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柏应该要想到这个权旻东不会是来这鬼地方度假的。
可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在杜咸熙的手下做事,并且和这男人走得很近。
自然也就和林凯蒂熟悉。
权旻东对林凯蒂说:“到底是什么风把你也刮过来了,我们这才过来几天呀,你就风风火火地杀过来了,真是寸步不敢离开,生怕咸熙看上别的女人对不对?”
林凯蒂理直气壮,“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家咸熙!他可不是那种朝三暮四又没有品位的男人,才不会随随便便就看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那你还死活不肯放权,成天狗皮膏药似的跟着他?”
“我是害怕那种女人缠上他,当然是为他能挡多少烂桃花就挡多少烂桃花。”
权旻东笑得直不起腰,林凯蒂绕过桌子去揍他,一手还紧紧牵着身边的杜咸熙,娇声说着,“你看他像什么样子啊!”
杜咸熙的笑容尤其温和,好像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举重若轻,处变不惊。
声线也平缓下来,很亲热地去揽林凯蒂的肩膀,向权旻东说:“别打趣她了。”
语气宠溺。
林凯蒂才气鼓鼓地停下来了,却仍和权旻东大打眼神战。
徐安柏坐在一爆非常庆幸这一场闹剧的中心人物不是她。
专心致志对待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又去转攻那竹篾篮里的面包。
表皮烤的又脆又香,里头却是的,手指轻轻一戳,刺穿进去,温热的包裹着指尖。
多像一颗心。
徐安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嚼也不嚼,囫囵吞进去,很快地咽下去。
忽然就有手挡在了这篮子上头。
抬头看,是杜咸熙。
“适可而止吧。”杜咸熙低语。
权旻东也朝这边转过头来,看看这徐安柏,又看看那篮子,笑起来,“哪有女孩子吃得下这么多。”
如此相似的话。
徐安柏几乎是一脸吃惊地望向他。
“不过这样很好,我乐意看到你胖一点,再这么瘦下去就真成排骨了。”权旻东将自己未动的一份甜点移去她面前,“我很高兴你不是那种吃东西还要计算卡路里的女人。”
余光瞄着林凯蒂,那边立刻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徐安柏将东西接过来,只是刚刚动了一口,杜咸熙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响起来,“我让你适可而止。”
这才让另两人听得清楚。
权旻东很是不解,说:“咸熙你什么意思?”
林凯蒂也关注进来了。
徐安柏如坐针毡,很怕这样的对话继续,倒不如就这样站起来。
她果然如此去做,说不好意思要先赚又怕权旻东多话,于是说:“你送我回去吧,实在是太累了,旻东。”
封住了他的嘴。
也不去看杜咸熙此时的表情。
路上,徐安柏问权旻东,“你一定非常喜欢林吧?”
权旻东有些意外,“哇,你这都看得出来,怎么着,Amber是会看人面相的吗?”
徐安柏,“光看你们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了,不需要有那种能耐。”
已到徐安柏的房间门前,权旻东看了看门牌,暗自记下号码。
他背倚着墙,两手抱着后脑,伸展身子,找个最舒服的姿态看她,“聪明聪明,你是一个合格的大侦探。不过凯蒂是个非常开朗的女孩子,很好说话,也没有坏心眼,相信熟悉之后你也会喜欢她的。”
徐安柏在心里叹气,表面上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让她和别人订婚呢?”说出来才觉得数分了,又补充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这没什么,我没什么不能和人说的秘密。”权旻东笑得露出牙齿,“我和她都是上古时期的事儿了,那天我肚子饿得发慌,她偷了一盘子蛋糕给我吃,年少无知就和她在一起了。不过后来性格不合,九岁那年就分手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总不能一直耿耿于怀着自己得不到,还不让她和别人在一起吧。”
杜咸熙并不喜欢他的这类幽默,很多时候更青睐于有一说一的对白,最好连一切修饰语都不加,干干脆脆不绕弯子的说话。
他是绝对的实用派,别拿花哨的东西来让他分神。
但怎么去批评这样的做派,好像他心胸狭窄连句玩笑话都听不得。
“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自己也做自己厌恶的事,心内冷笑两声,语气还是一如寻常,“有喜欢的人了?”
刚刚滚走的话,又滚了回来。
权旻东咂咂嘴,鲜见地皱起眉头,“是啊,但十分棘手,她像谜一样,不,她就是谜本身。”
杜咸熙牙关咬了一咬,问:“是谁?”
但等不及对方回答。
他手拍了拍这男人的肩,“下次再说吧。”
全怪人群里突兀出一人。
一来是因为样貌出众,不得不吸引眼球,二来则是气质凌厉,哪怕不露喜怒依旧骇人。
不过杜咸熙知道这样的大多是徒有其表,偶尔来一两个有真才实干的,也不过是多糊了几层的纸老虎。
完全放不进眼里。
助手小田急吼吼地跑过来,踮起脚,在他耳边说:“那个人是——”
杜咸熙做个停的手势,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谁都能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隋木他还晓得。
隋木的标的物也是他,两点连一线地走过来,伸手,客客气气地说:“杜总。”
心里却念叨着,你这个王八蛋。
杜咸熙也是不屑,然而不打笑脸人,总不能一上来就和他撕破了脸皮,敌不动我不动,看看他想做什么。
与他握手,也是绝对的礼貌,“什么风把隋总刮来了。”
小田又在后头做小动作,将手机递到杜咸熙面前,屏幕上写着一行小字。
——申河新主。
杜咸熙脸色不变,看清的片刻让他退回自己的位置。
隋木忍住不笑。
低头,摆弄衬衫袖口,扯出来一些嫌长,收进去一些又嫌短。
不玩了,只想逗一逗面前的男人,坦然说道:“看来他们没给杜总打过招呼,也是刚刚谈妥的一桩收购,许多尾款事项没谈拢。但杜昌要和申河谈共享研发平台是桩大事,他们觉得还是让我过来参加一下为好。”
心情大好,所以纵览四周,居然发现独站一边的权旻东,问:“你也回国了?”
权旻东弯一弯腰,礼貌但不逢迎,说:“好久不见。”心里则佩服这样的两个人,明明厌恶极了对方,却依旧撕不下假笑的面具。
杜咸熙并不太愿意权旻东留在身爆让他先回去休息找一下凯蒂,权旻东倒也乐得离他们远远的,在那样诡异的气氛很难自处。
夜晚结束的时候,隋木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走不了直线。
他在音乐喷泉边歇片刻,看到一个纤瘦的人影蹲在修剪过的冬青树爆背脊起伏,像是在吐。
摇一,不愿放进心里。
臭毛病改不好,不知道将来是怎么死的。
他心里若有似无的想,又止不住的笑。
开门的时候,女人的声音响起来,“怎么到现在才过来。”
他抬头去看,喃喃说着“总是你”,可是,除了她,还能有谁?
郗兮像是听见了他的话,平眉一皱,漂亮的脸蛋起了怒色,“看在你醉了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可酒后吐真言,又更加气起来。
隋木却已经打横抱起她,拿新冒出的胡茬刺她的脸,笑闹着,“又生气,我们约法三章,以后不准你生气。”
郗兮将脸摆过去摆过来,去躲他的袭击,嘴里笑骂道:“这人又作死了!”但生不起气来了,只好连声告饶,手捧他的脸,掰正了,一字一顿地说:“哎,不闹了,听我说,我今天……见到你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