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文 / 阿七木
再次醒来,是因为耳边不断有低沉的男声交谈。屋子里地方小,根本没有客厅这一说,玄关的隔断旁是浴室,向内凹进的地方摆着两张床,原本属于大洪的那一张已经被温言放满了衣物,她睡在里头那一张,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过了一会,等那恼人的声响终于散去,她才舒展眉心,准备继续睡。
关上门,乔晋横走到床边坐下,手伸进被窝里,寻找着温言的后腰帮她,在她耳边低声哄着,“醒醒,起来吃晚餐去,大家加了菜,在做火锅。”
温言掀掀眼皮,“几点了?”
“快六点。”她都快睡了四个钟头了。
乔晋横温柔地吻她的额角,看她惬意恬静地躺在被窝里,小脸被热气熏得微红,于心不忍地说,“还是你继续睡,我去拿些东西上来给你吃?”
温言蜷缩住身子,在他大掌的下,浑身放松,舒服得直哼含了十多分钟,理智才渐渐回笼。她一清醒对他就没有好脸色,立刻拍开他的手,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开始换衣服。
她中午没吃,还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几个钟头,这时候饿得都没知觉了。
乔晋横好笑地看她气咻咻地撇着嘴,恨不得把她捞进怀里一番,他掐她的脸,她就转过身,他锲而不舍地从后面贴过去,她就扒他的手不让他碰,后来恼怒起来,衣服也不要穿了,气急败坏地喊,“你烦不烦?!”
乔晋横才不怕她,笑着给她套上羊毛衫,直接抱起她往外面走。她被他捧着臀,双腿环住他的腰,这姿势要多丢人有多丢人,温言羞愤难当,“你放我下来!”
他慢悠悠地亲了她一口,“我抱你去。”
“不要你抱!”温言气得咬他,不停地乱扭,“我鞋子还没穿呢!你让我回去!”
乔晋横无可奈何,折回去拎起她的雪地靴,走到一层的楼梯口,终于放下她来。他蹲下身,大掌拖住她的脚底,抬起她的小腿往靴子里塞,那样轻柔的动作,只有无条件宠她爱她的人才做的出来。
微黄的灯光散落一地,温言扶住墙,愣愣地看着他帮她穿好鞋,抬头问她,“暖和吗?”
她自上而下地俯视他,触到他黑黢黢的眸子,心脏猝不及防地被戳了针似的,又酸又疼。
他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忘不掉他对她的算计和欺骗。
别开眼,温言点点头,乔晋横笑了一笑,这才站起身亲了她一口,牵着她的手踏进餐厅。其他人看见他们进来,不约而同地坏笑,“哟,舍得起来了?”
“不、不好意思。”温言干笑敷衍,所幸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食物吸引,没再揶揄她。
偌大的餐厅里此时放了六张圆桌,中间摆着硕大的鸳鸯锅,沸腾道底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从里头溢出来,整间屋子都陷在一片湿润的蒸汽之中。不一会人员到齐,大家举杯道了声新年快乐之后,就大快朵颐起来。锅里炖的羊肉是今天才从农户那里买来的,汤汁调得鲜美,一口肉吃在嘴里,齿颊留香,温言肚子饿,一时间也没顾上仪态,和一群大男人一样,捧着个小羊腿啃,吃得津津有味。
乔晋横被卓昂拉着喝女儿红,还偏要叫上温言,“弟妹,你第一次来,不该表现表现?”
卓昂眉峰一挑,不等温言回复,就拽着她赚“来来来,给哥几个敬一杯,你没接手这姓乔的之前,我们可费了不少心。”
温言没反应过来,“费、费什么心?”
她以为凭乔晋横的老成持重,压根不会给人添麻烦。
卓昂坏笑着说,“还能费什么心?怕他是石头做的,对女人不感兴趣啊。”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大洪兴奋起来,站在凳子上高呼,“我作证!我家乔老大除了小嫂子,其他女人一律当做空气!”
温言踌躇片刻,瞄了一眼大洪的拳头,权衡之后,还是面红耳赤地爬到乔晋横的背上。男人稳稳站起,背部有力宽阔,她被他驮着,鼻端满满的都是他身上浓烈的气味,脑袋似乎被熏得更加昏沉,温言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乔晋横颈间,只听他低声对她说了一句“抓紧”,卓昂就喊了开始,而后大洪握紧双拳,直直地冲向他们。
那拳头划破气流,拳风好似就在耳爆温言看都不敢看,浑身地抱住乔晋横,随着他的躲避而左右晃动,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乔晋横终于站定,欢呼声和笑闹声重新涌入耳畔,温言愣了一愣,缓缓抬头。
乔晋横好笑地拍拍她的屁股,“言言,手臂松一点。”
温言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太紧张,双臂勒紧了乔晋横的脖子,直把他勒得呼吸不畅,苦笑不已。她触电似跌下地,耳根红得能滴血,而大洪连乔晋横的一块皮都没碰到,不甘心地啧了声,“背着个人动作还那么灵敏,老大,你可以去参加一百公斤负重跑,保准也是第一名!”
温言把他的话重复了两遍,才回味过来,“你骂我有一百公斤?!”
“没有吗?”大洪欠揍地笑。
温言面红耳赤,追着大洪要打,乔晋横见不得她和其他人和睦相处还有说有笑,冷脸伸出腿来,险些把大洪绊倒。卓昂见状不忍直视似的捂住脸,喃喃道,“丑陋啊,吃醋的男人真丑陋。”
大洪和他同仇敌忾,“就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
“没出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乔晋横骂得一文不值,温言一边听一边笑,小肩膀抖得筛糠似的,乔晋横头疼扶额,掐着她的腰低声骂她,“胳膊肘往外拐。”
他的吐息近在咫超落在她细白的颈子上,温言呼吸一窒,连忙往边上坐坐,不让他那么亲密地拥着她。
见大家又兴致勃勃地玩起“打豆豆”的游戏,温言头皮发麻,忙阻止道,“这个游戏玩腻了,可以换另一个。”
卓昂配合地说,“也是,弟妹是文艺小妇女,你们这些人爱玩什么游戏?”
温言选择性忽视“妇女”两个字,“我们都玩造句游戏,从人物事物动物里各抽一个词造句,谁说得好,谁就算赢,其他人要喝一杯酒。”
大洪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再解释解释。”
温言斜睨他一眼,明显在骂他笨,眼珠子一转,憋着笑说,“就比如我抽签,选到了大洪、桌子、狗三个词,就可以组成句子——大洪失落地向桌子倾爽说他爱上了一只狗……”
说完最后一个字,温言哈哈大笑,眼泪都飚了出来,其他人愣了两秒,也跟着哄堂大笑,纷纷拍手叫嚷,“好好好,就玩这个!”
大洪在一旁气得发抖,“太过分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卓昂拍拍他的后背,“这下知道女人惹不得了吧?活该啊你。”
众人仗着隔天没有比赛,玩闹到凌晨才尽兴散去,临走时乔晋横牵着温言路过大堂门口,余光瞥见外头鹅毛大的夜雪从天空飘落,温言不禁停下脚步,推开门仰脖凝望。有风吹来,扑在脸上激起刺骨的寒意,她怔怔瞧着暖色路灯中飘摇不定的雪花,再向上,无垠暗沉的夜空中悬挂着一颗颗璀璨的星子,她呼出一口气,白雾团团上升,看到天的尽头,有一轮银月忽隐忽现。
这是城市里永远也见不到的景色,不论是被庭院分割成正方形奠空,还是站在高处,收入眼底的广阔雪景,都有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
乔晋横从后面搂住她,“小心着凉。”
男人靛温隔着毛衣徐缓地过渡过来,在这零下二十度的雪夜里,是她能得到的,唯一的温暖。
还有两个钟头天就要亮了,天边泛白,又一阵风袭来,温言打了个寒颤,乔晋横关上门,牵着她的手,“走吧,回去睡会。”
温言看了他一眼,半晌,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