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终于到家了 文 / 水木溪
易家九代单传，易泽在刚出生的时候就险些夭折，狠狠的折磨了一番易霸天的心。本想孙儿能安然长大，可就是孙儿六岁的时候得到了孙儿活不过十五岁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直击易霸天的心房，摇摇欲坠。十三年不断的寻找救治孙儿的方法，得到的却又是无止尽的失望。多年来时常看到自己蹦兵跳的孙儿，易霸天总是一阵阵心酸，眼角湿润，有些发红。怒指苍天，为何总让这般可爱的孩童受此磨难；埋怨自己，为何这样无能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孙儿。
半年前，易泽找上他说了那番话，让他十分欣慰。易泽的懂事让他惊讶，易泽的坚强让他欣喜，孙儿在坚持自己又怎能放弃。易泽半年来每日早出晚归，他没有询问，对于易泽的任何要求更没有阻拦，都是以自己能给的最好的去做。直到七天前，天空电闪雷鸣，雷云滚滚涌动，仿佛天要塌、地要陷，如临末日，让奠龙百姓人心惶惶，收拾包裹随时准备逃难。也就在那个让人感觉岌岌可危的夜晚，一个噩耗如梦一样突如其来，让他措手不及。“小少爷失踪了。”比之那空中的电闪雷滚都要犀利，易霸天惊怒，整个天龙城沸腾了起来。
易府上下去全部出动，易霸天直接亲自入宫觐见李天赐请求能派出天龙禁军一起寻找。乌云遮蔽整个天空，时有电闪阵阵，雷声滚滚，白昼如黑夜伸手难见五指，易霸天实在放心不下，顾不了自己的孙儿是否有这个资格请的动禁军，只能希望陛下念及当年的兄弟情谊，易泽也是他的干孙的情况下派出禁军。天龙禁军职责只是守卫皇宫，保护皇家族人，更可贵的是里面每个人都是修宅最低的也是红级三阶，是天龙帝国的精锐，在帝国成百上千万的民众也仅仅选出了三千名，有他们帮忙寻找，泽儿的希望就会大上三分。易霸天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其他的都抛诸脑后。
没想到的是，李天赐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答应了，非常痛快。易霸天虽然以后，但寻找易泽的心十分急切也没有多想，接到兵符，急匆匆而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七天一晃而去。天空中那要摸触大地的乌云已经散去，似要撕裂苍穹的闪电，震颤大地的雷声都已不复存在，微风徐徐，晴朗奠空又是一片湛蓝。不变的是天龙城依然戒严，大街上依旧有着许许多多的士兵来来往往，无人的小巷里时有人轻装紧身穿梭其中，黑色是它们的主色调，像是暗夜里的幽灵。唯一不同的恐怕也就是那手腕上那整洁上翻的袖领，大多数是棕红色，极少数的是暗金色并且绣有黄金龙，金线绣制的圣兽黄金龙的图像在这灰暗的小巷里熠熠生辉。
七天了，可是易泽依然杳无音信，易霸天再也坐不住了，心烦意乱，也就有了之前追着踢人的那一幕。
易霸天没有把易泽失踪的消息告知守卫在边疆的儿子易长空，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儿子，家里唯一的独苗没了，自己却依旧好好的。他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孙子，就像四十年前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兄弟一样，无能的感觉萦绕他的心头。当年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心头之痛，四十年过去了却从未放下，心中的愧疚未减少分毫却是随着时间与日俱增。易泽的失踪，那种无能的感觉的刺激，易霸天终于爆发，内疚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势头猛烈，汹涌澎湃，将他无情的淹没。
感觉到自己胳膊被胡成喜紧紧抓着，力度是那么大，易霸天缓缓回归现实，抬头望去，是一张坚毅的脸，被岁月的侵蚀已是皱纹纵横交错，但那双深邃的双眼有的只是坚定与信任，是的信仰。
易霸天神智回归，渐渐清醒了过来。四十年前的事究竟是何缘由，他不知道，但他不能让兄弟白死。[莫名其妙的偷袭，兄弟无辜的离我而去，我不能再让我孙子也这样，我有我的家，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但未来要由我决定，我要看着我的孙子长大，一定要。]
望着胡成喜，易霸天的眼中有了一抹光彩，不再那么死气沉沉。易泽的失踪彻底激发了易霸天沉埋于心底的自责、伤痛。四十年里他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对，若不是他是一个从尸体里爬出来的不败战神，若不是坚强意志的支撑，恐怕他早就垮了，看着整整1500人的生死兄弟，还有五千名满腔热血的英勇战士在自己眼前惨死，那是自己的手足，是一起饮过血的战友，心中的痛苦超乎想象。内心的痛苦，如滔天巨浪，让人窒息，沉默后的爆发不是就此一蹶不振，彻底消沉，就是重新振作，直面现实。不过，还好事情向好的一方面发展了，钢铁般的军人意志支撑着易霸天，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孙子下落不明，他要站起来。
“泽儿，不会有事对吗？”身体在，声音却无比的坚决，他清晰的记得半年前晚上那张顽强而又倔强的脸。
“嗯。小少爷不会有事的。”胡成喜语气同样坚决，握着易霸天的那只左手力气更大。在元帅府中胡成喜是有着很高的地位，但是他和易霸天一样有着心中的一份痛，一个噩梦般的回忆，数千兄弟的惨死，他又怎能忘记。心中的寂寞，又有几人能懂。是这个小少爷，一个应该什么都不懂，只知戏耍的孩童；一个本该无忧无虑，却生命波折起伏的孩子，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每每说出的一番话，仔细回味会发现其中蕴藏着人生的感悟，这让他感觉不可思议。易泽从未去点出他心中的痛，却总做出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用童真去感染他，让他心中的痛淡化了许多。他忠于易家，但在整个元帅府中除了易霸天，可以说就易泽和他关系最好，他将易泽看作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对待，连易长空都有所不如。
其实消失了整整七天，找遍了这个天龙城，就连离得比较近的几个城市也下发了寻人的告示，可依旧音信全无，大多数人都认为易泽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他们仍然愿意去相信易泽没事，是对自己的安慰吗？不是，是那张顽强的脸，是这半年深夜里狼狈归来到第二日清晨却又焕然一新，奔跑在初阳下的身影。
“对，泽儿不会有事，他在等着我去找他回来。”易霸天渐渐恢复正常，凌厉的气息油然而归，那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杀气内敛却依然慑人心弦，这是一种气质，印到了骨子里、灵魂里，他是一个军人。
易霸天恢复常态，拿下胡成喜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走向门外，胡成喜紧随身后。既然决定了重新站起来，就没有拖拖拉拉，易霸天雷厉风行，片刻出了元帅府，一个纵身上了陪伴他多年的老伙伴七级魔兽烈焰狮王，赤红的毛发风中飘扬，似火般热烈，皮毛锃亮，在阳光下时闪时烁。三米长的身体，近两米脯一米半的尾巴在空中摇摆，尾端一撮鲜红，艳而欲滴，轻轻揉动，忽而猛甩，[噼里啪啦]带起阵阵空爆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让人毫不怀疑这一下足够劈金裂石。头颅高贵的昂起，好似王者一般俯瞰众生，脖颈如火随风飘动，前肢高高扬起，嘹亮的狮吼像远方席卷而去，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振作，十分欢快。元帅府上上下下的不论家禽、战马、兽骑全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这就是王者风范。
前肢着地，后肢用力一蹬，似离弦之箭，又如疾驰的风，急速穿行，顷刻没了身影。
胡成喜望向远方，仅看到了一抹火红，苦笑，[将军，还是那样，一旦决定，立马行动。]仰头看天，璀璨的阳光有些刺眼，[小少爷，你一定要回来啊！]接过士兵牵来的兽骑青风狼，翻身而上，带着一队士兵向着易霸天离去的方向追赶。若是易霸天不停恐怕他们猴年马月都追不上了。
在他们离去不久，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一个衣衫褴褛的，头发蓬乱糟杂连鸟窝都不如，还顶着一片片的白菜叶子，又蹦又跳的从一个小巷子里狼狈的钻来出来。
“我草，我草，我草，我太阳，你姥姥的跟着我干啥，快走开。”那个乞丐一样的人，手舞足蹈，不断的拍打着身后，一会扭过身子，使劲拽着已经差不多快成片片的可怜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衣不蔽体，真叫一个可怜。
三缩黑色大狗死死咬着唯一一片还算完整、有一米见方的布块，怎么说呢？那应该是个袍子只是已经没有了样。
来人正是我们的易泽，他也十分郁闷，明明记得这是回家的路，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跑到狗窝里去了呢。去了也去了，就当窜门了，可谁知竟然一不小心把人家狗狗的饭碗给踢了，这下好了，人家怎么能愿意！上去就按着易泽往死里咬，咬了半天易泽还是活蹦乱跳的，狗的牙齿却硬是硌的生疼，差点掉了下来，让它们就这样放任易泽这个罪魁祸首走吧，可它们又不甘心，于是乎就形成了现在的不死不休的场面。
“哎呦，狗大哥们，你们就放过我吧，你瞧咱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不就踢了你们的饭碗吗？我又不适意的，我赔你们还不行吗？你们就行行好吧，先放过我啊。”
易泽在那苦苦哀求，那几条黑狗却是两耳不闻，死活就是不放，被易泽拖着赚一副你爱咋滴咋滴我就是不放的样子。易泽也很无语啊，凭这几只狗是奈何不了他，可是他就剩了这一件勉强能说是袍子的衣服，其实就剩了一块布，还顶多算是桌布，可是好歹也能裹住身体是不，要没了这块布他可就真的“坦诚”相待，啥也不剩了。这都要到家了，要让别人人看到他光着身子回去多丢人啊，说不定别人怎么想呢。
他是可以迅速杀死这几条狗，而且只是抬抬手的问题，不费吹灰之力。问题是易泽不是个嗜杀成性的人，对待敌人他可以冷酷无情，其实内心里他还是很讨厌血腥的，毕竟谁闲的没事喜欢弄一身血啊，况且还是他把人家的饭碗给踢了在先。
末了，无可奈何，易泽只得死死的裹着那块布，手还不停的拽着生怕从身上滑下去，身后还拖着几个“拖油瓶”，一步一个脚印奋力的来到了元帅府门前。
府门庄严肃穆，漆红的杨木柱子丈余高巍峨屹立，如钢铁战士；古桐木制的大门厚重显古朴，绘有狮纹，仔细瞧去正是那头烈焰狮王，头颅高昂，前肢奋起，和之前的样子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背上没有了易霸天。六名士兵挺直的站在门外两爆阳光照射在他们脸庞，古铜色的皮肤泛起黄晕，偶尔有蚊虫落在身上依然纹丝不动。
门庭正中，一块红木牌匾高高挂上，四周镶有金爆高贵不凡，是身份的。从左到右元帅府三个大字赫然在上，龙飞凤舞，入木三分，气势凝练，从这三个字便可看出题字人功力好不简单。在牌匾的右下方竖着一列小子：天龙开国皇帝李天赐题！
看着宽广的大门，亲切之感油然而生，易泽颇有感触，历经生死才知家的可贵。这次虽然仅是修炼，却数次险象生还，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时候心里想到的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人、在乎的妙人儿，如今却要相见了像是梦一样，心中有些激动，忍不住大喊道：“哈哈，我终于到家了。”