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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单元 残局27 文 / 张海清

    夜静星稀,鼓乐之声穿墙渡雪传进了戴延年的耳鼓。他和衣躺在炕头儿上,胃里直翻腾,太阳一鼓一鼓的,他懒怠想象舞台上风情万种的快乐景象,不知不觉又了昏昏欲睡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身下有些烫得慌,爬起来喝了一口凉茶,胃里好像舒服了许多。香堂里香烟缭绕,烛光闪耀,他的目光穿过敞开的屋门,望着香案上的烛火家谱发起呆来。

    房门开了又关上了,戴延年以为进来人了,定睛看看却又没有人进来。蜡台上的烛火被风吹得不住地斜歪,像要熄灭的样子,转眼又恢复了常态,家谱还在摇晃,画像也像是动起来,他定了定心神,确信是眼睛花了,紧张的心情才渐渐松弛下来。他一时似乎是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直勾勾望着供桌。野狗的吠叫时有时无,白菜心儿的唱腔也时断时续像在给狗叫伴唱,渐渐地,他的眼皮粘连,身子轻飘飘从炕上爬起来——

    四周是一片可怕的寂静。硝烟尚未散尽,戴延年提着一口军刀孤零零地站在一片尸体中间,他的那匹战马无声地站立于他的身边……又恍惚自己是站在白府得屋里,一盏孤灯在烟雾里突突闪着瓦蓝的光亮,一缕青烟从供桌升起,转眼幻化成一个古怪的东西,原地转了一圈儿之后,敏捷地跳上供桌,从口中取出一物放在香炉里,躬身拜了三拜,复向屋外溜去……

    戴延年激灵一下猛然醒转过来,发现右手压住了胸口,脑门上全是汗。他从来不相信梦,喜欢的梦和不喜欢的梦他都不信,可是,这个梦却让他感到很蹊跷,心想,可能是这些日子累了才做了这样稀奇古怪的梦,梦中那些幽怨的眼神和满是血污似是而非的脸,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再往深处想总觉得这个梦有些不对劲儿。愣怔了半晌,他索性按照梦境所见,蹑足滑下炕去来到香案前仔细查看,不想却看到香炉中有一颗圆溜溜的像是黄豆粒儿样的东西。他把它捏在指间,看不出什么奥妙,放在鼻子,一缕奇香倏然令他心旗飘摇汗毛孔大开,不由得精神萎靡起来,他强打精神,将那物揣进贴身的口袋里推门来到院子里。

    戴延年迎着灯笼发出的红光朝夜空里望去,只见夜空中稀稀落落飘洒的清雪清晰透彻,薄薄的一层反射出点点晶亮。地面上一溜弯弯曲曲的小爪子印,径直朝白乌氏住的东厦屋而去,在猫洞口前不见了……

    整座白府黑一片死寂,只有白乌氏居住的东厦屋和马厩亮着昏黄的灯光。东厦屋雕花的窗棂间映出乌氏摇动悠车的剪影,轻柔的“悠悠调儿”从屋子里传出来——

    悠悠喳,叭不喳。

    悠悠宝贝睡觉吧!

    你阿玛出兵发马啦。

    悠悠喳,叭不喳。

    悠悠宝贝睡觉吧!

    大花翎子亮红顶子,

    挣下功劳是你的呀!

    悠悠喳,叭不喳。

    凤春儿小跑儿着从伙房取来筷子,赵爷用筷子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将另一根垫在她的双齿之间。有人把红糖水送来了,覃氏接过来一匙一匙喂她,怎奈咽下的少流出来的多。

    白乌氏依旧昏然如死,乌常懋急得直搓手,四爷和黄氏夫人分坐桌子两边。白四爷依旧是每临大事不动声色的持重神态,黄氏夫人微闭着双眼,嘴角微动千遍万遍默诵着阿弥陀佛。

    赵爷古怪的举止愈发蹊跷。他忽然放开白乌氏的人中,将手插进她的胳肢窝下,抓住一个鸡蛋大小的硬结儿,逼问道:“妖孽!说,你猫哪旮旯去啦?”白乌氏带搭不理地说:“死瞎子,你用不着跟我云山雾罩的,姑可不吃你那一套!”赵爷不急不恼地说:“好!我让你嘴硬。”白乌氏说:“你不用吓唬我,我不怕你!”赵爷说:“我没让你怕我。七爷,你去给我找根儿缝麻袋针……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大章程。”乌氏恶狠狠地盯着关七爷说:“老不死的,你敢去!”关七爷胆虚虚地找来缝针递给赵爷,赵爷接过筷子粗细的缝针,猛地刺穿了她腋下的那个硬疙瘩。

    白乌氏突然张大眼睛恐惧地盯着赵爷,赵爷威严地逼问道:“妖孽!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猫在哪旮旯啦?你说不说?”

    白乌氏哀告道:“求爷饶命,放我一马吧!”

    赵爷逼问道:“快说,你究竟藏在哪旮旯啦?”

    乌氏眼中流出泪来,两束闪亮的目光渐渐微弱:“马圈……马圈房檐下的那个鸽子笼里……”

    赵爷扭脸对关七爷说:“烦劳七爷去拿条麻袋,去把那个鸽笼子套上,摁猪食锅里去烀了它!”

    在场之人无不感到疑惑。过了一袋烟工夫,关七爷方转回来,伏在赵爷耳边说:“是只黑嘴巴黄皮子,已经熟了。”

    赵爷“嗯”了一声,随即钢针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关七爷正要弯腰去拾,忽见赵爷脸色铁青,豆大的汗珠儿顺着脸往下淌,一股殷红的血水从紧闭的嘴角儿流出来,身体一摇晃,像一堵墙似的朝后倒去,关七爷和梅先生忙张开双臂将不省人事的赵爷抱住……

    窗外传来了鸡叫之声,嘹亮典鸣将沉沉的夜幕撕开了一道口子。随着这声鸡叫,乌氏的眉头蠕动了一下,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发出一声含糊不清又莫名其妙的哀声,拉住乌常懋的手,虚弱地叫了声:“哥——”便嘤嘤地哭起来。乌常懋伏下身去给她擦去眼泪,赵爷也长长地打了个咳声,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在场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四爷缓缓地站起身来,动情地对戴延年说:“看来,这孩子与兄弟是前世结下的缘分,活该你命中得此螟蛉……烦请兄弟给犬子赐个官号吧!”

    此举突然,众人稍一愕然马上又一阵欢喜。凤春儿腮边的泪还没干,闻听东家这话,俯身将熟睡的婴儿抱在怀里,跪在戴延年脚下代为叩下三个头,戴延年忙将她扶起来。

    戴延年打量着凤春儿怀里熟睡的孩子,平静地说:“好吧,既然这孩子与我有缘,我给他起个名号。就叫,白——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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