,最后,还是把钱提到了派出所,警察们讯问了他半天,立案了。

    我不甘心,小莉的父亲必须拥有钱。

    某工头酒后忽然良心发现,他用豆腐渣工程换来的钱多如牛毛,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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